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黎明號 第一百七十九章 曲終人將散 下

    「艾羅娜號」航行在翠藍的大海上，留下一道向兩邊蕩漾開的水面痕跡。

    天氣晴好。

    除了值班的船員之外，大部分的水手都聚集在甲板上。今天沒有訓練，也沒有長官，他們拿着朗姆酒和食物，自在的分成一個一個的小圈子。或是聊天、或是賭博……水手們不時爆發出歡呼的聲音，吸引那些正在工作的船員也伸長了脖子向這邊看着，讓這裏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大派隊。

    雖然船上還是那些船員，但大家已經有個各自的前程，也定好自己將要追隨的「船長」，因此這次聚會，多少有些傷感。那些老船員還能看得開些，很多年輕的船員總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淚，說着說着就哽咽起來。

    ******

    最後一次的「副官聯席會議」在船長室內召開。

    船隻不緊不慢的航行着，船長室的十二扇大落地窗全部打開，讓溫和的海風與下午明媚的陽光，徑直的拋灑進來。

    窗戶上琉璃散射的光斑，在船長室內相互追逐，鸚鵡道格飛在後面捕捉着。

    穿着人字拖、大短褲和輕薄的花襯衫，腦袋上戴着的不是三角船長帽，而是一頂夏威夷大草帽。陸遠將腳架在船長桌上，手裏拿着一幅嶄新的加勒比海地圖。不過他拿着一支鵝毛筆，在上面肆意的勾畫着，他畫的那一條航線幾乎將整個加勒比海包括了進去……

    「你應該去聖湯姆斯港看看，那兒有整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海水和沙灘！我在那兒服役過……上帝啊。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漢佛萊指着東加勒比海的一個小島介紹道，他有些遺憾的攤攤手，「可惜我們現在和英國人關係不好，否則我真的想全家去那兒住上一段時間。」

    「真的？那我加上……」陸遠連連點頭，隨手從旁邊的航線里畫一條新的線，連接到這個小島，將這裏加入到了自己的航程內。「游泳、衝浪、太陽浴……」他嘴裏叨咕着，忽然抬頭朝李華梅問了句，「你會穿比基尼嗎？算了……你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繼續低頭在海圖上尋找着，李華梅滿臉通紅的轉過頭去不搭理他。雖然不知道比基尼是什麼。但……俗話說得好。「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這裏，還有這裏……」神父帕德利也來湊熱鬧，他指着南美洲北部的一處，「我曾經乘船經過這兒。那裏是一道白色的懸崖。它在夕陽下閃耀的光芒……上帝啊。那一次我哭得像個孩子，非常美麗。」

    「謝謝你，神父。」陸遠從善如流的牽出一條航線。把這裏加了進去。陸遠知道娜娜正在用他的眼睛，好奇的觀察着這個世界，他像帶着她看到更多風景。而且由於有着「副腦」，他能把自己看到的景象，像拍電影一樣的存儲下來，然後剪輯放映。

    這樣無論是艾珂雪、暮星，還是安妮、丁沐沐，都可以分享這一路的美景。

    無論那些大國是不是還在塵戰，無論那些契約者小隊是不是還在拼命的搶分，都已經和他無關。

    看盡風景，這就是他最後三周的計劃。為此，他打算把「艾羅娜號」借給副官們使用，自己去特立尼達的奧倫大師那裏，取那艘改造成遊輪的「藍鳥號」。

    駕駛「艾羅娜號」出行是看不成風景的，一艘六十多米長的護衛艦，還是大名鼎鼎的海盜船，靠近任何港口都只能引起大規模的恐慌。而且副官們現在不缺錢也不缺人手，但是他們缺少好的船隻，所以他們需要整個加勒比海第二好的戰艦「艾羅娜號」。

    因為他們這幾天挑選的目標船隻，清一色的標識着「軍艦！非賣品！」這樣的備註。

    「你們知道我只是無聊，才會拉你們來開會的吧？」陸遠懶散的抬起頭來，對着擺出一副討好樣子的奧古斯特撇撇嘴，「你們的事情自己去做，別把我的『艾羅娜號』搞壞，敢擦掉一塊油漆我就要你們好看！就醬紫。」

    對於他們搶劫軍艦的想法，陸遠沒興趣參與。他接下來要帶着同樣喜歡風景的李華梅，一邊尋找米莎，一邊遊覽加勒比海的迷人風光，什么正事都不想做。

    他這種狀態的起因，可能不僅僅因為在加勒比海九個月的忙碌，還可能是過去在諸世界穿梭奔波的疲勞，終於一口氣的爆發出來。

    他需要一個徹底放鬆的假期。

    副官們從沒見過陸遠這幅懶散的樣子，不過大家的樣子也都差不多。

    一向嚴於律己的李華梅也脫下了她的那一襲大紅戰袍，還有經常穿的半身束腰甲，換上了一身湖水色的江南蘇繡衣裙，任由長發披散在肩上，自有一股慵懶的美麗。

    克莉絲汀娜有些艷羨的看着李華梅，那是一種隨意站在一處，就是一處風景的風姿，學不來的。她懊惱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忽然發現自己滿衣櫃都是紅色的衣服，真是沒頭腦。

    奧古斯特坐在克莉絲汀娜的邊上，還是平時的那套行頭，只是上衣換成了和陸遠一樣的大花襯衫，美到不能看。他過於彪悍，什麼衣服都能讓他穿出混搭風格來。

    約翰和漢佛萊都沒有穿他們萬年不變的海軍軍裝，改穿常服。就連神父帕德利……他還是穿教士袍，就是添了一點兒裝飾。

    房間裏現在擺的像是一個自助式冷餐會，周圍擺放着各種甜點、食物和美酒，每個人都拿了一隻杯子，裝些自己喜歡的飲料，互相低聲聊着天，偶爾給陸遠提提建議。

    終於，陸遠完成了自己的「大計劃」！他高興的跳起來單手叉腰，另一隻之手舉起草帽，擺了一個路飛的po色。大喊一聲「我是要成為海盜王的男人！」

    大家顯然被他這一下子嚇了一跳，只有克莉絲汀娜有些疑惑的眨眨眼睛，追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要成為海盜王？還是要成為他的男人？」

    陸遠號沉沒……

    「你會嫁不出去的……」陸遠小聲嘟囔着，爬了起來。他對着奧古斯特招了招手，「奧古，你應該去一次摩洛哥，我覺得你需要更多的選擇。」奧古斯特沒聽懂，所以他憨厚的撓了撓頭。

    好吧，這個梗現在沒人能懂，這個時代還沒有變性手術。

    ******

    陸遠走到船長桌的前面站定，示意他有話要說，大家都安靜了下來，齊齊看向他。

    「就像你們一直想問的那樣，我是誰？我來自哪裏……對不起，還是不能告訴你們。」陸遠打了一個響指，臉上一些西方人的特徵消失，每個人都吃驚的看着他的相貌。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你知道他的臉確實發生了變化，可是仔細觀察，卻想不起來具體是哪裏有變化，而且陸遠還是那個陸遠。

    「抱歉奧古，我騙了你，我不是葡萄牙貴族，沒法給你當土財主的機會啦。對，我也不是葡萄牙人。」

    「那你和我說的那些貴族的……有趣的生活……啊，耳朵！」奧古斯特被克莉絲汀娜扭住了耳朵，無法再說下去。

    「還有神父，很抱歉我以前和你的那些爭吵，我不是天主教徒，我不相信任何宗教。」

    帕德利點點頭，這一點他早就看出來了，也只有這樣的船長，才會在自己的船上搞「信仰自由」。

    「好了，下面開始分贓！」陸遠變戲法般的拿出了一沓信封，「為了支持漢佛萊辦的商會，這些錢都存在他那裏。不過我和他簽訂了協議……」陸遠揚了揚手裏的信封，「每個信封里都有這份協議，你可以選擇要錢或者股份，也可以按比例調整，這個你們去和漢佛萊商議。」

    「這是我們自己的商會，隨時為大家效勞。」漢佛萊.道格拉斯站起來，向四周鞠了一圈兒躬。除了錢，陸遠還交給他一個長長的清單，上面涉及到了海量的物資採購！這一單生意，可以成功撬開加勒比海各大商會的大門。只要完成這次大採購，「歌劇院」的地下商會也就真正的站住了跟腳。

    「這是你的……神父。」等到他坐下後，陸遠開始分配信封。這些是陸遠無法帶出加勒比海的財產，包括幾百萬比索的存款，還有一家連鎖高利貸企業的股份。「帕德利，希望你能夠完成一部傳世巨著，更希望你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感謝您的慷慨！上帝會保佑你的，船長！」看到單據上面的數字，神父激動得劃了一個十字。

    「希望吧……」陸遠想了想同樣被囚禁在那個空間裏的，那個聖歌繚繞的存在，還是搖了搖頭……那傢伙連自己都保佑不了。他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瞪着克莉絲汀娜，直到她嚇得躲到李華梅的身後，陸遠才笑呵呵的拿出兩張單據，「這個是你的嫁妝，這個是奧古斯特的那一份，你要不要？」

    「要！幹嘛不要！」克莉絲汀娜跳出來，從陸遠的手裏搶了過去。先是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嫁妝」，等她看奧古斯特那一份的時候，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她氣憤的用指着陸遠大喊，「偏心！這也差得太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