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到被窩裏,郭環問:「老夫人說找老二要錢去,你還有個有錢的二弟嗎?我怎麼沒聽你說過呀?」
「耳朵倒靈!」肖英翻了郭環一眼,「睡吧。」
肖英推開郭環的胳膊,猛地翻了個身兒,閉上了眼睛。
心裏卻有些惱:「有這麼個有錢的二弟,雖說不是壞事,到底自己是大哥,還不如二弟混得好,讓我這個當大哥的臉面往哪裏擱?這個女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要是給你說了買你的銀子還是他出的呢,你就去找他了吧?」
郭環翻來覆去地半夜未睡,下定決心找機會跟肖琴打聽一下,他二叔還挺神秘的!
女人就是如此八卦!她卻忘了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早晚有她後悔不迭的時候!
被八卦的肖文卻不知道自己被人給惦記上了,每天忙忙碌碌,心情好得不得了。
老婆又懷孕了,兒子考上秀才了,藥廠紅紅火火地開起來了,來報名上學的孩子越來越多了,阿瑤要建的學校開工了!真是好事兒一件接着一件啊!
肖瑤近日卻有些憂心。
因為,有消息說北齊國參戰了。
北齊皇帝打着「討伐西詔、為長公主報仇」的旗號,由太子流霜任兵馬大元帥,集結大軍五萬,從兩國邊境即西詔國東部進攻,不出一月就攻佔了西詔國的兩個城池。
此時,軒轅離帶着大軍,往西部已經攻打到了西詔國的腹地—國都,短時間內很難回頭兼顧東部了。
肖瑤擔心,若是西詔國和北齊國聯合起來,軒轅離定腹背受敵。
再加上自從制出了連發弩,軒轅離幾乎每戰必勝,俗話說,「驕兵必敗!」
此時,戰線拉得太長,不僅給養跟不上,若軒轅離貪功冒進,中了西詔國的埋伏,就危險了。雖說庫依木不在,但是西詔國能和北齊、南豐三足鼎立多年,也不是紙糊的,國內精兵強將必定不少。
且,現在西北天寒,大雪也已經下了幾場,南豐**士多是南方人,若水土不服,也是個大麻煩!
看看明城城牆上貼着的徵兵告示就知道了,估計損失不小。可是,那人每封信卻必是「昨日大勝!」
肖瑤坐在窗下,眼睛看着西北方向,有些憂心忡忡。
這院中,更憂心忡忡的其實是薛功。
自從主子走後,就再也沒有接到他們的任何消息。吉祥大妃的信倒是有,不過近期竟也少了。信中除了對塔娜公主的思念,最後一封信竟叮囑二人「切莫回宮!」
「南豐國十萬大軍長驅直入、西詔國節節敗退」這樣的消息竟然也傳到這偏遠小村,不知真假?
自己在此保護公主,竟時刻離不開身,也不知道外面的形勢到底是怎麼樣了?
看肖瑤每天準時作息,該問診問診,該教學教學,竟是穩穩的,不像有什麼大事兒的樣子。難道兩軍還是膠着狀態?
看着天天無憂無慮、興高采烈的塔娜,薛功實在不想在塔娜面前提起戰事。
可,她是西詔國的公主……
若國破,她的命……
隱瞞了身份,就此在這裏生活下去,不知道能不能躲過這場浩劫?
看肖瑤一家很喜歡塔娜的樣子,若是認了義女,不知道軒轅離可會放過塔娜?
畢竟,塔娜她,不過是個十二歲不到、不諳世事的女孩子!
自此,薛功存了這份心,一有機會,便會在塔娜耳邊有意無意地往這事兒上扯。
最後,塔娜都動了心,「肖叔、肖嬸對我這麼好,我要是認了他們做義父、義母,他們會喜歡的吧?再說了,我是西詔國的公主,我以後也會保護他們的,對不對,薛功?」
薛功點頭,「是啊,肖家對你這麼好,我們是該報答他們。」
說完,薛功心中暗嘆:「不是你保護他們,而是最終他們會庇護公主你啊!」
肖瑤晚上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丁元春是大丫鬟,就睡在套間裏,聽肖瑤翻身,輕聲問道:「姑娘,可是有心事?」
「嗯。」肖瑤如實認了,道:「傳言戰事愈演愈烈,我有些擔心。」
「無礙。」丁元春道:「姑娘且放寬心。」
南豐國和北齊國兩國並進,西詔國必滅!
主子此時出兵,雖有趁火打劫之嫌,為長公主報仇也是實情。
當年,皇長子勾結西詔國君陷害駙馬、追殺長公主,西詔國雖是幫凶,卻也該殺!
此時,西詔國自身難保,主子不趁機出兵,更待何時?
肖瑤一愣,眉頭微微蹙起,輕輕喊了一聲,「元春。」
「是,姑娘。」丁元春忙坐起,問道:「姑娘,可是要什麼?」
「你不用過來。」肖瑤躺在床上,翻了個身,臉朝着天花板,「你是誰?」
丁元春:「……」
「算了,不說也罷,」肖瑤聲音懶懶的,「只要不害我就好。」
丁元春沉吟了一下,道:「姑娘放心,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怎會害你!」
「嗯,我知道了,你是那人派來保護我的。」
丁元春:「……」
肖瑤輕聲道:「不管那人是誰,是白纖塵也好,是流霜也好,你替我謝謝他。」
丁元春一愣,難道姑娘竟猜出了主子的身份?忙假意問道:「姑娘說的……流霜,是誰?」
肖瑤卻不再接這話茬,懶聲道:「明天還得坐診,早點兒睡吧。」
丁元春:「……」
一夜無話,早上起來,肖瑤如往常一樣,洗漱了,就到父母房裏問安。
此時,趙秀麗已經被允許自由活動了。
「娘,我今天要到明城去,你在家乖乖的啊!」
不等父母說話,肖瑤又對着趙秀麗的肚子,笑着說:「不管你是弟弟還是妹妹,今天都給我乖乖的,小心我以後打你屁股哦!」
趙秀麗紅着臉,抬手就在肖瑤胳膊上拍了一下,嗔道:「傻丫頭,也不知道害臊!」
肖文笑呵呵地拽了拽肖瑤的小辮子。
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吃了早飯。
每天這餐桌上吃飯的人不少。
肖靖家一家四口、趙興振、小胖子軒轅煜、塔娜公主、白老爺子,滿滿當當地一大桌子。
有老有少,天天歡聲笑語,本來食不言的軒轅煜和塔娜也妙語連珠了。
自從江水走了,接送肖瑤進城的都是白雲。
今日,薛功突然要趕車,白雲不敢做主,忙來請示肖瑤,「薛大哥說要趕車,順便去明城買些東西,您看?」
肖瑤一笑,「行!」
這人終於坐不住了。
你只要不傷害我們,我們就會善待你們。
否則,塔娜再可愛,也是敵國公主。他的親哥哥就栽在自己手裏,何況軒轅離早晚會破了她的國、佔了她的家。
二人一路無話,進了城。
按照安排,今天是肖瑤在平安醫館坐診的日子。
在醫館後院拴好馬車,薛功道:「姑娘,我買些東西來,稍停就回。」
「無礙的,我要傍晚才回家,你過來一趟不容易,慢慢逛吧,多給薛娜買些好吃的。」
不給你時間打聽清楚了,我怎麼能知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也好。」薛功說完,便往街上去了。
一大早,門口就來了不少病號,大部分是複診的,沒什麼疑難雜症。
突然就有人喊「有急症!」
肖瑤和張大夫都看向外邊,急症是可以優先看病的,所以肖瑤忙把手頭的病人交給張大夫,起了身。
一個年輕男人抱着頭就衝進來了,「頭疼啊,疼死我了!神醫,救命啊!」
身後跟着的兩個小廝一臉驚慌,嚷嚷着:「快些!快些!我家少爺快受不了了!」
肖瑤指着旁邊的一張床,道:「過來這裏躺好。」
那男子抱着頭,「嗷嗷」叫,「你會不會看病了?快給我扎針、開藥啊,不給我止痛,讓我躺床上幹什麼?」
肖瑤冷冷地道:「不檢查就直接開藥,你在哪家醫館見過這樣看病的大夫?」
男人才不說話了,兩個小廝過來扶着哼哼哼的病人躺到了床上。此時,張大夫打發走了病人,忙過來看情況。
肖瑤正在號脈。
看看病人的臉色,通紅;脈搏跳得也很快、呼吸很急促,且額上有汗,倒像是得了大病的樣子。
所謂「痛則不通,通則不痛。」可是,診斷下來,肖瑤並沒找到能讓他如此頭疼的病因。
這人的情況着實詭異。
「這是第一次發病嗎?還是以前有過這種情況?」
小廝答道:「第一次發病。」
「今天有什麼不愉快的或者着急的事兒嗎?」
有些外來因素,比如大喜大悲,也會刺激病人突然發作一些急病。
「沒有。」
肖瑤又換了一隻手,細細切脈。慢慢的,病人的臉色、呼吸、心跳情況都好了很多,只是一個勁兒地喊「頭疼!哎呦……」
肖瑤又細細地做了四診,一番診治下來,再看病人的臉色、呼吸、心跳情況,竟然和常人無異了。
肖瑤有些無語了,轉頭看着張大夫和三兒道:「你們都過來診斷一下。」
「你們仔細些,他的病有些特殊。」說話時,肖瑤的眼睛看着床上的病人,有些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