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於三天後,帶着竹青搬到了朱見濂院落里的一座偏房。
關於那日的事,沈瓷什麼都沒有問竹青,竹青便什麼都不敢說,有些惶恐,又有些歡喜。歡喜的是,從此她又能和馬寧共處一院,偶爾擦身而過,就算是輕飄飄的一個眼神,也能緩解思念;惶恐的是,她總覺得沈瓷必定知曉些什麼,那張字條所泄露的訊息,怎樣看都教人懷疑。
她決定小心翼翼地試探一番。
「姑娘,你現在已經是小王爺院裏的人,怎麼搬來以後,從不見他來看你?」一天夜裏,竹青一邊為沈瓷梳洗,一邊問。
「小王爺事務繁多,沒有閒趣。」
竹青又道:「之前似乎也沒見姑娘和小王爺往來,若不是出事那天小王爺突然出現,我還真猜不到的。」
沈瓷在鏡子裏抬眼看了看她,思索良久,徐徐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所以,那樣的事情,也只能發生在那一次,之後便不會再發生了。」然後轉頭看着竹青,唇角勾起一絲笑意:「你覺得呢,是不是這樣?」
竹青心裏「咯噔」一下,近幾日的揣測愕然成真。沈瓷從前的小院只寥寥住了兩個人,出了這樣的事,怎麼可能猜不到呢?
竹青惶恐不已,連忙伏在地上,急忙道:「姑娘,我當真不是故意的。我自以為這件事做得小心翼翼,從未想過會連累姑娘……」
「你別着急。」沈瓷離開座位,欠下身去扶起竹青:「我知道你並無此意,所以也未曾怪你。我獨自一人在王府,有你陪伴,我心裏是感激的。」
竹青的淚水浸了眼眶:「可是……姑娘你如今污了名節,還沒了院落。」
「這算什麼呢,老實講,若不是我的緣由,王妃和小姐也不會把我們的住處看得那麼緊。現在住在小王爺的偏房裏,也省得她們再來叨嘮。」沈瓷笑笑:「至於名節,我不是不在意,只是跟如今的境況比起來,並不太重要了。」
竹青抹了一把眼淚:「姑娘當真不怪我?」
「不再有下一次,便不怪你。」
竹青連忙叩首:「是,是,竹青謹記,必定不會再有下次。」
沈瓷點點頭,似乎是對這個答案滿意了,拿過竹青手中的梳子,笑道:「好了,你休息去吧,挺晚了。」
竹青屈身退下,眼裏還含着淚。她邁出門檻,又替沈瓷仔仔細細地掩上門,默默想着,自己這個主子,沒有身份,沒有地位,言語不多,可是心底是寬容的。若是放在別的主子身上,別說替她隱瞞,就算掉層皮都是好的了。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便有幾分親近之意蔓了出來,忽覺呆在沈瓷身邊,厚實而安穩,是個可以交心的姑娘。
而此刻的屋內,沈瓷呆呆對着面前的銅鏡,又回憶起竹青方才問她的話。
她的確沒有再見過小王爺。
雖然處於同一院落,可她搬過來的這幾日,兩個人卻連偶然的碰面都不曾有過。自那夜的長談後,他似乎已經忘記院落里多出了這麼一個人,只有管家還惦記着這偏房裏的衣食住行。
沈瓷想,他或許真的只是舉手之勞,過眼便忘了。但即便如此,卻也禁不住時不時地,開始在腦海里複習起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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