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凶之刃墜落,千里大地沉陷,世間一片渾濁,猶如化為天地初開時的混沌景象。
銀色的閃電,沒有立即消亡,依舊在天地間穿梭,能量波動極大。
在場所有修士,包括無上境大聖,都在避閃,不敢觸碰。須知,凶駭神宮的大祭司和兩大法皇,都死在血靈仙這口電光之下。
被石劍拍飛的吾悅命皇,墜落到千里外,身形依舊筆挺,望着漆黑混亂的空間中交織的銀色電光,臉色凝重,道:「神通,悸極雷電。」
玄武神屍背上。
煅凌風色變,道:「好厲害,恐怕巫馬九行也未必是他對手,此人之強,超出我的預估。」
「凶駭大祭司就這麼隕落了?兩位法皇,直接灰飛煙滅?無上境大聖號稱絕世永恆,神靈不出,幾乎不死,代表俗世最強。為何生命力卻並沒有那麼強大?」商月怔住,微微失神。
煅凌風道:「如果無上境大聖一心想逃,或者以自爆聖源威脅,的確神靈不出,幾乎不死。可是,巫馬九行和血靈仙這種級數的強者,太強大,不會比神靈弱多少,他們已經不能稱為無上境大聖。」
偽神,也是神靈。
來自天命司和四大神宮的無上境大聖,一共足有二十多位,此刻,全部都視血靈仙為絕世大敵。
「嘩!」
「嘩!」
……
一道道明亮的命運之門,如二十多輪烈陽,向血靈仙照耀過去。
數之不盡的命運規則,如同萬億道枷鎖,落到血靈仙身上。
本是變得破敗、混亂、黑暗的疆域,在命運之光的照耀下,被重新塑造。
濁者下沉,清者上浮。
靈山升起,聖湖蕩漾。
世界變成一座生機勃勃的仙鄉,但,卻是一座囚籠,將血靈仙鎮壓在裏面。
被二十多位無上境大聖的命運之門照耀,即便是頂尖大聖,也會力量消減,修為盡失,最終變成一個凡人。
張若塵心中擔憂,血靈仙雖強,可是,絕對不可能,同時對抗二十多位無上境大聖。
能稱無上,誰是弱者?
在崑崙界,血神教遭遇滅教危機的時刻,血靈仙曾甦醒過一次,以聖念體,幫張若塵解圍。所以,張若塵對他觀感不錯。
「哼!」
血靈仙手中的《無字劍譜》石劍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
每個文字,都化為一個舞劍的金色小人。
剎那間,一股滔天劍氣,爆發出來,將籠罩他的命運規則盡數斬斷。
金芒化為一條光路,衝破命運之光,擊在一位無上境大聖身上。
「嘭!」
頓時,那位無上境大聖身後的命運之門破滅,鮮血飛灑,氣息絕滅,只有一塊塊聖鎧碎片,從天穹掉落下來。
「竟然衝破了命運之光!他手中那柄石劍,真的只是一本劍譜?」有修士,被震驚得腦海一片空白,只覺得那個手持石劍的男子,就是世間之神,無可匹敵。
神境之下,誰能與其一戰?
「一起出手,今日一定要滅一滅命運神殿的威風。」
「戰,奪取天樞針。」
「哈哈,滄海命皇是本座的,當年的賬,今日好好的清算。」
……
十大暗勢力的頂尖強者,各自祭出強大的戰器,打出符籙和聖術,擊向懸浮在天穹的二十多座命運之門。
方圓數萬里的天地規則,再次被打得紊亂。
空間破碎,大地沉淪。
十大暗勢力不在乎天樞針最終落入誰的手中,只要不在命運神殿手中就行,否則,今後他們依舊寢食難安,日日惶恐。
當然,若是天樞針能夠落入他們手中,自然是最好不過。
血靈仙徹底從命運規則中掙脫出來,向宮南風和三位大祭司走去,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華,將天地映成銀色。
那股殺氣和狠意,足以讓大聖,都寒透心骨。
三位大祭司各自喚出神宮的鎮宮戰器,調動力量引動,頓時,三件至尊聖器爆發出至尊之威,三座命運之門冉冉升起,三座道域形成三座世界影像。
三位大祭司,任何一個都是威震八方的存在,到達一界,皆受千萬修士朝拜。
此刻三人聯手,在氣勢上,卻比血靈仙弱了一分。
「轟!轟!轟……」
血靈仙走入三位大祭司的道域,以自身規則,與三人的規則對碰,形成此起彼伏的爆響,如驚雷,似神吼。
三件至尊聖器與《無字劍譜》石劍衝撞,爆發出混亂的力量,使得十萬里外的山嶽都在搖晃,似要倒塌。
天外星辰亦在晃動,仿佛要墜落下來。
三件至尊聖器和三座道域,皆無法擋住血靈仙的腳步,距離不斷拉近。
般若、缺打算立即帶宮南風離開,但是,宮南風卻堅持留下,道:「命運神殿的修士,哪有怯戰逃退的道理?」
「三位大祭司擋不住血靈仙,既然不逃,那你便取出神器。以神器,將他鎮殺。」缺冷酷的道。
宮南風搖頭,道:「不到萬不得已,神器不可輕動。」
「此刻,已是萬不得已之時。」缺道。
宮南風搖頭,向天邊一指。
天邊,火焰燃燒起來,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似晚霞呈現。
吾悅命皇從緋紅的晚霞中衝出,大喝:「天命司守護命運神殿,誰敢冒犯,殺無赦。」
他手持天命戟,擊穿血靈仙的銀色道域,目光中的火焰灼熱,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毀滅力量。
天命戟的四周,出現命運神殿的虛影。
神殿的力量跨越空間和時間,加持在他身上。
「糟了!血靈仙一人對抗三位大祭司,已是頗為吃力。吾悅命皇這一戟,攜帶命運神殿的神殿之氣,力量摧枯拉朽,血靈仙……」
張若塵望向海棠婆婆,不明白,如此危急的時刻,她為何還不出手?
難道暗中還隱藏有強者,在牽制她?
吾悅命皇是命運神殿僅次於卓雨農的強者,十大命皇之首,戰力是神境下最巔峰的存在,攜帶至尊聖器,爆發出神殿之力。這一戟,巫馬九行在不動用戰刀的情況下,想要接住,必須得全力以赴才行。
三位大祭司當然也明白,吾悅命皇這一戟,乃是必殺之招,能對偽神都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脅。
因此,他們爆發出更加強橫的攻勢,使血靈仙無法分心他顧。
「轟隆。」
天命戟轟至血靈仙的百丈之處,虛空中,出現一道道血紅色繭網。
是不死血蠶的防禦。
「嘭」的一聲,吾悅命皇以無與倫比的力量,擊穿繭網。
天命戟直刺到血靈仙背心,身上聖袍瞬間碎裂,化為粉塵。
吾悅命皇以為已經得手,可以一擊,擊斃血靈仙。
忽然,卻發現血靈仙的背部,竟然印有兩幅圖案,像是兩隻蝶翼。
天命戟擊在上面,血靈仙的身體爆裂,化為成千上萬隻血紅色的飛蝶。飛蝶很快在半空,重新匯聚到一起,凝聚出他的身影。
此刻,血靈仙恢復了人首蛇身的模樣,背上更有一對血紅色的蝶翼。
他的臉色略顯蒼白,顯然沒有完全化解吾悅命皇剛才那一擊,眼神卻變得越發凌厲,雙手握石劍。
劍身,如山嶺一般劈下。
「轟隆。」
吾悅命皇沒能接住這一擊,身體皮膚瞬間爆裂,被打得沉入地底。身體只剩骨架,和部分血肉,猙獰而又可怕,受了嚴重創傷。
「怎麼可能這麼強……」
吾悅命皇腦海中,剛剛轉過這道念頭。
血靈仙的第二劍已經劈下,轟然一聲,吾悅命皇的雙臂和脊梁骨斷裂,骨架塌陷了下去,化為一堆面目全非的血肉,沒了人形。
血靈仙正要劈下第三劍,徹底滅了吾悅命皇的生機。
忽的,感應到什麼,他手持石劍停了下來,抬頭看向黑壓壓的雲層,揚聲道:「命運神殿號稱天下第一,至高無上,怎麼?為了對付我,居然想要偷襲?」
剛才他若劈下那一劍,藏在雲層中那人,一定會趁機出手。
雲中那人的威脅,更在吾悅命皇之上。
「什麼?」
「居然猶如隱藏在雲層中?怎麼可能,為何我沒有感應到?」
……
十大暗勢力的大聖,包括玄武神屍背上的煅凌風等人,皆是渾身冒冷汗,因為他們毫無察覺。對方的修為,得高到什麼地步,才能瞞過他們的感知?
煅凌風的精神力強大,細細感知後,臉色變了變,自言自語,道:「怎麼會是他?」
「嘩——」
黑色的雲中,出現一片星空。
星空離地很近,一顆顆巨大的星球清晰可見,散發出與真正星球一樣強大的勢。
一個身披黃袍的男子,站在星空中心,身上神威浩蕩,身軀高達數千丈,宛若神靈降世。他抬手一招,墜入地底的極凶之刃,飛到了手中。
他撫摸極凶之刃,淡淡的道:「殺凶駭神宮的大祭司,你犯下不可饒恕的重罪。」
福祿大祭司既是詫異,而又驚喜,道:「怎麼會是他?他居然,也來了冰王星。」
十大暗勢力的大聖,看到站在星空中心那位男子,一個個都心悸不已,無不忌憚,甚至有些後悔今日來奪天樞針。
命運神殿怎麼可能不知道有人來奪天樞針?
故意釣魚,豈會不布下天羅地網?
但是現在後悔,已經遲了,若不奪走天樞針,接下來他們必定要承受命運神殿的怒火,想逃都逃不掉,想躲也躲不開。
天樞針下,一切都無所遁形。
血靈仙道:「來者何人?」
「命運神殿,星落。」腳踩星空的男子說道。
張若塵露出恍然之色,難怪威勢如此強大,讓所有大聖都為之色變,原來此人竟是命運神殿曾經的神子,星落。
命運神殿每隔千年,都會挑選出一位神子,或者神女。
其中有的修煉成神,有的千年之後,退居幕後,消失於世間。
星落就是,還沒突破到神境的神子之一。
他擁有神軀,能夠調動神力,卻沒有達到神境,因為他是一尊屍修。神靈死後,誕生出來的新靈。
沒有突破到神境,並不是因為不夠強大,畢竟能夠成為命運神殿神子的人物,必定是那個時代最頂尖的存在,並且還能獲得常人無法獲得的修煉資源。
有的修士,是因為心境不圓滿。
有的,是因為想積累得更深。如此,成神後,神座星球的數量才會更多。
有的,是因為塵世未了,不願成神。
……
星落的出現,讓命運神殿的所有修士,都如釋重負。
本是被打得變成一堆碎肉的吾悅命皇,身體重新撐了起來,恢復原形,但是,卻虛弱至極,被三位大祭司接引了過去,隨後吞服下一枚聖丹,開始療傷。
血靈仙劈出的兩劍,差一點毀了他的成神根基。
般若盯向宮南風,道:「星落神子,是你請來的?」
宮南風以歉意的眼神,賠笑道:「神女殿下莫要怪罪,畢竟,無論是圍剿十大暗勢力,還是尋找本源神殿,都關係重大,絕不能有失。」
般若道:「來的,還有誰?」
宮南風指向遠處那片七彩色的雲。
不知何時,七彩色的雲上,除了身形佝僂的海棠婆婆,還出現了一位女子。她無比神秘,渾身散發黑暗光華,沒有人能看清她的姿容。
「神女,雨千沉。」般若道。
凡是千年之後退下來的神子神女,都會消失在世間,從此潛心修煉悟道,成神之前,不再插手命運神殿和地獄界的任何事宜。
若是曾經的神子神女存在感太高,對命運神殿而言,並非好事,會造成新老內鬥。同時,也會損害新任神女的威信。
這就是宮南風向般若表達歉意的原因!
星落揚聲:「如今,命運神殿只有一位神女,所有修士都得聽命於她,世間不再有星落神子。我本不該出現在這裏,可是,你們十大暗勢力的修士,趁命運神殿新老更替之時,玉煌界開啟之際,想要奪取神器,無疑是死罪。」
「神女殿下,請下令,今日命運神殿必滅在場所有異端。」
站在海棠婆婆對面的雨千沉,隔空抓取住鬼神面具,直接將其戴在臉上,頓時,纖柔的身上威勢節節攀升,宛若神靈附體。
凶駭大祭司只能催動鬼神面具,而她卻敢直接將面具戴在臉上,使其成為自己戰力的一部分,兩者差距,已是不言而喻。
她也在等般若下令。
「那就戰吧!」般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