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似乎要直達蘇陌的眼底深處,又似乎是突如其來的驚喜。
祁墨深深看過一眼後,就已收回了目光,前後方的士兵步伐極快,不允許停留。
很快的,那高馬上的身影已經遠離,餘下的是那些殺氣騰騰的士兵背影。
整齊的腳步聲,如一道道的驚雷敲在心上,震撼着人心。
「真的是墨王啊!看樣子他是真的被壓回來的!」
「他不是還有趙家作為靠山嗎?皇上是不是嚇唬嚇唬他?並非真的抓他回來問罪?」
「皇家的事情太詭異了,哪裏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夠看透的了!快別胡亂議論了,否則被官府聽見,有你的好果子吃!」
軍隊消失在視線中後,圍觀的人漸漸的也都散了,沒有多做停留。
蘇陌短時間的沉默。
直到馬車終於能夠前行。
偶爾,能夠聽見馬夫的話語聲:「想不到墨王那麼囂張跋扈的人這一生都不會有什麼事情呢!皇上平日裏也是縱容的,想不到現在竟然被抓起來了!謀朝篡位的罪名,墨王是推脫不了掉嘍!」
一路走過去,因為車水馬龍的,走的並不快,外面的議論聲仍舊能夠傳到馬車內。
蘇陌聞言,低眸沉思:皇上若真正的容不下祁墨,一定會在暗中除掉祁墨,隨意安一個暴斃的名就能推脫掉責任。而現在如此大張旗鼓的將祁墨帶回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皇上應該知道無法制服墨王,又或者只是想要給墨王一個忠告。
若當真皇上對祁墨是必殺之心,祁墨必定已有準備。
在晃晃悠悠中,蘇陌的思緒有些混亂,到了後來終於是有些累了,靠在一側就淺淺的入睡了。
等到了張家的時候,馬夫連着叫了三四次才將蘇陌喚醒。
蘇陌揉了揉頭,剛要下馬車就發現天色昏暗,竟是入夜了。
回到房間後,迎面撲來的是飯菜香味。
她探頭看過去,張辛臣已經坐在桌子前等候,飯菜還冒着熱氣,趕路回來的蘇陌早就已經飢腸轆轆,此刻聞到飯菜香,更是有些餓了。
「在等我?」蘇陌坐了下來,低聲問道。
張辛臣微笑點頭:「餓了吧?」
蘇陌已經用實際行動來回復張辛臣了,她夾起菜就開始吃了起來。
「幾樣菜都是你喜歡吃的,慢些吃。」張辛臣柔聲囑咐着,隨後他也慢條斯理的用餐。
二人一直無聲用餐,等到用餐結束後,房中沒有下人伺候了,蘇陌才再次開口:「回來時在路上碰見了墨王。」回來路上,她一直在想着祁墨的事情,越是深思越是覺得這水或許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深。她看着張辛臣的反應。
張辛臣飲下一口茶,淡笑道:「有趙家的存在,墨王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聞言,蘇陌笑了笑,沒有再言。
「趙臻和趙老太爺已經入宮,很快墨王會重新獲得自由。」張辛臣又道。
蘇陌輕輕的點了下頭,低斂着眼眸,心中淡笑,趙家與皇室的關係盤根錯節,皇上一旦對祁墨出手,那麼在祁墨背後的趙家必定會牽連,且趙家未免上演蘇家悲劇,必定不會坐以待斃。屆時,盛京內必定是腥風血雨,其他家族也會膽戰心驚,怕被殃及。
所以,墨王的存在牽制着皇上,也牽制着趙家。
「時候不早了,我先沐浴。」蘇陌起身,打算暫時先離開房間一會兒。有些事情近日在腦海中總是偶爾跳出來,她還未理順,也還未想的透徹,或許只是她多想。
蘇陌剛起身走出兩步,身後的張辛臣突然說:「有些事情在你選擇離開蘇家的時候,就註定你不會牽連其中。我的確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陌兒,在你選擇離開的時候,千萬不要有所猶豫。」
蘇陌身子僵硬,紅唇微抿。
……
翌日。
關於墨王的消息僅僅只是一日的時間就已經傳遍了盛京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據說昨日墨王進宮後,皇上見到墨王震怒無比,厲聲呵斥,最後命人將墨王押入天牢,等候判決!就連趙家的老太爺和趙臻一同進宮為墨王求情,皇上也絲毫沒有改變主意。且在今日上早朝的時候,面對文武百官,痛呼墨王無情!
朝中上下人人知曉皇上對墨王的放縱,所以墨王此等行為倒真的是有些無情。
不過,墨王向來總是囂張,完全不顧忌所惹到的人是誰,今日犯下如此彌天大錯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多名官員為祁墨求情,聲稱祁墨自小無人管教,必不可免的犯了大錯,只要給予責罰,日後祁墨定不會再犯錯。可惜,皇上不為所動。
且在早朝文武百官面前下了聖旨,三日後問斬!
皇上的這一道聖旨幾乎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原來皇上是真的要處置墨王啊!不再是以前隨意的罵了兩句就原諒了,而是這一回是要墨王的命阿!
趙家的人今日未上早朝,即使與趙家交好的幾名官員也都用了力,可是,皇上油鹽不進,不為所動。
墨王三日後問斬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眾人的耳中。
自然,身在天牢中的祁墨在第一時間知曉。
相比較平民的監牢,天牢內的環境甚是不錯,又或者是看管天牢的大人害怕祁墨,所以床褥等物都是用了新的,乾淨的。時不時的就奉上熱茶和精緻的飯菜。
乍一聽聞聖旨內容,天牢內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驚。
特別是當他們看見祁墨得知消息的淡然,更是雲裏霧裏。
這位墨王當真是一點兒都不怕死嗎?難道認為皇上只是開開玩笑?聖旨已經下了,豈會是開開玩笑!
「退下。」牢房外傳來一名女子冷冽的命令,無論祁墨處於何種境地,都不是這幫人能夠如此無禮打量的!
天牢眾人見到如此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女子出現,先是看傻了眼,隨即立即知曉了此女的身份,不敢多有停留,立即離開。
上官雲珊走進牢房,站在牢房門外望着祁墨,眼中現出迷茫之色,「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明明可以交出證據證明他從未有謀朝篡位之心,是他人誣陷。可是,他偏偏沒有任何舉動,在皇上下了聖旨後仍舊沒有任何舉動,泰然的在天牢裏待着。
祁墨抬眸看向上官雲珊,漆黑的眼眸如同被蒙上了黑霧,一片漆黑,無法令人窺見其中隱藏的秘密,他極為淡然的回道:「時機還未到。」
「難道你就不怕在無人可以保護你的天牢裏突然被索去了性命?」上官雲珊有些急迫的問道。他不會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着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或許,皇上等不到三日後,未免夜長夢多,在這三日內就會對他出手,他不會不知道的。
但是,他口中的時機還未到是怎麼回事?
祁墨冷笑:「他不會如此迫不及待的殺我,他天生多疑,若非真正的有了把握,他是絕對不會動手。或許此時他已經難以安眠。」在皇位時間久了,就會變得越來越多疑,每走一步都會顧慮甚多。所以他的這個皇帝哥哥,儘管是個心狠手辣之輩,可卻只能是束手束腳。
上官雲珊狐疑的盯着祁墨,等了片刻後,她忽然道:「你在等什麼?」
祁墨深眸望着上官雲珊久久未回應。
……
時至午時,剛剛用過午膳。
張夫人前來尋蘇陌說了一會兒話後離開。
緊接着,下人小跑前來稟報,說是蘇媛小姐回來了!而且回來盛京後沒有先回蘇家,而是先來張家了。
蘇陌立即命下人請蘇媛進來。
姐妹二人有許久未見,蘇媛一見到蘇陌後,就立即上前抱住蘇陌,眼淚如水般狂涌而出,「我的三妹,你受苦了。」從那一次三妹尋死醒來後,三妹所做的一切都是能夠為了她們,反而自己受了許多苦。這些日子她越發的冷靜了,心也越發的平靜了,以前總覺得自己骯髒,夜夜噩夢,對未來總是沒有希望。可在山莊的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三妹為她們做了這麼多,她若是還如以前一樣對日後沒有希望,豈不是要辜負了三妹?
三妹明明可以嫁人為妻,可如今卻只能為妾。
老天對三妹實在是太過不公平。
「甚至可恢復的好些了?」蘇陌輕聲問道。
聽到蘇陌平靜的仿佛能夠安撫人心的聲音,蘇媛平靜下來,她點頭:「鄭大哥每日親自為我熬藥,我身子早就已經恢復好了。看看,還整整胖了一圈。」
蘇陌仔細一瞧,果真蘇媛變化甚大,眉眼間沒有愁雲,反而多了幾分淡然,她笑着點頭:「如此甚好。」將蘇媛送到山莊修養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我剛剛得知大姐竟然沒有死,當年大姐逃出去了,替代大姐死的是替身。這是真的嗎?」蘇媛得知消息到現在都是無法相信,她是眼睜睜的見到大姐慘死的場景,而且那場景時常出現在她的夢中,她是哭着喊着流着淚醒來。
「是,大姐還活着。」蘇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