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旭融吁停了馬,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然後親自掀起馬車帘子,伸手攙扶自家親姐下馬車。
今兒個的葉蔓君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衫,腰間繫着一條孝巾,她執着素白帕子的手輕輕地放在親弟的手中,然後由自家弟弟扶着小心地踏上侍女放下的矮凳中,娉婷地下了馬車。
不用抬頭去四處張看,她也知道她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一直以養病為由,她拒絕了汝陽城不少人的拜帖,這也就是為什麼她的出現會引起不少人的騷動。
「這就是那位京城嬌女?」有人竊竊私語。
「長得倒是不錯,就是臉色不大好看,看來是真病了……」
「呵呵,不管是不是真病?她也得病着才好。」
「怎麼說?」
「王妃那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因為她,這世子早就出殯了,還會拖到現在?這妾身未明,她越遲露面越好,人家能千里迢迢嫁過來,可不是來陪個死人的……」
「我聽說王爺有意讓她繼續成為世子妃……」
「弟娶嫂子,王爺是不是昏了頭?這天下間好女孩有的是……」
「王爺的心思你我如何能懂?莫不是被這女子迷住了吧?」
「誰知道?倒是難為了這繼任世子……」
「有何難為的?這滕家、容家、安家、周家等幾個世家又開始物色新的人選,準備到時候與世子妃一道進府,這可是享不盡的艷福。」
「哈哈,是這麼說沒錯,這一下子就是好幾個美人兒,只怕這世子妃的位置並不好過啊……」
「有什麼不好過的?興許會被王爺看上……」
「……」
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的葉蔓君,在聽到那些人議論她將嫁給繼任世子的話題時,終於不再聽這些流言八卦,神色冷峻地步進祭棚裏面。
「姐,我去教訓他們。」葉旭融一臉的怒容,這些個人越說越過份。
葉明瀾的神色也不好看,這汝陽城裏的都是一群什麼人?只是在看到葉旭融憤怒的神色時,他伸手攔住這個堂侄子,「融哥兒,稍安毋躁。」
葉蔓君也伸手拉住弟弟的胳膊,「融弟,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兒到底不是京城。」
「姐,你聽聽他們越說越過份,連扒灰這樣的字眼都出現了,這些人就是欠揍。」葉旭融怒不可遏,明明是子虛烏有之事,偏有心人在那兒胡亂嚷嚷,這非但不是不給面子長姐,同樣也不將汝陽王看在眼裏?這汝陽城就沒王法?
葉蔓君卻中皺緊眉頭,「融弟,不可大意而為,這些言論,汝陽王會聽聞,他自會計較,犯不着我們現在強出頭。」
她深知與這群人爭論爭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反而有可能會惹得一身腥,他們故意把話說得這麼難聽,無非就是引她在這場合發飆,這樣一來,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畢竟她現在的身份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葉旭融被至親之人攔住不能去討公道,氣憤地一拳捶打在祭棚的柱子上,這無能為力的感覺真不好受,思及此,他更為心疼自家長姐,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輩子,她將如何度過?
只不過這些言論到底聽來污耳,葉蔓君沒有往祭棚裏面坐着,而是站在外面,雙眼帶着狠厲之聲掃視了一下四周,一聲不吭卻又把她的姿態擺出來,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些個竊竊私語聲遂漸漸減少,聚在一塊兒說話的人又轉過身去整弄祭棚上的白色帳幔,少了嗡嗡之聲,葉蔓君方才感覺到空氣清新了許多。
葉明瀾沉着臉走近葉蔓君,看到她依舊冷靜的面容,他嘆息一聲,低語道:「君姐兒,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能否透露些許給瀾二叔聽,好讓瀾二叔心裏有底。」
葉蔓君聞言,其實在那天聽了汝陽王說了這麼驚世駭俗的打算時,她就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幾天中都為此困擾着,而葉明瀾也體諒她的心情一直忍到如今才問出口。
「不瞞瀾二叔,我這心也亂得很,汝陽王當真給了道難題於我,嫁或不嫁都是不妥。」她嘆氣道。
不嫁,她的身份依舊尷尬,嫁,她也依舊尷尬着,這是真真的左右為難。再者她已向家中舉薦朱子期當世子,若是現在點頭要嫁,豈不是說她早有私心?朱子期將如何看她?與朱子期結為夫妻,這麼一想,她的臉蛋止不住地嫣紅一片,好在上的淡黃粉末還是遮住一二,不然她就要丟臉丟大發了。
越想越是心亂如麻,她從不覺得自己是猶豫性子的人,成或不成不就一句話罷了,可如今她卻是舉步維艱,主要是她顧慮着朱子期的想法,從來沒想過她會將嫁給他,這想法自那天起,這想法開始根深蒂固。
汝陽王府裏面卻是哭聲一片,朱陳氏數次哭暈了過去,兒子真箇要出殯,往後就真的與她天人永隔,想到那小小的人兒長大成人,最後又與世隔絕,她恨不得死去的那個人是自己。
就在朱陳氏趴在兒子的棺材上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的親信走近她,在她耳邊道:「王妃,已經依您的意思把這謠言散播出去了,不過那葉家姑娘真能忍,她還是沒與汝陽城的世家起衝突。」
造王爺與葉蔓君的謠,虧這王妃想得出,也真敢做出來,那親信不免有幾分咋舌,本來不想攙和,但依王妃這狠辣的陰險性子,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能活一天是一天,哪怕違心,她也還是安排人做了出來。
朱陳氏愣然了一會兒,這才聽明白了這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微瞼眼眉,「把這些話都傳出去,我要讓她不敢同意嫁進汝陽王府來,那是我兒的未婚妻,朱翌居然想讓他那些個庶出子娶我兒的媳婦,那是做夢,我死也不會成全他的。」說這話時,她的眼裏閃過一抹恨意,朱翌這麼做是在剜她的心。
「是,老奴知曉。」那親信忙應聲,然後後退轉身時看到汝陽王正領着人走過來,身形一閃就避了開來。
「王妃。」朱翌到了朱陳氏的身邊,沒再多說廢話,只是他的雙眼閃着必定的決心。
朱陳氏哭得也累了,由着侍女扶着離開了棺材,「王爺放心,我既然同意了出殯,斷不會在最後關頭反悔,只是我可憐的兒啊,竟要孤零零的一個人長眠於地下……」
朱翌對於她的哭聲充耳不聞,朱陳氏還有心思弄小動作,證明她還能堅持住,不似她表現出來的柔弱與傷心欲絕。
「抬世子的棺材出府吧。」他揮手道,目光看了眼那棺材,這人都死了,多想無益,還是入土為安吧。
這王府出殯,請了三百僧侶來念經做法超渡,哀樂一路奏響,浩浩蕩蕩地從王府出發,沿着大街一路而去。
在看到出殯的壯觀場面迤邐而來,各家祭棚開始擺香案奏哀樂。
葉蔓君在人群裏面頗為顯眼,畢竟她的身分尷尬特殊,只見她點燃香案,把禮數一一做足,然後佇立在那兒一臉平靜地送別這無緣的世子。
她在人群中尋找着朱子期,也談不上有什麼想法,就是下意識這麼做了,世子無子,惟有兄弟送行,她很快就看到了執幡的朱子期,恰好朱子期也刻意地看向她,兩人的目光隔着重重白幔看向彼此。
只是那麼一交匯,葉蔓君率先臉紅地轉開了目光,獨自面對朱子期,讓她的心緒起伏得越發厲害。
朱子期微斂眼眉,父親的打算他也知曉,如果要想成為世子,就必須接受葉蔓君為正妻,這個結果出乎他的預料,對葉蔓君他並不討厭,但這條件顯得有幾分不講道理。
所以這幾天他沒有刻意再去找葉蔓君,就是為了避嫌,省得有人說他為了世子之位才去接近她,這樣的流言不但損及他的名譽,對她也不公平,還不如就這般淡然相處。
思及她說過會寫信給京城的兄長,一定會讓襄陽侯府舉薦他為繼任世子的話,他的心頭突然一熱,就憑這條,他成為世子幾乎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但這樣一來,他就更不能與她接觸過多,不知道她會不會產生別的想法?以為他之前與她的接觸是別有居心。
想到父親與嫡母並不和順的婚姻,他皺緊了眉頭,在潛意識裏面,他並不想與她成為一對冤偶,在幾十年後彼此相敬如冰,或者抱怨連連,互相拆台。
這兩人彆扭的目光自然落在朱子然的眼裏,他的拳頭握得很緊,父親的打算於他相當不利,這葉家嫡女對他的成見很深,他想要成功摘得她的心,頗為困難。父親果然是偏心的,八成是知道朱子期與葉蔓君兩人之間有曖昧,才會想出這招來,哪怕他之前也有過這個打算,在知道葉蔓君難以上鈎後,這打算就不得不宣佈流產。
葉蔓君在朱子期走過之後,就由繡簾扶着到祭棚裏面坐下,她並不想大出風頭所以沒有上前與朱子期有隻言片語的交流,眼角瞄到自家堂叔與朱子然客套,她的柳眉深皺,不過卻沒有出聲阻止。
好一會兒,葉明瀾才返回祭棚,她看到朱子然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嚅動了一會兒,隨後再度扶靈而去。
她拿帕子輕掩了一下嘴唇,雙目一瞟,卻看到扶靈中一個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少年郎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頗像自己的親弟葉旭融,充滿了陽光的味道,她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這少年郎感覺到她的目光,當即隔着人群朝她微微作揖,隨後朝她眨了眨眼,再度扶靈離去。
她的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少年郎不用人引薦,她也猜到他的身份,就憑那張與汝陽王朱翌頗為相似的面容,不難知道他就是安側妃所出的第五子朱子佼。
「這是朱家五爺。」葉明瀾道。
葉蔓君只是微點頭,並沒有吭聲。
葉明瀾徑自道:「我與他接觸過,這人還是少年心性,雖然與君姐兒你同年,可不如你來得穩重,若非他的表姐安嬌現在懷了世子的遺腹子,安側妃又與汝陽王妃走得近,幾乎沒有人會將他列為繼任世子的人選,不過他的呼聲最低。」
葉旭融微眯眼冷哼一聲,「一個毛頭小子也敢肖想我姐?哼,乳臭未乾,姐,你可不能上了他的當,這樣的小子心性未定,誰嫁誰倒霉。」渾然忘了人家還比他大上一兩歲。
「融弟,我不是那麼膚淺的人,再說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要知道分寸。」葉蔓君忙道。她就算選擇朱子然也不會考慮朱子佼的,這樣的少年郎並不是良婿,心性未定,誰嫁他將來有得是苦頭吃。
「姐,你心裏有數即可。」葉旭融鬆了一口氣道。他的目光落在朱子期那身着喪服的高大身影上,「姐,如果真的依汝陽王的建議,我覺得這成親的對象還是朱二爺更適合些。」
一提起朱子期,葉蔓君的俏臉染上一層紅暈,正要斥責自家親弟不分場合地胡亂說話,結果卻聽到葉明瀾不贊同的聲音。
「朱家二爺不好相處,這樣的夫婿不會是我們君姐兒的良人,依我看,還是朱三爺最合適,他性子溫柔,待人接物無可挑剔,這是夫婿的最佳人選。君姐兒,依我看……」
「瀾二叔,這朱子然絕對不可,這人虛偽,不會是我姐的良人……」葉旭融一聽頓時炸毛,他對這朱子然的印象極差,不可能會認可此人成為他的姐夫,同時他也不放心將長姐交給他。
葉明瀾皺緊眉頭,不明白像朱子然那樣的人為何就入不了這融哥兒的法眼?「那是你與他接觸不多,融哥兒,我還能害了你姐不成?就連方大人對這朱三爺也是大有好感的,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姐值得最好的,絕不是這樣的偽君子就堪配的……」葉旭融寸步不讓,他最是心疼這命運坎坷的長姐,既然現在要在矮子裏面拔高個,就必須要選個好的。
葉明瀾還想要試圖說服葉旭融,證明自己的眼光不差。
眼看二人面色漲紅,漸要吵起來,葉蔓君方才出面喊停,「都不要再吵了,這是什麼場合?好在哀樂震天,要不然讓人聽去,你們還讓我活不活?」
聽到這麼重的聲音,兩人都面有赧色,他們急於說服對方,倒是忘了這場合不適合討論這個,葉旭融最先認錯,「姐,是我不對,你別生氣。」
「君姐兒,堂叔也有不對,主要是我身負你兄長的委託,這才一時着急沒有注意場合。」葉明瀾也不是那等頑固之人,錯了就是錯了,沒有必要為了面子而死不認錯。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都想讓我幸福,但是我們有什麼爭執回去關上門我們慢慢再辯論,在這裏說得再多於我們更為不利。」葉蔓君嘆息一聲,聲音也放柔了不少,「我的身份本來就尷尬,這齣殯的又是汝陽王世子,外界多少雙眼睛都盯在我的身上,恨不得在我的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所以我們行事必得小心又小心。瀾二叔,融弟,我希望你們可以理解。」
這一番話說得二人都羞愧不已,尤其是葉明瀾,他是長輩,與一晚輩計較本來就有**份,再者現在推舉朱子然也不對,這畢竟是葉蔓君的婚事,得問她心儀誰,這後面才好操作。
這一反省他反省得更為徹底,只見他朝葉蔓君做了個長揖,「君姐兒,這次是瀾二叔的不是,我不該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你,瀾二叔向你致謙。你的婚姻大事不能馬虎,我們必定要擦亮雙眼選個好的,不可急躁行事。」
「瀾二叔說得對。」葉蔓君終於點了點頭,「王爺向我提及此事,我還沒有正面回答他,唉,你們都知道我原是為了什麼而來,這中途換個夫君,要接受起來尚須時間。」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逼她做選擇,她還需要時間來接受這個變化。
葉明瀾道:「君姐兒,你放心,瀾二叔不會逼你,這事情我已經寫信給你兄長,我們等等他的意見。」
葉旭融蹲下來看着葉蔓君,「姐,我會改進的,不會再衝動行事。」
葉蔓君輕拍一下他的肩膀,表示她的不計較,她與這親弟的感情一向深厚,不亞於她與葉蔓籽的姐妹之情,母親通共只生了他們兄弟姐妹四人,相親相愛還來不及,哪裏還會想到窩裏鬥?如果那樣,就是剜母親的心。
至此,三人在這個問題上方才達成了統一意見。
長長的出殯隊伍終有走完的一天,葉蔓君看着這一地的紙錢,說不出來的心塞,她真的慶幸好在她沒有成為沖喜的對象,她並不想為這樣一個世子守一輩子。
轉頭吩咐人收拾東西,她準備先行回去,省得在這兒成為別人觀賞的猴子。
就在她由繡簾扶着就要上馬車的時候,有幾個穿着喪服,圍着喪巾的年輕女子圍了過來,其中領頭的女子長相俏麗,一雙狹長的眼睛卻有幾分嫵媚之意,眼角還有一顆淚痣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但她此刻身上找碴的意味很濃,表現出與她的長相頗為不符的氣質。
只見她伸手攔住要上馬車的葉蔓君,「你就是那葉家嫡女?世子的未婚妻?」
葉蔓君微皺眉,見到繡簾看不過眼要出聲教訓一下這前來找事的女子,她伸手將自家侍女拉到一邊,「我就是,請問姑娘尊姓大名,此番前來又有何指教?」
她說話依舊語音如常,並沒有半分被人嚇到的樣子,這樣一副從容淡定的面容讓這前來找碴的女子頗為不爽,她昂着頭看着神色如常的葉蔓君,「我是朱二爺的表妹,姓滕,閨名媛媛,乃是滕家嫡出之女,我來是要告訴你,別打我表哥的主意,他的未婚妻是我,我們自幼就訂下了親事,不是你這樣的女子可以介入的。」
朱子期的未婚妻?
葉蔓君聞言,方才上下仔細打量了幾眼,這樣的女子行事衝動又不計後果,貿貿然地找上自己來示威,可以說沒有大局觀,這就是朱子期的品味?那她還真的難以苟同。
「你在看什麼?」滕媛媛不客氣地開口道,完全不將葉蔓君這京城貴女看在眼裏。
「沒看什麼,只是在揣摩朱二爺的品味,原來如此罷了。」葉蔓君微微一笑道,她自幼就被葉鍾氏教導要成為大家閨秀,所以哪怕她再動怒,也還是會把刻在骨子裏東西帶出來。
只是這話聽來沒什麼,細思卻是意有所指,滕媛媛卻是漲紅了一張俏臉,不是羞的,而是怒的,「你什麼意思?是說我給表哥丟人?葉家嫡女,我若是你,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這兒,陪那世子赴黃泉,而不是在這兒擋着大家的道。」
「沒錯,媛媛姐說得對,你這不要臉的女人,還想要嫁給小叔子,你的三從四德呢?念到哪兒去了?」另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是安家的女兒,閨名叫心如,一直愛慕着朱子期。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自當要愛護才是。再者世子也是為人子者,自當會明白我的無奈,不會對我的選擇橫加指責。」葉蔓君雖然也熟讀《女誡》,好在葉鍾氏並沒把女兒教成迂腐之人,所以她並不會傻的為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去尋短見。
這世子不值得她去死,她還要為親娘好好地活着。
安心如被葉蔓君這麼一頓反駁,臉上又羞又怒,自從聽到了汝陽王有意要葉蔓君嫁下一任的世子,她就與滕媛媛一般坐不住,哪怕她不如滕媛媛那般理直氣壯,但也見不得這從京城來的女人奪去了朱子期。
滕媛媛看到葉蔓君這麼一副油水不進的樣子,氣更往上涌,尤其再看到她似乎不想再搭理她準備上馬車,她就更沉不住氣,一把緊緊地抓住葉蔓君的手臂,「不說清楚,你不能走,說,你絕不嫁給朱二爺,他是我的……」
葉蔓君冷冷地注視她,她是沒有產生出非嫁朱子期的心理來,但不代表她願意接受她的挑釁,「滕姑娘,請自重,趕緊放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你想怎麼對我不客氣?這裏是汝陽城,不是京城,你那一套在汝陽城行不通,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收斂點,把我對你說的話聽進去,不然別怪我對你這外來者不客氣,你聽到沒有?」滕媛媛完全不怕葉蔓君的威脅,這個女子還搞不清楚狀況。
葉蔓君卻不打算再容忍這個一再挑釁她的女子,就算她要刻意低調,那也不是有人踩上門來仍然無動於衷,她朝自己身邊的侍衛看了一眼,對方立即會意地上前,隔空運氣朝滕媛媛一撞,滕媛媛當即站不住,鬆開了葉蔓君的手臂,身子往後退了好幾步,方才站穩。
葉蔓君看到這女子退開,施施然地由繡簾扶着上了馬車,站在馬車上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滕媛媛氣紅的嬌顏,「滕姑娘,你的行為該適可而止,行事要三思,你娘沒教你的做人道理,今兒個我來教你。」頓了頓,她又道:「我不管你是與朱二爺是什麼關係,那不是我該理會的重點,滕姑娘,如果你那麼擔心你與朱二爺的感情,就請你努力把他拴好。」
說完,她不待這滕媛媛反應過來,當即掀帘子進了車廂裏面,寒着俏顏坐好,吩咐車夫起程。
滕媛媛還想再攔着,哪知給葉蔓君趕車的車夫卻是在這會兒揚鞭,她怕被馬車撞上,這才往後一跳彈開來,氣呼呼地看着葉蔓君的馬車駛遠。
「媛媛姐,你沒事吧?」
以安心如為代表的好幾個汝陽城的貴女都圍了上來,滕家與容家幾乎是汝陽城最大的本土勢力。
「可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滕媛媛朝着葉蔓君的馬車恨恨地罵着。
被葉蔓君這般對待,她窩了一肚子氣,甩開那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伴,在回到滕家的祭棚之時,看到那給她通風報信之人,「你回去稟報你的主子,只要他助我成事,我必會幫他達成心愿。」
「是,滕姑娘。」那人躬身道。
滕媛媛微昂頭看着這人離去,鼻子微微輕哼一聲,朱子然這麼做的目的她自然明了得很,遲早她要將這朱子然與葉家那可惡的女人一道送到黃泉去。
對於表哥朱子期,她早就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夫婿來看,哪還會拱手讓人?眼珠子轉了轉,她忙着人備馬車準備到汝陽王府找姑姑去,只要姑姑站在她這邊,她就會穩操勝劵。
坐在馬車裏面的葉蔓君歪在迎枕上,眉目之間俱是冷意,顯然她的心情相當不好。
「姑娘何必與那等人計較?那不過個糊塗人,仗着自己是那朱二爺的表妹就來找姑娘示威,這樣的人遲早被人害死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繡簾勸道,還給葉蔓君沏了一碗茶水遞過去。
葉蔓君伸手接過,「我計較的不是她,不過是個衝動行事不計後果的人,我犯得着與她置氣?」
繡簾一聽這話,頓時眼睛都瞪大了,「姑娘,你……莫不是真的看上那朱二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