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一愣,壓根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一時半會兒真的不好回答他。
葉鍾氏卻是留意到一個再字,兒子將這個詞咬得很重,表明裏面另有文章,遂聲色俱厲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那曹夫人還欺負過林姑娘?」
「正是。」
葉旭堯給了母親肯定的答案,遂將那回茶樓的見聞簡單地說了一遍,當然一些不該說的他還是給瞞着,譬如曹周氏罵林瓏勾引她家兒子的污言穢語,自然是一個字也不能提。此時他斜睨她一眼,她若真會勾引男人,也不會對他的的幾番示好都視若無睹,他被她瞪眼的次數還少嗎?
葉鍾氏頓時火冒三丈,「真是豈有此理!」這會兒才明白兒子是故意親熱給她看的,表明他對林瓏是絕對的上心。
林瓏卻是意外那會兒的窘態都被他瞧了去,說不出此時是尷尬還是委屈,看到葉鍾氏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她惟有安撫道:「侯夫人不用動怒,這事都過去了,我也早就放下了,那會兒我家棟弟身體不好,確是曾賒欠過她家藥鋪的銀錢,唉,我爹去得早,這家貧,侯夫人也是曉得的。」說到這裏,她確有幾分難過,「這沒什麼不好與人言的……」
「好孩子,這不怪你,是有人狗眼看人低,你祖父與你爹都是清官,難免在他們去後沒能給子嗣留下些什麼值錢的玩意兒。」葉鍾氏反過來安慰起林瓏來,這會兒她倒是忘記了自己也曾嫌棄過林家的地位低下。
林瓏聽到安慰,倒是眼睛一熱,不管葉鍾氏現在是不是真心的,還是因為葉旭堯在這兒,多多少少賣點面子給兒子才這麼說,她內心裏都是感激的。
「看來不能這麼便宜了她,這曹夫人得吃點苦頭才行。」葉鍾氏是行動派,這麼想就趕緊起身,準備回屋給鄭夫人去封信,這口氣無論如何得出。
隨便說了幾句,就將兒子與林瓏扔在了原地,自己帶着侍女急急離去。
葉旭堯不意外他娘的舉止,側頭問林瓏,「還要再喝茶嗎?」
「我有點乏了,想回去歇歇。」林瓏搖搖頭道,笑話,她在這兒坐了那麼久就被他吃了不少豆腐,這會兒無論如何也要回去,趕緊離他遠點。
她那點心思,他焉會不明了?反正回去更好,他也巴不得,「好,反正這正午的太陽頗猛,在這兒曬久了,你會頭暈,走,我扶你回去。」不待她發話,一把拉起她就往廊下那兒走去。
林瓏看了看周圍的侍女小廝,着惱地瞪他一眼,「你怎麼一點也不自律,這是在外頭,人家夫妻還沒有這樣,我們這樣給人瞧去多不好……」
「囉嗦。」葉旭堯點評了兩個字,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滑下牽起了她的手,在他眼睛一瞪之下,一眾下人立刻識趣地跪安,很快就跑得不見人影。「這回沒有人,可以牽了吧?」
「你!」林瓏面對他的強盜邏輯,氣得想要跳腳,「強詞奪理。」
頭是別的一邊去,可她的手沒再故意掙扎,竟是默認他牽着她走。
迴廊很安靜,兩人也沒有過多的交談,只有樹上開始有知了在叫,她竟是覺得這樣恬靜的氣氛很好,這麼多年來,她沒有一刻是如此悠閒的,不用擔心生計問題,也不用到處奔波,更不用去求爺爺告奶奶地要那點生活費,如果這樣一輩子過下去,她覺得她也能甘之如飴。
「在想什麼?」
「希望這條路能更長點。」
這話一出口,林瓏就恨不得咬舌,這話聽着有歧義,好像她很希望他能一直牽着她的手直到地老天荒,想想都惡寒。
葉旭堯卻是嘴角含着一抹笑,她總算不再讓他唱獨角戲了,那牽着她的大掌更是親昵地捏了捏她的小手。
「我不是那意思,我……算了,沒什麼。」在他攝人的目光下,她還是識趣地不要再說些不討喜的話。
葉旭堯的心情還是不錯的,竟是和她討論起來,「你喜歡將房子佈置成什麼樣?有什麼想法就跟我說,若我不得閒,你寫給匪石或匪鑒也可以,我讓他們現在就傳回京中,讓他們開始準備,畢竟婚期訂在秋天,現在已入夏,時間有點趕。」
他的話很溫和,聽得出來他對這樁婚事的重視。
林瓏也不是那不識好歹的人,他都釋出了善意,她也不能像根木頭似的沒有反應,再說她還不想嚇走他,兩人要過一輩子,就更不能那樣冷落他,遂點點頭,「好,回頭我想想,再與你說。」
「不急,你的傷才剛好點,讓他們趕工也能趕得出來。」葉旭堯笑道。
林瓏一怔,其實他笑起來很好看,比冷冰冰的樣子要迷人的多,不禁多看了幾眼,「你應該多笑笑的,那樣比較好看。」
葉旭堯愕然,她這是誇他的意思?
林瓏想了想後,又歪了歪頭嘆口氣道:「還是少笑些吧,不然太過招蜂引蝶,我怕應付不來。」
招蜂引蝶?他?
「林瓏!」葉旭堯咬牙切齒地喚着她的名字,那種形容女人的詞怎麼可以用在他身上?
「我耳朵沒聾,你不用這麼大聲。」林瓏不怕死地回應,說他招蜂引蝶怎麼了?這也是稱讚,好不好?沒見識。
葉旭堯氣得甩開她的手,徑自往前走,這女人一天不氣他就渾身不舒坦。
林瓏看他扔下她就走,這會兒自然也知道他真生氣了,忙拔步去追,「葉公子,葉公子,哎喲——」
聽到她的哎喲聲,葉旭堯想要不理她,最後還是停下步子,轉頭看到她蹲在地上,小臉有些蒼白,竟是急忙奔回去,「怎麼了?」
「我的傷口好像裂開了……」林瓏囁嚅道。
葉旭堯瞪了她一眼,一把抱起蹲下來的她,怕碰到她的傷口,竟是像抱孩子一般讓她坐在他的健臂上,「傷口還沒好,也敢下床到處亂走,也不怕以後真的好不了。」
林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吐舌,這回她不再掙扎,他是她未來的夫君,是她能否安身立命下半輩子的保障,所以她有幾分委屈地道:「我看你好像生氣了嘛,一時想要去追你,結果走得急……」故意停頓下來,讓他知道這都是他的錯,不是她的。
「還敢駁嘴?」葉旭堯強勢瞪她一眼,真想打她一頓屁股,看她還敢不敢調皮?
林瓏一副欺善怕惡的樣子,癟着嘴不吭聲了。
葉旭堯仍兀自氣哼哼的。
好在這一路都沒有下人,不然林瓏真要挖個地洞鑽進去。
回到她暫住的客院,他表情雖臭,放她在床上的動作卻很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林瓏的傷口並沒有真的裂開,躺定在床上後,左右瞄了瞄,也沒見着綠姨娘,莫非還沒有回來?這都過了午時了。
正在她思索之際,感覺到他的大掌伸向她的衣領,要將那扣子解開,忙伸手阻止他,「你要做什麼?」
葉旭堯面無表情地道:「別動,我檢查一下你的傷口。」
林瓏哪有可能真讓他脫自己衣服,真想咬舌,自己找了個什麼爛藉口,現在好了,引火燒身,忙道:「我的傷口沒裂開,真的……」
「我看看才安心。」葉旭堯冷臉地拿開她的手。
眼看自己的外衣就要被脫下來,林瓏不禁着急起來,腰部被他一攬,她的裏衣又被掀了起來,與上回一樣,她的小臉赧紅一片。
他的鼻息噴在背部,感覺有點痒痒的,上回好歹有傷在身,她的異樣感覺並沒有多少,這回就不一樣了,因為傷口正在癒合,本來就有點騷癢,如今兩相一結合,她的感官清晰得不得了。
葉旭堯拆開她的後背的紗布,專注地看着那傷口,已不復那天皮開肉綻的樣子,新長出來的肉呈粉紅之色,但原有的傷口還是有點可怖,「藥在哪兒?」
聽到他的問話,她臉紅地指了指床頭那邊的暗櫃,「二娘將它們放在那兒,這樣取拿方便,今兒個早上才上過,我看就不用了……」
可惜男人不聽她的說辭,徑自鬆開她,到床頭暗櫃那兒,打開拿出那藥瓶,一回頭看到她在整理衣物,面色一沉,「趴下。」
林瓏看他這副樣子,脾氣也上來了,她又不是他養的狗,「你放在那兒,我喚侍女來,或者叫我二娘過來也可……」
「趴下,別讓我說第二次。」葉旭堯抓緊手中的藥瓶子,並不容許她輕易地反抗他的命令,大有她不合作,他就上前強行按住她的架式。
兩人僵持住,沒有一個人先讓步。
好一會兒後,在葉旭堯跨前一步之時,林瓏認命地趴在床上。
後背的裏衣又被掀了起來,她把頭埋在被子裏,乾脆眼不見為淨,藥粉撒在傷口上傳來清涼的感覺,他給她纏紗布的時候,並沒有趁相逾矩,她好像又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反正這身子遲早是他的。
一陣的胡思亂想,早上又忙活了好久,陪葉鍾氏逛了那麼久的花園,一陣疲憊傳來,許是放下心裏包袱,她竟是沉沉睡去。
葉旭堯忙完後,不讓她的凝脂雪膚誘惑自己,很快將她的裏衣給拉好,耳根子漸漸發紅,等他再她時,就見她趴着睡了過去,頓時有幾分哭笑不得。
親吻了一下她的鬢邊,他給她蓋好薄薄的錦被,又坐着再看了一會兒她的睡容,方才起身離開。
林瓏醒來的時候,沒看到葉旭堯的影子,倒是正好看到綠姨娘坐在床沿,「二娘回來了?」
綠姨娘輕「嗯」了一聲,隨後又道:「瓏姐兒,二老爺與三老爺讓我帶話給你,讓你過兩天去一趟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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