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名政府代表做出甘永興的辦公室的時候,談仁皓故意轉過了身去,可他同時也注意到了這兩人朝他看了一眼。接着,甘永興就走了出來,把談仁皓叫進了辦公室。
「這兩個政府的人來幹什麼?」談仁皓是在明知故問。
「他們?到我這裏來要點海軍的資料。」甘永興明顯在說謊,他遲疑了一下,「怎麼,找我有事嗎?」
談仁皓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出來。在薛希岳重新執政之後,內閣政府就向6軍與海軍司令部派遣了政府代表,主要負責政府與軍隊的聯絡事務。比如在此之前,雷少卿就受到過政府官員的置疑。後來,在6海兩軍司令的強烈反對下,薛希岳限制了這些政府聯絡官員的職權範圍,讓其不能干預軍隊的作戰行動,並且將軍隊的部分人事大權交給了司令官。從此之後,政府代表在司令部里就沒有那麼囂張了,而且還很少露面,基本上不會主動過問軍隊的事務。
現在,這兩個政府代表來找到甘永興,而且甘永興開始明顯了火,這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甘永興也注意到了談仁皓的複雜神色,他迅的收好了辦公桌上的文件,對談仁皓說道:「我們到校長那裏去吧,開始校長才打了電話過來,讓你回來後跟我到他那邊去,好像有什麼事情要跟你商量。」
談仁皓點了點頭,跟着甘永興走出了房間。
聶人鳳正在通電話,他朝甘永興與談仁皓看了一眼,示意他們自己招待自己。接完電話之後,這才走了過來。
「校長,你找我有事?」談仁皓有點不安。從甘永興的神色上來看,那兩個政府官員肯定是來找談仁皓的。
「本來這些事情不應該讓你知道地。可現在我也沒有辦法了。」
聶人鳳坐了下來,「仁皓,上次我跟你提到過通過日本那邊獲取的情報所破獲的間諜網絡吧?」
談仁皓點了點頭,果然就是這件事。幸虧廖漢翔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不然的話。現在他肯定會顯得非常驚訝。
見到談仁皓沒有太過激的反應,聶人鳳微微遲疑了一下,說道:
「軍情局通過在日本獲取地線索,破獲了數個大型間諜網絡,就我現在收到的消息來看,之前,我們的大部分情報都是通過這幾個由日本流亡政府所控制的間諜網絡泄露出去的,這也就解釋了帝國海軍,以及帝國6軍地做次作戰行動為什麼會被對手掌握。可同樣的,僅僅只有日本的諜報人員是不可能獲取到高度機密的情報的。」
「我們有內鬼。」談仁皓低聲說了出來。
「對。帝國內部有內鬼,甚至是軍隊內部都有叛國份子。」聶人鳳嘆了口氣,「已經有多名高級官員。以及高級軍官涉嫌出賣國家機密與絕密情報。現在調查工作正在全面展開,而且是直接向相大人負責的,調查範圍非常廣泛,明天。就將有一批政府官員趕過來。這事我本來想制止,可這是相直接下達的命令,沒有人可以違背。」
談仁皓暗嘆了口氣,這次相肯定是動真格的了。
「現在有一個問題,關於你的問題。」
「是柴家的那起案件?」談仁皓直接說了出來,他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好隱瞞地。
聶人鳳點了點頭,然後長嘆了口氣。
「本來這起案件的調查工作早就已經結束了,而且證明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父親也是被無辜牽扯進去的,他是在不知情地情況下受到了別人利用。」甘永興接過了校長的話,「可現在,有人把柴家這起案件翻了出來,而且找到了柴家秘密協助日本獲取帝國情報的證據,要從頭開始調查。」
「也就是說,我也會受到調查?」談仁皓捏緊了拳頭,這簡直就是在誣陷他。
「仁皓,這事可大可小。」聶人鳳的神色嚴肅了起來,「我跟永興都是支持你的,可你應該知道,這次的事情不僅僅只涉及到情報問題。」
「與相遇刺的事情也有關係吧?」
聶人鳳點了點頭。」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雖然相遇刺案件的調查結果早就宣佈了,但是秘密的調查工作一直在進行之中,沒有任何人相信一個秘書能夠搞出這麼大的問題來。我這段時間也與幾位內閣大臣聯繫過了,相遇刺案件恐怕比我們任何人想像的都要複雜,其中牽扯到的多半都是帝國的高層官員,甚至是內閣官員。而這些都是政治方面的問題,所以我也不能給你透露太多。因為柴家的案件與日本間諜案有直接關係,現在軍情局,還有另外幾個帝國的情報機構正在全面清查這一案件,希望能夠從中找到與相遇刺案有關的線索,所以,會有人來詢問你。」
「詢問?」談仁皓抬起了頭來,「校長,我根本就沒有做任何違背帝國的事情,既然有人懷疑我,那為什麼不直接來調查?」
「仁皓……」
聶人鳳壓了壓手,止住了甘永興。」仁皓,你的感受我們都能夠理解。這幾年來,你為帝國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且這些相都是知道的,如果說我聶人鳳叛國的話,也許還有人相信,可說你是叛國者,恐怕沒有人相信,如果你要叛國的話,你有很多機會給帝國造成災難性的影響。」
「校長……」談仁皓激動了起來,他渾身微微的顫抖着,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現在的感受了。
「如果真是調查的話,那麼相就不會跟我通氣,更不會這麼客氣了。你要知道,現在已經有五名將軍涉嫌到該案件里,而且都已經被秘密逮捕了,而受到秘密監控得更多。」聶人鳳遲疑了一下。」對相的決策,我們不但要理解,而且還要支持。剷除內賊,這也是為帝國服務。前來詢問你的官員是相親自安排的。而且我跟永興都會在場。」
「好吧,那我該怎麼應付?」談仁皓強迫着自己平靜了下來。如果說衛伯瑜都因此而受到牽連的話,那麼現在相派人來詢問他,這確實是非常客氣地了。
「你只需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給前來詢問的官員就行了。」聶人鳳也平靜了下來,「配合相的調查工作。這也是我們的職責,畢竟相是帝國的最高軍事統帥,我們都是直接想相負責的。」
談仁皓點了點頭,然後低下了頭。
聶人鳳也沉默了下來,過了一陣,他才朝甘永興看去,示意甘永興先出去,他想跟談仁皓單獨談一談。甘永興也就立即起身告辭,談仁皓仍然低着頭,神色很是沮喪與悲憤。
「仁皓。你今年多少歲了?」
談仁皓抬頭朝校長看了過去,目光有點驚訝。
,28了吧?」
「翻年就滿28了。」
「我在你這個年紀時候,還是個上尉軍官呢。」聶人鳳笑了起來。
「說實話,我很羨慕你的,在此之前的帝國歷史上,沒有任何一名將軍在28歲之前就成為了中將。而在28歲之前當上艦隊司令官的更是屈指可數。年輕是你的資本,可同時也是你的缺陷。正因為你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成為了將軍,而且成為了海軍的重要將領,所以你要比以往的任何將軍承受更大的壓力。事實證明,你能夠擔負起這些壓力,更能夠做好自己的本質工作,這也許是最值得慶幸的地方吧!」
談仁皓沒有搞明白,校長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
「可同樣的,因為你太年輕了,所以缺少一些處理棘手問題的手段。」聶人鳳停頓了一下,然後話鋒一轉,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感到很委屈,認為這都是強加在你身上的無辜指責,是強加在你身上的負擔。可反過來想,難道這裏就不是戰場?作為軍人,任何地方都是你的戰場。如果你現在5o歲的話,那麼你會很平靜的看待生的這些事情,而且很老練的處理這些問題。可正因為你缺乏這方面的處世經驗,所以,你才感到委屈,感到悲憤,是不是?」
談仁皓勉強笑了笑,校長一針見血的把問題給點了出來。
「現在我告訴你的事情,連甘永興都不知道,本來,這些事我不應該告訴你的,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夠聽完後立即忘記掉。」聶人鳳嘆了口氣,「這次的調查工作涉及範圍非常廣泛,可以說,相是在借間諜案來對付更多的敵人,包括內閣內的對手。至於相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想多說,畢竟我也是軍人,而自從張紹廷相之後,帝國就確立了軍人不干涉內政的基本準則,而且這也是所有帝**人的行為原則。可我想你應該知道一點,那就是,我們必須得支持相,相是帝國最高軍事統帥,是帝**隊的總司令,我們只能無條件的支持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談仁皓點了點頭。」校長,我知道,我只是覺得這對我有點不公平。」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而且這點委屈算什麼?如果你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的話,那以後怎麼成大事?當年吳王還能臥薪嘗膽,如果你連這點波折都無法應付的話,那就只能證明我聶人鳳看走了眼。」
「校長……」
聶人鳳壓了壓手。」這二十年來,我教出了上萬名學生,從來就沒有看錯過一個人,我相信,這次也是一樣的。調查工作很快就會結束,而且我會親自跟相打招呼的,如果相不相信你的話,我可以辭去海軍總司令的職務……」
「校長,我……」談仁皓再次激動了起來。
「好了,你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聶人鳳笑了起來,「我已經跟甘永興商量過了,等你接受了詢問之後,我們就讓你回艦隊去。這樣,你也可以安心一點,不用為這些煩心的事情操心。」
談仁皓點了點頭,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感激校長了。
「只是,我希望你能夠用最普通的心態去應付這次的詢問。」聶人鳳一邊說着,一邊站了起來,「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的時候就自然會明白的。」
談仁皓也站了起來。」校長,我會處理好的,那我就先告辭了。」
聶人鳳目送着談仁皓離開,他也暗自傷神,作為海軍司令,他不希望任何海軍的官兵牽扯到現在的政治旋渦中去,可軍隊是永遠避免不了政治鬥爭的,軍隊本身就是政治家手裏的武器,而任何一名精明的政治家都會牢牢的控制着這個可以幹掉敵人,同時也能夠幹掉他們自己的武器!
第二天下午,談仁皓就接受了由相親自派來的兩名政府官員的詢問,而聶人鳳與甘永興也在場。這是一次秘密詢問,並沒有第四個海軍司令部的人知情,而詢問的主要內容還是談仁皓對柴錦彪有多了解,對柴家的情況知道多少,以及談仁皓在進入了海軍軍官學院之後,與柴家有過什麼樣的接觸。談仁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講了出來,因為柴家的案子基本上已經結束了,這次只是在尋找與這次間諜案有關的線索,所以政府官員並沒有詢問談仁皓的父親,也就是談靖康,這也算得上是格外開恩吧!
談仁皓當時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可後來他才知道。在25年底到26年中期,有上千名海軍軍官受到了傳訊,而且在這其中有過兩成的軍官與間諜案有牽連,被判刑的有1oo多人,其中被判處極刑的有2o多人。
整個間諜案的牽扯範圍很大,而談仁皓只是受到了詢問而已。
這起間諜案的情況一直沒有公佈,至今仍然鎖在帝國的絕密檔案庫里,這也是戰爭期間帝國內部最大的懸案。至於薛希岳為什麼要在最緊要的關頭起大規模的調查,也許就只有薛希岳本人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