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打破了解縣關家村的平靜,為首一人不是旁人,正是關平。
如今的關平,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了,數年軍旅生涯,已經使得關平成熟了許多。
雖說關平一家都搬離了關家村,可對於這片生養他的土地,關平心中仍舊有些眷念。
「再過幾日,我就要跟隨世子前往益州了,此次離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回來。」
「也不知道,阿武如今過得可好。」
聽見了馬蹄聲,不少關家村百姓都出來觀看,見到一身戎裝,威風凜凜的關平以後,不少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阿平,阿平,是阿平回來了!」
關家村之人,一直因為關平擔任了將軍職位,而感到無比自豪。
此時看到關平回來,人們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非常熱情的向關平打着招呼。
關平也不敢倨傲,急忙翻身下馬,與眾人回禮。
「阿平,晚上到我家吃飯。」
不少人大聲向關平喊着,希望他能夠到自己家裏吃頓飯,這樣自己以後就有了吹噓的資本。
關平卻是說道:「我此次回鄉,並不會耽擱許多時間,見了阿武以後就會離開。」
眾人聞言,臉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卻也知道大事要緊,沒有胡攪蠻纏。
「阿平。」
就在此時,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卻是關武瘸着腿走了過來。
「阿武。」
看到關武,關平急忙沖了過去,與他狠狠抱在了一起。
當初羌人來犯,縣令讓關武、關雄前去隴縣送信,結果關雄被追來的羌人殺死,其餘羌人也都被關武所殺。
可那個時候的關武,已經接近油盡燈枯,昏迷在了山上。
沒過多久,狼嚎之聲當即四起,好在地上有不少羌人屍體,狼群一時間沒有去吃掉關武。
不得不說,關武十分幸運,正當一匹狼咬斷他小腿的時候,一群獵人就追逐着狼嚎聲殺了過來。
眾人獵殺、驅散狼群以後,把奄奄一息的關武救了回去。
就這樣,關武性命保住了,腿也瘸了。
及至後來,關武、關雄二人合力,擊殺二十羌騎,為信使斷後的戰績被確認,縣令就赦免了兩人罪行。
不僅如此,關武還得到了一些軍功,他將軍功換了許多財物,就退役回到了家中。
官府對於傷殘軍人十分優待,特別是像關武這種還立下戰功的軍人,更是如此,至少關武生活不必擔憂。
關武將財物都給了鄭屠母親,從此以後就在關家村定居了下來,並且待鄭屠之母為生母。
一開始,鄭屠之母還是十分痛恨關武,可是聽說了關武在邊疆的事跡以後,這才對關武印象大有改觀。
更為重要的是,長時間相處,關武終於用自己行動化解了那份仇怨,鄭屠之母也就慢慢接受了關武。
世事無常,鄭屠子女記不太清那份仇恨。
當她慢慢長大以後,對於這個照顧自己與祖母的男人,亦是十分眷戀,居然想要嫁給關武。
毫無疑問,這件事情遇到了極大阻力,就連關武自己也覺得不合適。
可小女孩卻是鐵了心,這場不可思議的姻緣,在女孩的以死脅迫下,居然就此誕生。
兩人進入屋內,關武說道:「阿平,聽說你現在升職為牙門將了,真是恭喜啊。」
和平時期,這個職位絕對非常顯赫,可如今乃是亂世,牙門將含金量也就大打折扣。
而且陳旭挾天子以令諸侯,佔據大義名分,想要給屬下封官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故此,關中諸將職位,明顯要比其餘諸侯的手下要高一些。
饒是如此,對於關武而言,這已經是個高不可攀的官職了。
關平卻是搖頭苦笑道:「若非主公提攜,我又豈能擔任這等職位?」
關武道:「阿平何必自謙?主公乃當時雄主,若阿平沒有真本事,想必主公也不會破格提攜阿平啊。」
「對了,你此次回來所為何事?」
關平拿下了自己頭盔,說道:「要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蒲坂了,也許很長時間都不能再回來。」
「阿母早就被阿翁接走了,如今除了關家村的父老,我再無其他牽掛。此次回來,也只是想看看你們。」
劉備拿下荊州,關羽生活穩定下來以後,就派人想要將關平之母接過去。
當時,有不少人都出言反對,建議陳旭莫要將關羽妻子歸還。陳旭卻是沒有絲毫猶豫,就讓人將關羽妻子放走。
為此,關平對於自家主公越發感激,就連關羽亦是唏噓不已。
關武聞言卻是大驚失色,急忙問道:「莫非阿平要上戰場?」
問過之後,關武才猛然醒悟,擺手道:「若是軍機大事,阿平就不要回答了。」
關平卻是搖了搖頭,道:「並非要再啟戰端,只不過我要隨世子一起,被調往益州駐守罷了。」
關武聽到這裏,不由為關平感到高興,他雖然沒有讀多少書,卻也知道能夠跟隨世子身旁,日後定會前途無量。
畢竟,關中諾大的基業,早晚都會交給世子。
那個時候,像關平這些最早跟隨陳政之人,絕對會一飛沖天。
與關平相似,那些要跟隨陳政前往益州之人,也都提前與家人辭別,他們不知道此次離開,究竟何時才能回來。
司馬氏中有不少人,得知司馬懿要隨陳政進入益州的消息,更是欣喜若狂。
雖說陳旭十分看重司馬懿,可如今關中頂級謀士不在少數,司馬懿縱然有才華,資歷仍舊要差上許多。
這些老一輩謀士存在一日,司馬懿想要獨當一方,就十分困難。
可是跟隨陳政身旁就不一樣了,如果陳旭日後能得天下,跟隨世子陳政就有從龍之功,司馬氏興盛指日可待。
而且司馬氏之人認為,以司馬懿才能,得到陳政器重並非難事。
陳旭一系列動作,使得關中再次沸騰起來,不少家族更是派出族中子弟,想要與陳政搭上線。
陳政這個未來的關中之主,絕對是個潛力股。
……
書房之內,父子二人相對而坐,陳旭細細打量着自己的長子,過了許久這才滿意點了點頭。
起身摸了摸陳政腦袋,陳旭嘆道:「轉眼你就已經十八歲了,再過兩年就已經及冠。」
「生活在亂世之中,成為諸侯之子,既是你的榮幸,又是你的羈絆。因為這個身份,你必須要擔負起責任。」
「為了家族,為了那些跟隨你的人,更為了治下的百姓。如果我有身之年不能統一天下,我希望你能夠結束這個亂世。」
陳政起身,躬身行了一禮,道:「孩兒定會謹記阿翁教誨。」
及至最後,陳旭再次叮囑道:「汝執掌益州,切莫自持身份,倨傲無理。」
「孝直、子喬、仲達都乃當世大才,公明、興霸更是一代名將,與這些人相處定要謹慎再三。」
「除此之外,你本人也當修生養性,莫以惡小而為之,莫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德,能服於人。」
「為父出身不好,學識淺薄,道德不深,汝休要學我。」
陳政洗耳傾聽,躬身作揖,而後欣然允諾。
陳政率領眾人趕往益州之後,陳旭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想必,任誰看到自家孩子,從一介嬰兒成長到能獨擋一方的大人,也會有些感慨吧。
陳政離開,張玲更是接連數日都魂不守舍,有些擔憂自家孩兒。
在母親眼中,無論兒子長多大,都只是一個孩子。
秋天的氣息越來越濃,庭院之中落下了許多樹葉,陳旭卻沒有讓人將其清掃乾淨。
陳旭與張玲一同坐在大樹底下,緊緊握住了她的雙手,輕聲說道:「雄鷹只有接受磨難,才能展翅飛翔,你無須太過擔心。」
張玲展顏一笑,一股成熟女人的韻味散發出來。
她輕聲說道:「我並非擔憂阿政,只不過想到可能很久之後,才能與他見上一面,這才有些失落罷了。」
陳旭哈哈大笑起來,道:「男兒志在四方,又豈能一直呆在家中?不說阿政了,你有沒有發現,婷兒這些年有些不太對勁啊?」
張玲楞了一下,這才說道:「好像真的有些問題呢。」
陳旭輕笑兩聲,說道:「婷兒好像思春了。」
張玲面露驚訝之色,急忙問道:「婷兒心上人是哪個?」
陳旭道:「說起此人,倒也是一位難得的俊傑,只不過年齡有些大,現在已經過了而立之年,而且以前還娶過妻子。」
張玲聞言勃然變色,失聲叫道:「婷兒何等身份,又豈能嫁給這樣一個人?絕對不行!」
陳婷今年十七歲,在這個時代早就到了出嫁年齡,可是由於她身份特殊,這才一直呆在家中。
饒是如此,作為陳旭女兒,陳婷也算得上是金枝玉葉,不知有多少大家族的才俊,想要娶到陳婷,好一步登天。
聽陳旭之言,自己女兒喜歡的人,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還取過妻子,張玲又豈會同意這門親事?
如果真把女兒嫁給這個人,恐怕陳旭臉面也會丟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