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圩心裏想什麼,冷蘭自然不知道,否則一定會追問他很多問題。
當時間快到十一點的時候,冷蘭匆匆收拾資料和自己剛才寫的手稿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她將一張門票拍在姜新圩手裏,說道:「雙州技術學院禮堂!別遲到了!演講完之後我帶你見學校領導,看他們是否答應你在那裏讀書。一家不答應,我就帶你找另外一家,保證今年讓你進大學讀書。」
等到柳芸黛和她母親送冷蘭出了門,家裏只剩下了三人,氣氛不由變得有點怪異。
姜新圩坐在沙發里,拿起電視機的遙控,按開了電視機。
這是一台彩色電視機,日本進口的,雖然屏幕比較小,但相比自己家裏那台黑白電視機而言效果自然好了不少,他難得地認真看了起來。
看到姜新圩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心裏一直不爽卻又不敢表露的柳母總算找到了一個發泄的途徑,笑問道:「小姜,你還沒看過彩色電視機吧?」
姜新圩點頭道:「是啊,好幾天沒看到過了。……,這日本鬼子的電視機多少錢一台?」
柳母一陣膩味,也不想再向這鄉下小子炫耀,繼續進廚房做飯去了。
姜新圩終究是客人,柳芸黛只好努力裝出笑臉,坐在他旁邊看着說着話,不時就電視裏的情節跟他說幾句。
談了一會,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氣氛好了起來,柳芸黛問道:「你真的不想回我們的學校讀師範了?」
姜新圩說道:「不只是不想讀師範,我現在什麼大學都不想讀。」
柳芸黛笑道:「你就吹吧。讀大學又不累,總不至於你願意送報紙而不願意當大學生。」
這時,柳母從廚房裏出來,說道:「黛兒,幫我洗一下菜。……,人家願意送報紙,早一天給家裏賺錢,多好。你以為你讀師範出來將來當老師就是好工作?」
姜新圩知道柳母這是提防自己,擔心她女兒被自己俘獲芳心,因而找藉口將女兒支開。
他不以為意,朝有點尷尬的柳芸黛笑道:「你去吧。……,你呆這裏,會讓阿姨提心弔膽的,到時候炒菜時因為精力不集中放多了鹽,那我們就慘了。」
柳芸黛噗哧一聲笑了,說了一句你先看電視就進了廚房。
柳母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吃完中飯,姜新圩就告別柳母出了門。
柳芸黛送他到了傳達室那裏,分手前,她隨意問道:「你知道去中南技術學院不?」
姜新圩一邊往外走,一邊點頭說道:「我可在省城讀了快一年的書,幾個大學的位置肯定知道。……,不必再送了,回去遲了或許你媽媽會擔心我把你給拐走,再見。」
柳芸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媽就是這樣的人,你不要把她的話記在心裏。」
姜新圩說道:「沒事,她又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我還得感謝她做了這麼一餐豐盛的菜呢。」
姜新圩從市政府機關宿舍區坐上六路公共汽車,到市中心換了另一輛118路公共汽車,這條線路經過中南技術學院。
從中南技術學院校門口的公共汽車站下車後,他見時間還早,就隨意走進校門口附近的一家書店裏,一邊看雜誌一邊打發時間。
等時間快到了,他才進校園,隨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進大禮堂。
坐在大禮堂里的不但有這所學校的部分師生,還有雙州市政府的一些官員,此外還有屬於郵電系統的技術專家與領導,其中包括省郵電管理局、雙州市電信局以及其他地市電信局(包括伊陽市電信局)的人。
冷蘭給他的位置不錯,是前面接近中間的位置,座位靠走道,進去非常方便。從周圍人小聲的談話中,姜新圩知道坐自己這一排的人都是省郵電管局的技術員。
看到姜新圩坐下,坐他右邊的一個年輕人有點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哪個單位的?應該不是我們省管局的吧?」
姜新圩微笑着回答道:「我是伊陽市的。」
年輕人聽他說是伊陽市的,就把頭昂起不再理他,心裏有點奇怪他怎麼坐這一排的。
而他後面一個年輕卻把腦袋往前移了移,對姜新圩問道:「你是伊陽市的?我也是伊陽市電信局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姜新圩一陣苦笑,回答道:「對不起,我不是伊陽市電信局的,……,我家是在伊陽市鱧夾縣。」
那個年輕人笑着說道:「我就說沒看見過你吧。……,你是鱧夾縣,那你知道鱧夾縣紅星煤礦不?」
姜新圩點了點頭,說道:「我家離紅星煤礦不遠。……,你有熟人在紅星煤礦?」
年輕人笑着否定了,說道:「沒有。我們準備去紅星煤礦開通一台美國佬的交換機。想問問你們那邊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有沒有什麼好吃的特產,等開通了就在那裏好好玩一玩。……,我還有一個郵電部的同學也會去考察呢。」
說到郵電部的同學,這個年輕人有意提高了一點點聲調,眼裏不由自主流露出一點點自豪,眼睛的餘光還看了旁邊那個省管局的技術員一眼。
姜新圩一愣,問道:「那台交換機不是由我們縣郵電局來開通嗎?你們市電信局怎麼也要下去?」
他心裏則悄悄地樂了:等你們知道那台交換機已經開通,不知道會有什麼想法,呵呵。
年輕人笑道:「你們鱧夾縣郵電局?呵呵,你們能開通嗎?不是我吹牛,你們就是綁一起也開不通。你們縣局的人見過程控交換機嗎?呵呵。……,我告訴你吧,現在這台交換機的開通工作由我們接手了,而且我們還在市局立了項。到時候如果你能擠進來參與開通工作,多少能得一些獎勵,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姜新圩一時哭笑不得,正思考着要不要告訴對方那台交換機已經開通了的時候,就見主席台那裏來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剛才那個跟他說話的技術員也身體往後一靠,坐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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