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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
「那個守儉啊,怎麼不陪你小姑,反倒上我這來了?」看到了段守儉進了書房,示意這位大侄子坐下,李玄笑呵呵地問道。
「侄兒是事,想要跟姑父相商……」段守儉先是瞄了一眼左右,然後朝着李玄誠懇地道。
李玄眯起了眼,打量着跟前的段守儉,想了想之後,抬手揮了揮,書房之內的兩名護衛還有侍者也都退出了書房,而李玄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淡去,有些疑惑地看着跟前的段守儉,靜待他開口。
「姑父,您乃陛下的嫡系血脈,為何要薦那昭陽公主殿下為大唐女皇?」段守儉看着李玄,一咬牙,徑直把父親的叮囑給問了出來。
李玄先是愣了愣,看到段守儉坐得筆直地與自己坦然相對,眉頭微攏。「這話是你想要問的?」
「不錯,家父亦有此疑問,而守儉也心存疑慮。」段守儉朝着段少君點了點頭,一面看着李玄的表情,一面低聲解釋道。
「想必應該還包括你祖父,我的岳父大人是吧?」李玄坐直了身軀,將手中的畫本擱下,臉上漸漸地浮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只不過這絲笑意顯得有些生冷。
看到李玄那張冷漠的臉龐,以及陌生的氣息,段守儉沒來由的心中一寒,微微地垂下了頭,朝着李玄恭敬地一禮:「晉王殿下,您才應該是大唐的未來,這是微臣和我父親的想法,與我祖父絕對沒有半點干係。」
「呵呵……孤的確是皇位的繼承者之一,只要本王願意,的確很有可能會成為大唐皇帝,可是,孤很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麼,而不是坐下那個位置,所以還望段卿明白本王的心意,至於你和你父親有什麼樣的想法,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但是莫要忘記了,現如今七王勸進之後,天下間,最名正言順即將登基大寶之人是誰。」說到了這,李玄站起了身來,走到了抬起頭來張口欲言的段守儉跟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孤這輩子,就只想做一個逍遙自在的王爺,明白了嗎?」
李玄沒有等待段守儉的回答,便徑直離去,問清了自己的婆娘在哪裏之後,換上了一張熱情洋溢的笑臉朝着自家婆娘所在疾步而去。
段守儉愣愣地坐在書房內,想着方才李玄的那些話,呆若木雞地呆了足足有柱香功夫,這才頹然地起身走出了書房。
想不到姑父會是這麼堅決,連大唐皇帝之位,居然都被他視之若草芥……這已經讓段守儉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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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正自無聊地呆在暖閣的一處邊沿,透着帛紗看着不遠處那幽靜的池塘水面的段氏聽到了腳步聲,不由得轉過了頭來,露出了一個溫婉嫻靜的笑容。
「沒什麼事,我自然就過來了,娘子怎麼樣,感覺還好吧?」李玄笑眯眯地走到了段氏的身畔坐下,抬手輕柔地撫了撫段氏高高隆起的腹部,臉上儘是即將身為人父的期待與興奮。
「還好,夫君,我那侄兒去找你聊什麼了,該不會是我父親和我大哥他們……」段氏身為段老將軍的愛女,雖然一直養在深閨,但並不代表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明白,從昨天晚上自己侄兒言語之中泄露的隻言片語,還有今天一大早就竄然過來,然後就屁顛顛的去尋自己的夫君說話,這裏邊要沒點啥段氏自己都不相信。
「其實也就還是那些話,就是想問一問你的夫君,幹嘛不願意去當那個既苦又累,還讓人連陪自己妻兒都沒時間的皇帝唄。」抬手輕輕地替段氏梳理了一下腮邊的青絲,李玄的表情顯得那樣的溫柔。
「您不會生氣了吧?妾身……」段氏有些擔憂地看着自家夫君,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可是很清楚自己的夫君的想法和念頭的。
李玄輕輕地搖了搖頭,抬手亂了亂愛妻的瓊鼻。「胡思亂想什麼呢,為夫是那麼容易生氣上火的人嗎?」
「其實,他來問清楚也好,省得讓你父親和你大哥他們猜來猜去的,不如早些讓他們知道我的心思,如此一來,也才好沉下心來,做好一位大唐重臣該盡的本份。」
段氏長長地吐了一口胸中濁氣,把頭埋在了自家夫君的懷中。「謝謝夫君。」
「謝什麼謝?夫妻一體,本就該如何?此生能有玉兒你,玄已知足。皇帝,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又能做得好的,為夫才不會上當受騙去受那份罪……」輕輕地吻了吻愛妻滿頭的青絲,李玄幸福而又放鬆地眯起了雙眸喃喃地低聲道。
聽到了這話,段氏忍不住抬手輕輕地捶了捶李玄的胸口嗔道。「說得好像那不是當皇帝,而是去受罪似的……」
「當然是受罪,娘子啊,別看為夫看似什麼都不計較,也沒什麼心眼,可其實為夫的心裏邊有數得很,我父皇,做了這麼些年的皇帝,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他高高在上,威儀天下,可又有誰能看得到他為了大唐的存續,而惶惶不已,眼睜睜的看着我那幾個兄長爭來奪去……」
「你以為他就不心疼嗎?不是不心疼,他是在猶豫,手心手背都是肉,誰都是他的親身骨肉,可是,卻要讓自己的親生骨肉裏邊挑優秀的,那自然,只能讓他們相互的明爭暗鬥……」
李玄輕攬着自己的愛妻,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道,這些話,其中有很多的內心話,甚至連在段少君跟前的時候他都沒說出來,因為有一些內話的話,只能跟自己相守一輩子的人說,嗯,少君兄那貨就算了,告訴了丫的鐵定又會扭頭拿來嘲笑自己。
一想到那位張嘴就吐槽,不調戲人似乎就覺得渾身發癢不得安寧的少君兄,李玄就深感累覺不愛,內心滿屏的儘是亂碼的節奏。
「夫君在想什麼呢,怎麼臉色如此難看?」查覺到了自己夫君異樣的段氏抬起了頭來,看到李玄那一臉黑線的模樣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某位明明跟我斬雞頭燒黃紙換貼的兄弟,卻成日不干好事,以插兄弟兩肋雙刀為樂的不良份子。」李玄咬牙切齒地道。
「唉,誤久損友,早知道這傢伙居然是這樣的德性,早年我就該跟他割袍斷義,可惜現如今,為夫就算是想躲,怕也是沒地方躲嘍……」
聽得此言,段氏忍不住笑了起來,特別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自己夫君當時被拉低了輩分時抓狂的模樣,更加的忍耐不住,咯咯地笑個不停。
「娘子,你這樣恥笑自家夫君似乎不太好吧?」李玄看到自家心愛的娘子沒但沒有與自己同仇敵慨,反倒笑得花枝招展的,臉上的黑線不禁又多掛了幾條。
「妾身知錯了,還請夫君莫惱,段公子也是,老是捉弄夫君您,真是過份……」段氏好不容易這才止住了笑意,攬着自家夫君的肩膀撒嬌道。
「那是自然,哼,我就不愛搭理他那樣的人!」看到自己娘子總算是恢復了正常,李玄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不過話說回來,他給娘子你配的那些安胎藥倒是挺見效的,之前那段時間可是把為夫我的心肝都差點嚇掉了……」
「是啊,說起來,咱們應該好好謝謝他才對。」
「謝謝他?算了,咱們不用謝他,你莫忘記了,咱們的孩子,不論男女,以後可都是要認他做義父的,這些就該是他應該做的。」李玄嘿嘿一笑,仿佛佔了天大的偏宜似的。
夫妻二人的說話聲,時不時的隨着在暖閣之內醞釀已久的和風飄蕩出閣外,而已經站在閣門外駐足很久的段守儉愣了許久,這才苦澀地笑了笑,搖了搖頭,把目光投向遠方,罷罷罷,看樣子,晉王殿下看似隨和而又沒有自己的主見。
其實,那只不過是他在人前所顯露出來的假相罷了,既然他如此的堅定,那自己還能有何話說。不過,話又說回來,姑父這麼做,對於小姑而言,卻又是極好的,希望小姑與姑父能這麼恩恩愛愛的攜手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