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華翰看着權英姿那絕決的樣子,沒有撲上去阻止那些詩詞化為灰煙,這些有着權英姿筆跡的書信本來是最好的證據,他本來收藏得極好,如今到了權英姿的手裏,可見鄭家有內賊。
權英姿挑眉看他,待那些紙張燃到最後,灼熱感逼近,她才輕輕鬆開玉指,帶着火星的紙張一角飄然落地,被風一吹,紛紛揚揚地際,把過往的恩愛濃情化為烏有。
「權英姿,燒了那些有什麼用?你現在還在我鄭家,我若不放你,你哪裏也走不了。」鄭華翰緩過那陣疼痛,陰沉着一張俊臉走近權英姿。
權英姿沒有後退,仍舊那般看着這張自己曾經愛到不行的臉孔,「鄭華翰,看來你是不到棺材不流淚……」
「翰哥兒,你別再做傻事……」鄭夫人想要上前去拉住兒子,現在的她已經顧不上算計什麼,只要能與一雙兒女全身而退,她就心滿意足了。
「娘,你別攔着哥。」鄭南珠記恨權英姿剛才說的狠話,上前攔住母親,朝兄長道:「哥,你趕緊壞了她的貞操,只要她**於你,不嫁那也得嫁。」現在不能放開權英姿,只要使勁巴住淮陰伯府,就不用顧慮清王府找碴。
兄妹倆一向心有靈犀。
「南珠,你怎麼能說這些話?」鄭夫人一臉氣急地看向女兒,就從剛才,她就看出了權英姿不是好惹的性子,真把她逼急了,往後鄭家的前程就是一片黑啊。
鄭華翰朝妹妹一使眼色,「南珠,把娘拉回房裏,娘,你別擔心,我與英姿的婚事照舊。」上前,他伸手想要輕撫權英姿的秀髮。
權英姿一避,這人的無恥一再地刷新她的認知,「鄭華翰,你想要玷污我?」
鄭華翰靠近她,俯身道:「不,應該是我們的洞房提前,你與我永結百年之好。」
「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能逼我與你再續前緣?」
「現在你能怎麼辦?我那義妹又陪郡主離去了,權英姿,這會兒你想離開鄭家那是痴人說夢……」
「是嗎?」權英姿挑釁一笑,看到這賤男發怔,她倒是主動眯眼湊近他,「你以為我沒點把握會到你家來嗎?」
這是什麼意思?
鄭華翰不由得慎重起來,這權英姿讓他刮目相看,不知道她又在背後使什麼陰謀詭計?
正在他思索之際,身後傳來重重的腳步聲,隨後就是有人被打的痛呼聲,聽那聲音是鄭家的奴僕。
權英姿朝來人綻開一抹笑容,「大哥。」
鄭華翰立即轉頭,包括正與鄭南珠爭執的鄭夫人也立即看去,進來的男子與權英姿有幾分相似,應是淮陰伯府的世子權世豪。
權英姿一把推開身前這無恥的男人,立即飛奔向兄長,「大哥,你來了?」
「你這丫頭,真讓人操心。」權世豪摸了摸妹妹的頭髮,再看向鄭華翰的時候,握緊拳頭步步上前,朝跟隨而來的人吩咐一句,「送姑娘先回去。」
「是,世子爺。」
權英姿立即由權家下屬包圍保護離去,她也沒有回頭,好在行這計策時與林瓏討論了很久,總算沒有一個環節出問題,身後果然傳來打鬥聲,與她家那個肌肉發達的兄長相比,鄭華翰還是不夠瞧的。
「權姑娘,求你快點阻止你兄長,再這樣打下去會出人命的……」鄭夫人心疼地狂喊,一時間不知道是要去阻止權世豪的野蠻還是去哭求權英姿。
鄭南珠嚇到只知道尖叫,她躲在母親的身後,驚恐地看着兄長挨打。
權英姿卻是頭也不回,對於鄭家的人,她只覺得噁心。
馬車「噠噠」地行走在馬路上,慧明郡主的神情很陰鬱,雖說打了鄭華翰一頓可以出口惡氣,但心下還是感到心酸不已,畢竟她也是懷春少女,被一個卑賤的男人如此戲耍,一口氣下不來很正常。
林瓏沒吭聲,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陪她,看她面無表情地看着紗窗外的景致,親自斟了一碗茶水遞到她的手上,「郡主,還是別想那麼多了,還是消消氣吧……」
慧明郡主因為手中的溫暖而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向林瓏那張小臉,「葉夫人,話說這次真的是多虧了你。」
「別這麼說,郡主不怪我,我就萬幸了。」林瓏微斂眉,臉上有着自責的表情,「若不是因着我,你也不會與鄭華翰認識,接而發生這樣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慧明郡主伸出一手握緊林瓏的手,「葉夫人,雖然我們相識時並不愉快,但是我不是那種不識好歹之人,誰人對我誰人待我有異心,我心知肚明。」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這次若不是你與權姑娘,只怕我要後悔一輩子,被人算計了還在背後給人數錢……」
林瓏聽她說得憤慨,難得心虛了一會兒,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初拖她下水損了點,可是退一步說,她們倆的債也兩清了,「這都是我表姐的主意,我也看不慣我那義兄所為,這才幫理不幫親,總不能一個人把好處全占完了……」
「葉夫人,我明白的,關於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不會再透露給第四人知道,也不會毀了我與權姑娘的聲譽,你放心,這次你幫了我,就是我慧明郡主的恩人。」
林瓏反握緊她的手,看現在這慧明郡主的樣子,她相信她說的話,當初她遞信給這郡主的時候,確實也有幾分擔憂,好在現在事情進展得十分順利。
到達清王府的時候,慧明郡主接過侍女遞上來新的拐仗,沒讓林瓏扶着,一瘸一拐地走進府里,她不是那般脆弱的人。
「王爺在哪兒?」她朝一旁的侍女問道。
「回郡主的話,王爺在書房裏面。」
「那去給我通傳,我要見父王。」
林瓏聽着慧明郡主一回來就要找清王爺,果然受了傷害第一時間就要找長輩給自己討回公道,鄭家這回估計不死也要損失慘重。
慧明郡主在隨侍女前去找父親的時候,還是不忘安排林瓏,「葉夫人先去用碗茶,我去去就來。」
「不急。」林瓏客套地應聲,看到慧明郡主走遠,這才隨侍女往前走。
看到另一侍女過來說話,「葉夫人,我們王妃請您過去。」
林瓏點了點頭,隨那侍女前行去見只有一面之緣的清王妃,當時她還得到過她不少的禮物。
進得廳堂裏面,清王妃一如既往地坐着,身邊侍女環繞,看到她即微微一笑,「葉夫人。」
林瓏上前行禮,「見過清王妃。」
「葉夫人不用如此多禮,坐下我們說說話。」清王妃揮手示意侍女出去。
林瓏斂裙正襟危坐,不知道對方葫蘆裏面賣什麼藥,所以她寧可緘默不語等對方出招。
「葉夫人,你不用這麼拘謹,本王妃可不會吃人。」清王妃笑起來可見眼角皺紋,不過仍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很是美貌。
「王妃說笑了。」林瓏正色道,看到侍女上茶,她微微晗首。
清王妃示意她用茶,自己端起茶盞輕茗了一口,「說來上回還是我們家慧明不對,沒想到葉夫人會不計前嫌,居然還願意與她來往,我這當嫡母的自也感到欣慰,難為葉夫人忍讓她的性子。」
「這倒沒有,其實真正相交下去,郡主倒也不是個難相處的人。」林瓏含笑道,她才不會傻得隨這清王妃的話意去批判慧明郡主,這內宅之事不參與是最好的,看到對方笑容一窒,又送了頂高帽,「當然也是王妃您這位嫡母教導有方。」
清王妃原本搭下的笑容僵了僵,隨後卻是放聲大笑,「有沒人說過,葉夫人實乃一妙人。」
「林瓏才疏學淺,哪裏當得妙人之說?」林瓏落落大方地茗了一口茶水,「臣婦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清王妃手上的茶蓋撥弄了一下茶渣子,半晌,才微抬頭道:「這回城中流言,葉夫人也聽聞了吧?那姓鄭的人家是葉夫人的義親,想必葉夫人一定知道些內幕,這才喚葉夫人過來說話。」
林瓏一猜就猜到必是這事,身為當家主母,對於這些事不會不關注的,沉吟片刻道:「這事臣婦知之也不祥,當日他們確是在臣婦那間小店開張認識的,王妃怕是不知道,我那義姐也是股東之一。只是沒想到事後他們卻有往來,要不然也不會出了這麼件憾事……」
「什麼事?」清王妃當即緊張地放下手中的茶盞。
林瓏暗自留意她的一舉一動,看她臉色着急,這回也沒有再隱瞞,隱去不能提及的內幕,把該說的都說了一遍,反正清王爺知道這些事,清王妃遲早也會知曉。
「事情就是這樣的,都怪臣婦引薦了他們相識,這是難辭其咎之事……」
清王妃微皺眉,總算把心中的疑惑解了,聽到林瓏自責,忙擺手道:「這也怪不得你,是你那義兄貪得無厭,哼,他把我們清王府想得太簡單了。」就算再不喜慧明那庶女,也不代表她任由別人踩到自家王府的頭上,「葉夫人,雖說他們是你義親,但是我們清王府也不打算忍下這口氣。」
「臣婦是幫理幫親的,唉,這事本就是我義親不對在先,如此作為,一來損及王府清譽,二來也傷了郡主的閨譽,臣婦的是非還是很清明的。」林瓏忙表態,「不過也有個不情之請,請王妃念在臣婦與鄭家是義親,關鍵時刻還請高抬貴手。」說完,她起身屈膝在這清王府的面前。
那天丈夫就與她說過,不管她暗地裏多麼使勁地壞了鄭家的事情,但表面上仍然要說上一兩句維護鄭家的話,至少不能給人太過涼薄之感,畢竟這義親廣為人知。
清王妃忙起身扶林瓏起來,拍拍她的手臂,「葉夫人真是情深意重,鄭家得了你這麼一個義女真是九世修來的福份,也罷,王爺那兒必定震怒,到時候我敲敲邊鼓,儘量不讓鄭家傷筋動骨太嚴重。」
林瓏忙做出一副感激的樣子看着清王妃,「謝過王妃成全。」
「說來還是我們清王府要謝謝你,免了慧明一劫。」清王妃拍了拍林瓏的手。
「臣婦這不過是湊巧罷了。」林瓏謙遜道,「若不是剛好在了現場,只怕還不知道郡主被人算計,我這心一直到現在都不安呢。」
「本王妃都明白的。」清王妃道,林瓏的左右為難她還是了解的。
兩人正聊着,清王爺就怒氣沖沖地過來,要對林瓏興師問罪。
清王妃忙起身擋在前面,「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若不是她,慧明如何認識那偽君子?」清王爺仍舊一臉怒氣地瞪着林瓏。
「父王,我不是說了,這不關葉夫人的事情,她又不是鄭華翰肚子裏的蛔蟲,哪裏能知道他在想什麼?」由侍女急着扶過來的慧明郡主急忙道。
「這次我也站在慧明這邊,王爺,你的脾氣要改一改了,不問青紅皂白亂罵一通,葉世子夫人何錯之有?」清王妃乾脆喚了聲世子夫人,點醒丈夫,林瓏身後還有一個偌大的襄陽侯府。
清王爺仍舊氣呼呼地瞪着林瓏。
林瓏也沒有完全躲在清王妃與慧明郡主身後,而是屈膝跪下,「王爺,臣婦確是有失責之罪,義親也是親,但這件事的發展臣婦始料不及,要不然,必定不會讓郡主的閨譽受損,還請王爺明察。」
「父王,你聽清楚沒有?胡亂罵一通,這次錯的是姓鄭的,不是葉夫人,若沒有葉夫人,你女兒只怕現在還身陷在鄭家。」慧明郡主還是感念林瓏在關鍵時刻拉她一把,撐着瘸腿上前欲扶起林瓏,「葉夫人,你趕緊起來。」
林瓏不為所動,只是抬眼看向清王爺,這王爺脾氣不好,她上回就發現了。
清王妃也幫腔道:「好了,王爺,你要嚇着人家姑娘家了,回頭葉世子必定與你沒完。」
清王爺冷哼一聲,隨後才冷硬地道:「起來吧,好端端地結了那麼門義親,這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林瓏不吭聲,借着慧明郡主與侍女相扶站了起來,她還沒站穩,身子就被一隻大掌扶住。
這熟悉的氣息,不用問她也知道來者是葉旭堯,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忙回頭看去,果然看到丈夫冷然的面孔。
九王爺這才踱了進來,「子陽,你走這麼快做甚?王叔也不會吃了你的娘子……」一進來看到首座上的清王爺,忙拱手為禮,「王叔。」
「哼!」清王爺仍舊臭着一張臉,「背後又在詆毀我?」
「侄兒不敢。」九王爺笑嘻嘻道。
葉旭堯扶着妻子走向清王爺,行了一禮後道:「王爺,這件事臣已聽說,與臣妻無關,再說那天玉膚坊開張,九王爺可是全程都在場的。」
九王爺一臉的苦笑,雖然早就看出了鄭華翰野心不小,卻沒有想到居然把主意打到皇室之女的頭上,「怪我,怪我這個堂兄有失察之罪,葉夫人根本就是引薦慧明與玉膚坊的另一東家見面罷了,這是女兒家的正常交往,誰會知道還有人抱有狼子野心做這齷齪事?外頭的流言很快就會散了,想來也是鄭家所為,就為了壞慧明的閨譽,好逼慧明下嫁。」
「卑鄙。」慧明郡主還沒想到流言從何起,現在聽了堂兄的分析,忍不住握緊拳頭,上前鼓動她父王,「父王,您一定要給女兒出一口氣,我要他鄭家永遠也踏不進京城一步。」
鄭華翰越是想要將他爹調來京城升官加爵,她就越是不會讓他如願。
「那是自然。」清王爺冷冷地道,敢欺他女兒,就要有必死的覺悟,目光看向葉旭堯與林瓏的時候,倒也心平氣和了,「此事確是本王魯莽了,怪錯了葉夫人。」
「王爺知道就好。」葉旭堯淡然回應,半點謙虛也沒有,「臣的妻子膽小不經嚇的,還請王爺注意一下臉部表情。」
清王爺被他的態度氣得又要吹鬍子瞪眼睛,這小子就沒有一次是不氣人的?目光溜向林瓏,這小婦人哪一點看來不經嚇?在他看來那是無畏無懼得很,被他瞪了那麼久,仍能面不改色,照他現在看來,這對夫妻才是那氣死人的主兒。
林瓏一臉無辜地站在丈夫的身邊,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的頂,她怕什麼?
「王爺,有些話子陽本來不當說,這回確是臣妻那義兄做錯了,只是請王爺看在臣的份上,懲罰可以有,但還請王爺留其一口氣。」葉旭堯適時地道,意思是不要趕盡殺絕。
清王爺表情凝重地掃過葉旭堯那張淡漠表情的臉,看來這年輕人不是無的放矢,自己若是做得太過份,葉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也對,他的妻子以鄭家義女的身份嫁他,就不得不顧這麼義親的死活。
「本王心中有數。」他沉聲道。
葉旭堯微晗首,「謝王爺。」
九王爺卻是淡定地喝茶,對於鄭家是死是活並不感興趣,若非葉旭堯堅持,他並不想走這一趟,只是可惜鄭華翰一個人的錯卻要全家人來償,不由得思及那可憐蟲,錯生在了鄭家。
葉旭堯與林瓏在清王府再坐了一會兒即告辭離去,坐上馬車,葉旭堯吩咐趕往鄭家,這門義親果然就是麻煩。
林瓏乖乖地坐在那兒,看到丈夫吩咐完,立即端茶給他狠腿道:「夫君,喝茶。」
「你啊,就是會惹麻煩。」葉旭堯沒好氣地接過她手中的茶。
「放心好了,鄭家不會知道我在背後演的角色,在這件事上他們還要感謝我們來幫其說好話呢。」林瓏忙道。
葉旭堯瞪她一眼,「你現在還不知道反省?」
「知道,知道啦。」林瓏敷衍道,就算再麻煩,她也不能看着權英姿上當受騙。
葉旭堯一聽就知道她沒誠意悔改,這丫頭真真讓人頭疼,還是喝口茶水降降火吧。
兩人到達鄭家的時候,鄭家一片愁雲慘霧。
鄭夫人氣得臥病在床,鄭華翰被打成豬頭也臥病在床,惟有鄭南珠與鄭西珠兩人忙上忙下侍候着,府里被打傷的人也不少,光是大夫都請了三個。
林瓏到裏屋去看望鄭夫人,「義母,您好些了嗎?」
鄭夫人一看到林瓏如抓到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的手,「瓏姐兒,你可來了?慧明郡主那兒……」
林瓏微垂頭,「義母,您先別動氣,我剛從清王府過來,唉,這回好話都說盡了,清王府還是要追究……」
「怎麼會這樣?」鄭夫人撫額一臉的糾結痛苦,以及心頭的絕望又更深了一層,一陣暈眩,險些又要昏過去。
「義母……」林瓏忙又給她撫了撫背,看到她的情形好了不少,這才再度正色責道:「若不是這回那麼巧聽到義兄與我表姐的對話,我還不知道義兄是打了這樣的主意?義母,就算是王爺這高貴的身份想要娶這麼兩個嫡女為妻妾也要掂量掂量,義兄他怎麼……」似難開口,最後還是不留情面地道:「怎麼就這麼不自量力?原本我信了義母所言安撫好英姿表姐,這才兩天就有這變故,我都不知道要以怎樣的面目去見我大舅母,這回還不得被她怨死……」
鄭夫人一臉的青白交錯,林瓏與她不過是義親,說難聽的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這回自家確是害慘她了,「瓏姐兒,你怨我這義母我也認了,但我們鄭家在京城無根基,你要不能不顧我們兩家以往的情誼,現在我們能靠的只有你……」說得急了,她還哭了出來。
林瓏忙掏出帕子來將鄭夫人眼裏的淚水抹去,「義母,我若不念這份情,這會兒也不會再登你家的門庭,過河抽板不是我的風格。」
「我曉得,曉得的……」鄭夫人呢喃道,這場變故讓她瞬間老了十歲。
林瓏看她精神不振,惟有扶她躺下,「義母,你還是別想那麼多,好好睡一覺,別把身子拖垮了,不然這是雪上加霜。」
鄭夫人嘴唇嚅動了一會兒,卻是沒再說什麼,雖然林瓏動作神態似沒變,但她卻感覺到她的疏離,也對,自家那般設計她的表姐,換成誰也高興不起來,現在越想越覺得是作孽啊。
林瓏看到鄭夫人似睡着,這才輕手輕腳地掀帘子出去,看到鄭南珠在外面悄然抹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看了非但沒有同情,心下還頗為厭惡,她又不是男人,哭給她看有什麼意思?
「林妹妹。」鄭南珠忙起身,把手裏的帕子一藏,只是紅紅的鼻頭與眼睛,透露出她剛哭過的事實。
「鄭二姐。」林瓏上前。
今天她是打着找鄭南珠的幌子到鄭家來的,與鄭南珠見了面後,慧明郡主方才到訪,而且二話不說就讓人扶她事先與權英姿約好的門口聽壁角,其間鄭南珠一直被鉗制住,更是連通風報信的可能也沒有。
「林妹妹,令表姐這可惡的舉動,你事先到底知不知道?」鄭南珠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慧明郡主會知道一切?
「我若知道早就制止了,那會兒我與你不也一道被慧明郡主的人制住?鄭二姐現在是懷疑我嗎?」林瓏俏臉一沉,「虧我還在清王府頂着清王爺的怒氣為你們鄭家說好話,到頭來我居然還被你懷疑上了,真是吃力不討好。」隨後冷冷一笑,「你們把京城貴女想得太簡單了,與她們交往少一分精力都不行,你們倒好,還想要一箭雙鵰,你當京城是蘇州城?」
林瓏先發制人把鄭南珠噎得發作不了,臉色更是難看得很,身子撐不住歪了歪,最後只能用手扶住椅把處才能平衡。「為什麼會這樣?」
「我現在也與你一樣迷茫得很,我那表姐的性子隨了我的外祖父,她豈是吃了虧就會忍的主兒?當初你們要求娶她就要一心一意對人家,三心二意換成二姐你,只怕也不屑,更何況身為伯府千金的我表姐。」
林瓏義正辭嚴地指責鄭家,當着鄭夫人的面,她還敬她是長輩沒把話說得太難聽,可面對鄭南珠,卻無須再忍暢所欲言便是。
鄭南珠一副受了重大打擊的樣子,「她好歹與我哥有過一段,為何要這般絕情?那清王府不好惹,既然與我哥情已斷,安心地退下就是,為何要設這個局……」
「那是她不甘心。」林瓏怒聲道,「鄭二姐,由頭到尾你都沒有反省過嗎?就因介紹你們與慧明郡主相識,我就受了清王爺一頓氣,我又何辜之有要受這無妄之災?」說到底,她沒欠鄭南珠一分一毫,反而鄭南珠還欠她一份人情,是她將她臉上的雀斑去除的。
鄭南珠一時間啞口無言,一向能言善辯的她這會兒卻是說不過林瓏。
林瓏看了她一會兒,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即掀帘子出去。
她才剛出房門,就隱隱約約聽到鄭夫人的怒喝聲,「鄭南珠,你給我滾進來。」
很明顯,鄭夫人剛才並未睡着,而是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很可能她也心存疑惑,所以也趁機借女兒的口問出來解惑,只是她沒有料到女兒會與林瓏鬧得這麼不愉快。
------題外話------
十一點左右有二更,待會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