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這段時間過得安逸,每天過着上班出勤,下班回家和小蘭他們聊天打屁的生活。
升職的事情自從被毛利一家知道以後,反應則是截然不同的。小蘭是欣喜佩服,柯南是微微驚訝,至於曾經當過警察的毛利小五郎,則是赤裸裸的嫉妒了。
作為叔叔的他,無法想像一個剛剛加入警署還不到一個月的新人菜鳥,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晉升為警佐級別的階銜。要知道他曾經默默付出了許多年,也沒有混上一官半職......
所以當天的慶祝晚飯,毛利小五郎興致不高,為了遮掩尷尬,一個勁吹噓自己當年多麼英勇,但是領導缺乏賞識的眼光,否則官銜到了目暮這個級別也說不定。
法醫的工作算不上忙,緒方通過這個非信息時代的電腦了解到自己關注很久的四町目老房,自從發生了命案以後,已經變成了荒廢的樓宇。
所以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緒方不僅選擇了步行,而且繞道前往那個被過往車輛和人流避開的偏僻鬼屋。
他算是輕裝上陣,即便知道這個破舊廢棄的房屋裏面很有可能住着一隻惡鬼,但是有着無數次除鬼經驗的緒方,覺得自己即便是準備的再周全,能夠派上用場的,還是自己身體形成的冥鼎罡氣圖里積攢下來的罡氣。因為鬼魂的本體是戾氣,而罡氣則是最有效的武器。
天色已經越來越暗,緒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已經接近七點,如果不是下班的時候,需要整理前些天的工作記錄,不會弄到這個時間段到達這裏。
四町目的街道人極罕見,越往前走,越會心驚膽戰,因為時不時有烏鴉從天邊飛過,留下難聽的聲音,吵得人心裏發慌。
這裏會有烏鴉,緒方並不覺得奇怪,因為在這條街不遠的地方,是一處墓園。這裏的老房屋能夠出現惡鬼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戾氣太過於集中。
呼吸間,都能夠感覺到冰涼的窒悶。緒方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整個人融入在夜色當中,慢慢的前行,四町目街道盡頭的那處廢棄房屋,已經出現在視野當中......
和自己每天在電腦前盯着的圖片一樣,這是一間非常古老,非常龐大的建築,磚瓦已經苔綠,牆壁已經有很大一部分脫落,看起來很久沒有人休憩的豪華住宅。
加快腳步,緒方在冷冽的風聲中,站在這座住在的鐵門前,望着那舉目望去,有些壯觀有些悽慘,看起來像是鬼屋城堡般,陰森恐怖的庭院。
風聲吹動那一扇扇窗,「吱嘎、吱嘎」的聲音簌簌而起,滿院子的枯槁落葉隨意的浮動,斑駁生鏽的鐵門就佇立在他的眼前。
一襲風衣,表情淡然,眼神凝冷的緒方,和白天上班時,那副謙遜禮貌,溫和示人的形象不同,現在的他站在如此心生恐懼的黑夜裏,像是一尊雕塑。
輕輕的撫摸着那生鏽的鐵門,很結實,微微泛寒的觸覺貼近他的手心。
往後退了一步,緒方看着那鐵門阻隔下的庭院,眼神一凜,驟然間雙腿發力,整個人身體如同靈活的猿猴一般,藉助驚人的彈跳力,整個人一躍而起,雙臂的肌肉迅速繃緊,猛的拽住鐵門最上面的地方。
腳下快速在半空中接觸鐵門空隙焊點的支撐力作用下,手臂帶動身體,整個人騰的飛了起來!
黑色的風衣,在半空中翻飛,那衣服的擺動就像是一雙煽動氣流的翅膀,緒方壓低了身體,將翻閱鐵門的動作一氣呵成,最後輕輕的蹲在了庭院的地面上。
腳下有些震盪發麻,但是緒方活動一下,就恢復了以往的行動力。
抖了抖風衣上沾染到的灰塵,他抬頭看向院子裏面,那就在十米外的房屋,濃密的戾氣撲面而來,就像是一頭頭野獸撕咬着畫面,猙獰的吐着舌頭。
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緒方迎着那可怕的戾氣,在黑夜中大步走了過去。
走進房屋內部,漆黑一片,敏銳的嗅覺可以讓他聞見腐朽和骯髒的味道,從衣服的口袋裏面掏出一個精緻的打火機,摩擦火石的瞬間,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空蕩蕩的住宅,藉助着昏昏暗暗的光芒,可以看到牆體已經剝落泛黃,樓梯的扶手有些地方已經是墨綠色的,一切的一切讓緒方感覺到自己仿佛回到了一個過去的空間裏。
緒方走到客廳的一個雕塑品前,發現是一個猙獰可怕的惡魔。它呲着牙,咧着嘴,身後是張開的翅膀,伸出了似乎沾着血的利爪,披掛着恐懼的氣息。
微微一笑,緒方看着它,如果這是在21世紀那樣的信息時代,也許會和它合個影,發到**上。
不過這個住宅的主人,居然會收藏這樣的惡魔來鎮宅,真是奇特的愛好。
往樓上去的過程中,緒方發現了很多類似的藝術品,都是一些鬼怪形象的雕塑,在晚上去看,非常的瘮人,令人脊梁骨發憷。一走一過,會像是來到了修羅古剎,陰冷的空氣吹得他後背上的紋身,越來越燙......
緊了緊風衣,緒方走到住宅的迴廊,發現戾氣的源頭是在一個房間裏面,手錶上的時間定格在七點零二,進到這個廢棄的住宅已經十分鐘左右。
手中握着的火機有些發燙,緒方換了一個手握着,他的目光順着淡淡的光圈,看向腳下的地板,一路走過來,發現了件有趣的現象。
樓梯部分的灰塵明顯有因為顫抖,而脫落的灰塵表層,而這裏的地板,在邊緣的地方會有灰塵堆積,在過往的主道則沒有覆蓋。
只能夠說明一點,住在裏面,除了那個惡鬼以外,應該存在着活人!而且是經常出入這裏,否則會留下一些腳印。
「有意思。」緒方沒想到,今天當真沒白來,除了要與鬼斗,還要與人斗。
在這種明顯能夠感覺到不舒服的地方生活,顯然是另有企圖。
沿着微弱的光線,他朝着走廊盡頭的房間走去,陰嗖嗖的感覺越來越凝重,他的腳步聲在這樣安靜的走廊裏面,顯得有些詭異。
「啪嗒,啪嗒」,皮鞋落在地板表面,勾勒出心跳的頻率。
冥鼎罡氣圖已經形成了淡淡的罡氣罩,包裹住緒方的全身上下,火光當中,那張臉孔仿佛幽冥地府的勾魂使者。
終於來到了一扇木質的書房前,發現門外貼着警方的封條。緒方的眼神銳利起來,他收起那已經光線弱了下來的火機,從風衣的口袋中掏出了阿笠博士製造出來的靈符眼鏡。
輕輕的戴在眼眸之上,鏡框架在鼻樑上,隔着薄薄的符文鏡片,所有的事物都變成了血紅色的朦朧,隱隱約約的乍現......
空氣中一縷縷,一絲絲戾氣,在環繞,盤旋,從木門的另一面散發出來。
緒方伸出手,撕掉封條,觸碰木門把手的時候,滾燙的白煙不斷冒出來,滲透在視線中。是因為罡氣克制戾氣的緣故,所以才產生異象。
木門「嘎吱」一聲,似乎很久都沒有人開啟過了......
灰塵慢慢的脫落,迎面而來的恐怖氣息,帶着幾分腐朽,躁動着緒方的視覺感知。
當書房的門口徹底的敞開,緒方跨步邁了進去,他的頭腦保持着冷靜,從口袋裏面翻出一個口香糖,撕掉糖紙,隨意的扔到嘴裏面嚼着......
口香糖是從美國一位朋友那裏郵寄過來的,裏面除了糖分和薄荷以外,還有一種從獅子汗液中提取的成分,可以穩固人類在在遇到鬼魂時,意識層面受到的影響。
書房很安靜,一個古龍的時鐘已經停了下來,時間定格在兩點多。
緒方的左手邊,是一張辦公桌,有常用的辦公用品,但是因為長時間的沒有動用,鋼筆落上了一層灰塵,而那些文件則褶皺泛黃,不復當時的模樣。
在右手邊,是書架,擺滿了藏書,顯示出主人的涵養和文化氣息。
抬頭看向書房正中央,那副掛在牆壁上的全家福,是一家三口,身穿和服的中年男人,帶着笑容的兒子,一頭長髮的女人。
男人很威嚴,像是一家之主,他的臉上掛着享受天倫之樂的幸福微笑。
緒方看的認真,仔細,他笑的真是很開心......
不對!
剎那間,緒方渾身一顫,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流,從自己的耳間滑過。在那副畫面里的男人,笑的令人心生寒意,毛骨悚然。
近乎完全腐爛的面孔上,眼珠子冒出來,凹陷下去的眼眶有污濁的液體流出來,裂開的嘴巴,森白的牙齒,腐肉爆裂開來,那畫面里的男人,逐漸笑出聲來。液體流經了那張臉的血肉之上,鮮紅鮮紅的肉和血管纏綿在一起,每一次跳動,都應上了緒方的心跳聲!
那張臉沒有嘴唇的嘴裏,歪歪斜斜的獠牙在空氣中閃耀着寒光!
笑聲盈盈,如哭如泣。
緒方還沒有回過神來,血紅色的畫面里,一個伸出脖子的腦袋,眼珠子冒了出來,呲牙咧嘴,滿臉血肉模糊的從畫面中猙獰的迎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