大荒之亂 第二十六章 五層驚變

    焚天塔五層。

    八命空間。

    峰巒迭起，溝壑萬千，灌木叢生。

    重重高起的山峰，形成一個巨大的法陣，充盈的天地靈氣自四面八方湧入，形成一個空靈透明的漩渦，灌進最中間的山峰。

    從遠處看，可以清晰看到天空如同黑雲般的靈氣像被某物撕扯着一般。

    在一座山頭，一黑衣人形似虛影，負手而立，眼望對面最高的山峰，在那座山峰之上，有一把幻出萬千璀璨光芒的利劍插於頂峰，十數丈大小，在長劍周圍，是放大了三四倍的灰黑火焰，形似利劍虛影，騰騰的火光將整個空間照的琉璃閃爍。

    在灰黑火焰之上，一道道金色的符文閃爍不定，這些金色符文宛如有生命般無規律遊走着。

    利劍龐大的威壓散向四面八方，空靈的群山萬籟俱靜，沒有一絲響動。

    而磅礴的天地靈氣正是向此處灌注。

    八命凝潔劍！

    黑衣人望着前頭的凶物，臉上分不清是喜是悲，好一會兒雙目才放出異彩，說道：「千年時間，彈指一瞬，世道當真變幻無常。想不到如今天下這般鏽劍也敢妄稱天下第一凶兵，當真污了這等名頭，若非時機稍縱即逝，這般垃圾本尊還不是信手而制？罷了，總好過赤手空拳！我這就收了你！」

    他正要動手，身體忽然頓在半空，自雙腳開始石化，繼而全身上下變成一尊石像，自石像細微的縫隙里兀自散發着淡淡白氣。

    「喀拉拉~！」

    過不多久，這石像似蛋殼一般裂出無數道細縫，石皮也一層層退去，落在腳底，而後從裏邊走出一個流光溢彩的小人。小人只有一尺大小，渾身**，在小人頭頂，有一道粗大的金光，若大能之士看到，定然會為這一幕嚇得魂不附體，這光芒分明是磅礴的天地神力。

    眾所周知，目前為止大羅帝國修行成就最高的人是喬靈兒的父親喬鐸，乃是七級九鬼奪命之境，而武者修煉，一至三級體內能量稱為鬥氣，四至七級為靈力，只有八級以上才被喚作神力！

    小人渾身上下如沐金風，通體發出令人眩暈的光芒。

    小人雙目七色光芒閃動一會兒後，頭頂的金光停止注入。

    觀其身形，自然是黑衣人無疑。

    然而這個時候的黑衣人卻是實實在在的肉身，跟剛才的虛影截然不同。

    黑衣人全身**，卻全然不在意，只是古怪的望向來時的路，低頭喃喃道：「如果只是繼承了本尊留在祭壇上的功法倒還罷了，石像怎麼會裂開，這可算完全解除了本尊的封印。即便千年之前，能擊破石獸的人也寥寥無幾，祭壇竟發生了這種事！難道……」

    黑衣人神色劇變，想到輪迴之說，兩隻眼睛裏又是振奮又是激動又是難以置信。

    小人全身化為成人大小，感受着自身能量的巨大跨越，心情平復下來，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本尊既然恢復了實力，那這小小兵刃更加是手到擒來，等出了這勞什子焚天塔，將養一段時間，本尊便去魔界找那三個老不死算賬！這千年時光，但願你們三人還活着！主上，咱們的天下，始終是咱們的！」

    說完這話，黑衣人全身自發湧出一道黑氣，化為一襲黑袍，風一吹，獵獵作響，不見他如何動作，身體便輕盈的立在當空，一掌擊向前方的利劍。

    天地元氣暴動，一隻灰濛濛的手掌放大數百倍倏忽飄過，裹挾着巨大的能量擊向八命凝潔劍。

    利劍周圍灰黑火焰跟手掌一接觸，便消融出丈許大小的空洞來，那些四下遊走的金色符文，僅在霎時之間便凝聚在一起，幻化成跟八命凝潔劍形狀一模一樣的小劍，扎向灰濛濛的大手。

    看似兇惡的金色符文，一碰到大手，居然悲嗚一聲，絲毫防禦力也沒有的化了開來。

    「當！」

    手掌正中八命凝潔劍劍身，巨大的利劍全身一震，轟隆隆聲響過後，一個十多畝的金色半圓光球自地平面款款升起，砰地一聲，光球驟然炸開，整個五層塔一片空白，耀人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

    與此同時數千丈的高山化為齏粉！

    從光球中心彌散開來，是一個數千畝的凹地，最當中凹下去的部分深不見底！

    緊跟着八命凝潔劍浮了起來，懸浮在藍天之上，璀璨的光芒越發濃烈。

    黑衣人嘿嘿一笑，將右手手掌拿起來看時，手掌居然變成了金色！

    這金色自五根手指間慢慢縮回，在掌心聚成一點，而後又化為跟金色符文一般無二的金色小劍。

    隨之黑衣人將手一招，那八命凝潔劍便自天空消失不見，出現在黑衣人手心裏。

    「不堪一擊！」

    聲音還在空中，黑衣人的身形已然不見。

    他離去時站立的石山，轟然倒塌。

    ……

    神學院，摩多跟老僧似乎在下一局永遠也不會結束的棋。

    「焚天塔出問題了。」摩多棋子未落，忽然如是說道。

    「哦？」

    摩多站起身來，嘴裏道：「我們去看看。」

    老僧點頭，不等棋子掉進棋缽，二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八命空間。

    眼望身前變成兩堆廢墟的石山，摩多臉上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

    「好強大的力量啊。」老僧發出如此讚嘆。

    摩多道：「當年封印這件凶兵之時，你也出了力，想必也清楚神學院動用了怎樣的力量。」

    老僧道：「這是尖盤的國器吧？」

    摩多點點頭：「是喬鐸帶回來的，那時候是被艾菲莎封印着的，她那時可是當世第一魔法師，孤星祭祀，金元神殿大金頂，名頭一時無兩。當時的喬鐸才剛掌握軍隊，血氣方剛，一戰成名，擊敗艾菲莎，也是從那時起，喬鐸超越了喬人行。你可知道，這八命凝潔劍並非喬鐸強奪。」

    老僧顯得很是意外：「竟有此事？」

    摩多道：「雖然八命凝潔劍是為國器，卻委實是一把凶兵，冤魂纏繞，戾氣深重，它的歷任主人全都是失去心智，瘋狂殺戮，以致意志被吞噬，被吸乾全身精血而死。艾菲莎是魔法師，所以這凶兵她是萬萬不會使用的，或許這也是她當時的算計，將此劍給了喬鐸，一則終於將此物假於他人，二則給喬鐸一個掣肘之物。」

    摩多沉吟一會兒，又說：「但她打錯了算盤，喬鐸回來就將此物送到神學院。神學院別的沒有，焚天塔正是一座集天地之力而成的封印之地，本身坐落在九幽火泉之上，內里鎖魂無數，封困邪物，對這些東西有着天生的克制之力。」

    摩多又嘆息一聲：「說起來，這八命凝潔劍的確邪門的厲害，這數年雖未出過大事，卻有一處封印泄露，致使戾氣外漏，整個五層都成了奪人心智的險地。」

    「拿來磨練學子意志再合適不過。」

    「可是現在……你看看前頭的盆地，這原本是一座百餘丈高的山峰，盆地中心依稀可見電弧繚繞，八命凝潔劍全無影蹤，來人破了禁制不說，還搶走八命凝潔劍，這可如何是好？」

    老僧道：「八命凝潔劍本就是大惡大妖之物，落入這等大能手裏，戾氣被俘，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摩多卻說：「倘若那人是我正道人士，我們倒的確能睡個好覺。只怕……」

    老僧道：「那便瞧瞧啊。」

    摩多點頭，從袖子裏取出水晶球，右手魔杖往四面八方點了一通，便有幾道微弱的金色符文從石縫中湧出，聚集過來。

    摩多將這些金色符文收到水晶球表面，嘴裏念念有詞，魔咒一出，水晶球便自行跳出摩多手心，浮在身前數尺處。

    水晶球閃過一道淡藍色光芒，緊跟着一幅圖畫由模糊變得清晰。

    正是黑衣人帶走八命凝潔劍的一幕！

    二人看完水晶球里的東西，摩多伸手收回水晶球，望向老僧時，發現對方一向古井不波的雙目居然有些駭然之色，問：「你見過此人？」

    老僧搖搖頭：「沒有啊。」

    摩多道：「這人的修為只怕直逼喬鐸了。」

    老僧又搖頭：「更甚。」

    摩多說：「這等大能出手，就算真有人能查到他頭上，翻手之間也就給滅殺了。」

    老僧道：「那便不要查了，免遭荼毒。大羅帝國竟出了這般人物，也不知是福是禍！」

    摩多魔杖一划，眼前空氣忽然濃縮成固態，並化為一個手掌，手掌微微一按，便壓向化為齏粉的廢墟，轟隆一聲巨響過後，透明手掌重新浮現在前，只是多了幾根白色鬍鬚，摩多閉上眼睛感應，臉上現出迷惑之色，忽而又大睜雙眼，震驚異常。

    四層祭壇氣息全無，封印被破，鎮着的狻猊巨獸氣息全無！

    想到這裏，摩多道：「大師還記不記得四層的祭壇……」

    老僧點頭：「自然記得，這祭壇同樣是神學院所建，當時伽藍寺的前輩還受王宮所召，襄助過神學院。莫非這二者有什麼聯繫不成？」

    摩多張口欲言，卻又覺這種想法太過駭人聽聞，道：「我也就一說，要說有什麼聯繫，怕是也不太可能。」

    此時的摩多心緒雜亂，數日之間，狻猊封印被毀，八命凝潔劍丟失。

    尤其是狻猊巨獸。

    天下大亂。

    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