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甲坐在帥帳內,額間全是焦急與不安,眉頭緊皺,滿臉的絡腮鬍子擰在一起,不知在想什麼,而席下其它將領也是一樣的情形。
「報,大帥,供奉們已經將那些怪物打跑,我軍大勝!」一名斥候兵前來相告。
「好!」胤甲高興地站起來,將領們也大振,紛紛說道,「供奉們就是厲害,我們無可奈何的那些怪物他們這麼快就搞定了。」
「但是……」那斥候兵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胤甲急忙問道。
「但是,有兩名供奉已經仙去,還有幾名供奉重傷,其他的供奉都帶了輕傷。」斥候兵說道。
「什麼?怎麼可能!那些怪物這麼強?」胤甲大驚,一臉不可置信,陰沉着臉想了很久,又問道,「那些怪物的情況怎麼樣?」
「那些怪物死了五六頭,他們一落地上就變成了滿臉花紋的人,還有兩三頭重傷落地被我軍擒獲,其餘的見勢不妙都逃跑了,我們追不上。」斥候兵說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胤甲擺擺手,將斥候兵打發了下去。
「眾將,我們還是先去看看供奉們的情況吧。」胤甲說道,「這一路行軍上萬里,除了沼澤那裏,供奉們無一折損,最多只是消耗比較大而已,沒想到這來到防風氏第一仗就死了兩人!他們都說我師叔玉供奉交給我的,不能對不起他們。」
「正該如此!」眾將說道。
一行人出了帥帳,老遠就看見之前戰場的地方,那原本生機勃勃的草地上此刻已經被冰火消融,成了一片赤地,再加上供奉們的一番作為,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溝壑,顯得滿目瘡痍。這也是供奉們一到場便請眾軍撤退的原因,如果繼續留在這兒,不知有多少的人會受到波及而死去。
很快,眾人便來到了鍊氣士所在的區域,來到一座帳篷外,胤甲將其餘將領留在帳外,自己帶着兩名親信進了帳。
帳內一片乾燥,即使是使勁一踩便能將水給擠出來的地面也帶上了乾燥的塵土,走在上面腳跟自然揚起一股小揚塵。
「看來這是一名修煉火屬性的鍊氣士。」胤甲暗自說道,抬眼看去,只見一名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漢子盤坐在石床之上,雙手放在膝蓋上面,正臉閉目,臉上顏色不停變換,而渾身上下也散發出撲面而來的燥熱之感。
胤甲就這樣一聲不吭地站着,兩名親信也是如此。
火屬性供奉的臉色終於恢復了正常,身上發出的熱氣也逐漸散去,神色舒緩,微微長處了一口氣,隨即睜開眼來,微笑着說道:「勞煩大帥前來相探,讓大帥久等了。大帥請坐!」
「不麻煩,應該的。」胤甲笑着坐在石床旁邊的木凳上,說道,「供奉為我大寒效力,又替我軍趕跑那些奇怪的人,真是厲害!」
「慚愧啊,我們雖然法力在那些人之上,但是之前的損耗沒有恢復過來,再加上那些傢伙詭異的作戰方式令我們措手不及,所以才導致這次竟然失去了兩名道友,真是慚愧!」火屬性供奉感嘆道。
「唉,此次責任,到時候我自會向金大人匯報,供奉不用如此。」胤甲安慰道,隨即仿佛有想到了什麼,問道。「您說,那些傢伙詭異的作戰方式?不知,那些傢伙叫什麼?」
「他們自稱魑人!」火屬性供奉說道,「他們的攻擊手段和我們江北的完全不同,雖然看起來像是鍊氣士,但是卻又帶着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完全沒有那種熔煉天地之氣的正氣之感,再加上他們與軍隊一樣擅長戰陣,一開始我們猝不及防,都受了不小的傷。」
「原來他們的名字叫做魑人。」胤甲點了點頭,從身旁親身手中結果一隻盒子,遞給火屬性鍊氣士,說道,「這是我們在黃部落繳獲的五百年的山參,可能對供奉您的恢復有幫助。」
「哈哈哈,那就多些大帥了,有此山參,我有信心半個月內恢復巔峰狀態!」火屬性供奉大喜道。
「那便好!」胤甲也笑着站了起來,「請供奉放心療傷,我等就先走了。」
出了帳篷,一行人又逐一拜訪了其他參戰的供奉,送出療傷之物後又去查看了死去的魑人的屍體,之後便回到了帥帳,此時已經是中午,雖然頭頂有太陽照着,但是始終蒙着一層水霧,照在身上也感覺不出一點溫暖之感,營地里依舊又濕又冷。
「不知諸位是如何想的?」胤甲坐在帥位上,看着下面眾將問道。
「我認為,那些魑人雖然確實很厲害,但是這畢竟是防風氏部落整合起來才有這麼些人,他們已經被供奉們打跑了,估計短時間內不能參戰了。」一名將領說道,其他人也覺得有道理,紛紛點頭。
「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趕緊攻下一座能夠容納我軍的部落作為大本營才是真的,我軍都是北方男兒,來到這潮濕的江南根本不適應,再加上這地方有很多毒蟲,如果不找到一個真正能夠住人的地方,估計過不了多久大軍便會未戰而極速減員了。」有一名將領說道。
「哦?」胤甲抬起了眼,說道,「我們來到江南已半月之久,之前的瘟疫已經止住,眾軍也應該適應了吧?」
「報告大帥,我們雖然能適應江南的天氣,可是這地面太潮濕了,睡在地面太久了估計普通士兵們受不了,睡下去就爬不起來了,還有這地兒的毒蟲個頭簡直嚇人,毒性也很大,被咬了可不得了!」說話的這名將領說着撓起了袖子,只見他的肘部有一塊掌心大小的疤痕,上面有幾顆明顯被咬的牙印,雖然現在已經被治療得差不多了,但是依舊可以想像他肘部當時那種血肉翻漲的情形。
「嗯!」眾人心中一寒,急忙點頭。
「那好,我們便先退回之前攻下的那座大一點的部落里,恢復要緊,這是一場持久戰。」胤甲說道。
「大帥,我們不打啦?」有將領問道。
「眾軍疲憊,當務之急是先修養,再說供奉們都不能出戰了,先退回去吧。」胤甲說道。
「是!」眾將齊聲說道,隨即離去,吩咐各自部下準備收拾傢伙退回去了。胤甲看着帳內的的朝露此刻已經蒸發,也走出了帥帳。
「我曾經聽師叔說過,魑魅魍魎都是鬼物,最怕純陽。當時我還以為是說他們修煉當中遇到的心魔,沒想到在這江南防風氏部落中竟然有人自稱魑人!那會不會還有魅人、魍人、魎人?」胤甲看着頭頂的太陽,默默的想到。
「這一仗,恐怕最好得夏天,太陽正大的時候打!」胤甲心中有一個荒唐的預感。
大軍撤退,回到了一座名為蚩風的部落。這個部落不大,估計也就幾百不到一千人的樣子,是防風氏最邊上的一個部落,一來就被寒軍給攻破了。此時的蚩風部落,原住民幾乎沒有了,除了被殺死和逃跑的,其餘的全做了寒軍的奴隸。
胤甲真正住進了防風氏部落的屋子,才發現他們房子的構造的不同,江南的部落,屋子不再是用巨大的石頭的砌成,在這裏巨石並不多,所以他們的牆壁就地取材用粘性極好的黃土夯成;房頂也不是北方的草頂,而是用細一點的木棒搭建框架,隨後用硬硬的土塊砌在上面,土塊重疊相間中也有了透氣的縫隙,卻又使得陽光不能照射進來;最關鍵的是,他們的床,不是用石床,而是用幾根被打磨了的木頭柱子組成的一個框架放在地上,木床離地有四尺多高,使得地氣和蟲子不能上來,在床上放入乾草和麻布就行了。
真正解決了住的問題之後,寒軍中發病的人果然大減,士兵的身體在逐漸的康復,而供奉們的狀態也在日漸好轉,看樣子,要不了多久,一隻真正的虎狼之軍又要回來了。
不過,胤甲的心情並沒有好轉。作為一名主帥,要考慮的東西實在太多,眾軍狀態的好轉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其它的問題依舊在難為着這個主動思考問題的人。
一、據斥候兵報告,防風氏經歷了第一次的慘敗之後,又重振旗鼓,召集軍隊,更多的大中小部落連同着方圓數千里的其它部落也紛紛派出援軍,正在準備第二次的戰鬥。有了第一次的摸底,第二次的戰鬥人數必將更多,壓力也必將更大。
二、作為先頭部隊過江的相柳部落一百勇士依舊沒有消息,仿佛他們並沒有渡過江而是身死魚腹之中,但是胤甲並不相信這個推測。
三、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要想將數萬南征大軍的戰力完全發揮出來,應對即將來臨的第二次戰鬥,讓眾軍吃飽肚子也是一個問題。為了渡江,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消耗在江北,過江之後這一路上都是捕獵和搶奪來過日子,隨着之前一個荒唐的想法的誕生,六月再決戰的想法變得越來越有可行性,所以從現在一直到六月這半年多的糧食問題也成為了一個難題。
……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
九!這句話真有道理啊!」胤甲躺在鬆軟的木床上,竟然有點不習慣,睡不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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