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想好好說是沒可能了,郭二郎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咬死了讓雲英嫁給他。不管是咋嫁給他的,最終雲英嫁給了他,雲朵和聶大郎不會不管她,他們的關係也割捨不斷
!
「她把我害成這樣,必須嫁給我賠償!」郭二郎蒼白着臉怒道。
雲英的心頓時沉到谷底,郭二郎果然提讓她嫁給他的條件了!
「根本不可能!你還能強逼別人嫁給你!?你現在這樣是自己咎由自取,不要無恥妄想不該你的!」雲朵怒喝。
「我不會嫁給你的!」雲英搖着頭,怒恨的看着郭二郎,「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要是讓我嫁給你這種人,我寧願去死!」
郭二郎陰着臉,「是你把我害成了一個廢人!不能人道,也沒有娃兒!你休想賠點銀子就完事了!」
李航拿着驚堂木啪一聲,「郭二郎!天下沒有強逼別人下嫁的!本官已經宣判,你非禮在先,是本官親眼目睹,念你初犯才輕責於你。賠償銀兩不滿,可以再行調解。若是逼親,搶親,休怪本官無情了!」
「大人……」郭二郎不服。
「你若不服本官判決,可以上告!可要強逼別人下嫁於你,本官勸你打消此種念頭!退堂!」李航聲音冷沉道。
萬廣拿着三十兩銀子上前給了郭二郎。
雲朵攙着雲英和聶大郎一行出來,直接回了家。
郭二郎怨憤又惱恨,從衙門裏出來,他還有些站不穩,這時候天也不早了,出城也趕不及回到村里,就跟着找到私房菜來。
瘦猴幾個早在這邊等着了,見他過來來了,面色不善的拉着他要找個談談,「哥幾個對你都很是敬仰拜服啊!我們也想跟你談談!這個地方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們走吧!」
郭二郎上次被他們打的好幾天傷勢才好,看幾個人圍上來,頓時嚇的轉身就走。他不能任由他們打,這些人都是龐仁的走狗,新來的縣令說是清廉的好官,也是站在他們那一邊,根本不為民做主。
他找了個客棧住一晚,躺在炕上,不斷的憤恨又悔恨。憤恨聶大郎冷漠看他被打成廢人,一點憐憫都沒有,更別提幫他這個親哥哥!悔恨之前沒有照着聶二郎的做法去做,那樣雲英早就嫁給他了!他也不會成了現在的下場!
以後不能人道了!不會有自己的娃兒了!這一夜,郭二郎心裏反覆的怒恨,怨恨,悔恨,幾乎一夜沒睡。
次一天起來,他花了倆錢,把藥在客棧廚房裏煎了,喝完藥,吃了飯,又到私房菜來。
瘦猴幾個一直在盯着他,見了他就堵。
縣衙是不會幫他了,郭二郎到鋪子那邊看了看,鋪子沒有開門做生意,只有隔壁的雜貨鋪開着門。想了想,郭二郎還是準備先回家,他的身子也不行,也得治。拿着藥和銀子回了家。
郭家正陷入一片愁雲中,郭二郎要娶雲英,郭家老小都支持,可是被休的馬氏找上門來了,說她懷孕了。馬氏懷了郭二郎的骨肉,郭樹根和李大妮正兩邊發愁。
郭二郎帶着傷回來,一家人看他又被打了,李大妮忙問他咋回事兒。郭二郎沒有回話,眼神有些陰恨的盯着馬氏,「你又來幹啥?我已經把你休了,不要再到我們家來!」
馬氏哭着眼怒罵,「郭二郎
!你個沒良心的!我懷了你的娃兒!我哪個地方對不住你了,聽那個賤人幾句話,你就休了我!?」
一聽她懷孕了,郭二郎愣了下,心裏頓時升騰起來。
馬氏和李大妮幾個都當他是太驚訝,又不願意再讓馬氏回來。可她現在已經懷上了郭家的骨肉,總不能讓她把娃兒打掉啊!
郭二郎有些不相信的又問,「你真懷孕了還是假懷孕的!?」
「當然是真的!都已經兩個多月了!」馬氏憤憤道。
李大妮為難的看看馬氏,問郭二郎,「她都已經懷了娃兒…就還讓她回來吧……」他們當然都希望雲英能嫁過來,可是那邊根本不願意,希望太小了。
郭二郎眼神轉了轉,在馬氏身上打量了下,心裏也在想着。他已經不能人道,不能在生娃兒了。馬氏這邊懷孕了,又跑回來找他,這是老天爺不絕他的後。但他臉上一副不情願接受馬氏的樣子。
馬氏又哭又求,說娃兒不能沒有爹,求郭二郎讓她回來。能找個郭二郎這樣的,以後吃穿不愁,說不定哪天就靠上了越來越富裕的聶大郎。她這樣被休了,還懷着個娃兒,再嫁可不容易。娘家沒有得上啥好兒,又埋怨她沒有把侄女送到清園裏去,她又被休,都不願意讓她住在家裏。所以,她必須要回來!
就算聶大郎不認回郭家,雲朵那個賤人不是說可以跟她要銀子嗎!?她在郭家可以吃香喝辣的!
李大妮也勸,馬氏已經懷了娃兒,勸郭二郎留下馬氏。
郭樹根有些不太願意,留下馬氏跟娶雲英相比差太遠了。娃兒以後可以再生。就想讓馬氏把娃兒打掉,不要她。
郭二郎露出不忍的神色,「看在娃兒的份上……」
馬氏頓時露出欣喜之色,急忙保證她會好好服侍他,好好孝順公婆,又關心的問他是不是去要錢,聶大郎和雲朵不給,還把他打了。
「我想勸他們認祖歸宗。」郭二郎找個藉口搪塞過去。
李大妮幾個都關心他的傷勢,看他還拎着好幾包藥,馬氏就說她去煎藥。
郭二郎沒有說他不能人道,以後也不能生娃兒的事兒,這事兒要是說了,馬氏這個賤人怕是就不願意跟着他了。可他心裏在盤算着,這個事兒不能就這麼輕易的算了!雲英那賤人廢了他,就算不嫁給他,也要給他一筆賠償!
聶大郎請了李航在私房菜吃飯,一是道謝,一是致歉。
雲英還過來要給李航磕頭。
李航忙讓她起來。
雲英深深福了一禮,道歉。
李航的熊貓眼還頂在臉上沒完全消下去,跟聶大郎寒暄起來,就說起了雲英的親事,說起郭家和聶家的事兒。左右也不是什麼秘密。
見聶大郎不堪在意的樣子,說起來像是說別人事兒,根本和他無關,李航眸光微轉。聶大郎表現的不在意,怕是心裏更加受傷難過。遂轉移話題,說學問上的事兒。
之前就聽他剛念了三四年,就考中了舉人功名
。沒想到跟他說起學問制藝政事都有獨到的見解,很多想法竟然和他一樣。並不像人說的靠着龐家才考中了功名,沒有真才實學。
兩人說的倒是挺投機,尤其是聽龐仁跟他們來往之後,經由退親,成親,蛻變成現在俊美人夫,也管起了生意,做起了正事,李航半信半疑下,對龐仁的看法也有了點點改觀。
「爺才不在乎他改不改觀呢!他改觀爺也不會多長肉,把爺當成窮凶極惡的人,我也不會少塊肉!」龐仁不以為意的撇嘴,不過他發現自己好像又有變胖的趨勢,「過了個冬,長了不少肉啊!」
「再減!太肥了真的很醜!」雲朵讓他增加鍛煉強度。
龐仁不太想,他現在要跑生意,還要照顧懷孕的黃悅菡,還要練武,哪有多的時間去增加強度啊!
「你要是不練起來,你那御賜的寶劍,你可使不起來!」雲朵笑眯眯的看着他。
黃悅菡也笑着勸他多鍛煉鍛煉,太胖對身體不好,容易得病。
龐仁哼哼了一聲,「那劍根本就沒開刃,賜給我也使不成!」一開始他還想過帶着出去耍威風,讓那些見到寶劍的人都退避三舍,可是一把沒開刃的劍,別在腰上出去耍,也沒有威風到哪去。御賜的東西弄壞了,他還落個罪名呢!
萬森快步過來回稟,「那郭二郎又來了。」
龐仁怒的一拍桌子,「那天是爺不在,要是老子在那,准打斷那孫子的狗腿!讓他媽的過來!去拿老子的寶劍!」
二子跑的還真是快,很快把一個紅木長盒子捧了過來。
龐仁拿出御賜寶劍,就要去私房菜叫郭二郎好看。
黃悅菡無奈極了,「直接去打發了他就行了,你還真拿這御賜的東西出去耍啊?」
雲朵也讓他放回去,「你可小心皇上御賜給你一把沒開刃的劍,是有用意的。要是你悟不出來,或者有哪個地方做的不好的,御史一本奏上去,皇上再把這寶劍給收回去!」
黃悅菡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忙勸他把寶劍好好放回去。
賜給他個沒開刃的劍都已經夠了,要是再收回去,那他的臉面還往哪擱!?龐仁又氣憤的把寶劍放回去,讓二子還放回屋,讓他們跟着自己上街,出去教訓郭二郎一頓去。
郭二郎是來談判的,娶雲英是沒可能了,馬氏又回來,也懷了他的娃兒,他也不要那個賤人了!但就給他三十兩銀子,像打發啥的一樣,堅決不行!所以他在家休養了幾天,傷勢減輕了,又找過來談判。
他也沒多要,就要三百兩銀子。雲英幫雲朵聶大郎看鋪子賣東西,吃住都跟他們一塊,這個銀子肯定是他們出的。要的多了,他怕雲朵不給,再找瘦猴幾個打他一頓。所以就要三百兩,「……你們把賠償給了我,我再不說要雲英嫁給我的事兒,也不找她的事兒了!」
三百兩銀子買清淨,雲英還真想給他。讓他以後都不要再來找他們!
聶大郎目光沉冷,讓萬淼告訴他,「要是不滿縣衙的判決,讓他去上告。」
郭二郎心裏怒恨極了,讓他上告,他們難道沒有把上面的關係打通嗎
!?到時候他還是瞎折騰一場,啥也落不到。所以撂下話兒,不給他賠償,他會一輩子賴着雲英,「我已經被她打廢了,這輩子都毀了。要是不賠償,那她也別想好過,更別想再嫁人!」
「爺這有大把的賠償,你想要嗎?」龐仁囂張怒橫的過來。
郭二郎看他過來,還跟着瘦猴幾個,臉色就變了變,「我被她打的一輩子成了廢人,再也不會有娃兒了,就只是要三百兩賠償銀子!」
「只是?你這樣的雜碎,連三兩銀子不值得!」龐仁冷哼一聲,「你過來!找爺!爺這有銀子賠償給你,就看你有沒有那個命拿走!」
瘦猴已經圍了過來,「上次說要談談,你他媽的竟然跑了,害的我們想跟談都沒有談成!來吧!這次咱們好好談一談,賠償的事兒!」別的他們不在行,這種威脅打人搶錢的事兒,他們可是最在行了。
郭二郎心裏害怕,聶大郎又不出來,雲朵冷眼旁觀,他大聲怒道,「你們想幹啥!?當街要打人不成!?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在南平縣……」龐仁冷冷呵呵一聲,正要耍耍威風。
雲朵在後面捅了他一下,攔下他的話,「王法就是你還欠着十大板子,你這傷好了,也該到縣衙領板子了!」
龐仁皺眉不悅的看她一眼。這死丫頭攔着他耍威風!找王法,在南平縣他就是王法啊!
雲朵看了無數影視,往往一個惡霸混混高喊着自己就是王法的時候,那總會出現一個比他更有王法的過來壓死他。看龐仁的樣子,就知道他要顯擺啥。
瘦猴幾個都奸笑起來,上來就要抓他,另有個人上街去找衙役來。
郭二郎又怕又怒又恨,看着雲朵的眼神恨不得盯出個洞來。這個女人跟她那個大姐一樣,又狠又惡毒!面上裝好人,把方子教給他們,就是他們的了,等他們賣了還過來毆打他們!面上又說他們要錢給錢,卻沒有給過他們一文錢。惡毒的賤人!
他這會想跑,還跑不掉了。瘦猴幾個堵着,另有兩個衙役過來,直接把他押去了縣衙。重大十大板,他們一定會好好招呼他的!
郭二郎喊着他的傷還沒好,可是沒人聽他的。
萬淼從家裏跑出來,好心的傳達了聶大郎的好意,「郭二郎傷勢沒好,那就先打兩大板,剩下的過幾天再打。慢慢打,這樣就不會疼了!」
瘦猴幾個哈哈笑,讓那倆衙役照聶大郎說的辦,他們回頭請哥幾個吃飯。
龐仁心裏罵了一聲聶大郎夠損,不過還是覺得這招好兒。這郭二郎不嫌丟人,那就天天把他弄過來打上兩板子!好好的招呼他!
雲朵嘴角微抽,聶大郎的好心,還真是及時。
郭二郎心裏恨死了,喊着要見縣太爺。
李航不在衙門裏,又下到鄉鎮去逛遊了。
郭二郎被按在縣衙里,重重打了兩大板,被推出了衙門。
這兩大板子,郭二郎覺得那些收了好處的衙役肯定下着死手的勁兒打他的,整個屁股都感覺被打腫起來了
。
聶大郎正在家裏和面,做手抓餅,「想要加牛肉,還是羊肉?」
「羊柳吧!」雲朵坐在一旁給他燒鍋。
聶大郎拿了羊柳煎熟,等到手抓餅熟了,把菜葉和羊柳一塊卷進去,用牛皮紙抱起來給雲朵。
「我要加牛肉的!」龐仁也在一旁喊話。
「等會給你烙兩張洛饃吃。」聶大郎抬眼瞥他一眼,道。
洛饃就是一張餅什麼都不加,直接在鍋里烙的,連油鹽都沒有。
龐仁不滿的嚷道,「憑啥給我吃洛饃,你們就就吃手抓餅加牛肉羊肉的!?不行!我也要!我要加牛肉的!」
聶大郎挑眉,「你好像又肥了不止七八斤的樣子。」
龐仁臉色僵了一瞬,想到他那麼陰損,哼哼一聲,嘟囔道,「就七八斤有啥,回頭我多鍛煉一下,還不就又瘦回來了!有本事你也胖啊!」
雲英還在想給郭二郎三百兩銀子的事兒,讓他以後都不要再來找他們,也不要來找二妹妹和大郎的麻煩。鋪子她還沒有買下來,她手裏有銀子。
「娘!大姨叫你吃餅呢!」雲笑推了推她。
雲英回神,「晌午剛吃的飯,這還沒晚上,我不餓。你們吃吧!」
雲朵看她神情,皺了皺眉,「大姐!你不會想着要拿錢消災吧!?」
見她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雲英有些窘迫,「要是給了他銀子,他以後就不會再來找咱們了!」
「不可能!」雲朵可不相信。
龐仁雖然能治住郭二郎,但他也不相信郭二郎會拿了銀子就不來找他們了,「銀子到了他手裏,他就是大爺了!他要再找來,你也沒轍兒!再說了,這個銀子憑啥給他!?他要就得給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拿那麼多銀子!」
「你還吃着呢啊!」雲朵踢了他一腳。
龐仁照吃不誤。
「前幾天還死磕到底的樣子,今兒個來只是要錢……」聶大郎看了眼萬森。
萬森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兩天得到消息,馬氏懷孕了,又回了郭家。村裏的人都不知道郭二郎在縣裏吃官司,要非禮雲英被踢廢了命根子的事兒。
馬氏正享受着一個孕婦好吃好喝的待遇,好日子沒過幾天,一個晴天霹靂下來了。她不相信郭二郎成了廢人了,還是非禮雲英的時候被踢的。
郭樹根和李大妮幾個也都很是驚愕。
巨石村的人都議論紛紛,看到郭家的人也指指點點的。沒想到郭二郎竟然那種人,求娶不成,就要非禮人家。這下好了,被人打成了廢人,以後都不能行房生娃兒了。
不過好在馬氏懷孕了,又回了郭家。
郭二郎怒恨交加,咬牙切齒
。
馬氏又跟他鬧,她懷着郭二郎的娃兒,他休了她,還要娶雲英那個賤人,結果現在還成了廢人。她要個廢人能幹啥!?
李大妮哭的肝腸寸斷,「這以後你可咋辦啊!?」
起先村裏的人議論,還有些不相信。
但沒兩天,縣衙里來人,要打郭二郎板子,他欠下了八大板,還沒打完。
四個衙役配着刀,拿着板子過來,抓住郭二郎按在地上,狠狠打了兩大板子,「剩下的六大板,過幾天我們會再過來的!」
郭二郎一口牙差點咬斷,喊着讓他們一次打完。
幾個衙役還不願意,「我們法外開恩,給你一次打兩大板子,也是估計的身子不好。你就好好的感謝吧!」撂下話兒直接就走了。那意思,他們以後每隔幾天,都會過來招呼他一頓。
郭二郎恨死了。
那邊馬氏還鬧着不跟他過了,要把娃兒打掉。
這下變成了郭樹根和李大妮求着她保住娃兒,求着她繼續留下來。
馬氏心裏強烈不願意,要是單單不能生養了還沒啥,郭二郎整個人都廢了,那她還跟他一塊過,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他從縣裏回來還神氣的不得了,讓她又哭又求的。現在她不教訓他們一下,他們就不知道她肚子珍貴!
最後輪到馬氏提條件了,給她一百兩銀子,就把娃兒生下來給郭家,不然就打掉。
郭二郎不能沒後,可是要一百兩銀子,也實在太多了。
李大妮哭着求馬氏生下娃兒,「以後我們整個郭家都會報答你的!」
馬氏也捨不得在郭家的日子,起碼三五不時有肉吃,不像她娘家成天不見點油腥兒。可讓她跟郭二郎這樣守活寡的過,她也不願意。她好好的一個閨女嫁給他,他為了攀高枝兒,去雲朵那個賤人的大姐休了她,現在成廢人了,生不出娃兒來了,知道她好了!
郭二郎恨的要打馬氏,他自己把娃兒打掉,一文錢都不給馬氏。
李大妮哭着求,郭樹根也怒的不行,家裏幾乎亂成了一團。
最後達成一致,竟然是找雲英要這個銀子。三百兩,分給馬氏一百兩,讓她把娃兒生下來。
說是找雲英,其實他們的目的還是找雲朵和聶大郎。
怕雲朵和聶大郎不同意,李大妮和馬氏,郭大郎,郭樹根都來了。
「他媽的!你們還有臉過來!?」龐仁怒喊一聲,吩咐二子,「去拿老子的御賜寶劍來!老子今兒個砍了這些恬不知恥的狗雜種!」
藉口巷子口圍着人看熱鬧,指指點點。
也有人支持郭二郎,畢竟雲英把人家踢廢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郭二郎以後可沒有後了。
李大妮幾個聽御賜寶劍,都嚇的變了臉
。
聶大郎和雲朵幾個出來。
冷眼看了眼馬氏,雲朵嗤了一聲,「剛懷上,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就猖狂起來了?早已經被休棄,卻又懷了娃兒,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郭家的種,就又謀算着上門要錢!?」
馬氏怒恨的瞪着眼就罵,「你個賤人別胡說八道!我肚子裏懷的可是他郭二郎的娃兒!我也肯定會生個兒子出來!你這個賤人才跟男人不清不楚,不檢點!連個蛋都生不出來!」
聶大郎眸光一寒,「那我倒是期待,你能生個蛋出來了。」
「你……」馬氏怒的咬牙。
李大妮淚眼看着聶大郎,「三郎!」
「怎麼?是來要銀子?」聶大郎冷眼看着她挑眉。
李大妮搖搖頭,可他們的確是來…看聶大郎嘲諷的眼神,頓覺得難堪羞愧不已。
「是你們自己說,我們要銀子你們就給!」馬氏咬牙。
「我是說過你們缺銀子的時候,寫個條子過來,我會給你們。現在你們缺銀子嗎?賣方子的一百五十兩呢?之前一年幾十兩攢下的銀子呢?不要說看病抓藥吃了,最嚴重的一次,花了十幾兩銀子藥錢,都是我兄長拿的!你們根本沒有出一文錢!娶媳婦兒也沒花到十兩。」雲朵厭惡瞥了眼李大妮幾個,看着馬氏道。
那邊衙役又過來了,指着郭二郎,「郭二郎!你那十大板還有六板呢!跟我們去縣衙領板子吧!」
郭二郎臉色發青,眼神也恨恨的。
聶大郎看着李大妮幾個,淡聲道,「不想要就把孩子打掉,生下也是丫頭片子。再者,這是郭家的事兒,是你們自己的事兒,卻要我們出銀子……」他輕笑兩聲。
圍觀看熱鬧的人露出鄙夷之色。就算雲英把郭二郎踢廢了,那也是他自己求親不成,先非禮人家的。縣太爺都親眼看見的,也已經判過了,賠償了銀子。這郭家的人竟然還來要銀子,真是太不要臉了!
馬氏大怒,她可沒想過要把娃兒打掉,就算她不跟郭二郎過了,把娃兒生下來給他們,她也能得一大筆銀子。聶大郎竟然要她把娃兒打掉,「惡毒!你們都是惡毒的人!我懷的明明就是兒子!你們竟然詛咒我生個丫頭片子!?你們就是不想賠償!讓雲英出來!是她打的郭二郎成了廢人,不賠償我們,今兒個我們決不罷休!」
「你要是不滿官府的判決,可以上告。若是鬧事……」聶大郎看向幾個衙役。
幾個衙役怒嚷道,「當街鬧事的,跟我們到衙門走一趟!」上來連馬氏一塊抓。
郭樹根忙喊,馬氏懷着孫子,不讓碰馬氏。叫喊聶大郎。
李大妮也哭着叫聶大郎。
龐仁不耐煩,叫着不讓走,「等老子的御賜寶劍來!看老子不收拾好你們!」
郭大郎扶着郭樹根就想走,這些衙役很聽龐大少爺的話,真的會抓他們去衙門的。他上次有點被打怕了。
「每家殺豬都有豬下水,做不好,吃不成,都白白扔掉了,很是可惜
。」聶大郎說着似是嘆息,「你們要是不想做了,就把方子都教給大傢伙兒,讓百姓們都能吃上一頓便宜的肉。也不可惜了那些豬下水。」
李大妮幾個臉色大變,不敢置信的看着聶大郎,「三郎……」
眾人一聽臉色都變了,不少都眼裏露出喜色期待,縣城住着的人也並不都是富戶,更多的是沒有田地,靠着做小生意,給人做工掙錢,勉強維持溫飽。想要吃上一頓肉,也得省吃儉用,才能買頓肉給家裏的人吃。那豬下水都是扔掉了,可是雲朵卻有辦法把豬下水弄乾淨,做成美味菜餚,私房菜都賣着豬下水呢!
要是這個方子也公佈出來,以後這些便宜的魚蝦,豬下水和牛羊下水雞鴨下水都能拾掇乾淨做成菜吃了!花不幾個錢,一家人就能改善一下伙食了!
郭家兄弟和馬氏都慌了,喊着不准。
郭樹根翻着白眼兒就要昏過去,李大妮哭着求聶大郎和雲朵不要公佈出去,「要是……我們一家子就沒有活路了啊!」
聶大郎冷眼看着他們,「四年,四年時間,你們至少攢下了二百兩,還有上次賣方子的一百五十兩,前些天賠償的三十兩。三四百兩銀子,足夠你們過一輩子的!」
人群中有期待聶大郎把豬下水方子公佈的,又看不慣郭家人做法的都紛紛出聲指責謾罵,「已經掙了那麼多銀子了,還不知足,還不要臉的來要錢,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見不得別人過的好,就上門來要了一次又一次,人家辛苦掙的錢,憑啥給他們啊!只是無恥又噁心!」
「就是啊!還罵別人惡毒,我看他們一家比誰都惡毒!面上裝着一副可憐的樣子,明明自己家掙那麼多銀子了,還過來找人家要!斷子絕孫也活該!」
「他們家人懷孕了,關人家啥事兒,來找人家要錢,不要臉!」
「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郭樹根和李大妮又哭又羞又難堪萬分。
郭二郎憤恨陰毒的眼神盯着聶大郎和雲朵,死死的咬着牙關,握着拳頭。
馬氏破口大罵,又哭又罵。
郭樹根白眼兒一番就昏了過去。
「爹!爹!」郭大郎連忙扶着他,倒在地上。
眾人看他昏倒了,這才都停下了責罵。
雲朵吩咐萬森去叫大夫來。
郭二郎要把郭樹根往院子裏抬,聶大郎冷冷的站在門口,看着他們嚷嚷喊喊,就像看到前世,他們也是這幅嘴臉,而他卻為了所謂的『孝道』『生恩』『同情』,被他們一點點吸乾了血。
很快給龐仁看病的錢大夫過來了,依舊是八字鬍,笑的有點不夠正派,上來給郭樹根把了脈,呵呵一笑,「裝暈裝的太不像,眼珠子都還在轉。別裝了,起來走吧!」
眾人一聽,紛紛露出鄙夷的眼神。
郭樹根動也不動。
李大妮幾個臉色難堪的不行,郭二郎怒罵雲朵買通了大夫來羞辱他們,還耽誤郭樹根的病情
。
一行衙役衝上來,「當街鬧事,跟我們到衙門走一趟!」不由分說的推搡押解着他們往縣衙去。
而郭二郎還欠着衙門六大板子。
萬森找來個門板,讓他們把郭樹根也一塊抬上。
郭樹根悶吭一聲醒過來,哭着就罵聶大郎,「你個不孝的東西!你…你恨不得親爹娘親兄弟都去死了啊你!」
「你們過的還不夠好嗎!?家裏幾百兩的銀子,一個村里就你們家過的富裕。你們還來找事兒,還來要錢,你們想幹啥?還想要多少?把我們少爺少奶奶辛苦掙的錢都給你們!?我呸!你們的良心都餵狗吃了!自己那臉都不是臉了!真不知道這樣無恥惡毒的人,老天爺咋還容着你們好吃好喝的過!這樣不要臉又無恥不要臉的事兒都干,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的嘴臉,你們怎麼還有臉活!?」汪繼家的掐着腰出來,指着郭家的人大罵。
萬媽媽站在雲朵身後,冷眼看着。郭家這一窩子狼心狗肺的,看來還真得雲太太那樣的使勁兒罵死他們,才能治住他們!
李大妮幾欲昏倒。
幾個衙役可見得多了這樣的,連推帶拿刀威脅,把郭家的人都弄進了縣衙,關進了大牢,「大人不在家,啥時候等大人回來,問清了你們的事兒再說吧!」
李航雖然走的不遠,就在城外鄉鎮上,但也要一天。他是早上處理完公務帶着常隨出門的,不到明天那是回不來。
郭家的人這一關,就關了一夜。
等李航從外面回來,沒有一個人上報給他郭家的人正在大牢裏關着。
還是看他處理完公務要上街,牢裏的獄頭這才回稟郭家人不滿他的判決,又找雲英鬧事要錢,被幾個衙役拿進大牢了。
這時候郭家一行人已經被關在大牢兩天了。
郭樹根是又氣又怒,又悔又恨,真的病了。
李航問了情況,就把他們放了。
馬氏求縣太爺做主。
「他們若是欠錢不還,本官自然會為你們做主。他們並不欠你們錢,讓本官如何為你們做主?」李航皺眉。
馬氏噼里啪啦一通,說郭二郎成了廢人,她不願意再跟着郭二郎了,可她肚子裏懷着郭二郎的娃兒,她也要學雲英,要和離。但讓她生下郭二郎的兒子,得給她一百兩銀子補償,否則就不生。
清官難斷家務事,李航也不例外,沉吟了下,「本官不能判決別人嫁或不嫁,生或不生孩子,此事你們自己協定。至於和離一事……郭二郎確實已經傷殘,你不願再跟郭二郎,本官可以為你做主。」
但她要的是銀子!和離之後沒有銀子,她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郭二郎堅決不給,更不願意和離。
李航就讓他們等孩子生下,再行決斷。
馬氏不同意,她要是到時候真生個丫頭片子,郭家不認,不給她銀子,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
鬧了一場,最後還是沒有結果。郭家不同意和離,但馬氏非要走,就把他們郭家的孫子生下來,「否則就把我們家娶你的彩禮和禮金都退還給我們!」
馬氏娘家也主張讓她把娃兒生下,要是兒子,再多要點銀子,到時候他們不給銀子,就不給他們孫子!
而衙門裏的人也似乎忘了郭二郎欠着的六大板子,就讓他欠着了。
顧家兄弟拉着一車剝好的新鮮竹筍和半扇子豬一堆禮上門來了,顧二郎要娶親了,他們是來請雲朵和聶大郎的。
又要娶兒媳婦了,顧嬸子和顧漢子都很是高興,「這兩年賣麻將涼蓆,都是靠着龐少爺,我們也想請一請龐少爺,就是這身份太低,也不知道能不能請得上。也怕他們覺得臉上沒光,不敢上門去。」
「他這段時日正在忙春耕,還真不知道抽不抽得出空,我讓人去問問。」雲朵叫了萬森,讓他去問龐仁。
龐仁從顧家收購麻將涼蓆,又聽雲朵的建議,找了手藝高超的工匠,在麻將涼蓆上用烙鐵作畫,加工成精品往各地販賣,這兩年也賺了些銀子。李菊香又是聶大郎和雲朵的表妹,他們跟顧家關係又很不錯,就賣了個面子,說那天有空就會去。
顧家忙又準備了些鮮筍和禮拾掇了一車送到龐家去。
聶貴芝也和李開過來請雲朵聶大郎,李長河沒來,覺得沒臉,也氣憤。
因為聶大郎說過把山坡收回來的話之後,真的派了兩個人搬到了山坡上的小屋住,把門鎖也換了,也沒有再給他們照看山坡花木藥草的銀子。
不過清園正在加緊製作竹炭皂和羊奶皂等香皂,要趕在四月前送進宮裏,李開和聶貴芝這些日子也是沒日沒夜的燒制竹炭,也掙了不少。聶貴芝覺得已經很不錯了,家裏的日子都已經慢慢富足起來了。李長河執迷不悟,好姑父不做,非得擺親舅舅的架子,把山坡收回去,給他個警醒也好。
雲朵和聶大郎回了村里一趟,給李菊香添了一對銀簪,一對京城拿過來的大紅色宮花,兩塊緞子,兩塊綢布加兩塊棉布。
完全超越了聶梅。
柳氏跟着一塊過來的,看着那麼多東西,笑着夸李菊香有福氣,以後進了顧家,也算是少奶奶了。
因為顧家也買了兩個粗使的婆子,在家裏做飯幹些雜活兒,好讓顧家兄弟和楊春草他們專心做活兒,研學竹編工藝。
顧家悶不吭聲的就發了家,用上了下人。雲朵和聶大郎又對李菊香這麼看重,再看到面色蒼白,神情憔悴挺着大肚子的聶梅,柳氏忍不住露出嘲諷。那方二郎當初娶她,也是看上了大郎和雲朵的家財,想借着娶了她好沾上便宜也跟着發家。結果人家倆人根本看不上方二郎,多方算計也沒用。弄到現在這幅田地,也是活該!
看到穿着一身月白繡合歡花褙子,頭髮梳了墜馬髻,戴着赤金鳳尾步搖,精緻小宮花,清雅矜貴的被人擁簇在中間的雲朵,聶梅抿緊了嘴,想到這些日子方二郎和方家人虐待她,而雲朵光鮮靚麗過的滋潤幸福,她心裏的怨恨就止不住往頭頂上沖。
尤其是看到雲朵聶大郎給李菊香添箱都添了些什麼東西,聶梅一下子氣血沖頭,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