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對大史,一一一,第二局,池野余弘濟,大史風信子,雙方行握手禮,比賽開始。」
監督的聲音在耳朵里響開,風隊眸子依舊微垂,讓人看不清他的眼色,渾身瀰漫着不安的氣息。
余弘濟有股非常不安的感覺。
而風隊,並沒有動。
監督還在說話,他也在。
他在心裏,交流着。
——你要出來玩玩?
——哈?不可以嗎?
——別玩脫了。
——哈,真少見,你會同意我出來。
——別廢話。
——哈。
監督的話剛好說完,余弘濟頓時感覺到排山倒海的壓力,他向對面的少年看過去,本來看不到那少年的表情,少年抬頭的那瞬間,他愣了。那少年跟他的印象里非常不符合,他印象中這個少年應該是麻麻類型的,雖然有時候會做一些奇怪的事,可能是人格太多。
但是,這樣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墜入了無盡深淵的惡寒感覺,是他長這麼大都沒有見識到過的。
那少年也不過是……和他差不多大甚至比他小很多吧……怎麼回事……
「風隊不正常。」狼千言站起來,捏了捏拳頭,這樣的風隊太不正常了,雖說也沒怎么正常過,其他人格一出來,完全就是不正常的樣子。
但是,這樣看風隊特麼的的不正常的有點過了。他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們都覺得有種惡寒,冷的不行。
「這應該是第二人格。」葉神冷靜的說,鳳帥臉色也很嚴肅,「他人格那麼多,總有一兩個是主要的,平時的風隊是主人格,其他人格就出來露個面,沒有幾個出來時間久一點的人格……」說着鳳帥停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停了。
其實大家也都明白了這個他們兩的意思,不明白只要一思考也知道。
像是風揚,他的第二人格風隱是個很了不起的存在,跟風隊的其他人格相比,風隱存在時間實力等等一系列都比風隊的人格多和好。
那麼,有着那麼多人格的風隊怎麼可能沒有第二人格呢?只是他們一直沒見到過罷了。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他們一直沒見到過,這個時候卻來了。
再有,這第二人格感覺跟風隱是一路貨色啊……
希望不要有事……
不僅僅是風隊,想到風隱那嚇死人的實力,他們這個希望還有對余弘濟的。
冷靜點!
余弘濟額頭的冒着汗,好奇怪,明明身體一切正常,可是他居然被這股惡寒壓的不敢動。
也不是不敢動,而是……內心深處就沒有再抵抗的想法了。
比賽台上,三個監督也感覺到這種不安的情緒,來自銀髮少年周身的氣息,連他們也感覺到了不好,甚至,他們居然有些怕。
然後,安靜的氣氛種,風隊終於動了。
他揚起一個不算美麗的笑容,反而有些滲人,眸子變成了純黑色,黑的發亮那種,余弘濟在發抖,對方動了!
他在走向他!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倒是風隊這,沉靜下來了。
多長時間了,他終於可以出來了,難道這不是一個值得開心的事嗎?
啊,至少他覺得是。
也不知道怎麼了,心情突然變成這樣,讓自己出來,雖然只是一場戰鬥的事。
一步一步接近對方,看到對方眼裏聚焦的恐懼深情,他覺得有趣又無趣。
余弘濟在拼命的思考着自己應該怎麼辦。
他應該怎麼辦?在這個時候。
動不了,身體完全動不了,像是獵物被百發百中的獵人鎖定了一樣,可惜的是他是那個獵物,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可是不可以!比賽,決賽,他們池野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怎麼可以在這裏跪下!
不想輸,余弘濟深知自己一點也不想輸。
接近了,對方接近了,怎麼辦?
怎麼辦?
一步之遙。
風隊忽然停下了。
他忽然想起來那句「別玩脫了」,啊,怎麼樣才算不玩脫了?只要對方不死就可以了嗎?那他應該可以隨便玩吧,只要不把對方玩死不就可以了。
似乎也不錯的樣子。
可以看到一些平時看不到的表情呢,比如說極致的痛苦,極致的想死,痛不欲生等等的表情。
好期待。
對於風隊忽然在自己跟前一步之遙停下了的行為,余弘濟並沒有覺得開心,反而是汗流的更多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你想做什麼……」
明顯的顫音,連看比賽的所有人都緊張和同情起來了。
監督甚至想直接開口結束這場比賽算了,然而又沒有那種規定,所以又不可以。
「做……」
「風隊!冷靜下來,正常點!」狼千言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小減換來的如果是這樣的風隊,那就太不值得了。
剛說出一個字就被打斷,身體又有些異樣的變化,他覺得有些煩躁。
——喂,還要繼續嗎?確定還要我在?
——嗯。
不咸不淡,完全聽不出來什麼心情。
他頓了頓,因為那個曾經是小胖子的少年,打擊那麼大嗎?
為什麼……
是不是第二人格,只有風隊自己知道。
狼千言還以為風隊聽進去了,結果卻看到風隊伸出手握住了余弘濟的脖子,瞬間狼千言就想衝上去把風隊打一頓,同時為對方的脖子汗了一把。
拜託風隊,你不該是這麼不冷靜的人啊……
「大神我告訴你,過會比賽結束了,你不把他打一頓,你就別叫大神!」狼千言扶額,有種氣的發抖都站不住的錯覺,看她感覺要站不住了,葉神就自然而然的把她撈了過來,鳳帥一個眼刀子過來,木頭默默把葉神手扳開了。
喂喂少年,你這樣趁機不太好吧。
可惜狼千言完全沒有注意,她注意力都在比賽台上,她覺得自己快被風隊氣死了。
「嗯,我知道。」葉神一臉平靜,回答狼千言。確實,現在注意力應該在比賽上才是,他們風隊貌似是黑化了。
狼千言大口喘了幾口氣,風隊下來時她絕對會踹他,絕對!
「我是不是一扭,它就斷了。」一個極其病嬌的笑容嚇了余弘濟一大跳,腦門上流下很多汗,其實他好像吐槽你這不是廢話嗎,但他不敢,他怕自己說了這少年真會把他脖子扭斷。
「喂!大史的,你們怎麼回事!」
下面觀眾終於有人忍不住說話了,原本沒有人說話的,但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霎時整個場地都有些亂了。
總得有個人帶頭。
場面一倒,監督們更加按耐不住了,這少年如果還在比賽台上,對他們來說,也是個巨大的考驗。
沒等他們做什麼,風隊收回了手,縮着脖子把手在身上用力擦了擦,余弘濟嘴角抽了抽,很想白對方一眼,特麼的他不髒好嗎,嫌髒別碰他啊剛剛。
「你們說什麼?」擦完手,風隊視線轉下來,對上那雙幽深的黑色眼睛,竟然漸漸安靜下來了。
不寒而慄,這是所有人的感覺。
輕輕的嗤笑一聲,風隊了解這些人是什麼心理,正因為了解,他才知道,絕對的強者,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隨後,他又伸出了手,只不過這一次沒有碰余弘濟,只是指尖有一縷光芒,在碰上余弘濟的那一剎那,余弘濟往後倒去,又翻了個身。
風隊眼皮略微一跳,這個人居然逃開了?
了不起,竟然可以逃開。
余弘濟大口喘着氣,好不容易可以控制自己做幾個動作,可是好像也沒什麼卵用,對方依舊給他這樣的感覺。
半蹲着抬起頭看風隊,余弘濟看到的是風隊的背影,那身深粉色看起來明明那麼惡俗,卻第一次有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對方沒有動,還保持那個動作,可是自己,心口處忽然傳來巨大的疼痛,嘴角有鮮血不停的流下,如果不是人太多,他早就疼的在地上打滾了。
痛不欲生……
池野的隊服是淺色的,所以眾人能看到,在余弘濟心口處,一股血往下不停的流。
怎麼回事?
余弘濟疼的視線都模糊了,模糊中他看到風隊轉身了,風隊一隻手在半空中,食指是伸着的。
這好像是……他剛剛指尖有光芒竄出的那個手指……
還是沒能躲過嗎?
瞬間,余弘濟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還不如去死……心臟仿佛被一根針刺了進去然後不停的在裏面攪動,攪動,攪動……
風隊蹲了下來,此刻余弘濟完全忍不住,在地上蜷了起來,竟然看不出那是一個人。
完全就是在玩對方……
所有人,都看了出來……
可是他們,竟然不敢說話。整個比賽台,就好像上演着一個獨角戲,而他們是被抽走靈魂的觀眾。
可是那個少年,怎麼可能那麼厲害……
「夠了!」池野的隊長猛的跳了出來,此時他們好恨,他們好心等你們回來再繼續比賽,結果呢,就給他們玩了這麼一出?如果是因為剛剛那局比賽,那根本不是他們能控制的好嗎。再有,如果輸不起,還比什麼。不要這麼玩他們!
很生氣,池野每個人都很生氣,同時很心疼他們家的人。
「我們這一局認輸。」池野的隊長咬牙說。
認輸……
池野的,竟然也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