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對於這張太醫的診治是十分的滿意,當即就留了對方用膳,張勸功從容應下,朝葉旭堯眨了眨眼,看了眼林瓏出去吩咐的俏影,朝葉旭堯笑道:「子陽,看來你栽進去了,那會兒還百般不願,現在卻為了她化成了繞指柔。」
葉旭堯不置可否,對於他來說,有些話無須說得太直白,大家內心明白即可。
張勸功也笑了笑,這世上惟有感情事說不清道不明。
膳食備好之後,張府的人卻尋上門來,說是宮裏突然有宣召,要自家主子立即進宮。張勸功急忙提着醫箱離去,臨離去前給了林瓏一張手諭,囑她派人去他府里取藥丸即可。
林瓏點點頭,「張太醫慢行。」
「服藥按我吩咐的注意即可,林姑娘,過兩天我會再來複診,告辭!」張勸功朝林瓏拱手為禮,然後向一旁的葉旭堯點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葉旭堯微微晗首,拉着林瓏的手往擺膳的花廳而去。
臨近花廳,林瓏甩開他的手,給人看到不太好,葉旭堯的手中一空,神色一凜,本想說什麼,看到綠姨娘望過來,這才神色和緩一些。
「張太醫走了?」綠姨娘驚訝地問。
「嗯,剛走沒多久,下回有機會再答謝他吧。」林瓏從容地道。
綠姨娘想想也是這個理,遂不再說什麼,忙招呼葉旭堯坐下,這未來姑爺對他們家算是沒話說的。
「不用這麼客氣,我也不是外人。」
葉旭堯這話,讓剛要落坐的林琦與林棟都微微一怔,消化過後,皆朝林瓏促狹一笑,林瓏臉色微紅,「看什麼看,趕緊坐吧,飯菜涼了就不好吃。」
京城的秋天比蘇州城要冷得多了,這飯菜放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凝固一層油,口感會差了許多。
「你試試這個,味道應該不錯?」林瓏給葉旭堯挾了一筷子菜,朝他笑了笑,兩人就快是夫妻了,也沒有必要太多的忌誨。
葉旭堯的黑眸看了她好一會兒,方才吃起她挾的菜,給了句評語,「嗯,不錯。」同時禮尚往來了一回。
綠姨娘看得眉開眼笑,對這局面喜聞樂見,以前自家姑娘太過拘謹,現在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葉旭堯對她的喜愛,正是要趁這機會抓住男人的心,婚後才能過得舒適。
林琦有幾分羨慕,她將來也要找一個像姐夫這般的男人,咬着嘴裏的紅燒肉,她暗暗發誓。
待送了葉旭堯離府,林瓏轉回來的時候,看到綠姨娘正在指揮侍女收拾東西,她剛要回屋,看到自己隨手放下的請帖呈攤開狀,請客之人的名諱一覽無疑,疑惑地上前收起,「這東西誰翻過?」印象中好像自己收得挺妥帖的,怎麼會被人打開了?
綠姨娘抬眸一看,「我沒瞅到有人動過,莫不是秋風大,給吹翻開了?」頓了頓,「要不我讓人查查……」
林瓏想想不大可能,不過想到這無關緊要,遂聳聳肩不太在乎,「罷了,不過是那慧明郡主請客,當不得是什麼大事,給人知曉也無甚不妥。」
綠姨娘想想也是這個理,遂也撂開不再搭理。
因為要赴宴,林瓏在那天也好生打扮了一番,特意選了條嫩綠素色襦裙,外面套了件吉祥紋樣鑲邊白色暗花底子纏枝花繡樣的對襟褙子,鵝黃色的立領襦衫上扣了個輕巧的珍珠扣子,頭上挽了個垂鬟分肖髻,鬢邊插了支珍珠纏繞而成的花朵,簡單的鳳釵插在髮髻一側,不失少女的俏皮又顯得端莊。
林瓏照照鏡子,還是挺滿意的,這才戴上兩對金子打造的手釧,無甚不妥後,這才掀帘子出去,看到綠姨娘已等在門外,好奇道:「二娘,都還沒到時辰,怎生過來相催?」
「瓏姐兒,葉家的籽姑娘已坐在正堂,說是來接你一道過去。」綠姨娘順帶給她整整衣領,看到葉家兩位姑娘都與林瓏親近,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原本還擔心那位籽姑娘沒安好心,可人家早早來接自家姑娘,這誠意還是十足的,焉能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瓏地是怔了怔,葉蔓籽這般獻殷勤,有句俗話怎麼說來着?好像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面容略有幾分沉重。
「怎麼了?」綠姨娘同樣也是神色一頓。
「沒什麼,我到前廳去吧。」林瓏順便吩咐素紋隨她赴宴,原本還想要香椽一道去,隨後想到這種場合,素紋比香椽要有經驗,所以臨時又改了口。
素紋忙點頭,趕緊趨上前跟着林瓏。
到了前面的廳堂,果然看到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裝的葉蔓籽神色不耐煩地喝着茶水,遂輕喚了一聲,「籽姑娘。」
葉蔓籽抬頭看她,抱怨道:「你有沒有理慢一點?我都喝了一碗茶。」
「倒是讓你好等,不過我記得這會兒離約定尚有半個時辰。」林瓏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又不是她讓她來早的,是她自個兒着急,怕她變卦非要過來接她罷了。
葉蔓籽知道說她不過,面容不悅地閉了嘴,「那我們現在可以過去了嗎?」
林瓏點點頭,與綠姨娘說了兩句,這才隨葉蔓籽一道出去,馬車在影壁前等候,只是走着走着,她似不經意地道:「葉姑娘怎麼沒來?她不與我們一塊兒嗎?」
葉蔓籽只想快點上馬車,實在不太喜歡與這破落戶一道,免得有失shen份,聽到她問,隨口道:「我姐吃壞了肚子,今兒個去不了,府醫正給她診治呢。」
林瓏聞言一怔,葉蔓君去不了了?神色一緊,忙問,「可嚴重?」
「上吐下拉的,臉色平白,我娘不讓她瞎折膳,所以就讓她在府里呆着,你不問,我都忘了跟你說。」葉蔓籽少有地說了一長串。
林瓏一直有留意葉蔓籽說話的神情,看她的樣子不像說謊,看她的眼神也沒有什麼不妥,眼眉一斂,「既然葉姑娘身體不適,我還是過府去看望一番比較安心……」
葉蔓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雙眼直視她,「我都說我姐沒事了,吃上一兩帖藥就會好,都臨門一腳了你還要退縮?是不是存心要我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她們聽說你是我嫂子,對你正感興趣呢,你若不去我豈不是失信於人?再說這宴席還是清王爺的女兒慧明郡主主辦的。」
說來說去,就是不容林瓏退縮不前。
林瓏至此倒是可以肯定一些事情,淡然地笑道:「籽姑娘無須如此緊張,我又沒說不去,只是這裏離襄陽侯府不遠,若是能順便探望葉姑娘一番再去也不遲?」
「我姐沒大礙的,她若有大礙,我豈會出去赴宴?走吧,別磨蹭了。」葉蔓籽不悅地催促,並且不由分說地拉着林瓏就走,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林瓏的神色一凜,也沒有再推卻,睫毛半斂遮住自己眼底的戒備,如果這次她找了藉口推卻,只怕還會有下一次,倒不如跟去看看她葫蘆裏面賣的是什麼藥?
踩上踏腳凳,她由得葉蔓籽拉上馬車,遠遠地看着兩人極親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的,一進了馬車,葉蔓籽就鬆開抓住林瓏的手,還在自己粉色的衣裙上擦了擦,這個小動作自然落在林瓏的眼裏。
葉蔓籽一屁股坐在軟墊上,「我跟你說,你到時候別表現得太小家子氣失了我的顏面,那慧明郡主可是皇室女,身份地位自然不是你這個破……」她想說破落戶的女兒,隨後又改口,「不是你能比的,最好給我放警醒點……」
「籽姑娘,你不情,我也不願,若你這麼怕因我失了顏面,我這就下車回去,這宴不去也罷。」林瓏做勢要下車。
葉蔓籽表情一怔,一把攔住她,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在我聽來就是這個意思?籽姑娘,有沒有人教過你,你的行為不單只代表你自己,也代表你的家人,而很不幸我也將會是你的家人之一,你若聯合外人一道欺侮我,你就能得好?」林瓏的神色很嚴峻,這個小姑真的欠教訓,葉鍾氏只會罰她是沒用的,葉蔓君倒是有教,只可惜人人都太愛護她了,捨不得說重話,到頭來是什麼效果也達不成。
葉蔓籽臉上閃過心虛的表情,隨後又兇狠地道,「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林瓏,你現在還不是我嫂子,別急着端起這身份來訓話……」
「不管現在或是以後,你都要尊我一句嫂子。」林瓏強硬地道,再度落坐回軟墊之上,「我之所以現在沒下馬車,並不是因為你之故,而是我應承了侯夫人與葉姑娘,做人一諾千金,籽姑娘還是好自為之,須知你不是一個人。」
語畢,她即閉目養神,不再搭理那刁蠻的千金,一塊頑石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點化的,葉蔓籽這人已經被養歪了,不知那位老太太葉秦氏故意教成這樣有何目的,心頭仍是止不住地一陣煩亂。
葉蔓籽怔怔地看着她的側臉,林瓏說的話她聽長姐說過不下數百遍,也不再有新鮮感,只是長姐的態度要比她好多了,抿緊唇狠瞪了這破落戶的女兒幾眼,還是霍姐姐好,只要霍姐姐當了她嫂子,這破落戶的女兒還有何懼?
想定後,她也施施然地坐回軟墊上,靠在軟枕內,仍兀自生着悶氣。
林瓏很快平定心神,多想無異,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即可,倒是有幾分精神地掀起車窗簾子看着街上之景。
游湖在京城有名的水道河流之上,這兒的水流直通皇宮內河,現是秋天,兩岸的樹木一片蕭瑟,但湖面上波光粼粼,在秋陽中泛着迷人的光芒。
在那之上停留着一艘雕樑畫棟的畫舫,林瓏被素紋扶下馬車時,這畫舫比上回在蘇州城高志游湖所用的更為高大華麗,果然京城還是藏龍臥虎之地。
「你還沒見過這華麗的畫舫吧?這回可要好好地開開眼界。」葉蔓籽瞥了她一眼不屑地道。
「再華麗再大,不過船爾,有甚稀奇?」林瓏收回目光,淡淡地回應。
葉蔓籽輕哼一聲,看到已經有多輛馬車駛到,眾多打扮得花團錦簇的少女由自家侍女扶下馬車,待看到葉蔓籽,都笑着招了招手。
葉蔓籽緩步上前,其中一人瞄了瞄林瓏,拉住葉蔓籽的手道:「那人就是你家大哥未來的妻室?」下巴往林瓏的方向抬了抬。
「哪個,我瞅瞅?」有人也立即湊上來,「長得也就那樣嘛,怪不得香玉氣歪了,被這麼個破落戶的女兒撿去便宜。」
「香玉與葉公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
一時間鄙夷的聲音不絕於耳。
葉蔓籽聽聞,自然受到這些個貴女的影響,低語一句,「沒錯,就是她,破壞了我哥與霍姐姐的姻緣。」
林瓏看了一眼那些個拿不善眼神看她的貴女們,神色未變,葉蔓籽是怎樣的人,所交的朋友就會是怎樣,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她與她認真計較,輸的就會是自己。
因而她的神情氣派一如往常,並不會因為自己出身低微而自卑,也不會因為攀上葉旭堯這乘龍快婿而自傲,平日咋樣現在就咋樣。
那些討論她的貴女們看到她不為所動,本來還嘰喳個不停的,頓時就失了樂趣,光自己人在起鬨,對方不為所動,沒趣透了,遂個個都面色不豫地停下八卦與謾罵。
沒有比對方連你在謾罵都沒個反應更埋汰人的。
葉蔓籽撇撇嘴,這會兒倒不好諒着林瓏不搭理,遂拉着林瓏到跟前,一一介紹。
林瓏也不卑不亢地一一晗首,至於對方的態度是好是壞,她並不放在眼裏,不過是一群黃毛丫頭,與她們過於計較倒是失了自家風度。這會兒她倒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少女,與葉旭堯成親尚需些日子,生活早就將那顆浮躁的心磨礪成現在這個沉穩內斂的樣子。
坐在另一輛馬車內的霍香玉與她的知交好友慧明郡主暗暗皺緊眉頭。
在下馬車之前,慧明郡主看着霍香玉道:「香玉,你這對手不太好對付。」擠兌的言語她刀槍不入,激怒不了,自然就不會出醜。
霍香玉咬緊一口銀牙,「總之,我不能讓她好過,郡主,你幫我一把,這恩德我不會忘記的。」
慧明郡主是清王爺頗為寵愛的女兒,本來也是天之驕女,無奈她的身份有個很大的軟肋,那就是庶出,哪怕生母得寵,終究不是正兒八經的王府女主子,與自家嫡姐相比那更是差了一大截,人家根本就不帶她玩。
只能退而求其次,與霍香玉等公侯千金來往甚密,這些人年紀不大,也好挑唆,更能襯托自己高貴的身份,就算自家嫡姐不帶自己玩又如何?有父王的財力支持,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會兒她沉吟一會兒,「香玉,衝着我們這份交情,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不過我可先聲明,若是有個意外,我可不擔責。」
「你放心,我都安排妥當了。」霍香玉眼裏閃過一抹惡毒之色,如萃了毒液的眼睛看向那不遠處的林瓏,她要她身敗名裂,再也嫁不進葉家去,哼,給個小妾都不要,真是自己找死。
林瓏正抬眸的時候,看到那王府馬車駛近,排場比任何人都要大,貼身侍女先下來放下踏腳凳,開路的太監拉長聲音道:「慧明郡主到——」
只見一眾貴女都屈膝,「參見郡主。」
林瓏看了看身邊的人,沒有必要做個特立獨行的人,這慧明郡主就算是庶出那也是有皇家血統的,她也慢慢地行起禮來。
搭着侍女的手下馬車的少女長着一張瓜子臉,皮臉頗為白皙,一雙略彎的柳眉,眉下一雙大眼睛,秀挺的鼻子,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嘴巴也很大,哪怕她故意用脂膏把唇塗小點,那也無濟於事,總的來說不太討喜。
再接着下來的人卻是讓她瞪大眼睛,隨後一眯,居然是霍香玉,今天的霍香玉穿了一身華貴的紫衣,與那天初相見一樣,張揚得很。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交匯,霍香玉意味不明地一笑,她不示弱微微一笑,在「都起來吧」的聲音中,她緩緩直起身子,斜眼看向葉蔓籽。
葉蔓籽這會兒卻是裝作看不見,她自覺沒有必要跟林瓏解釋些什麼,人都來了,她也不怕林瓏就此離去,畢竟若是有不好的名聲傳出,往後林瓏要再得到別人的邀請融入京城的貴女圈中就不容易了。
這裏的衣香鬢影讓不少遠遠觀望的民眾產生興趣,眾人也習慣了別人的視線,登上畫舫的時候,秋風拂過吹起眾多顏色的衣袂,看起來相當的賞心悅目。
林瓏看了看,一把拉住葉蔓籽,身體一錯位,搶在太師孫女兒的前面踏上踏板,那太師孫女兒只能幹瞪眼,不悅地看着林瓏,這鄉下人就是鄉下人。
「你幹什麼?知不知道這樣很失禮,我那邊還有朋友。」葉蔓籽氣呼呼地道,原本想讓林瓏最後一個上船,到時候出了什麼意外可不關她的事情,哪曾想林瓏會這樣粘着她並自作主張。
林瓏神色淡淡地道:「你邀得我來,自然要與我一處才合理。」腳步不停緊跟在高府四姑娘的身後,沒錯,前面這個才是高志真正的妹妹高四姑娘。
前是高四姑娘,後面是太師的孫女兒,最末還有三兩個貴女,這樣的陣容,要動手腳對付她只怕要掂量掂量,她也不怕出醜,反正有人陪。
站在畫舫之上的霍香玉指甲因緊握而陷進肉里,給一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她還不想與高家交惡,高貴妃可是個狠角色,可惡,都給葉蔓籽交代了,要讓林瓏落單,她怎麼還那樣緊緊地跟在林瓏身邊?沒用的東西,掩住怒氣,轉身就進了船艙。
林瓏安全無虞地上了甲板,她身後的太師孫女氣紅了俏臉,包括她後面那幾個同樣被林瓏截胡的貴女都氣得夠嗆,她歉意一笑,寧可當個小人度君子之腹,也不能叫人暗算去,她可是旱鴨子,真掉進水裏下場可想而知。
她身邊葉蔓籽怒道:「你可以放開我了。」
「籽姑娘何必動怒?我可是你未來嫂子。」林瓏再一次強調道,多提幾次沒壞的。
葉蔓籽俏臉一沉,氣呼呼地邁開步子進到船艙裏面,林瓏聳聳肩跟在她身邊。
船艙裏面同樣極盡奢華,家具物什都是高檔的值錢貨,林瓏一眼就能認出,更何況這畫舫內部的雕刻更是出自絕佳工匠之手,頗為令人讚嘆。
坐在首位的慧明郡主把侍女端上來的茶盞擺到一邊,目光落在林瓏的身上,「這位可是林姑娘?」
林瓏上前微微晗首行禮,「正是小女子,小女子還沒有多謝郡主相邀,不知郡主喚小女子有何指教?」
慧明郡主含笑不語,目光在林瓏身上睃巡一遍,好半晌,方才掩帕笑道:「我還以為襄陽侯府的長孫要娶一人怎樣的清俊人物呢,原來不過爾爾。」嘴角微微一撇,略有嫌棄。
林瓏的臉上並沒有半分尷尬,儘管她身邊的一眾貴女們都掩帕偷笑,場面好不尷尬,她身後的素紋急得直冒火,這群人無非是仗着出身在此嘲笑林姑娘罷了,不禁埋怨地看向同樣笑容的葉蔓籽,這次籽姑娘過份了,回頭必要告訴太太才行。
「哪怕小女子在眾人只是爾爾,在侯夫人與葉公子的眼裏不是爾爾即可,只怕有些人想要爾爾也不行。」林瓏淡淡地回應,絲毫不掩飾她是葉鍾氏與葉旭堯選中的人這個事實。
這話沒有哪家的兒媳婦能說得如此底氣十足,這話明顯在打霍香玉的臉,很多貴族之家的女子都知道霍香玉情傾葉旭堯,而林瓏是半路殺出的攔路虎。
眾人臉上的笑容這會兒就尷尬了,不少人偷瞄霍香玉的臉色,果然霍香玉臉色頗為難看,握着茶盞的手顫了顫,可見氣得不輕。
慧明郡主冷哼一聲,「倒是個牙尖嘴利的貨色,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身子挨到椅背,「聽聞你在蘇州城是賣胭脂水粉的,林姑娘,你覺得你有資格站在這兒與我們站在一起嗎?」
「對呀,也不知道賣的是什麼劣質商品。」有人附和,正是被林瓏插隊的太師的孫女。
「你是人,我也是人,為何就不能站在一起?」林瓏煞有介事道:「莫非有人是畜生,那就真的不能站一塊兒了。」最後搖了搖頭,「小女子自認是人,不是畜生。」
慧明郡主氣極,「你敢罵本郡主是畜生?」
「非也,郡主切莫對號入座。」林瓏再度搖頭,「我對郡主的景仰有如此刻滔滔之江水,延綿不絕,更何況郡主邀我來做客,感激還來不及呢。」
那一臉的感謝不似做假,正準備借題發揮的慧明郡主不得不忍下這口氣坐回椅子裏,這個女子真他娘的氣人,她出的力都似打在棉花上,輕飄飄地被她帶過去。
一雙厲眼打量在林瓏的身上,這氣度倒也不凡,若不是礙於霍香玉,她倒想要與她結交了,未來的襄陽侯夫人,似乎也不低於霍香玉,眼角微瞥霍香玉一眼。
霍香玉皺眉看向她,那不悅的嘴角緊抿,提醒她兩人的交情可不淺,再說除去林瓏,她往後就會是襄陽侯夫人,地位只高不低。
慧明郡主看了看,這才做罷,不過她也沒有多少興致去與林瓏鬥嘴,一想到自己總落於下風,那嘴角抽搐得厲害。
林瓏這才回到原位坐下,靠在身後圍欄上,她看向那位太師的孫女,正色道:「孫姑娘不知道我家玉膚坊的出品,我不怪你,但是劣質商品幾個字還是不要提為妙。」
太師的孫女俏臉一冷,「你怎麼說都可以,我就是愛說這是劣質商品,你又能奈我何?」
「不奈何,嘴長在孫姑娘的身上,愛說什麼那是你的自由。」林瓏神色淡淡地道,「只是他日孫姑娘會是我玉膚坊京城店裏永久拒絕往來戶。」
這口氣好大,店鋪都沒開,就敢這樣說話?
其他的貴女們都睜大眼睛,這林姑娘哪來的底氣?
林瓏也不怕她們看,既然來了這場合,為何不趁機在宣傳一下?哪怕是質疑的名聲,也無妨,她對自己的商品還是有自信的,她能在蘇州城站穩腳跟,同樣就能在京城生存,更何況她的起點比當初高多了。
太師的孫女不屑道:「哼,你白送我也不要,還當我稀罕你那劣質商品……」
「林姑娘玉膚坊出產的商品質量挺好,不是劣質品。」另一道略有些清脆的嗓音響起,在這不大的船舫裏面倒也引人注目。
這讓正暗中招來葉蔓籽說話的霍香玉不禁也回頭看了一眼,最後微微一哼,把一包粉末遞給葉蔓籽,「待會兒開席,你暗中放到她的酒水中。」
「這是什麼?」葉蔓籽有疑惑,不是說只要林瓏出醜即可嗎?還要下藥?
霍香玉看到她似有所動搖,笑道:「不過是些讓她做些不受控制的舉動,譬如當眾脫了衣物,那不是醜態百出?」環住葉蔓籽的肩膀,指向河面的另一頭,「待會兒會有另一艘畫舫經過,出行的可是九王爺。」
這樣一來,名節受損的林瓏,還能再嫁到葉家去嗎?
這後果不用想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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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十點左右會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