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談論天氣,但每個字都充斥着對人命的毫不在乎。
「你到底是誰?」
他雖然不是楚冉,但和楚冉一定有莫大的關係,而且長相又是如此的相似。
一連串的疑問在皛皛腦子裏翻騰,她探案多年,像這樣身陷囹圄只有兩次,一次是直接導致了父母和摯友死亡,一次便是如今,她下意識的挨緊身後的安卉。
現在是十二月的時節,剛才在裏頭還不覺得,現在在洞口,寒風陣陣,直往裏送,她在發燒,可能溫度高,還不怎麼覺得,可身後的安卉,先前因為血的關係,她沒察覺,現在她抹了一把唇,唇上的血去除後,唇早已凍得發紫了。
她趕緊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安卉牙齒打顫的呼喊,「我不冷,不冷!」
「穿上!」皛皛不容她拒絕。
她至少還有衣服,她卻和全*裸沒什麼區別,這種時候,她只想保護她。
她發過誓的,再不許身邊的人因為她而死,所以她一開始才會拒絕幫s市公安局查案,可惜定力不足,還是出手了,結果卻是重蹈覆轍。
現在想來,安卉會成為他下手的目標,恐怕與自己脫不了關係。
9年的時間,他殺了12個女人,不僅無跡可尋,甚至連懷疑的對象都不曾有過,又怎麼會這麼輕鬆讓她查到那麼多線索。
楚冉會突然出國,失去蹤影,他又一反常態的下手,這其中的深意除了他是故意的,是在引她上鈎,還能是什麼!?
她甚至可以斷言,身陷囹圄的這段日子裏,楚冉必定已經回國了。
他與楚冉如此像,在自己失蹤前又說看到過楚冉,警察的目標一定會轉向楚冉,可是事發時,一直在國外的楚冉,又怎麼可能是抓她的人,警方就算心裏認定是他,也只能幹着急。
她突然懂了!
他和楚冉或許就喜歡看一群人慌亂,手足無措,卻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的模樣。
「我是誰,並不重要,因為你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用處!」他坐在洞口不遠處一塊大石上,交疊着雙腿,從背後抽出一把槍,是專用於打獵的長桿槍。
硬朗是外形,鋥亮的槍身,黝黑中帶着一點青光,看在眼裏極具有威懾性。
一見到那把槍,身後安卉便是一陣喘息,尖叫了一聲,直往後躲,將整個人都埋進了鋪在地上的稻草中。
「阿卉?」
她的反常讓皛皛詫異,槍雖然可怕,但他不過是拿出來顯擺了一下,又沒有抵到她腦門上,她不至於會嚇成這樣,她怒目瞪向安坐在那裏慢條斯理擦槍的他。
「你對她做過什麼?」
他冷笑不語,依舊仔仔細細的擦着槍,擦了幾遍後,他調整了一下準星,將槍口對準了皛皛。
皛皛不躲也不閃,對於這種人,懼怕只會讓他興奮,越是興奮,越可能激發他的殺意,得不償失。
她鎮定自若的笑了笑,「殺人,非法禁錮,私藏槍支,每一條都是大罪!」
「那也要看警察嫩不能抓到我!」他挑了挑眉毛,對着她用嘴發出呯的一聲。
皛皛巍然不動。
他大概是覺得無趣了,將槍放了下來,聳了聳肩,「你現在在我手裏,可見他們有多麼愚蠢,所以有什麼好怕的。」
皛皛觀察着他的一言一行,微表情對他看來沒用,他完全沒有任何破綻,至於他手裏的槍……
在中國槍支是被嚴令禁止個人擁有的,即便是可以配槍的職業,例如警察、特警,警員也只有在練槍的時候,或是參與可以配槍的任務時,才有可能摸到槍,當然有些落後又蠻荒的地方,會有製作土槍來防身,或是打獵。
土槍,顧名思義就是手工製作的用鑄鋼或熟鐵槍管和木製槍把組成用來打獵的槍,一般沒有膛線,少數有膛線,靠黑火藥或黃火藥燃燒後把子彈射出,大部分都是前膛裝藥,然後把槍膛的火藥給點燃再使用,但也有些是後膛裝彈的,這種類型的,屬於非法改裝的,使用的是現代槍彈,一旦被發現絕對是重罪。
他手裏的這把可不像是土槍,她也不會傻的認為他會用把假槍來嚇唬她們。
如果說他的身份真是一個警察,這槍的型號卻不對。
中國一般用作的警用手槍是國產9mm轉輪手槍,比較單一,但特警,例如黑豹,槍型就會較為多,為了防恐和防暴,殺傷性強大的武器也不是沒有,但那些槍不經過嚴格的審批,是絕對不可能擅自被使用的。
他手裏明顯是一把類似來福槍一樣的長桿槍。
咔噠一聲,她一驚,看到他在槍上裝上了狙擊鏡。
狙擊鏡?
發燒讓她思考比平時慢了幾分,腦海里的某個片段模模糊糊的閃現……
「好了,我有點悶了!」他站起身,將槍扛到了肩上,「該是遊戲的時間了。」
他一步步走來,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皛皛先不去想他要幹什麼,只知道這是個機會,立刻擺出攻擊姿勢,迅速出擊。
此刻,她身體疲軟,能用多大的力氣和速度自己也不知曉,只能拼盡所有,但未等她靠近,他已經將槍對準了她,她根本避無可避,只能拼死衝上去,機會只有一次,只要能牽制住她,安卉就逃走,而她會想盡一切辦
走,而她會想盡一切辦法不讓他追上安卉。
可惜她的身體太虛弱,距離又是那麼近,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她下意識的以為會被擊中要害,因此往左閃了一寸,只要不是要害,她就能再次反擊。
呯的一聲,擊中的卻是她的兩條腿。
劇痛襲來,她無法控制的摔倒在地。
「皛皛!」安卉奔了過來。
汩汩的鮮血從皛皛的雙腿上渙散開來,鮮明的血窟窿里血色像是溢滿的泉水,不停往外冒。
皛皛白着一張臉,在被擊中的剎那,她感覺到進入體內的不是子彈,而是鋼珠,又或者鉛彈,甚至可能是玻璃球和水泥釘!
因為若是子彈,不可能沒有火藥味。
這個信息讓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腦中模糊的片段驟然清晰。
她記起了12個死者的死因,璃山的九具屍體和s市發現的三具屍體,除了死者身份不同外,細節驚人的雷同,12名死者均是死於直徑6毫米左右的鉛彈,死因是鉛彈貫穿了頭骨,一擊斃命。
法醫猜測兇器應該是一把改裝過的bb彈槍,凶人殺人時裝填了與bb彈同樣大小的鉛彈,射擊力度也比一般bb槍大了三到五倍左右,這種力度下,就算是橡膠制的bb彈都有可能傷到人,就別說鉛彈了。
另外,所有死者的腳掌都有明顯的傷痕,死前曾不停奔跑過,因為山地關係,路面不平整,碎石雜草較多,造成了腳底板擦傷,有些死者因為在奔跑時可能踩到了尖銳的東西,甚至傷到了腳底板的骨頭,
靈茜、費鈴、米小燕三人是死在s市,屍身最完整的,身上的傷痕也就更明顯,三人在死前因為奔跑,周身上下都有輕重不等的擦傷,應該是樹枝造成的,三人的雙腳更是鮮血淋漓,血肉都模糊了,會如此慘不忍睹也和三人被發現的場所有關,因為是廢棄的玻璃廠,一直沒有拆除,內里雜草叢生,像個山野荒地,面積頗大,不少地方都有留下玻璃碎渣,如果三人在上頭赤腳奔跑的話,那些碎渣絕對會扎進肉里,讓她們痛不欲生,而她們的手臂、臉頰等地方也有不少擦傷和割傷,有的是樹枝造成,有的則是可能摔倒在地上,被玻璃碎渣割傷的。
奔跑……擦傷……血肉模糊的雙腳……
她忍着痛望向安卉。
她身上的傷和那些死者相差無幾,不,更嚴重……
她吸了口氣,雙腿的傷口痛得讓她眼前一陣黑,她摳挖住地上的泥土,告訴自己不可以昏過去……
「皛皛,你忍一忍,我馬上給你止血!」安卉的雙手剛想壓住她的傷口,後腦勺的頭髮卻被他一把揪住,直接往後拖。
「放開我!」安卉捂着腦袋,慌亂踢打。
皛皛想阻止,但她的腿傷得很嚴重,稍許一動就疼得她眼冒金星,「放開她!」
他卻罔若未聞,抓着安卉的頭髮一路拖出去。
皛皛屏住一口氣,扶住一旁的欄杆勉強站了起來,她性子很倔,又是從小練武的,儘管痛得生不如死,她還是不會放棄。
這樣的傷,比起安卉,根本不值得一提。
「皛皛,不要管我,我不會有事,不會有事!」安卉嘶叫着亂踢亂打着抓住他的人,卻是被他狠狠摔在地上,踩住了臉。
這樣不把人當人的羞辱,皛皛無法忍,這是她的摯友,青梅竹馬的閨蜜,她一咬牙,撲了過去。
即便這雙腿會廢,她也不許有人傷害安卉。
她的突然襲擊,卻沒湊效,他像是知道她會撲過來似的,豎起槍,對準她右腿膝蓋又是一槍。
傷上加傷,血絲噴灑,她哀號了一聲,再次摔倒在地上,離他不過三寸遠。
「皛皛!」安卉哭得嗓子都啞了,鼻涕和眼淚糊了一臉,紅着眼睛跟瘋了似的,抓住踩在臉上的腳就像咬,「我不准你欺負皛皛,不准,我跟你拼了!」
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竟然掰開他的腳爬了起來,像只無頭蒼蠅似亂咬,亂打。
他嫌惡的看着這一切,一巴掌甩了過去,安卉立時被打落了一顆牙,腦袋咚的一聲撞到了洞壁,身體軟軟的滑落。
皛皛這一幕看得仔細,都快崩潰了,拖着傷腿爬了過去,「阿卉!阿卉!你怎麼樣!?」
「皛皛……皛皛……我一定是要死了!」她的頭好痛,眼睛有點抓不准焦距。
皛皛握緊她的手,「不會的!不會的!」
安卉笑道,「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想辦法上了計孝南!」
「這時候你還說這種話!」
「其實……他挺好的,雖然有點二,但對人很……很細心……話說……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少……多少財產!」她可是把嫁入豪門當做人生夢想的女人。
「別說了……別說了……」
「不說,我怕來不及了……我有好多後悔……後悔的事,第一件就是不該……不該不聽你的話!」她突然覺得越來越冷,身上的痛卻像是感覺麻木了,「我會去演玉兔精,我知道是你暗中幫忙的,要不然……」她咳了一聲,「要不然耿不寐哪會理我……皛皛……其實……其實你說得對……我不適合娛樂圈……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想讓那個……那個混蛋看不起我……!」
她口裏的混蛋是她的初戀男友,大學時
友,大學時代的男友,是個富家子弟,後來泡到了一個女明星,一句話沒有就把安卉給甩了,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去。
想要嫁入豪門也好,想要成為影后也好,全都是為了這個初衷。
她只是沒辦法忘記那個曾經愛過的男人罷了。
「我就知道你是為了這件事……」所以她雖然會叨念她不要再混演藝圈了,但還是會幫她一把。
「你記住一件事……要是有機會,你讓……讓康熙……幫我……報仇!」
「好!」她現再說什麼,皛皛都會答應。
「你……一定要逃出去!」
安卉瞪大了眼珠,咬牙推開皛皛,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拽住身後男人的槍,死死抱住,「有本事……你殺了我……我跟你同歸於盡!」
她拼勁所有力氣,將手槍掰過來對準他,想扣扳機,卻被他一腳踢開。
她再次摔落,滾了一圈,整個人像個破布娃娃。
皛皛爬過去,擋住他的前進,「你若再敢進一步,我會殺了你,我發誓,我真的會殺了你!」
「你都這樣了,真以為能殺得了我!」
她不說話,只是狠狠的盯着他看。
「你沒來之前,這女人又哭又叫,求我放過她,只要放過她,她什麼都可以做,沒想你來了,她倒勇敢起來了,是以為你能救她嗎?」
皛皛啐了一口血到他身上,「像你這種人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安卉不是因為她來了,以為會有機會逃出升天。
而是因為……她只是不想讓她擔心,不想讓她難過,不想讓她有後顧之憂!
他這種沒人性的男人,又怎麼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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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虐,這只是小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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