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的光線從窗戶照射進來,沈霖淵的書房,散發着一種沉澱的書墨香,復古風格的書架、年代久遠的書籍,站在書架前,虞希仿若置身於古老的中世紀,而手裏正捧着那本沉甸甸的《十四行詩》。
心也跟着沉澱了、平靜了。
翻開第116首,果然,那首用古英文寫的詩旁,有着沈霖淵親筆寫下的譯文。
我絕不承認兩顆真心的結婚
會有任何障礙;
愛算不得真愛,若是一看見人家改變便轉舵,或者一看見人家轉彎便離開。
愛是亘古長明的燈塔,
它定睛望着風暴卻兀不為動;
愛又是指引迷舟的一顆恆星……
黃昏里,虞希捧着那本古老的書,默念着上面的譯文,嘴角苦澀地揚起。
她走到了書桌邊,將那本厚重的古書放下,仍攤開在《116首》的頁面,然後,摘掉了中指上的戒指,放在書頁中央的縫隙里,指環豎起來時,還真會倒映出心形的影子……
她看了那影子一眼,長長地呼了口氣,朝門口走去。
站在黑色的樓梯上,看着樓下黑白格調的空間,餐桌上的玫瑰花還沒完全凋零,象徵着激情的鳥籠座椅靜靜地掛在那……
心口扯了下,她單手扶着樓梯,一步步地往下走,帶着滿心的酸痛,腦子裏儘是鍾晴那張小人得志的臉!
而她跟沈霖淵才正是熱戀中……
一切,戛然而止!
拉着行李箱,戴上墨鏡,出了門,去了樓梯間,繞到下一層,才又進了電梯,低調地從b1層電梯出去。
她坐在公交車上,街頭大屏幕上還在炒着沈霖淵和姚海璐的緋聞。
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滿心荒涼的感覺,心又是抽疼的。
這就是愛情的滋味,甜的時候,像掉進了蜜罐里,苦的時候,又像掉進了絕望的深淵。
沈霖淵若是個普通平凡的男人,也不會有這些痛苦和波折了!
……
華燈初上
男人如雕塑般站在寬幅落地窗邊,青色煙霧徐徐上升,背影略顯孤寂。
周淳進來,看着最近很少抽煙的沈霖淵正在抽着,濃眉微挑,想着他心裏現在肯定是不好受。
「老闆!昨晚你在應酬時,我對虞希通過氣了,跟她說了,最近在和鍾文昌背水一戰!我相信,她應該能理解您的用心!您就別擔心了!」周淳沉聲勸,跟鍾文昌斗已經夠鬧心了,這後院要是再着火,沈霖淵肯定會分心!
沈霖淵轉身,微蹙眉心,走到辦公桌邊,按掉了香煙。
「她這次要是不相信我,我就把她給休了!」他霸氣地說道,表情有些氣憤,猶記得她追問自己時那一副受傷的樣兒,就好像他真負了她似的!
周淳一愣,感覺沈霖淵不像開玩笑。
「老闆,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你跟她剛談不久,這默契也許還沒培養出來,別動氣。這幾天我會讓人暗中跟着她,保證她的安全是第一位!」周淳連忙勸,生怕沈霖淵真對虞希寒心。
沈霖淵揚唇,看着對自己忠心耿耿又十分了解他的周淳,滿心感慨。虞希啊,虞希,她可是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說過,將來要成為周淳這樣的助理的!
這一次,不知她能否經受得住考驗了!
「別再給她通氣了!她要是真誤會我,就讓她誤會去!」沈霖淵又道,走到衣架邊,拿了西服外套穿上,「鍾文昌那條老狐狸,就因為這事,就覺得我跟虞希完了?這麼迫不及待地約我吃飯,是想把他閨女直接往我*上送麼?!」
他邊整理衣襟,邊揚聲道,嘴角勾着冷笑。
「我猜也是這麼回事,看着虞希出賣了你,趕緊地落井下石,迫不及待地示衷心,再撮合你跟鍾晴!」周淳語帶嘲諷道。
沈霖淵整好了領帶、穿着,已經是一身英氣,舉手投足間,仍然自信十足!
「就再逗逗他幾天!我是沒想到,會冒出個秦南潯,整了這麼一出!你儘快查清楚,誰在給秦南潯撐腰!以那小子的實力,就算加上虞泰和,也不敢跟我作對!至於鍾文昌,這段時間忙着跑鍾朗的事,我看他也未必動這點心思,鍾晴倒是有可能……」沈霖淵說着,沉吟了一會兒,「還有,江俊喆!」
沈霖淵眯着黑眸,又說了句。
「一下子,全來了!」沒容周淳搭腔,沈霖淵又道,隨即,帶頭走去了門。
……
簡霏回到家,見虞希在家,下了一跳,就見着她坐臥室的書桌邊,正在埋頭看書。
「小美人,怎麼又回來了?!」
虞希抬起頭,看着窗外,「我跟他分手了。」
她淡淡地,平靜道。
簡霏當是聽到笑話了,「哈!哈!哈!」故意大笑三聲,笑完就板起了臉,「我去把門反鎖了,今晚老帥哥來找人,我是不會開門的,有種你也別開,回頭又擾我好夢!你不知道咱這屋子隔音效果奇差麼?!」
她接着對小美人挪揄道,他們把*搞塌了的梗,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虞希一臉平靜,不像平時聽到簡霏說這些,早就臉紅了。
簡霏也沒多想,更沒閒工夫打電話給沈霖淵問個究竟,在她看來,他們倆已經挺穩定了,不需要她這個電燈泡在中間撮合了。
虞希垂下頭,繼續看書,腦子裏卻時不時地浮現起沈霖淵在講台上講課時的樣子,還有,他們在河邊釣魚時的悠閒時光……
……
「三少,少喝點!不就是個女人麼?!您想要什么女人沒有?」飯局上,鍾文昌看着沈霖淵又連着喝了三杯白酒,連忙說道,沖坐在沈霖淵身旁的鐘晴使了個眼色。
「三哥,別喝了,還是喝茶吧!」鍾晴連忙勸,一臉僵硬的溫柔。
剛跟沈霖淵撕破了臉,這下又要附和他,她真有點不習慣,但是,就算不習慣,也得這麼做,可不能錯過了這個好機會!
「鍾叔,你說什么女人呢?你以為我喝酒是,是因為被,被那小丫頭片子出賣?」沈霖淵一臉好笑的樣兒,大聲反駁,又一副真的很受傷的樣兒,只是嘴硬。
鍾晴心想,他還是在乎虞希的,只是沒想到會被小丫頭出賣了,所以,心裏頭是難過的,她悄悄地掏出手機,按下了錄音。
「沒錯,我之前是挺喜歡她,新鮮、乾淨,最近發現吧,也就那麼回事,這小丫頭片子,手腳還不乾淨,老拿我住處的東西!女人嘛……玩玩就算了,不用太當真!」沈霖淵又嚷嚷道,一口喝了鍾晴給倒的茶,側過俊臉,看着鍾晴。
鍾晴對上沈霖淵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靠得很近,幾乎可以感受到他那灼熱滾燙的呼吸,那雙深邃的黑眸正鎖着自己。
他終於肯正眼看她一下了!
這對於她而言,簡直是受*若驚。
「晴兒……我是有多久沒這麼叫過你了?」沈霖淵突然曖昧地貼近鍾晴耳邊,沉聲道。
鍾晴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
臉頰緋紅,哪招架得住沈霖淵這樣。
鍾文昌看着這一幕,眯着三角眼,目露笑意。
「三哥心裏哪還有我們的那點情分啊!」鍾晴強裝鎮定地說道,語氣酸酸的,也不知沈霖淵是真玩膩了虞希,還是故意的。
不過,她心裏一直認為,沈霖淵是一個聰明的男人,他就算一時迷戀虞希,將來也不會真娶了她!
「三哥這不是不想委屈了你麼!從小到大,我是怎樣的,你都清楚!跟我在一起,你不怕膈應?畢竟,我有過不少女人……」沈霖淵的左手握住了鍾晴的右手,揚着聲說道。
鍾晴的心如觸電一般,雙眼緊盯着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雙頰已經滾燙地如火燒了!
一個快三十歲還沒談過戀愛的大女人,哪經受得住心上人這樣的曖昧,理智、冷靜什麼的,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被沈霖淵的話迷得暈頭轉向。
「男人嘛,古代三妻四妾都正常來着!三少!你可總算是開竅了,咱們晴兒這些年對你可是死心塌地的,你外頭的那些個鶯鶯燕燕,哪能跟她比?!我們鍾家又是沈氏的老功臣,一直對沈家忠心耿耿,你說,這樣的親家,你挑着燈籠找都找不到!」
鍾文昌趁勢,揚聲說道。
就等着沈霖淵跟那個虞希翻臉好鑽空子插進去,這個時候,只要鍾家體現出誠意,不怕沈霖淵拒絕,到時候,救鍾朗也就有希望了!
鍾文昌心裏是打着如意算盤的!
沈霖淵笑着點頭,不停應着。
「三少,你跟晴兒的婚事,再考慮考慮?你放心,只要你肯娶我家閨女,我鍾文昌一定準備豐厚的陪嫁!」鍾文昌又道,沈霖淵在心裡冷哼。
這老頭,真把自家閨女硬塞給人了,就不覺丟人?
沈霖淵是被周淳扶着上車的,他爛醉,鍾文昌本來要讓鍾晴陪着的,周淳很不好意思地說那女星姚海璐在公寓等着,說是沈霖淵剛結識的新歡。
鍾晴看着沈霖淵上了車,心臟還「噗通」狂跳。
這個她夢寐以求的男人,真的就要屬於她了麼?
鍾晴,他本來就該屬於你!
心底有個聲音,在咆哮!
在沈霖淵的車子離開後,她摸出手機,將飯局上錄下的音頻文件,發了出去,嘴角得意地上揚。
虞希剛躺下,握着手機,翻來覆去地等電話,卻收到了一段錄音。
「沒錯,我之前是挺喜歡她,新鮮、乾淨,最近發現吧,也就那麼回事,這小丫頭片子,手腳還不乾淨!女人嘛……玩玩就算了,不用太當真!」
「晴兒……我是有多久沒這麼叫過你了?」
「三哥心裏哪還有我們的那點情分啊!」
「三哥這不是不想委屈了你麼!從小到大,我是怎樣的,你都清楚!跟我在一起,你不怕膈應?畢竟,我有過不少女人……」
屬於沈霖淵的,鍾晴的聲音,在耳邊響着,還有鍾文昌的,她只記住了沈霖淵說的每一句話。
「沈霖淵!你居然敢這麼說我?!」虞希咬牙,氣憤地說道,鼻酸地要落淚,不禁鑽進了被筒里。
想着他現在跟鍾晴曖昧,心裏急得、氣得、酸得像有小貓在抓着撓着,奈何沒法去找他!
手機又響了,不是沈霖淵打來的,居然是鍾晴,虞希盯着手機屏幕愣了許久,才接起。
「怎麼,鍾總還沒能爬上沈總的*麼?要不要我教你一招啊?」虞希出口諷刺,閉着眼,左手死死地抓緊*單。
「小丫頭,酸什麼呢,錄音都聽到了吧?我早就對你提醒過,你怎麼就不信呢?現在吃虧了吧?說吧,怎樣才能徹底離開沈霖淵?你想要什麼,儘管說!」彼時,鍾晴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單身公寓,坐在露台的沙發里,右手裏捏着香煙,左手握着手機,直白爽快地說道。
「我要什麼,你就給我什麼?」虞希閉着眼,冷笑着問。
鍾晴微愣,不知道她是真心動了,還是想耍她。
「除了京城戶口,隨便你要!」哪能還會幫她留在京城?鍾晴沒那麼傻。
「我要一億支票,你也開得起?」虞希笑着問。
鍾晴在電話里卻笑了,「你覺得你值一個億?言情小說看多了吧你!我看也就二十萬吧!」
「二十萬?我還不如去問沈霖淵要!」虞希連忙道,一副市儈的口吻。
「你還敢問他要分手費?我聽說了,你這是屬於商業犯罪,等證據確鑿了,他可能還會送你去坐牢!」鍾晴添油加醋地說,也是在嚇唬虞希。
「坐……坐牢?你是說,他會送我去坐牢?!」虞希不淡定的聲音傳進鍾晴的耳畔,鍾晴得意地深吸幾口香煙,快活地吞雲吐霧。
「知道他的狠了吧?*你的時候,把你捧上天,厭惡你時,把你摔下地獄!這些年,我是看着他交往的那些女人的下場的!」鍾晴又煽風點火道。
「更何況,你原來還是個瞎子,這將來生了小孩是瞎子……」
「你閉嘴!我才不信你這些話!他還是喜歡我的!」虞希連忙打斷鍾晴的話,啞聲地反駁。
鍾晴冷哼,「信不信,你等着瞧好了……」
「等等!你真會給我錢?」鍾晴要掛電話,虞希連忙道,語氣里透着貪婪。
「呵呵……」鍾晴笑出了聲,那嘲諷的聲音教虞希更抓緊了*單。
「你笑什麼?!」
「我笑你,還挺識時務的!明天我們見個面吧,價錢,當面說!」鍾晴強勢地說道,又說了個地址,才掛了電話。
……
沈霖淵一覺醒來,宿醉後的頭,疼得像炸開了般,沒有小丫頭體貼的醒酒茶,到底是不行的。
他坐了起身,看着衣櫃裏空蕩蕩的半邊,猶記得昨晚回來後,還找了一遍,開放式的空間,有沒有人,一目了然。
行李箱沒了,屬於她的衣服,一件不留,只有*抽屜里還留着一套墨藍色的**。
怎麼着,留給他做紀念的?
他苦笑。
這臭丫頭!
昨晚即使再醉也忍住了,沒給她打電話,只知道她又搬去簡霏那了,人很安全!
這次,如果她不信他,那就有她好看的了!
沈霖淵惱怒地想,去倒水喝,其實心裏又未嘗不怕?
前有江俊喆,後有秦南潯,現在兩人又可能聯手了,他生怕他們趁虛而入,把虞希搶走了……
又擔心這次的誤會,影響了兩人的感情。
畢竟,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
沈霖淵越想心裏越難過,閉着眼,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此刻,生怕失去那個已經等了九年的人兒。
其實,他原本的計劃是,等將鍾家踢出沈氏,再開始跟虞希相戀的。
但是,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堆積地要傾閘而出了,無法阻擋了,索性,轟轟烈烈地開始了!
這就是感情,不由理智所控制,一旦爆發,不可收拾。
他只求那個人兒能理解他,相信他,陪他一起,歷經這些必經的磨難!
他去書房,要視訊聯繫還在美國出差的何堇堯,無意中,看到了書桌上放着的莎士比亞著作《十四行詩》。
翻開時,就看到了那枚再熟悉不過的指環!
心狠狠地扯了一下!
「虞希!」沈霖淵捏着那枚銀色對戒,幾乎咬牙切齒地低吼出她的名字,她居然把戒指摘了,還回來了!
再低頭時,也看到了那首詩!
轉而,他握緊了那枚指環,英俊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明媚的笑!
眼眶卻有些泛紅,到底是沒允許自己傷感,立即開了電腦!
……
露天咖啡廳
虞希和鍾晴面對面坐着,鍾晴戴着墨鏡,嘴角噙着不屑的笑。
「把這字條簽了,這張25萬的支票就是你的了!就算你做沈氏的高管,你要奮鬥兩三年才能攢夠這麼多錢!更何況,你泄露商業機密這種行為,沈氏隨便在你的履歷上添上這一筆,將來哪家公司肯要你?!」鍾晴說着,將一張a4開的白紙推到她面前。
白紙上,是黑色的手筆跡。
今,本人收鍾晴25萬支票,答應她今後不再跟沈霖淵聯繫!
虞希默念。
25萬,這數字,是故意罵她麼?!
「你這樣寫不對吧?看起來跟借條似的!」她又道,從包里掏出鋼筆和筆記本,從筆記本上撕了一頁下來。
她將寫完後的字條遞給鍾晴。
「今,本人無償送25人民幣支票給虞希小姐,今後不用償還!」
鍾晴拿着16開的紙頁,念道,「我就說嘛,你不蠢,更不單純!」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罵我?」虞希幽幽地說完,拿了鋼筆,在鍾晴那張紙上籤上自己的名字,而鍾晴也在她寫的紙上籤上自己的名字。
隨即,給了虞希一張25萬的人民幣支票。
「我知道那商業機密不是你抖出去的,不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沈霖淵想擺脫掉一個女人,那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你別傻乎乎地去找他理論了,還是趕緊拿着這筆錢回你的江南小鎮,開個什么小店也不錯!」鍾晴收了紙條,邊放進包里,邊對虞希道。
虞希什麼也沒說,迅速地走了。
剛出了咖啡廳一樓的門,就見着一輛瑪莎拉蒂囂張地停在咖啡廳門口,而車門口站着的高大身影,教她愣住了!
那是應該在國外的江俊喆!
他西裝革履,摘掉了墨鏡,側着俊臉,沖她露出淡淡的微笑,隨即,朝着她緩緩走來……
ps:白天還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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