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亂 第七章 登頂
剛才的發生的事依在眼前，雖然有驚無險，喬靈兒卻嗅到了試煉中的危險氣息。這裏不比神學院，沒有人讓着他；這裏也不是荊花城，便是凶厲如大王子永胤，在開罪他之前也得好好琢磨。試煉中危機四伏，一個不慎就得賠上性命。這裏多的是殺人為樂的邪門子弟，一個照面不由分說取人首級，喬靈兒性子裏並不缺少殺人的勇氣，他缺的是殺人的理由。
他衝動，他易怒，所以他必須克制，使自己冷靜，冷靜的殺人。
平時這個時候，已經開飯了，喬靈兒有些犯愁的望着隱在白雲之巔的宮殿。
「天黑之前一定要爬上去！」
兩人一路說話，一路往上爬，沉悶的山崖已經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起先劉海海這話嘮還能叨叨叨叨保證不閉嘴，時刻保持着舌頭的最佳狀態，但走了一段時間，嘴干舌燥腹空的他終於難能可貴的沉默了下來。
又登了一百多級石階，劉海海開始掉鏈子，每上一階，他就要歇一口氣，揮魔杖的頻率也慢了下來。
一副很吃力的樣子。
喬靈兒也有些累了，為了顯示他的能耐，每上一個台階就重重踏上一腳。
劉海海也招呼過他，眨巴着桃花眼提醒他離近些，這樣他在揮動魔杖將壓力斥開之時喬靈兒就能跟着沾光，不費勁兒。
但喬靈兒提出了嚴正抗議，警告他對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
這個時候的喬靈兒最是威猛無儔，剛才山峰上的五連殺促就了他成神的腳步，區區石階算個毛線？他此時的戰鬥力可比豎起頭髮爆發出幾千倍戰力的超級賽亞人，步子沉重死也要裝出毛毛雨的樣子。
不過，劉海海還是給了喬靈兒很大的震動，胖子登山本就吃力，何況他只是一個魔法師，竟然能拼過他這個「正牌」武者！
看樣子劉海海還能撐個幾十階才到極限，這還是他在沒有其他底牌的情況下。
「你是幾級魔法師？」
「三級。」
喬靈兒肅然起敬。
神學院是西方大陸最大也是最具權威的學院，試煉只安排六年級以下的武者和魔法師，喬靈兒也算是趕上了末班車。
整個六年級生裏頭，三級靈助武者不少，但說起三級魔法師靈魂巫師，卻僅有李沁格和比爾兩人。
可見魔法師修煉之難。
劉海海居然是一名靈魂巫師，可見其資質也是萬里挑一的，這讓喬靈兒不由感慨世界真他媽的大。
聯繫起自己的狀況，喬靈兒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到七百七十階，劉海海終於支撐不住了。
這可比喬靈兒的預估晚了好幾十階。
周圍的壓力讓劉海海雙腿打顫，一舉一動也變得機械起來，好在他還能揮動魔法杖，可識海魔力的枯竭使他幾乎發不出一個音節。
他吞下一枚巨力丸。
巨大的藥力使他變得臃腫起來，纖小的魔法袍有種要被撐破的感覺。
那雙桃花眼重又爆發出精悍的光芒。
「上！」
劉海海乘着藥力發足向上狂奔而去，一連上了二十多階，直到周圍壓力將藥力消磨殆盡。
喬靈兒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他也有些不支了，無法像之前那樣跟劉海海保持同樣的速度。
劉海海坐在青石階上，滿是褶子的肉臉縫隙里全是大汗。
「我、我撐不住了……」
喬靈兒皺眉道：「要放棄？」
「從未堅持，哪來的放棄？」
「從未堅持，只是你嘴上的說辭，儘管你表現的滿不在乎，可你跟我是一樣的人，越不在乎反而證明越在乎。」喬靈兒瞪了他一眼，遞過一瓶巨力丸，「這裏頭是十二枚巨力丸，給你。」
劉海海眼前一亮，但隨即眼神黯淡下去：「咱們從認識到現在還不到一天時間，你能如此待我，沒什麼說的，你這哥們兒我交定了。只是……這十二枚又能撐多久呢？九百層？一千層？——我沒任何希望的，你別把這麼重的注押我身上，我承擔不起……還是不要浪費了吧。你先走吧，我累了，想歇歇，等歇好了，看情況上，上多少是多少，上不去我就回去了。」
劉海海將手裏的藥艱難的遞了過來。
喬靈兒搖了搖頭：「我還有。」
「這東西不嫌多。」
喬靈兒沒好氣說：「上不上是你的問題，我既然給了你你就收着，別廢話了，有那力氣不如省着往上爬。」
「要是實在堅持不下去就算了吧，白費這些功夫不值當，」跟着喬靈兒又說，「如果你回了荊花城，先別急着回家，拿着這枚勳章去將軍府找我媽，讓她安頓你先住下，我有很多問題跟你請教。」
劉海海是極有天賦的魔法師，甚至是萬里挑一的，倘若進不了內院，這一生恐怕就會明珠蒙塵。
劉海海接過勳章，當看清這東西竟然是傳說中的楓葉勳章時，出乎意料沒有雙手顫抖、星眼燦爛，只是皺着眉頭。
這楓葉勳章是喬靈兒滿月時沉帝親自登門來訪，並賞賜給裹着尿布的喬靈兒的，只要在帝國範圍內使用這枚勳章，就可以任意調撥一千名上等兵。
後來有老臣上諫，說沉帝陛下做這事不妥，豈料老皇帝卻青着臉一頓黑批，逼得那老臣乖乖閉上了嘴巴。帝王心術，自古有之，沉帝可不是真糊塗。
很顯然，這楓葉勳章就是身份的象徵。
劉海海手裏攥着楓葉勳章：「將軍府？楓葉勳章？你是……」
喬靈兒說：「喬鐸是我爸。」
劉海海眼中早已知曉的神色一閃而過，又很快將這情緒抹除，做出浮誇的表情：「靠，遇到貴人了！」
劉海海雙眼刷的亮了起來，剛才還是一臉萎靡，現在竟然又煥發出勃勃生機，一臉崇拜英雄的神色：「聽說你爸打敗了孤星祭祀埃菲莎？他用的是什麼絕招？埃菲莎可是我們魔法師里唯一能跟摩多院長比高的大山啊！」
「我要是住在將軍府，等將軍回來，我能不能見見他？」
「送我一根趁手的魔杖吧，我相信你一定不會介意。」
「你說你怎麼就是喬鐸的兒子呢？」
「……」
喬靈兒被他一句話問崩潰。
***
九百階。
告別劉海海後，喬靈兒憑藉自身的肉身力量，完全沒有藉助任何外力，居然生生的上到了九百階！
這是一個令人心悸的數字。
「聽說九扇門是最變.態的一關，過了這關，那第二層第三層，反而沒一層的難度大了。」
想到這裏，喬靈兒喘氣的同時，腦子裏意念一動，眉心裂開了一道細縫，淡黑色的鬼王罩罩在了臉上，這個面罩不但有護頭的功用，還能隔絕壓力，使自己不至於腦袋發沉，時刻想要倒下。
喬靈兒從背囊掏出一個小瓶，苦笑着將瓶蓋擰開，服下了第一枚巨力丸。
到底自己的肉身力量沒想像中那麼強，還是得憑藉外物。
九百三十三階、九百七十階……
在服下第七枚巨力丸，到得第一千一百二十階時，就算丹藥也沒什麼作用了。
這裏是一個連許多三級武者都要仰望的高度。
也幸虧喬靈兒從其他人手裏搶了這麼多珍貴的巨力丸，否則還真不可能到這兒。
強大的壓力迫使喬靈兒佝僂下腰，前胸後背似被數百斤的鐵門緊緊夾住，尤為過分的是來去往復的山風，平時挺柔和，即便在七八百層前吹過來，你也能感到一絲清爽；但這個時候卻似一把把有力的巨錘，一下一下，重重錘在胸口。
喬靈兒只能通過繼續吞食巨力丸來中和外圍壓力，如果停下服用，強大的壓力會直接將他壓垮。
還有一百二十二層！
僅僅一百多米，黃昏時分光線並不刺眼，但山頂上的宮殿依然清晰可見，紅的瓦，白的牆，陣陣米飯香味兒飄了出來。
在石階的盡頭，有四五個人等在那兒。
他們正圍在一起談笑風生，似乎有人注意到了喬靈兒，於是一伙人大聲鼓勁加油。
他們大多都是神學院的學子，看到喬靈兒之後，都有些詫異，沒想到這樣一個廢柴也能離成功只有咫尺！他們雖然詫異，目光反而有了些敬畏。
喬靈兒沖那些人笑笑，略微停了一下，又踏上一階。
踏上這一階的同時，他在心裏暗想，只剩一丟丟了，可千萬別倒，要真倒了，被人笑死倒也罷了，要是後頭有人路過，指不定會踩着自己的身體過去，也說不準會是腦袋，那還不得被壓成餅形？
喬靈兒深深吐了一口氣，在這一階停留了七八秒，才又起身，踏上下一階。
如此，往復。
他每上一階都要停留數秒，到了後來，竟需要數分鐘才能穩住身形。
好在他巨力丸充足，在服下第三十七顆時，終於攀上最後一階。
在腳踏上平地的一瞬。
「哧！」
巨大的壓力潮水般縮回，周圍空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迴旋激盪，形成一個小型的漩渦。
在喬靈兒嚴重失重，即將倒下的一瞬，旁邊有一雙手扶住了他。
「謝謝。」他抬頭看了一眼眼前之人，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