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文昭這個關中之主的命令,一直在外面等待的證人,全都進入了縣衙之內。沒過多久,帶着木枷的關武也被差役押了過來。
關羽看着披頭散髮的關武,眼中的憐惜之色一閃而過。他沒有說話,只是衝着關武微微點了點頭。
魏徵見眾人都已經到齊,急忙對文昭說道:「主公,還請上座。」
「嘩」
解縣縣令的話,卻好似在縣衙之內颳起了颱風一般,使得所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
特別是那些曾經被文昭尋訪過的關家村百姓,以及犯人關武,全都感覺有些不真實。
在此之前,文昭並沒有表明身份,方才在縣衙之中暴露自己,這些人也在外面並不知曉。在他們看來,徐晃這個將軍就已經是個天大的人物,需要仰視了。
而眼前這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卻被縣令稱呼為主公,那麼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特別是鄭母,在驚駭之餘仍舊偷偷地看了關羽文昭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之色。
「那關羽連大將軍都能請來,殺我兒的犯人,還能得到應有的懲戒麼」
想到這裏,鄭母心中不由感覺悲苦不已,他暗暗下定決心,若是不能讓殺人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她也會以死表明自己的冤屈。
反正兒子已死,日後她和年幼的孫女想要活下去也是非常困難。心中有了決定,鄭母的眼神反而堅定了起來。
她縱然是一介小民,縱然無權無勢,沒有與大人物講道理的資本,卻也有着屬於自己的堅持。
吏不必可畏,百姓從來不可輕。這就是人們遭受壓迫之後,在黃巾起義之前,百姓們發自內心的怒吼。
魏徵雖然傲骨錚錚,卻也知道君臣之別,故此才會邀請文昭坐到高台之上。
卻不想,文昭擺了擺手,說道:「此案我只是旁聽,主審之人還是你,你只管審理案子即可,不必管我。」
魏徵聞言,有些驚疑不定的看了陳旭一眼,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然而主公已經發話,魏徵自然不會再婆婆媽媽,他過去端坐在高位之上,斂容說道:「關家村鄭屠被殺一案,今日重新審理。」
「請問死者家屬鄭母,你可親眼看見關武殺死你的兒子」
哪怕關羽把大將軍請了過來,鄭母仍舊沒有絲毫退縮,大聲說道:「明廷在上,老婦的確是親眼看見,關武殺了我的兒子。」
「不止是老婦,街上也有許多其他人看到,此事斷然無假。」
魏徵又公事公辦的詢問了一下其他幾個目擊證人,得到了相同的答覆。由於關中律法,對於那些作偽證誣告他人者,懲罰極其嚴厲。
故此一般來講,極少有人願意作偽證。
待詢問清楚以後,魏徵喝到:「拿殺人兇器出來」
一個縣吏拿着托盤上來,托盤之中放了一把尚且沾着血跡的大刀。當然,大刀上面的血跡,其實早已乾涸。
「拿下去給這幾個證人過目,你們回憶一下,關武是不是用這把刀殺死了鄭屠」
幾個證人詳細看了一下托盤上的大刀,全都點頭承認。因為在村中,一把大刀價值不菲,能夠擁有大刀的家庭並不太多。
關武家中有一把大刀的事情,其實村中之人早就知道,有不少人曾經還借過這把刀呢。故此對於此刀,眾人並不陌生。
「人證物證俱在,關武你作為犯罪嫌疑人,對於此案可還有異議」
關武終究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況且此案其實非常明了,縱然他拒不認罪也不可能。故此,關武答道:「我認罪。」
人證物證俱在,再加上罪犯自己也已經認罪,這個案子基本就此審理結束。魏徵看了一眼旁聽的陳旭,欲言又止。
文昭見狀,說道:「明廷心中有話但說無妨。」
縣令咬牙說道:「主公,這個案子到此基本已經審理完畢。關武殺人已成定論,按照律法當服役終身。」
文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明廷無妨詳細調查一下,這個案件的前因後果。」
縣令眉頭一皺,暗暗想到:「主公莫非想要用道德輿論前來壓我」
然而文昭畢竟乃是關中之主,魏徵還是不能不給他面子,當即再次向關武問道:「罪犯關武,你緣何殺掉鄭屠」
關武老實的說道:「罪民本來出外遊歷,前段時間回到家中,忽然聽聞我家大人身死的噩耗,當即悲痛莫名,悔恨不已。」
「後來,經過罪民調查,才發覺家翁之死頗為蹊蹺。多方打聽之下,才得知我家翁在臨死之前,去鄭屠那裏買肉不成反被侮辱。」
「家翁性格罪民非常了解,他年邁並且得了重病,遭人辱罵定然鬱鬱不平。那鄭屠雖然並沒出手傷人,家翁之死卻也與他脫不了干係。」
「故此,罪民這就闖入鄭屠家中,欲將其殺掉為父報仇。只不過鄭屠當時剛好病重,罪民不願趁人之危,這才退回家中。」
「及至後來鄭屠病癒,罪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仇恨,就拿着家中的大刀,來到正途面前將其殺死。」
此時文昭忽然問了一句:「鄭屠既然乃是賣肉之人,他身旁肯定並不缺乏刀具,你前去殺他,他難道沒有反抗麼」
關武愣了一下,當即陷入了回憶之中,足足過了半晌他才說道:「當時剛好有其他人在那裏買肉,那人要自己挑選瘦肉,就將鄭屠的刀具拿了過去。」
「再加上罪民平日喜好練武,以有心算無心,那鄭屠頃刻之間就被殺死。」
文昭再次追問道:「那個借走鄭屠刀具割肉之人,是誰」
關武答道:「乃是關家村本地人氏關雄。」
魏徵聽到這裏,卻嗅到了非同一般的氣味,他在心中暗暗想到:「此案莫非還有隱情」
文昭卻是沒有理會魏徵的心思,直接對他說:「我想審理這個案子的後續事宜,當然我只管審理,最後的宣判還是交由明廷,不知可否」
魏徵略一思量,就點頭說道:「主公只管審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