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戰爭前,已經有專門教授造紙的專科學校出現。二次戰爭後,社會對紙人的需求逐步擴大,逐漸呈現井噴的趨勢。
為了規範培養造紙人才,造紙已經成為政府承認並鼓勵發展的教育專業學科。而作為造紙核心和靈魂的造紙師越來越受到重視和尊敬,收入和社會地位一路飆升。有造紙天賦的孩子成為所有家庭和學校一致看好的培養對象。一個能夠通過天賦測試的孩子哪怕其他的學科一塌糊塗在家庭和學校的眼中完全可以與一個考上名牌學府的孩子可以相提並論。
很簡單,哪怕是一個普級造紙師一生也可以創造幾十幾百甚至上千紙人,這些紙人就能夠維持一個工廠的勞動力需要,也就是說一個老闆就只要請到一個普級造紙師就擁有了大量的廉價勞動力,由此可見該職業受歡迎的程度。但即便是普級造紙師,也並不算多。有造紙天賦的人占原人的50,但能夠通過考核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造紙師只有其中的20左右,也就是說每十個人中間只有一個可能成為造紙師。而在所有造紙師中,普級造紙師佔到了95以上。
木桶區的消息再閉塞,簡墨也能從電視上獲取一些大多數都知道的常識。比如原人最遲滿十六周歲可以顯示造紙天賦,如果此時還沒有任何表現,那就說明你終身無望成為造紙師。因此原人滿十六周歲都可以免費參加教育部統一的造紙天賦測試,以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成為造紙師。當然如果你覺得自己很有這方面的天賦,也可以提前參加測試。簡墨所知道的最小的測試通過年齡是十歲。
只是簡墨絕對不在其中,因為他是一個紙人。
雖然各大造紙研究所對造紙的原理各有解說,但從夏曆5713年世界上第一個紙人誕生起,紙人無法造紙,就已經是公認的事實。
面對連蔚明顯的胡說八道,他卻沒有任何否認。畢竟離最後的天賦測試還有半年,足夠他躲過風聲最緊的這段時間了。為此哪怕讓他從新體驗一次填鴨式的高中生活,簡墨咬牙切齒地想,他也甘之如飴。
高一一班的老師們對於接受這個沒有經過任何考核中途插班進來的學生是並不樂意的。並不是每個學生都有造紙天賦的,也不是每個有造紙天賦的學生都會成為造紙師的。在他們看來,與其拼那百分之十不到的幾率,不如學好知識考入名牌學府,這樣才是真正有保障的前途。
簡墨上學的第一天,只和兩個人說過話。
班長齊眉,一個馬尾辮,齊劉海,長相清秀的女孩對他自我介紹後表示了簡單的歡迎,鼓勵他多和同學交流,早點融入這個班集體,是個典型好學生代表。
另一個似乎是班上男生的領袖人物,名叫歐陽,形象高大帥氣,性格開朗,喜歡運動。簡墨一坐下來,他就主動過來打招呼,問他有什麼愛好,要不要下課後一起去打球。被簡墨冷淡的拒絕後雖然有些失望卻也沒有生氣,只是有些遺憾的說以後有他感興趣的活動再來喊他。
除了這兩個主動搭話的人外,簡墨沒有與其他人說話。在他看來,自己在這裏又待不長,何必把關係搞得那麼親密。更何況,別人不知道,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是紙人?萬一將來被發現了——與其將來為這個反目,不如現在保持距離,對大家都好。
再說了,他下課之後還要出去打工,哪裏有時間跟這些人溝通感情。
雖然做了在這個學校里待不長的打算,簡墨對於拿到的高中課本還是很有興趣的。
他甚至興致勃勃地在拿到課本的第一時間,把每本書都細細翻過一次,一邊看一邊升起濃濃的緬懷之情。他身邊未來的同學見他興趣盎然的翻看所有的新課本,包括政治書,不由得露出古怪的表情:沒見過教科書是怎麼了,這麼興奮?哪裏來的土包子?
不過,無關緊要人的態度,簡墨從來就不會放在心上。
只是儘管他對無關緊要的人並不在意,但第一天上課,簡墨也發現了一個現象:班上有幾個學生根本沒有認真,不,應該說完全沒有在聽課,他們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看書,但明顯不是教科書,有的甚至插了mp3在聽歌……明目張胆到簡墨都詫異不已。但老師對這幾個學生明顯違反學習紀律的行為根本是視而不見,但對待他們的態度卻十分溫和,甚至是溫柔。
「別看了。」也許是簡墨的目光太過□□,歐陽下課後就坐到他身邊,一隻胳膊支着課桌,一隻放在椅子背上,語氣有些酸酸的,「這些都是早就通過天賦測試的人,他們中間最差的將來也能在紙管局混個職位。普通人對於高考的愛恨情仇,他們註定是無法體驗了。」
簡墨對於歐陽這種自來熟開始也有點習慣。雖然不想和這裏的人有太多交往,但是也不好表現得特立獨行,於是回問道:「這樣的學生,學校有多少?」
歐陽回答道:「也不多,一個年級也就那麼十幾來個。整個學校不超過四十人。」他一邊用眼角掃着那些無論接人還是待物臉上都帶着倨傲之色的學生,有些不爽到:「他們這種表情真是很賤,讓人很想踩啊。」
也勿怪人家驕傲。簡墨心想,你辛苦十幾年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考一個大學,接着考一個研究生,再考一個博士生,而人家成了造紙師後不過隨便幾筆就能輕鬆寫出來一個專家級的人才,這能相提並論嗎?
不過,那種表情確實看起來很賤,簡墨心有戚戚。
石山高中的高中生活並沒有什麼特別,除了高一還沒有開始萬惡的晚自習外,簡墨找不出任何值得誇耀的地方。唯一讓他期待的,就是他從來就沒有上過的寫造課。
一名真正的造紙師實際上是要通曉所有造紙環節的操作的。然而大工業生產時代下,點睛、魂筆、孕聖水這些可以脫離造紙師進行獨立進行生產的東西,已經被社會化分工分擔,實際落到造紙師們身上的任務就只剩下寫造這個核心環節,其他的東西只需要付出貨幣就可以換回來了。
而適合在高中教授的造紙相關的專業,就只有一門寫造課了。因此也有人把造紙師稱為寫造師。
在經歷了三天乏善可陳的高中生活後終於迎來了一堂寫造課——唯一沒有教科書的課程時,簡墨的狀態簡直可以用空前絕後來形容。
雖然很早他就知道自己是一個紙人,也大略知道紙人是通過點睛,魂筆,誕生紙和孕生水四樣東西誕生的。但是具體是怎樣一個過程,他卻是不知道的。雖然造紙的應用在這個社會十分常見了,但是由於造紙師的稀少,造紙的技術並不普及。簡墨以前雖然也因為好奇費心打聽過,但也只是了解了些皮毛。
他是怎麼被造出來的呢?創造他的那位造紙師當初在自己的誕生紙上寫的到底是什麼呢?他有沒有什麼強悍的天賦屬性呢?如果有的話,會是什麼呢?
真是好奇死了!!
在經過了三天的接觸後,大略了解到他對學校生活並不熟悉的歐陽和齊眉看見簡墨如此精神熠熠,也猜到了他興奮的原因,不由得也覺得有些好笑。
只是,期待歸期待。簡墨註定是要失望的。
因為一節課下來,給簡墨的感覺就跟小學的作文課差不多。唯一的特點就是,這作文是寫人的。
造紙課的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造紙師。不知道是無心教授,還是根本沒有什麼好教的,她只是語氣冷淡地強調了人物描摹的合理性和一致性,又廢話了幾句要好好寫,認真對待,就發了紙讓他們寫。
這紙甚至不是誕生紙。
簡墨鬱悶了。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一堂造紙課,不過是練筆而已,又不會真的拿去使用。再說了,一個普通的高中,也供不起孕生池那種奢侈品。
歐陽因見他無精打采,打趣的話到了嘴邊有咽了下去,安慰道:「你也不用失望,至少半年後的天賦測試里你肯定能免費全套體驗一次!」
這話讓簡墨的眼睛重新的亮了起來。歐陽見他心情好了,也高興的想要約他出去打球,卻不想又被簡墨拒絕了:他要去打工。
連蔚對簡墨下課之後打工的事情持反對意見:「不要以為通過天賦測試是很簡單的事情,你沒有一點造紙基礎,甚至之前沒有受過基礎文字訓練,如果好好下功夫,很有可能通不過。」
簡墨解釋:「在學校里的時間我會全部用來學習寫造。但課後的時間,我要自己安排。」
連蔚知道這個少年是個有主見的,不然也不可能從混亂的六街幾乎毫髮無傷地逃出來。他自知無法強行為這個少年安排什麼,只得退一步想:也是,學習要有張有弛,因此也不再說什麼。他以為簡墨以前沒有受過正式教育,除了造紙一門上還有希望,其他的基礎太差,學了短時間也沒有成效。
想到這裏,他又難得的給胖校長打了個電話:「謝首若在其他課程上做別的事情,只要不影響正常授課,叫老師都別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