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記憶畫面
蘇彬對愛倫要帶自己去哪裏毫無頭緒,他幾次三方想開口問,看着愛倫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都生生憋了回去。
車開了半個小時,蘇彬眼看着都要出了,才忍不住想問愛倫,可他還未出口,愛倫就先來了一句:「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不安嗎」
蘇彬:「啊,額,還好」可能會比和別人在一起時要緊張點吧,畢竟他們之間有些不太一樣,譬如有過嘴對嘴的親密接觸雖然這對愛倫來說,可能並不算什麼。
愛倫:「我感覺你不太信任我。」
蘇彬一怔,「不太信任」從何說起
愛倫:「你剛才看起來坐立難安。」
蘇彬撓了撓頭:「因為我不知道要去哪裏啊」
愛倫:「這很重要嗎」
蘇彬被愛倫問住了,其實也不算重要吧,但是愛倫帶自己出去吃飯,不是應該告訴他去哪裏才比較正常嗎
愛倫:「如果剛剛回家時沒有看到你,我不會邀請fly一起去吃飯。」
這句話有點難懂,蘇彬反覆想了好幾遍才想明白愛倫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特地請自己吃飯嗎o
愛倫的下一句話驗證了蘇彬的猜想:「我以為,比起去哪裏吃什麼,和誰一起去更重要。」
蘇彬:「」
愛倫看向蘇彬,問:「你說呢」
「嗯,你說得對」蘇彬不想承認,他又被感動道了,自己對愛倫來說果然是有那麼一點點特別的吧可是自己害愛倫受了傷,都還沒有做讓他高興的事,愛倫卻還這樣這樣會讓他覺得虧欠對方更多的
愛倫笑了:「既然如此,就不要糾結去哪裏這個問題了,你應該信任我。」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希望你只想着我就好。
愛倫說了那麼多,擺明了就是不會告訴蘇彬他們要去哪裏,而且以後如果有類似的情況,愛倫也不會說,他會替蘇彬做決定蘇彬沒有質疑的權利,他要做的,只是「接受」。
突然間被剝奪了「知情權」,或者說,要讓蘇彬這個從小學習自立的人去改掉某種思考習慣,一時半會兒還真有點不適應
可是愛倫那句「跟誰在一起更重要」給了蘇彬一點提示,讓他把注意力從「關心未來即將發生的事」轉移到了「現在正在進行的事」上。
現在,他和愛倫坐在車上,是不是該聊聊自己或者愛倫的話題
蘇彬:「愛倫,能不能問你一些私人問題」
愛倫:「嗯。」對了,就是這樣,傻瓜,你應該多想一想我。
蘇彬:「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患血友病,對你的生活影響大嗎」
愛倫:「十二歲以前都坐在輪椅上,要靠人推來推去,因為體質差,稍微有點行動就會出血,最害怕內出血,會覺得很疼。不過,因為這樣好多年,所以習慣了,覺得也還好這些,算不算是對生活的影響」
蘇彬:「算」
天哪,簡直無法想像,蘇彬不知道愛倫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肯定很痛苦
不過一想到「坐在輪椅上的小愛倫」,蘇彬腦海里就閃過一個熟悉的片段也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孩,不過那個小孩是個女的。
蘇彬是在很小的時候看到的,那會兒他還被寄養在爺爺家,成天跟汪仔滿山瘋跑,就在一次亂晃的過程中,他經過了一棟隱秘的別墅,別墅外有個很漂亮的私家花園,花園沒有圍牆,一覽無餘。
當時,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在花園裏乘涼,她的頭頂上,垂滿了密密的紫藤花。
女孩精緻的就像一個洋娃娃,蘇彬當時都看傻了,呆呆地站在花園外移不開腳步,反覆猜測這個小女孩是真人還是假人。
直到汪仔不耐煩地刨土,驚動了花園裏的那個女孩子,蘇彬才回過神來,女孩動了動睫毛,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眸竟然是綠色的
蘇彬長到那麼大,還從沒見過綠眼睛的人,驚叫了一聲「妖怪啊~」就連滾帶爬地跑了。
事後回想起來,蘇彬總以為自己是遇到了一種「妖精」,因為那會兒蘇彬的爺爺還會經常給他講講聊齋故事,蘇彬知道有些動物啊、花啊是有可能幻化成妖精的。
直到上了小學,接受了教育,蘇彬才知道,世界上還有藍眼睛和綠眼睛的人,他們統稱外國人。
再後來,蘇彬也接觸了一些童話故事,每次聽到「白雪公主」「白天鵝」之類的女主人公,蘇彬都會自動代入那個輪椅上的綠眼睛小女孩因為她實在是太美了,蘇彬都不知道用什麼語言去形容那種美。
久而久之,連蘇彬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見過那個女孩子,還是自己的一個夢境了。
現在,愛倫說到他小時候坐輪椅,蘇彬又回想起來了但那個記憶只是一閃而過,畢竟愛倫是男的,他也不可能會出現在中國。
「當初,有一個和我患有同樣病症的一個十八歲男孩,因為忍受不了痛苦自殺了。」
愛倫的話拉回了蘇彬的思緒,蘇彬震驚道:「那你呢」
愛倫笑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也自殺,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蘇彬:「那你,你是怎麼好起來的呢」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過十五歲,所以每一天都在面臨死亡的威脅因為,我們這樣的體制太脆弱,太危險,就像一個置於空中的玻璃瓶,而支撐瓶子,卻只有一根鉛筆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自己。」
愛倫的語氣很平靜,他把外人眼裏的「生死」描述的像是兒時的一段「感冒經歷」。
他說,我沒想過放棄自己,好像再說,我的感冒會好的。
這樣的愛倫,在蘇彬眼中無疑是強大的他不知道該接什麼話,這一刻,蘇彬覺得為了失戀這種小事而痛不欲生的自己簡直弱爆了
愛倫:「十二歲那年,我接受了基因治療。」
蘇彬:「基因治療」
愛倫:「嗯,基因治療並不是常見的治療方式,只是皇家醫院血液病團隊針對我個案的一次嘗試。」
蘇彬懂了,這就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意思啊好可憐
愛倫:「雖然未能完全治癒,但那次治療以後,我的身體有了很大的好轉。」
蘇彬:「可你昨天還是血流不止啊」
愛倫看向蘇彬:「至少不用坐在輪椅上,倒杯水倒要依靠別人,只要定期注射體內凝血劑,隨身配備外傷凝血藥水和抗敏藥抗感染藥,就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這還不夠嗎」
蘇彬看着他,默默無語,但是眼中的憂傷顯而易見。
愛倫笑道:「我每個月都會去皇家藝院做一次全身檢查,b國每一個城市的大型醫院都有為我個人配備的血液倉,如果我遇到危險,只要一個電話,就有專門的醫療隊來拯救我所以,別為我擔心,好嗎」
「」這話狂拽酷霸吊的都讓蘇彬不忍直視了,搞得他的擔心很是自作多情
蘇彬有點尷尬地看向窗外,試圖轉移話題:「什、什麼時候能到」
愛倫眼神一凜,突然伸出手
手掌被人抓住的時候,蘇彬差點跳了起來:「幹什麼」
愛倫問:「是不是只有這樣,你才不會去想亂七八糟的問題」
兩人並排坐着,此刻,蘇彬的右手正被愛倫的左手牢牢地握在手中,他掙了一下,非但沒有掙開,還被一股反作用力拉了一點過去「還是想讓我抱着你才行」愛倫勾着嘴角,笑得很邪惡。
蘇彬:「」oo怎、怎麼這樣
愛倫的惡劣性格又發作了
接下來不用愛倫多說,蘇彬也不敢動了。
而且,他壓根沒什麼心思想其它的,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被握住的那隻手上
愛倫還不只是老實地握着,他一會兒用自己的食指輕輕搔蘇彬的掌心,一會兒又用拇指摩挲他的虎口,他用中指指腹一點點撫過蘇彬的每一片指甲,最後,分開他的五指,與他十指相扣
就這個玩弄手掌的動作,愛倫就做了很久,蘇彬到後來都感覺那手都不是自己的了,而是愛倫的一個玩具
嗚嗚~~~好曖昧怎麼破,好詭異怎麼破,不敢掙脫怎麼破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彬只覺得被愛倫握住手之後,時間就過得特別漫長,特別難捱。
但等車子停下後,他又覺得這段時間很短,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
本以為緊繃的神經總算可以鬆懈下來了,但愛倫竟沒有放開,直接把他牽下了車
蘇彬根本沒能留意他們到了那裏,他一直在擔心,有沒有人看見他們,在b國,兩個男的這樣牽着手會被誤會的吧臥槽~別說是在b國了,在國內也會被誤會的好麼
蘇彬就在這種滿腦子「怎麼破」的想法中,被愛倫稀里糊塗地帶進了一家高檔餐廳,直到入座時才得到解脫。
望着已經滿臉通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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