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獸被卡在車內不說,還被牢牢鎖在推杆上。毒雲在狹小的空間迅蔓延,渾身綠油油的巨獸,一邊扭動着雙爪無力的抓向喉嚨,一邊不停向外狂噴穢物。
奎飛身扒住突出的鉚釘帽,緊貼車廂向上攀登。
毒氣開始向上層蔓延,很快,整個攻城車都被綠雲包裹。
雙頭食人魔揮舞着鐵手套扇動颶風,將衝上車頂的毒煙盡數吹散。恍惚闖進個身影,食人魔旋即放下擋住口鼻的鐵手,果然,緩緩起身的不正是該死的野蠻人!
食人魔雙拳咯吱爆響,奎下意識的摸向後腰。
左腦袋嘴角一抽,腦門上嵌着的碎鋼片似乎更疼了。
食人魔雙手都戴着拳套,四指併攏,能活動的只有大拇指,想拔出嵌在頭骨內的碎片根本就是玩笑。話又說回來,就算除去手套,想用那一根根木樁似的手指頭拔出碎片,似乎更可笑。
這場戰鬥太彆扭,食人魔隱隱覺得,奎投擲瓦斯藥劑的時機顯得很古怪。但這只是長久戰鬥中積累下來的近似直覺的簡單反饋,也就在腦中一晃而過,並未過多留意,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對奎的憤怒上來。
可他不知道,這小小的疏忽正是他死亡的前奏。
食人魔怒吼一聲,大踏步衝上。每一步都刻意力,震得木板嘎吱作響,野蠻人若是站都站不穩,還擲個毛的飛斧!
但他顯然又打錯了算盤。
奎旋身下蹲,運動中雙臂連環投擲。兩道光輪呼嘯奔出,當空交匯又各自散開,食人魔雙拳掃蕩,正中其中一柄。
脆弱的飛斧凌空炸碎,而另一柄卻擦着食人魔擰成個叉的雙臂,砍在腦門。
食人魔狂嚎,這次目標依然是左腦袋瓜。
腦門刺痛,食人魔一掌將飛斧拍碎,兩隻單目中盡數崩滿血絲。
怒氣直衝頭頂,食人魔兩眼黑,不由上身一晃。
奎下意識的去抓斧柄,食人魔急忙伸出鐵掌,「等等!」這次說話的只有左腦袋,「為什麼每次都是我?」
奎一愣,很認真的想了想,「因為你長得醜。」
食人魔氣的滿臉橫肉暴跳,「你該死——」
這次不是向前,返到向後奔去。一拳轟碎獸骨王座,隨手搬動了藏在下面的長手柄。
咔咔咔咔……
沉悶的機簧聲從車腹響起,因為變化都在車身,站在車頂的奎沒能親見。
只見披滿車身的三層精鋼重甲如積木般不停移動,頂着隱藏在護甲下的四根弧形精鋼長骨緩緩升起,在車頂上空咬合,組成鳥籠形狀的鋼骨架。
貌似只要蒙上獸皮,車頂就會變成個寬敞的獸皮帳篷。奎念頭剛起,包裹車身的鋼板就沿着骨架內嵌的軌道逐片升至車頂,一片連一片,迅鋪開,將整個車頂包裹。
轉眼,車頂就變成了刺眼的銀色圓頂。
叮叮叮叮……
泛着寒光的利刺從骨架內層層翻起,沖囚禁在鋼鐵牢籠中的野蠻人亮了出嗜血的獠牙!
這還沒有完!
遮蔽最後一絲光亮,漆黑的腳底很快浮現出一塊塊神奇的魔法符文。符文釋放的魔力沿地面飛快遊走,細細描繪分割着厚木板鋪成的車頂。
當魔紋連成一圈妖異的圖騰時,光芒陡然脫出地面投射向半球形圓頂,最靠近頂點的牢籠迅浮起一圈血色魔法光暈,照亮了膨脹許多的空間。
黑暗來臨時,食人魔沒有動,也不屑動。既然要一決生死,那麼作為一名勇敢的角鬥士,野蠻人值得他尊重。
「野蠻人,看這座鐵籠,不但覆蓋着厚厚的鋼板,還被俺部落的巫師附加了魔法防護並施展了空間魔法。」雙頭食人魔掰着手指,向場中走來。
「這就是俺最熱愛的斗場,也是森林巨魔最寶貴的王冠。本來是應買家要求,特意為格瑞斯瓦爾德(grio1d)而建,但今天,俺依然很榮幸用你的血肉為它加冕!」
這顯然不是食人魔的台詞,看表情就知道,明顯有背書的嫌疑。
奎歪頭一瞟,果然現在粗壯的木杆手柄後面蜷縮着個金黃色的身影。
「畢須博須?」奎一眼認出。
「哈哈,正是這位慷慨的買家幫俺實現了眼前無比美妙的一切。」食人魔沖蜷縮在角落中的沉淪巫師揮了揮手,畢須博須小心翼翼的伸出半個腦袋,飛快打完招呼,又嗖的縮了回去。
剛才的戰鬥他也看了,天知道野蠻人會不會又一斧子飛過來,將他還沒長好的豁兒又砍崩了。
「來吧,野蠻人,在被俺碾碎前,看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吧!」
食人魔高舉拳峰,猛然砸地,有了魔法符文的防護,他再無顧忌!
轟——
震盪波瘋狂扭曲地板,以食人魔為中心,仿佛環環擴張的巨浪,向野蠻人奔襲而去!
奎正要跳起,推擠的波紋陡然爆開,巨力直鑽腳底,將他生生崩飛。
咣——
背脊撞中鋼鐵穹頂,噴着鮮血又被魔法護罩彈回。鐵拳在眼中呼嘯放大,食人魔早等在下面了!
轟——
鐵拳轟中小腹,奎又被一拳打上穹頂,再次崩回,跟着又是一拳。
就見野蠻人炮彈般衝上撞下,迸濺的血雨很快打濕了整個斗場!
食人魔更被染成了血人,感覺對手再無一塊完好的骨頭,猛然撤步,旋身一拳正中野蠻人的腰腹!
噗——
野蠻人噴着血雨倒飛,嘭的一聲釘在遍佈利刺的鐵骨架上!
食人魔單手捂住左腦袋,右側獨目中一片血紅,儘是怒火。
就在他將奎擊飛時,野蠻人竟不顧一切的擲出飛斧,又砍在他左腦瓜的傷口上!
啪嗒!啪嗒!
鮮血沿着晃動的手臂滴落地面,除了頭顱,渾身都被鋼刺洞穿的野蠻人似乎就要流盡最後一滴血。
死,死了沒?
畢須博須瞪着眼珠,猶不敢相信。
「咳!」耷拉的四肢猛然抽搐,奎伸頭咳出殘血。
畢須博須撫着胸口癱坐在地,滿眼全是恐懼!
「吼——」食人魔暴怒,正要上前,卻一個趔趄摔了個五體投地。左邊身體竟然失去了知覺?!
「該死的野蠻人,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呵呵!呵呵!」奎雙腿後蹬,抵住利刺間的骨架,使出僅有的殘力將自己一點點從利刺上拔下來。
撲通!雙腿一軟,失去支撐,奎重重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