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瑤推着不要,只略笑道:「孩子小,擱不住這些金玉之物。你且收着,心意我領了便是。」
說着,肖瑤便轉了話題,「夫人,有事便請直說,我和王爺都是痛快人。」
丁氏只得收回了手,卻沒有把禮物塞入懷中,只是把盒子放在手邊几上,訕笑着說:「便是為了小女考校之事。」
穆家幾代權貴,穆志成更是妻妾成群,子女不少。
這次聞聽朝廷開了醫學院,平西王妃主事,且又招收女醫,便有巴結之心,想送一個嫡女過來,打算着跟肖瑤學個兩三年,進宮謀個女醫官做做。
等以後軒轅離入主朝堂,肖瑤成了皇后,穆家在宮中便有個莫大的助力。
要知道,在皇宮中掌管主子們醫藥吃食的女官,行起機密之事來,有時候可比嬪妃們方便多了……
只是,國立醫學院只招收有從醫經驗者,府中女兒並無合乎條件的,試想,千金小姐有幾個去民間行醫的呢?
穆家卻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
於是,幾經商量,便派丁氏出馬,備着重禮,先來平西王府探探肖瑤的口風。
肖瑤聽丁氏一開口,便知所為何來。
不外乎便是現代所說的「開後門」了。可是,卻不能。
富貴之家的小姐不一定有學醫之心,白白浪費了個名額,這個倒在其次。
若是自己這裏給穆家的小姐開了口子,醫學院的招生整個便亂了,也會讓天下百姓寒心!
肖瑤不等丁氏再往下說,便笑着道:「朝廷張榜公告天下,實在不是我一人的意思,也不是我和王爺可以隨意更改的。」
「若是穆家有符合朝廷要求的女兒,自可去報名應試,我這裏只會照顧着,斷不會阻擋的。」
丁氏便有些訕訕的,笑道:「王妃公正之心,天下敬仰,我等自然也是知道的。實在不敢請王妃為我們一家打開方便之門。只是,若王妃能照顧着些,便心滿意足了。」
肖瑤淡笑,「若是你家女兒不能達到榜中報考的資質,我想幫,也有心無力。」
話說到此處,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
丁氏也是個慣會察言觀色聽聲辨意的,知道此事再說無益,便笑着說:「我等到底愚鈍,一時只慮着自家女兒,竟糊塗了。此刻聽王妃說了,竟有醍醐灌頂之感。」
說着,便轉移了話題,東拉西扯地跟肖瑤說些沒有營養的客套話。
肖瑤對於不喜歡之人,並不多話,再加上懷中一直抱着軒轅凌,於丁氏並不熱好。
丁氏自然也了,卻不能直接說走,便硬着頭皮又坐了一會兒,才說告辭要走。
肖瑤也不多留,示意月照拿上丁氏那鑲着金邊兒的紫檀木盒子,送客了。
望着丁氏的背影,肖瑤有些煩。
此事今日不過是個開頭兒,日後恐還會有。
醫學院招生之事,其實自己並不負責,也沒有打算指手畫腳。
不過,天下皆知自己是這醫學院的主事之人,或者說是主掌之人,做好做歹自己都要背着,一想到自己恐脫不了身了,肖瑤便有些苦笑。
自己想要一行鑽研醫術,不能夠了。
不過,好在,有軒轅離這個大靠山在,自己又有平西王妃的封號,倒也沒有人敢對自己說個「不」字!
就算穆家對自己有些不滿,諒他們也不敢怎麼着,且由他們去吧。
肖瑤低估了小人之心,日後竟在此事上吃了苦頭!
晚上,軒轅離回府,肖瑤也沒有告訴他此事。
果然,自此後,隔三差五的,便有權貴富豪的夫人們遞帖子過來拜見,中間也有請肖瑤參加「賞菊」「游湖」等聚會的,肖瑤都以「忙」為由打發了。
眾人都沒見到肖瑤這尊真神,求情開後門的話自然也無從談起。
自然,也有獨闢蹊徑以瞧病為由,到醫院見到了肖瑤的,肖瑤卻只瞧病,不提招考之事。
眾人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覆,甚至很多連肖瑤的面都未見到,心中有了不少怨言。
有些便從太醫院其他太醫身上打開缺口,卻對肖瑤記恨起來,不知不覺之時,肖瑤竟因此得罪了不少權貴之家。
不久,各地報名的考生紛紛進京。
肖瑤的大名早已經傳遍天下,特別是過來報考的女醫,無一不到京都平安婦產醫院拜會或者說參觀。一時間,婦產醫院裏人滿為患。
還有很多知道如意藥膳坊與平西王府關係的,也到如意藥膳坊嘗個稀罕。於是,如意藥膳坊里也是天天食客爆滿,生意好得不得了!
西詔也接到了消息,薛昊自然不甘落後,多多地派了人來。
這些大夫自然是原來西詔皇室中的御醫,此時卻只能算是西詔郡的大夫了。
丁元春等人自然也跟流霜做了匯報,流霜卻沒有下文……
肖瑤天天忙得不可開交,回到府中抱起寶貝女兒軒轅凌,一日的疲累都消失了。
軒轅離十分體貼,王府中的事和皇宮中的事,不是自己處理便是交給管家,一般不來煩肖瑤。
夫妻二人的感情也與日俱增。
醫學院招生考校之事也算順利,本來一切都很順遂,直到一日早飯後,月照過來報:「王爺王妃,八里台的閻莊頭來了。」
肖瑤見月照臉色有些不好,便知道肯定出了什麼不好的事。
肖瑤轅離一眼,見軒轅離不說什麼,便對月照道:「傳他進來吧。」
閻莊頭進了堂屋便跪下了,眼睛紅紅的,聲音有些哽咽,「王爺王妃恕罪,都是奴才們該死,莊子上的藥廠昨夜……昨夜發了火災!」
肖瑤心中一沉,軒轅離已經陰沉了臉。
月照忙上前接過肖瑤懷中的軒轅凌。
小丫頭見父母臉色不好,本來咿咿呀呀的,竟然也咬着指頭靜了聲,大眼睛咕嚕咕嚕地內眾人,一臉好奇。
肖瑤示意月照帶軒轅凌出去,對地上的閻莊頭道:「起來回話。」
軒轅離本就嚴肅,此時繃緊了俊臉,是嚇人。肖瑤雖然發了話,閻莊頭跪在地上還是不敢起來。
「雖說秋日乾燥,防火之事早就佈置妥當的,不知怎地竟着了火。」
閻莊頭忙又磕頭,嘴裏吶吶地,「奴才們愚鈍,失了職,請王爺王妃責罰。」
軒轅離上的閻莊頭一眼,聲音有些冷,道:「起來吧。」
閻莊頭這才又磕了頭,方爬了起來。也不敢扑打身上的灰塵,只垂着手低着頭立在一邊。
肖瑤心思略轉,問道:「損失了多少?」
閻莊頭老臉有些難堪,「約摸值百十兩銀子。」
倒也不值多少錢。
肖瑤暗暗鬆了一口氣,軒轅離更不在意了。
以為多大火災呢,不過就是百十兩銀子的損失,真不算什麼。
難為閻莊頭一大早大老遠趕過來,又急出一頭汗,恐怕早飯還沒有吃呢。
「遭災的多是大宗藥材。奴才們大致規整了一下,燒毀的大都是尚未處置的原生藥材。成藥都完好無損,還有,貴細藥材都是另外放着的。」
此時正是深秋季節,很多藥材已經開始採收或者開挖。
堆在廠庫里尚未來得及加工製作,價值一般也沒有多高。
再說,八里台的莊子上種植的大部分都不是什麼貴細藥材。若是擁翠山莊的那批藥材失了火,恐怕損失就大多了。
再說,中成藥也沒燒毀,多多少少也是個安慰。肖瑤的心放了下來。
軒轅離依然皺着眉頭,「是怎麼回事?」
「奴才們不知。」
閻莊頭搖搖頭,想想自己這話又有些不對,忙道:「是奴才們愚鈍,晌也不知道這火是如何着起來的。」
肖瑤臉惶恐的閻莊頭,問道:「失火必有火源,廠里不是早就嚴禁煙火了嗎?」
「正是!正是!」
因為藥材都需乾燥,防火是很重要的,此時的季節也不用生火取暖,值更的也不抽煙,難道是有人故意縱火?
三人相互眼,閻莊頭卻搖搖頭,道:「每夜都有值更的。奴才們都問了,他們都說沒聽到什麼動靜。」
軒轅離冷哼了一聲,「若是真有人有心縱火,那些粗苯的莊稼漢,夜裏能聽到什麼動靜?」
肖瑤有些皺眉,「何人膽子這麼大?明知道是我們平西王府的家業,竟敢深夜前去放火!」
閻莊頭的臉都白了,「真……」
藥廠是平西王府的,天下人皆知。只是,放火之人必定是個不知道廠里內情的!
知道內情的,必定去堆放貴細藥材的廠房裏放火,而不是在堆放原生藥材的初加工車間裏!
軒轅離掃了一眼一臉慘白的閻莊頭,喊道:「江山!」
門口江山聞聲進來,「王爺。」
「隨閻莊頭到八里台去一趟,瞅瞅怎麼回事。」軒轅離突然一臉殺氣,「若有蛛絲馬跡,捉來見我。」
「是!」江山大聲應道。
閻莊頭嚇得一哆嗦,忙跟軒轅離和肖瑤磕了頭,轉身跟着江山出了王府,眾人朝着八里台去了。
肖瑤臉怒氣的軒轅離,勸道:「說不定就是意外,不一定是有人縱火,千萬別冤枉了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