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雲的話讓我微微皺起了眉頭,還真的仔細的想了一下。
一般工作室的事情看似很刺激,實則比較無聊,處理的很多都是別人家的是是非非,若不是為了賺錢,莫說插手,我連聽的興趣都沒有。
身為一個修者,我對靈異方面的事情會更有興趣,可是在大城市中,哪有那麼多靈異的事情呢?一旦有,我對那些事情會比較有印象。
沈景雲忽然提起一個憔悴的男子,我當然需要仔細回想一下。
不過,在有了提示的情況下,我倒是真的想起來有那麼一回事情。
大約是六天前的晚上,已經快接近我休息的時間了,工作室來了一個男人。(若無特殊的情況,周一到周五我都是在工作室休息的,周末會去找爺爺)
一般在那種時間點(工作結束接單的時間是晚上11點之前)來的人很少,若是出現,一般都會是那種普通人解決不了的麻煩或者接觸不到的事情。
畢竟富貴人的圈子會更容易接觸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要問我為什麼,可能也是因為錢多到一定的地步,眼界自然會廣些,身邊也多少會出現一些雜亂的人吧?
原本我當時有一些興奮的,卻不想,那個男子那麼晚找到我,竟然只是讓我調查他的妻子。
可是,調查他的妻子卻又不強調是調查哪個方面?也沒有什麼目的性,只是說把妻子的行蹤和日常給他就是了。
說實話,這種單子我一點兒也不想接,瑣碎麻煩,感覺還有些浪費我的時間。
不過,這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男子,卻給了我一個無法拒絕的價錢,所以我接下了這個單子,不過卻是扔給下屬方去做了。
所謂下屬方,是我認識的一些有能力也靠譜的私家偵探,我把任務給他們,而我只需要抽成就是了。
所以,我此時能想起來這麼一個單子也是種幸運,畢竟那男子給錢的數目讓我有一些印象。
沈景雲不提起這件事情倒也罷了,提起了我也覺得有一點兒詫異,首先他給錢的數目很高,高過這種調查案子的十倍還多,當時我也是震驚,但那男子給我的理由卻又讓我覺得合理,他告訴我,這些涉及到夫妻的財產糾紛。
畢竟開始工作室這兩年,我也見過所謂的患難夫妻為了財產糾紛無所不用其極的,他出的這些錢對於有錢人家來說不算什麼,倒也在合理範圍之類。
而現在想起來,才恍然覺得財產糾紛為什麼要調查一個人平日的行蹤日常?不是一般都要找轉移財產的證據之類的嗎?第二,我忽然想起了那個男子的眼神,雖然他很壓抑,但我依舊看得出來一種憤怒和渴望,這種眼神為什麼我現在想起來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呢?
或許是被沈景雲點名的事情,就沒有正常的,我開工作室這兩年來,靈異事件也遇見過一些,卻從未見沈景雲過問過,這是第一次他過問我工作室的事情,所以我可能也是出於這種心理,怎麼想就怎麼覺得不對?
「林曉霜?」見我發呆,沈景雲不禁催促了一聲。
我看了一眼沈景雲,然後說道:「把客戶的案子隨便泄露,可不符合我們這一行的規矩?」
沈景雲對我的話輕描淡寫的一笑,說道:「你是想套我的話吧?」
我不回答,裝作整理東西。
「案子的一切拿出來與我分享唄,你想知道什麼,我不隱瞞。」沈景雲喝了一口咖啡,揚眉對我說道。
而我在假裝整理的時候,已經找到了那個案子的資料,厚厚的一疊,這是下屬方前天才拿來的,調查一個人的日常,快一個星期了,資料累積那麼厚也是正常。
「成交。」我把案子的資料放在了桌面上,笑着對沈景雲說道。的確,這件事情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沈景雲無奈的望着我搖了搖頭,這才接過了資料翻看了起來,對我說道:「什麼事情都那麼好奇,也不怕扯入什麼漩渦當中嗎?平靜的日子過得不耐煩了?」
「我爺爺說過,身為修者,有些時候磨礪比修行重要。」我轉着椅子,不置可否的說道。我的確需要給自己一些磨礪,而實際上,我對沈景雲感興趣的事情沒有辦法不好奇。
沈景雲對我的回答沉默了,只是一頁一頁的翻看着我給他的資料,那些在我看來很瑣碎的日常,他卻看得非常認真。
我們之間沉默了下來,我也假裝拿出了一疊資料翻開,卻是偶爾會偷看沈景雲認真的模樣,認識了這麼久了,我還是沒辦法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就比如在這種時刻,看着他微皺眉頭,抿着嘴角認真的樣子,我依舊會有心跳的感覺。
「怎麼?我很好看嗎?」在不經意間,沈景雲突然抬頭了,目光正好迎上了我的目光,在那一刻,他微微揚眉,調侃了我一句。
這種偷偷摸摸的小動作被發現,讓我覺得有些尷尬,耳根紅的厲害,嘴上卻是不服輸的說道:「才沒有,只是很好奇你看得那麼認真,到底是看什麼?」
還好沈景雲沒有想就這個問題和我深究,而是把那厚厚的文件夾輕輕的扔到了我的面前,點上一支煙,這才說道:「好吧,你既然這麼好奇,又開了兩年這樣的工作室,想必洞察力比以前厲害多了。不如,你也來看看這其中你能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你是來協助我一起破案的嗎?我不記得我是開了一個破案的偵探社啊。」我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夾,話是這麼說,可是手上卻已經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來。
沈景雲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我,香煙的煙霧氤氳開來,讓他的眼神更加讓人看不透。
我沒有再看沈景雲,而是低頭仔細的看起了手上的文件,雖說是厚厚的一疊,但是其中記錄的不過是一個普通女人的日常。
因為瑣碎,才有了那麼厚厚一疊的文件。
被調查的女人叫做王芸,一個名字普通,模樣普通,甚至連身材也普通的女人,在偌大的s城,萬千的人當中,這樣的一個女人很平凡,很難想像有人會在背後調查她。
負責工作的那個偵探很負責,在調查之前,便通過了一定的手段,查出了王芸的基本資料。
王芸,一個來自於離s城不遠的一個城市周邊村子的女人,家裏的成員也並不複雜,親人就有媽媽和一個弟弟,在王芸來到s城以前,家裏的人都是普通的農民,生活的來源也是通過務農,過得還很有些艱辛。
而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王芸的父親在十五年前失蹤了,在失蹤以前,是一個漁民,聽說失蹤於一次事故。
在這之後,王芸的母親就帶着姐弟倆搬離了曾經生活的那個小漁村,搬到了後來的村子,從捕魚而生變成了普通的務農。
看到這裏,我習慣性的在她父親失蹤的這件事情上畫了一條紅線,畢竟對於她父親失蹤這件事情,講述的太過語焉不詳了,捕魚時的什麼樣的事故?是只有她父親一個人失蹤,還是所有人都失蹤了?為什麼是失蹤,而不是確定的死亡?
另外一處值得探究的地方就是,一般漁村的漁民都是捕魚而生,這是一種生活的技能,如果不捕魚了,一般人的選擇都會是在城市打工,為什麼要去選擇種地?這裏面有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明明是焊工的人卻要去干鉗工。
種地這樣的事情,看似簡單,但一般的城裏人或者漁民是不見得會做的。
「已經找出了疑點嗎?」沈景雲看我沉思,笑着問了我一句,我一回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沈景雲平常淡漠的眼中,看着我的目光卻柔和的如同一汪秋水,讓人難以抗拒的沉醉。
我不敢再看,連忙低頭,繼續看着手中的卷宗,其實心跳的厲害。
沈景雲低頭一笑,也不說什麼,這種偶爾會有的眼神交錯,恐怕只有我們才能明白其中的東西,可也偏偏就是那么小的一點東西,也讓我不敢承受,害怕越過心裏劃下的那條底線。
在沉默中,我繼續的翻閱着手裏的資料。
在翻閱的過程中,我發現,王芸實在是一個再普通平凡不過的女人了,每天都是早晨按時上班,下午按時下班,除了買菜,幾乎都不怎麼出門走動。
而她住的地方位於一個城中村,不過她卻單獨擁有了一整棟城中村中常見的小樓,也沒有對外出租。
我微微皺起眉頭,城中村的小樓好解釋,畢竟王芸有過一段婚姻,婚姻的男方就是那個來找我的憔悴男人,他是一個有錢人,就得益於城中村的房子。
我不是很關注這些,總之,王芸做為他離婚的妻子,分得一棟這樣的房子也不算是奇怪,所以,我沒有想明白調查他們夫妻財產的糾紛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這些瑣碎的日常的確看得我有些無聊,不明白這麼一個普通的,循規蹈矩的女人有什麼好調查的,除了她父親失蹤的那部分稍微有一些疑點。
所以,我越是翻閱,就看得越快,至少到現在我還沒有發現什麼疑點。
在辦公桌的那一邊,沈景雲卻已經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