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言有父有母,出入戒備森嚴的造紙管理局和李家大宅無數次無恙,絕對是天然純正的原人。www.yibigЕ.com
但是原人擁有異能這件事,但只看現在在場所有紙人的表情便知道,這不是他這個非本土原裝人士孤陋寡聞,而真的是聞所未聞的新鮮事。
「你會設置異能禁區?」大漢拿着水果刀比這簡墨脖子的手都沒有抖一下,心理素質十分過硬,「開什麼玩笑?如果原人也會異能,那和紙人有什麼區別?」
李微言立時被這句話冒犯了:「你說什麼?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雖然紙人也會異能,但這不代表我會允許你把我和你們這些卑賤廉價的東西相提並論!!給我把嘴巴放乾淨點,一會小爺讓你死得痛快些!」
這句話犯了眾怒,一時間紙人代表們臉上都帶上憤色。
大漢的刀刃又離簡墨的喉管近了些:「你噴糞噴得倒是痛快,不知道你這位堂弟死在我手上後,你怎麼與你爺爺交代!」
「呵,你儘管動手,人不是我殺的,我有什麼好需要交代的。做大事總是需要犧牲的,我想我這位堂弟是很樂於為了李家的大局照想,發揚一下奉獻精神的!」李微言樂不可支地說,眯起眼睛享受這種能夠除掉敵人又能夠除掉礙眼人的一石二鳥的局面。
「你們不用在我面前演戲,想讓我相信你並不在乎你堂弟這個人質然後放了他?」大漢嘲笑地說,「想得美!更何況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怎麼樣?李家人都他媽不是什麼好鳥,殺了也不過是多死了一條李家的狗雜種,我也不虧!」
李微言聞言笑得更歡,正欲催促對方快點動手,卻聽見簡墨不咸不淡道:「你們倒都是不虧,可我不願意死,怎麼辦?」
未及理解簡墨這句話的含義,李微言便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頭腦里爆炸開來,劇痛如山崩裂席捲了他所有的意識,想要放聲尖叫釋放這種突如其來的痛楚,卻發現根本聽不見自己的叫聲,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不知道何處是緩解的逃路,只能順應本能的掙扎發泄。
李微言這一瞬間感受的其他人並不清楚,在眾人眼中,這位李家貴公子在笑語盈盈之際突然面色大變,雙目暴突,太陽穴青筋根根凸起,抱着頭倒地四處打滾,慘叫得如同遭遇全身粉碎性骨折了一樣。這前後的反差之巨,變化之快和眾人剛剛發現異能禁區一樣,極富戲劇性,一時間讓幾位都是頗歷風雨的紙人代表們有些反應不過來。
李微言身後的上百武裝士兵也都被這巨變打懵了,但他們為首的隊長並非菜鳥,反應極快,手勢一出,士兵們條件反射地咔嚓咔嚓子彈上膛對着眾人瞄準,一雙雙緊張的眼睛盯着對面的紙人,準備應對敵方隨時隨地的發難。
士兵的武裝威懾並沒有讓紙人代表們放在眼裏。他們完全忽略了這些普通的原人,只怔怔看了李微言二三秒,郝部長第一個轉頭向簡墨,用篤定的語氣問:「你做什麼?」
簡墨從李微言身邊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郝部長,什麼也沒說,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伸手去推開那隻握着水果刀的手。
或許是被適才的李微言的變故影響,又或者是被簡墨這種鎮定又理所當然認為自己不會傷害他的態度震住,大漢那隻拿着水果刀從一開始都沒有抖過的手卻在遲疑了一秒後,鬆開了。
「異能恢復了嗎?」簡墨問。
從武裝士兵出現後就與時髦青年暫停打鬥了的簡要回答:「已經恢復了。」
竟真的是李微言的異能發動了禁區。簡墨皺了皺眉頭,略想了想,走到李微言身邊。
他一動,士兵隊長便瞄準了他,大喝一聲:「站住!不許動!」
然而下一秒簡要就出現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襟,消失,再出現,就沒有這個人了。
士兵們見狀再不敢輕舉妄動,可也不敢擅自離開,只能僵硬地維持現在的姿勢,大氣也不敢出。
簡墨踢踢李微言的肩膀,待後者目光稍微清明了一些後才發問:「你的異能是源自於異級紙人的逆向天賦賦予,是不是?」
李微言的目光游離了一回才勉強聚焦到簡墨的臉上,慘白的臉上驚惶一片:「你想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簡墨看着他:「幾年前喪屍事件爆發後,我研究過這個問題。被喪屍母感染的原人會變成喪屍,喪屍母本身是一個紙人,從某種角度看,感染和攻擊是她的異能。而被她感染的不論是紙人還是原人也同樣擁有了這種異能。反過來說,原人是可以通過『感染』這種形式從異級紙人身上獲取異能的。」
此言一出,所有聽見的人都愕然瞠目,從紙人代表們到武裝士兵,甚至周圍在今天無辜被捲入事件的其他客人,沒有一個例外。
——原人能夠獲得異能?原人怎麼會獲得異能,這不是異級紙人才會擁有的能力嗎?!正常的人類生養的原人,怎麼會異能,那不過是某種使了障眼法的魔術吧!?
簡墨並不芥蒂通過這些紙人代表們給紙人們敲敲警鐘。畢竟原人擁有異能如果真的可以實現,就很有可能打亂目前紙原之間的平衡,導致原人獲得更多的優勢。
「你說的是真的?」郝部長皺起眉頭問道。
「我沒有試過。」簡墨道,「我不會為了證實這種事情去造紙。從理論上,這種可能實現的幾率很高。」他看了一眼在地上李微言,「今天也得到了證實。」
簡要笑道:「他倒挺會選的。敵人的異能不能預測,即便帶上異級做保鏢,也難保不會遇到克星。但只要發動異能禁區,就把他們的能力控制在特級以下。加上李家少爺身邊從來不缺少人手保護,自然是十分安全。」
「如果是這樣,以後原人豈不是——」大漢話說一半便停了下來,但後面的意思人人都明白。原人能夠自身繁衍,如今又身負異能,這樣下去紙人們還有活路嗎?
氣氛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半晌無人說話。
簡墨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去考慮逆天天賦賦予對將來紙原對峙的影響,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是你告訴這些人我今天會出現在這裏?」
他提問的對象是李微言。不過雖然是提問,語氣倒是並沒有感到意外的意思。畢竟李家的底蘊深厚,脈絡廣闊,非紙人部落能及。他偶爾被發現行蹤也是可能的。
李微言看起來並不想回答簡墨的提問,然而形勢比人強,他不清不情願地回答:「不是。是有人告訴我的。我並沒有查到這裏所有人的落腳處。」
「那是誰?」簡墨問。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收到來歷不明的信息,我本來只是想試試——」李微言話說道一半,忽然目光一轉,看向簡墨的眼神有些變,「該不是會是你發來的吧?!你想害我——」
「少爺不可能提前知道閣下已經被逆向賦予的事情,如果你帶來許多異級保鏢來怎麼辦?我家少爺總不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吧?」簡要笑中帶着冷嘲,「更何況這裏的人和我們可不是朋友,就算是提前知道閣下的事情,總不至於帶一堆拖後腿的吧。」
「那到底是誰弄得?」長發少女有些急切,「不會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有人想讓我們相互廝殺,然後自己去佔便宜。」
「莫非是平朔的人?」大漢雖然武力值高,但能來到這裏,畢竟可能是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我們畢竟是在他們的地盤上,那些人能夠查到我們所有人的安置地點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你說的並非不可能。」郝部長說,「但是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呢?如果他們為的是獨佔平朔,根本沒有必要邀請我們來。就算今天成功了,把我們都陰死了,我們各自的組織也會排出下一批人來協商。」
眾代表分析了一會兒,覺得毫無道理便放棄了。
郝部長上下打量了簡墨一眼:「既然你不是代表李家來要平朔的,那是來幹什麼的?不要告訴我你是來玩的,我知道你是有實力的,卻從來不知道你真正的實力是怎樣的。」
適才李微言在發動異能禁區後明顯佔了上風,卻突然又一副得了急病的模樣,如果說不是這一位做了手腳,誰會相信?
「你看出來了嗎?」輕音看着監控問,「他對李微言到底做什麼手腳了。明明那個傢伙發動了異能禁區。」
賀子歸搖頭:「不知道。李微言的異能禁區應該並不弱,即便謝公子身邊不只簡管家一個異級保護,應該也很難在那個情況下讓李微言吃癟。」
輕音的神情似是陷入某段記憶,過一會兒猶豫道:「我總覺得這情形有些眼熟。」
賀子歸聽完稍怔,也回想起一些畫面:「我也覺得有些眼熟。」
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裏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咦——他居然把李微言留給這些人處置?」賀子歸訝異地看着監控,「他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輕音一向沒什麼表情的面孔忽然一笑:「他到底不是李家養大的,和李家人一點都不像。」
賀子歸轉頭看向輕音,也笑了起來:「他今天的表現你滿意嗎?」
輕音看着監控,退後兩步一跳跳到沙發上彈了一彈:「不知道。我沒想到是這種結果——這能看出什麼來?」
「蕭越先生還有一個叫阿文的弟子,你不考慮下他?」賀子歸說。
「君陽山就這麼相信那個姓蕭的?」輕音瞥了他一眼,語氣中沒有絲毫敬意。
賀子歸難得皺了皺眉頭,顯然是對輕音態度有些不悅,但也並沒有說什麼。過了幾秒,他才道:「我相信長老們的眼光。謝公子也是長老們選中的,我不覺得長老們的判斷有什麼問題。而且,謝公子其實是蕭先生的養子,這個你現在也應該是知道的。」
「但他和姓蕭的不同。」輕音的目光從監控上移開,仿佛是在注視着眼前空氣中某一粒塵霾,「雖然我是紙人,但我不會和你們一樣,總是站在紙人的角度上看待一切。所以我知道站在原人和紙人之間是多麼難的一條選擇,選擇兩者,又或者是兩者都不選……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這麼想,而且能夠堅持下去。」
「我明白你的心情。」賀子歸輕輕坐到她的身邊,「我知道你以前曾經受到原人影響太深,對原人受到紙人的傷害看得比一般紙人要多很多。因此在紙人受到侮辱和傷害的時候,你不會只單單為紙人憤怒,你會同時想到原人也有很多無奈。這種想法讓你在同族中顯得格格不入,也讓你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和動搖,你不知道自己這樣想是不是對的,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一直堅持這種想法。而謝公子是你遇到的第一個與你的想法相似的人,所以你很想通過他來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的,我說的對不對?」
輕音沒有反駁,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地板。
「既然這次弄出來的事沒能看出個究竟來,你要不要親自去見見他?」賀子歸問。
「沒有收到消息?」簡墨皺了下眉頭。
簡要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的鄭鐵,笑了笑:「看來弄出這場事情的人是有意針對少爺的。對方還很清楚少爺和部落的關係。」
「您是說在平朔的所有紙人代表只有我沒有收到來歷不明的消息通知。」鄭鐵回神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意圖啊?難道只是為了坑一個李微言?」
「李微言應該沒有說謊,在平朔這塊地盤上,他不可能查到在場所有代表的落腳處,但平朔自己的人卻很有可能。」簡要道,「只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是覺得難以抉擇,乾脆讓代表們自己先混戰最後得出一個結果,可是這樣做雖然省事,對他們自身的利益卻是沒有好處的。沒有競爭者,他們談條件的籌碼可就輕多了。更何況,他們來拉來了一個李微言,這就更說不過去了。」
「我能夠攻擊原人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簡墨低頭說,「平朔難道有人知道我會這個?」
當初歐盟貴族攻擊他的消息有散播出去,但是並沒有說明戰勝那些人的就是他自己。而且在李家老爺子的有意誤導下,知道這個想消息的人都以為是李家早就在自己身邊安插人手保護,在沒有讓那些歐盟貴族得手。
「知道還是不知道,這個目前是無法得知了。」簡要道,「從今天的結果看不大出來對方到底是想達到什麼目的。」
「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多想了。」簡墨道,「如果他們想找我做什麼的話,總會現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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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造紙研究所。
一個研究員癱軟在地,額頭上滿是汗水:「所長,我,我做錯了。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韓廣平頭都懶得抬一下:「你想站隊,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所里想站隊的人也不只你一個。但是,有膽子違抗上級的命令,還損害了研究所利益,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他頓了一下,冷笑一聲,「你覺得討好了李微言,他就能保你嗎?」
研究員嚅囁着,發不出聲音。
「你大概不知道,李微言一獲得賦予就帶着一堆保鏢出門了。我相信現在逆向天賦賦予的機密已經封不住了。過不了多久,紙人就會知道這件事情。局裏本來想在機密暴露前策劃一場大規模的行動,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因為你的露錯誤,現在這些都無法實現了——你知道這是多麼嚴重的損失嗎?」
韓廣平說道最後一句突然提高了聲量,嚇得研究員面色如土:「所長,所長,我不是故意的。微言少爺說他會保密的,他一定會保密的。我,我不是故意想要泄露機密的。」
「罷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出去吧,把手上的事務交接一下,在家等着處分吧。」
李微言那種人說的話也信?韓廣平嘆了一口氣,揮揮手。不知道是真蠢還是假裝的。若是真這麼蠢又沒有眼力,就算是專業能力再高,在李家的地盤也是混不下去的。還不如趁沒有犯下更大的錯誤前早點滾蛋,至少能夠保住一條小命。
研究員還想掙扎着挽回一下,最後看見所長的臉色,知道再無法挽回,只得滿臉悔恨地離開了。
等門關好了,房間裏的另一扇門打開了,走出來兩個人。
「可惜了我們這麼久的研究和籌謀,竟然就這麼毀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人手裏。」李微生面色不虞,「他之前真的不是三叔的人嗎?」
「不管他是誰的人,違反了所里的制度和命令就不可能繼續在這裏呆下去。」韓廣平的音量不大,卻帶着毋庸置疑的口吻。
李微生深深看了韓廣平一眼,後者說話的語氣平淡,但充分體現了此人在李氏研究所獨一無二的地位,彰顯了他幾十年來對泛亞這所規模最大,實力最強的研究所的掌控程度。這種掌控力使得研究所上下對他的信奉甚至超過了李家人。李微生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韓廣平在順手敲打自己:雖然自己是李家的候選繼承人,但是在這裏,說了算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丁一卓作為丁家的繼承人不是聽不出對話中的暗潮湧動,可惜這於他無關緊要。雖然丁家不是李氏造紙研究所那樣的龐然大物,但是也有着自己的地位和尊嚴,不會因為站隊而卑躬屈膝。但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代表三方的三個人目前還是合作關係,所以他打斷了這的話題進一步下去的可能:「李微言並沒有來我這裏測試他的天賦藍值,想來他也只是隨意一試,居然讓他成功了。」
韓廣平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在場年紀最小的一位合作者,從善如流地接過話題:「確實很讓人意外,李微言這種人到底哪裏有天賦了,真是讓人難以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