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完畢有關舒綠的一切之後,賀旌容和父母說起了自己的某個建議。
他們都表示,既然賀旌容已經做了決定,都會無條件的支持。
莫青泥笑着打趣:「我現在特別想要知道這位姑娘到底有什麼本事,讓我們旌容居然找我們幫忙了?」
舒綠連忙開口:「媽你絕對不會失望的,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
賀旌容:「……」
在賀旌容被兩個女人沆瀣一氣的戲謔時候,顧臨桁便和賀沉旗討論起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眼看着還有合作的可能性。
顧臨桁不愧是顧家,乃至於很多老一輩都看好欣賞的人物,即便是面對着賀沉旗這樣經歷了歲月沉澱,心思深沉如海的商業巨頭,他的氣質和姿態也沒有絲毫的遜色,沉穩如鍾,大氣凌然,自有一番矜貴和神秘。
舒綠偶爾將視線投在顧臨桁的身上,他姿態隨意的坐着,手臂搭在腿上,每一個表情都像是濃重的油畫,瀰漫着誘人的色彩。
真是,不管怎麼看,這個男人都好看的過分啊。
舒綠默默的覺得自己簡直撿到了一個寶。
直到餐桌上的食物都差不多解決完畢了,這一次見面才算結束。在來之前,舒綠還忐忑的考慮着該如何去向父母坦白,根本沒有想到僅僅是一頓飯之後,她最為惆悵的問題就已經解決了。
雖然父母也還不知道自己同顧臨桁的婚姻一開始,還帶着合約和冒險的意味在裏面,但是到現在,舒綠覺得那份契約也已經不太重要了。
她早就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將整顆心都傾覆給了顧臨桁,任他主宰。
而且她自己還很樂意。
一行人離開酒店,將近過年了,大大小小的公司也快要放假,一向人滿為患的京城到這個時候,幾乎會變成一座空城。
不過酒店的生意總是會異常好,各種公司的年會,還有私人或者官方的宴請,儘管這兩年因為上頭的禁令而收斂了許多,該有的還是一點兒沒少。
結婚多年仍然感情深厚的兩夫妻準備先行離開,正要道別的時候,默默走在最後的賀旌容的手機,在安靜的夜色里忽然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賀旌容的步伐頓住,眉頭蹙在了一起。
舒綠轉過頭,疑惑的發問:「怎麼了,哥?」
賀旌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眉心緊擰:「艾小小的電話。」
那天去艾家見艾小小,為了保險起見,賀旌容將一個獨特的手機交給了她,手機里沒有任何的娛樂方式,只可以拿來發短訊打電話用,但是裏面所包含着的定位晶片,無論是處於關機還是其它狀態裏面,都可以被追蹤到。
將手機給艾小小,就是賀旌容擔心艾小小可能會遇到一些無法解決的困境,那樣的話他也可以快速的找到她的方位並且幫助她。
賀旌容接通電話放到耳邊,裏面是嘈雜的電流聲,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這樣的人!」
「求求你放過我……。」
舒綠便看着自家哥哥整個人的氣質陡然變化,眼裏爆發出的戾氣連她都感到心悸。
「發生什麼了?」莫青泥的臉上也沒有了笑意,嚴肅的問。
「她出事了。」賀旌容的聲音冰冷的像寒冬,剛才艾小小悲傷的求救在他耳邊炸裂開,讓賀旌容一向強硬的鐵石心腸,都感到了針扎一樣的痛楚。
立刻用自己的手機去定位地址,賀旌容抬起頭對父母說:「她不可能自己去核王三見面,那麼之前艾家人和王家人肯定也在,爸媽,我們商量的計劃,現在可以行動了。」
賀沉旗摟着莫青泥,目光冷峻:「放心交給我們吧。」
話音剛落,賀旌容的手機定位便有了結果,眉毛一挑:「他們就在這裏,我先過去。」
沒有廢話的轉過身,這時候他一句話都不用說,大家也知道他去做什麼了。
當然是拯救艾小小更加重要。
顧臨桁在賀旌容說艾小小就在這家酒店之後,便打了電話出去,很快得到了回覆:「王家和艾家的人都在十二樓。」
莫青泥讚賞的看着自己的女婿:「效率不錯。」
顧臨桁失笑,也沒說什麼,現在並不是廢話的時候。
舒綠大概也猜到發生什麼了,果然,這就像上次顧臨桁說的那樣,艾家會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去逼艾小小就範。
倒真的是一語成讖了。
顧臨桁捏了捏舒綠的手掌,讓她不要太擔心。
賀旌容一定可以將艾小小救出來的。
然後就是那一幕,艾小小在最絕望的時刻,聽到了大門被破壞的劇烈響動,王三也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被壞了好事的怒氣上頭,轉過身去就想要發飆。
艾小小趁機滾下沙發,將自己的身體藏在角落裏,滿懷期待的看過去。
門外的人逆着光,門板被踩在腳下,高大的身軀如神衹。
他的眼裏泛着森冷的凌厲光芒,目光在房間裏晃了一圈,如同看螻蟻一樣的掃過王三的身體,讓王三的身體都僵住。
當視線停留在角落裏,抱着手臂坐在地上,渾身顫抖着,小臉慘白的艾小小身上之後,賀旌容眼眸一沉,周身都是令人感到恐懼的可怖氣息。
再看回王三的時候,無情如看一具屍體。
艾小小忍不住哭了出來,看吧,她就知道,賀旌容總是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然後拯救她於危難之中,給予她生的渴望。
她相信他,他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
王三那張猥瑣的臉,在看清楚站在門口的身影之後,失去了噁心的表情,臉部肌肉都在抖動。
「你是……」王三有些不敢確定的重複了自己的疑問,「你是……」
賀旌容嘴角擒笑,有着殘忍的味道在裏面:「你說我是誰?」
王三終於難以置信的驚呼:「你是賀家的?對,你是賀旌容,你怎麼突然到這兒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提前備酒好好招待你才對嘛,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發出了慘烈的喊叫,因為賀旌容沒有廢話的一腳踹在臉他的胸口上。
這一腳下去,他的肋骨怕是要斷幾根了。
王家這種中立勢力,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保持身家的清白乾淨,不參與進任何一方的博弈之中,可以在很長的時間裏保持自身的安全。
但壞處就是發展有所限制,註定了只能在一定的階段里徘徊,無法向前,甚至於在很多時候,無法尋求幫助。
中立的勢力向來是沒有盟友的,即使有,都是抱着不想插手鬥爭的那些家族,要想尋求他們的幫助,好比天方夜譚。
因此王家這樣的家族在圈子裏的地位其實十分的微妙,尤其當他出現在某些場合的時候,不管哪個派系的,表面上看起來對他和藹,其實轉過頭去就不會再搭理他。
賀旌容在圈子裏雖然低調,但他本身的地位和賀家的實力都足以讓他成為核心的人物,只是不常出現在貴胄們的聚會裏,人們都不常看見他而已。
也因此,王三一時間沒有認出他來。
認出之後,還沒來得及興奮一下,就慘遭如此下場了。
賀家在現在,至少表面上來說是沒有依附任何一方,卻又地位極高的,王家早就希望可以有機會攀上他們,只是苦於賀家兩位主事的行蹤長年神秘,根本不能見到本人,而賀旌容,又是個鐵血冷麵的,一般的人也根本無法靠近他,這便導致了王家遲遲都沒有找到機會。
「咳咳……」王三捂着胸口躺在地板上哀嚎,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位賀家少爺怎麼會突然衝進來壞了自己的好事兒,還沒有預兆的就對自己下手了?自己難道做了什麼事情惹怒了他?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機會跟他相處……
王家的人,也沒有傻子,王三雖然紈絝,但也能夠分清楚很多事兒,比如賀家,他們不管再低調,再不在京城露面,也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
故此,王三這時候連句重話都不敢說了。
雖說王家也不是真正的就怕賀家,但是賀家的底蘊到底有多深厚,至今無人知曉。
這個家族當年在a市,差點兒就沒有了立足之地,大部分的資源都被侵吞乾淨,卻在家主賀沉旗的手裏力挽狂瀾,和莫家聯姻之後,發展的越發強勁。
所以圈子裏關於賀家的討論從來沒有停止過,但又不知道,賀家到底為何可以這麼厲害。
賀旌容看着躺在地上的王三,漆黑的眸子沒有一點溫度,也不再理他,徑直走到了角落裏,然後在艾小小的面前蹲下。
高大的身軀帶來的陰影籠罩在艾小小的頭頂,卻讓她感到了心安。
「你還好嗎?」賀旌容看着她,艾小小的睫毛上還沾着晶瑩的淚珠,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賀旌容覺得心都揪疼了,眉心更是緊緊的擰在一起。
艾小小搖搖頭,幸好他來的及時,什麼事情都還沒有發生。
所有的害怕和恐懼,在見到賀旌容的一瞬間,便全部消失殆盡了。
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賀旌容在她的心裏竟然佔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可以那麼輕易的影響她的情緒。
賀旌容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從接到艾小小的電話開始,他的神經就緊繃着,就怕自己來遲了,無法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
好在他趕上了,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餘地。
伸出手,輕輕撫摸在艾小小的頭頂,賀旌容放柔了聲音:「那我們走吧,我帶你回去。」
艾小小的雙眸一下子瞪大,緊緊抓住賀旌容的衣襟:「你要帶我回哪兒?我不想回家!」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自己的母親是如何狠心的將自己送進了王三的手裏,完全不顧自己的反抗和死活。
「好,那就不回家,去我哪兒。」賀旌容因為艾小小的緊張反應,有些心疼,下意識的就抓住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裏。
等到艾小小的情緒穩定了一些,賀旌容才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艾小小的身上,然後將她扶起來。
艾小小藏在賀旌容的軍裝底下,鼻息里都是屬於賀旌容的堅硬味道。
往前走了幾步,視線觸及到王三,艾小小趕緊扭開了臉,一眼也不想要看到他。
王三難以置信的看着賀旌容:「原來賀少和她……」
賀旌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王三額頭的冷汗都冒了出來:「賀少要是早說,我肯定不會……」
賀旌容居高臨下的看着王三,用一種憐憫的語氣道:「你們的婚姻就這樣作廢了吧,如果王家不同意,儘管來賀家,我們會很歡迎你們的。」
簡單的一句話便充分表明了賀家的態度,即使王三看不明白賀旌容和艾小小到底是什麼關係,也只能暫時答應。
要是艾小小真的和賀家這位少爺,怎麼還會讓艾家來和王家聯姻?
王三還真的想不明白,再加上胸口的疼痛不停的刺激着他,整個人都變得混沌了。
攬着艾小小離開,出門的時候賀旌容隨便喊了一個服務員將王三送去醫院,然後直接帶着艾小小回去井水花園的別墅。
她今晚着實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和打擊,需要休息。
回程的途中,賀旌容一直握着艾小小的手,任由她乖順安靜的靠着自己一言不發。
無聲的嘆氣,賀旌容有些後悔沒有早一點將她從艾家帶出來,才導致了今晚的事情發生。
要是他晚了一些,大概才是真的會內疚一輩子。
這個時候的艾小小就像是精緻但脆弱易碎的玻璃娃娃,臉上的燦爛笑容不見了,整個人都驚慌失措了,只能呆在賀旌容身邊的時候,才會安心。
等到回到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地方,艾小小才真正感覺到了安全。
這段時間以來,就好像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一樣,可以在這裏肆無忌憚的做任何事情,因為無論怎樣,賀旌容都會包容她。
「你的房間一直在打掃,直接入住就可以。」賀旌容在艾小小耳邊輕聲說話,忽然變得溫柔的磁性嗓音一點點安撫着艾小小慌亂的內心,給予了她新的力量。
「謝謝你。」艾小小鼻尖微紅的仰頭看着賀旌容,眼眶裏閃動着淚珠的微光。
「傻瓜。」賀旌容在她的頭髮上呼嚕了一把,「快去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艾小小點點頭,在賀旌容的目光注視下,進了她的房間。
在房間的燈光暗下之後,賀旌容才轉頭離開,下到客廳里,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上有未接來電。
將電話撥過去,賀旌容直接問:「怎麼樣?」
「……事情辦好了。」舒綠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回答,「都按照你說的做了。」
賀旌容站在客廳里,頎長的身姿在地面投下了暗色的陰影,深邃的五官深埋進了黑暗,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半晌,他才低聲回答:「好,我知道了。」
掛電話之前,舒綠再一次重複了那個問題:「哥,你真的不會後悔?」
賀旌容的嗓音悠遠低沉:「都這樣做了,還需要後悔嗎?」
舒綠只能喟嘆一聲:「好吧。」
時間回到賀旌容去找艾小小之後,舒綠和顧臨桁還有父母一起,去了十二樓。
這家療養會所的裝修佈置都不錯,處處顯示出精緻和水準來,讓進來這裏的人也都感到了從內而外散發出的幽靜。
但很顯然,舒綠並不是來這裏享受的。
顧臨桁走在前面,手指輕叩在前台,那雙沉沉的黑眸就那麼凝視着工作人員:「請問王偉在哪個包房?」
前台的姑娘就那麼呆呆的看着一個俊美如斯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先生……我們不能提供客人的任何信息……」
她剛說完,手邊的座機電話就響了起來。
顧臨桁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令人目眩神迷的淺笑:「先接電話。」
「……哦。」姑娘被這抹笑容驚的腦袋死機,乖乖的接起了電話,不過剛說了兩句,就立馬換了恭敬的語氣:「知道了經理,我一定按照您說的做,是,是。」
然後姑娘放下電話,再看着顧臨桁的目光里,除了那一點愛慕之外,就是尊重了:「先生您好,我馬上就把您需要的信息告訴您……」
不費吹飛之力的拿到了想要的信息,顧臨桁轉過身,對着默默站在後面親密聊天的賀氏夫婦說:「我們可以過去了。」
在途中,舒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顧臨桁:「剛才的美人計使的很熟練嘛,看把人家小姑娘迷得。」
顧臨桁暗笑一聲,卻板起臉,一本正經:「有嗎?」
「沒有嘛?」舒綠扔了個白眼給他。
顧臨桁笑着將人摟進自己的懷裏:「怎麼,吃醋了?」
「……」
顧臨桁不依不饒,低聲在舒綠耳旁絮語:「沒關係的寶貝兒,我就喜歡看你吃醋的樣子。」
舒綠被戳中了心思,惱怒道:「麻利的滾!」
顧臨桁反而將人摟的更緊了一些。
悠閒走在後面的賀氏夫婦看着這樣的畫面,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釋然。
不管怎麼樣,只要是舒綠做的決定,他們就站在身後支持她就好了。
在她需要的時候,賀家仍然是她最堅實的遮風避雨的港灣。
王家和艾家所在的理療包間並沒有太遠,很快就走到了。
這種所謂的理療,也就是做一些按摩,瑜伽,總之就是以一些科學的方式作為噓頭,吸引有錢人的光顧。
門外站着侍者,大概也已經被吩咐過了,見到他們來,直接就打開了門,彎着腰恭敬的道:「幾位裏面請。」
包間裏面有單獨的溫泉,還有各種齊全的設施,倒是個放鬆休閒的去處。
而裏面的人被突然打開的門驚擾,都不悅的看了過來,以為是哪個沒眼睛的走錯了地方。
大概是艾家的人,十分生氣的指着舒綠:「誰啊你,不知道這裏是貴賓間,是隨隨便便就能進來的嗎?」
舒綠紋絲不動,因為顧臨桁已經稍稍側身擋在了她面前,黑漆漆的眸子盯着那人:「麻煩找一下艾家和王家的家主。」
顧臨桁說的話還算客氣,並沒有帶着盛氣凌人的味道,但那種骨子裏的矜貴也讓他下意識的就流露出了上位者的氣息,看的那人不禁後退了幾步。
「你是誰?」那人定了定神,問。
顧臨桁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說:「那我們自己去找吧。」
反正他們這時候肯定會在一起討論一些,家族以後的合作問題,找個方便的談話的地方也就可以找到他們了。
或許是他們突然出現的影響太大,艾家的人都看了過來,有些更急性子的人直接嚷嚷着要讓工作人員來說個明白,怎麼莫名其妙的放了陌生人進來。
而顧臨桁根本就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也正好,大概是知曉了這邊的動靜,艾家和王家的兩位家主都過來了。
「發生什麼了?吵吵鬧鬧的。」王偉是王家說一不二的主事人,在這裏地位自然最高,他一過來,大家就自覺的退到了他的身後。
「他們也不知道是誰,莫名其妙的闖進來,不會不知道這裏是貴賓室吧?」有艾家的人解釋,「還不覺得自己有錯,看起來就不像什麼好人……」
那人說了幾句之後發現沒人回應自己,也就訕訕的閉嘴了。
當然,以艾家的這些親戚,他們是沒有資格接觸四九城真正的核心勢力的,更不要說認識顧臨桁這樣的京城小輩里的頭號人物了。
所以不認識顧臨桁也是正常。
要是認識,他們也不敢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王偉走過來,目光率先就觸及到了顧臨桁的身上,他站在前面,高大挺拔的身姿和那股深不見底的氣質很引人注目。
王偉的眼見當然不是那些艾家人能夠比擬的,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實是誰。
王家和顧家還算是打過交道,在某些宴會上,王偉還引見過自己最有出息的大兒子和顧臨桁認識過。
因此他在認出眼前的人是顧家少爺之後,立雖然還有些疑惑,也立馬喜笑顏開了:「原來是臨桁啊?咱們也好久沒見過……令尊近來可好?」
「還好,伯父有心了。」顧臨桁微微頷首,王家和顧家雖然不算有任何實質性的合作關係,但是彼此在沒有撕破臉皮的時候,也是要禮貌相待的。
顧臨桁的態度有些疏離,算不得親近,讓王偉在心裏暗暗考量了一番,面上卻沒有表露,仍然笑的很慈祥:「你怎麼突然來這兒了?顧家不是有專門的……咦,你身邊這位是……」
「伯父,我今天不是來和您敘舊的。」顧臨桁也沒有繼續寒暄廢話,也不想和他介紹舒綠,直截了當的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我需要艾家的人也在場,我們可以坐下來商量商量。」
艾父艾母這時候就在王偉的身後,聽到這個看起來就很不一般的年輕人突然提到了自己,驚到:「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顧臨桁的眼神輕飄飄的在艾父艾母身上晃過,點了點頭:「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可以開始了。」
話音落下,顧臨桁轉過身子,對着他的身後說:「岳父岳母,可以開始了。」
眾人這才發現,原來顧臨桁的身後還站着其他的人,只是剛才他們沒有說話,竟然讓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們的存在。
賀沉旗和莫青泥本來就有這樣的本事,作為一名曾經的最優秀的特戰隊員,他們都可以在任何時候掩藏自己的氣息,讓人忽略他們,甚至於見到他們,都有可能轉眼就忘記,儘管他們的相貌氣質都格外的出眾。
莫青泥輕靠在賀沉旗肩頭,那張英氣清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對,今天找你們的是我們。」
賀沉旗摟着自家夫人,冷淡的眼神就像颼颼的冷箭一樣四射:「如果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就開始了。」
假如說,艾父艾母看着賀沉旗和莫青泥,只覺得他們氣場強大而般配的話,王偉看到他們時候的驚訝神情,絲毫不遜於剛才見到顧臨桁,甚至過猶不及。
畢竟顧臨桁身處四九城的核心圈子裏,王偉這樣的地位,想要見他還是可以辦到的。
可是這兩位,就不是想見就能夠見到的了。
因為他們的行蹤根本就是謎團,想要見他們的人簡直都排成了長隊,王家要是想要和這兩位見面,怕是也要等上個一年半載的。
原因無他,因為賀家這兩位都很有錢,並且很有權。
他們雖然低調,手裏卻共同掌握着不菲的經濟命脈,他們隨便的一個投資,都有可能將一個企業從默默無聞變的蜚聲國際。
這對夫婦,就是絕對的超級富豪。
「賀先生!賀太太!」王偉激動的喊出來,「王某今天真是有幸,沒想到能夠在這裏見到你們?」
莫青泥隨意的撩了一下頭髮,興致缺缺的點頭:「嗯。」
「不知道兩位今天到這裏來是?」王家地位不低,但近些年賺的錢卻在上面的各種三令五申裏面,變得少了許多。
之所以跟艾家聯姻,也是他們能夠提供機會,讓艾家去賺錢,賺到的,自然就可以合理的划進王家的口袋裏。
莫青泥這才站直了身子,雙手抱在胸前,輕笑道:「我們是來和你們討論一下,接觸艾小小與王家婚姻的具體實施情況。」
王偉呆住:「什麼?」
艾母難耐的插話:「不可能!我們家小小肯定是要嫁進王家的!你到底在說什麼!」
差不多年紀的女人,莫青泥站在那兒,氣質就高出了很大一截,淡定優雅從容,不像艾母,雖然也是好相貌,也打扮的華麗,但就少了那麼一份與生俱來的貴氣。
莫青泥仍然淺笑着,語調輕盈:「我沒說錯啊,我就是在和你們討論小小與王家解除婚約的事情的。」
王偉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賀太太,雖然我今天見到二位深感榮幸,但是艾小小與小兒的婚約早已定下,二位這時候突然過來說讓小小與小兒解除婚約,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莫青泥根本不在乎他說了什麼:「有什麼不合適的?」
王偉臉色繼續變化,為難道:「賀太太,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突然插手,但還煩請你們不要多管小輩們的婚約,我王家雖然比不得賀家,但也不是怕事兒的。」
其實王偉說這話就是故意硬氣,想讓對方有所顧慮從而退步。
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讓這兩位突然出現在這裏,開口就是要管艾小小的婚姻?
難道艾家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攀上了賀家?
不,絕對不可能,要是那樣,艾家怎麼還會急不可耐的想要和王家聯姻?
要是有了賀家的幫助,艾家絕對不用擔心任何破產的可能……至少在錢財這方面來說,王家是絕對比不上賀家的。
賀家當年在a市就已經是一家獨大了,和莫家聯姻之後,兩家勢力融合,在生意上做的風生水起,賺了不知道多少。
近些年雖然低調了許多,但賺的錢,卻是絕對沒有少過的。
莫青泥不屑的一笑:「那我今天還真的就要插手了呢?」
其實她已經很多年沒說過如此任性的話了,這倒是讓她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那時候的短髮少女,只需要驕傲的揚起下巴,絕對不向任何人妥協,過的恣意而張揚。
王偉沒想到莫青泥竟然一點不在乎自己的威脅,一時也沒了辦法,猶豫着如何去周旋。
而一旁的艾父艾母看着這樣的情況,還以為是王偉真的在考慮如何解除婚約了,艾父直接着急到:「小小是艾家的,是我們的女兒,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說話了!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今天到這裏來說這些話又有什麼目的,總之,你們不要奢想破壞艾家和王家的結親,小小就是王家的人了!」
默不作聲的賀沉旗,在聽艾父說了這些話之後,眸色溫度冷了幾分。
而莫青泥,則是冷笑一下,不屑道:「是嗎?」
賀沉旗不緩不急的開口,一開口,便是爆炸一樣的話題:「可是小小已經是我們的乾女兒了,我們做乾爹乾媽的,怎麼能不插手一下乾女兒的婚事?」
這話跟原子彈炸裂的效果差不多,驚的除了舒綠和顧臨桁之外的所有人一副見鬼的表情,滿是訝異。
尤其是艾父艾母,雙眼瞪大的想,小小什麼時候多了個乾爹乾媽?他們怎麼不知道?
莫青泥十分滿意見到這樣的結果,笑的狡黠:「我們收了小小做乾女兒,當然要來管一管她的婚事了,剛好呢,我們對小小的這門親事十分不滿意,所以就直接作廢吧。」
艾母尖叫道:「我不管你們是怎麼冒出來的乾爹乾媽,我們小小不需要你們來替她操心!我是她的親生媽媽,我說讓她嫁給誰,她就要嫁給誰!」
「嘖。」譏諷的笑出聲,莫青泥搖搖頭,「真是頑固不化。」
賀沉旗摟過莫青泥,沉聲道:「小小現在相當於賀家的女兒,怎麼,王偉,你覺得你的那個寶貝兒子,有資格娶賀家的女兒嗎?」
這一點還真的不是賀沉旗驕傲,關鍵是王偉自己都知道王三那個兒子的德性,跟兩個哥哥比起來,差的天遠,做過的壞事兒也一大堆,幸好有王家那麼多人給他收拾爛攤子,不然早就把小命玩兒脫了。
要是今天艾小小要嫁的那個人換成是王偉的兩個大兒子,他還有底氣,可是這個人是王三,王偉就真的不敢說什麼了。
本來王三這樣的,能娶到艾小小也着實算是不錯。
但前提是艾小小只是艾家的女兒而已。
可現在賀家的這兩位重要人物親自出來承認,艾小小竟然是他們的乾女兒,這樣的一層身份,立馬就讓艾小小變得不一樣了,她的乾爹乾媽是誰,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人啊!
再則……王偉滿頭大汗的看向一旁優哉游哉的顧臨桁,他嘴角噙着淡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卻讓王偉清楚的知道,今天這個事情,還真的很不好處理。
若是只有一個賀家也就算了,關鍵是,剛才他可是親耳聽到的,顧臨桁叫賀家這兩位什麼?
岳父,岳母!
再看看顧臨桁旁邊的人,很顯然就是他們兩位的女兒了。
這顧家什麼時候跟賀家聯姻了?這個消息要是放出去,可是絕對會在短時間內引起京城的地震,屆時將會有無數人談論關於他們的話題,甚至驚心不已。
顧家的實力不容小覷,說不定下次選舉的時候……顧遂安就已經……想到這裏,王偉擦了擦額頭的汗,泄氣的說:「既然是這樣,那小兒的確高攀不起……他們的婚約就此作廢吧。」
看來他們家三兒,還真是暫時不能結婚了……
艾父艾母難以置信聽到這樣的答案,都急忙的想要挽回:「親家!你可不能這樣啊!咱們小小可都已經……怎麼能說反悔就反悔呢?」
王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們:「你們家小小認了這兩位做乾爹乾媽,你們就偷着笑吧!還需要我王家作甚!」
然後王偉就帶着妻子拂袖而去了。
艾父艾母還沒有辦法徹底明白王偉話里的意思,但也能夠知曉一二,也就是說,這賀家的人,比王家還厲害?
艾家所處的階層,也許連賀家的名聲都沒有聽過,一時間也無法了解,能夠和賀家有關係,才是對於他們艾家來說莫大的榮譽,真正可以讓艾家步入上層圈子的助力。
更不要說現在賀家還和顧家有了聯姻,他們艾家,真的是走了狗屎運了。
莫青泥見王偉已經同意了,就證明這個事情已經解決,直接對艾家人說:「既然小小是我們賀家的乾女兒了,她的婚事我們肯定要過問,你們也不用去給她找婆家,你們找的那些,我們賀家也看不上,也不能虧了小小。知道了嗎?」
艾父艾母只能懵懵懂懂的點頭表示同意,至少從剛才王家的態度來說,就知道這兩人是連王家也惹不起的,艾父艾母終於後知後覺,自己這是靠着女兒攀上了更高的大樹了!
當晚回去之後,艾父仔仔細細向王家詢問了這兩位的事跡,當即就拍着胸脯感嘆,天要昌盛他們艾家啊!
離開酒店,舒綠還是有些惆悵:「哥哥肯定沒有告訴小小他用的是這個辦法……也不知道小小知道以後會怎麼想?」
尤其是在小小的心裏,還對哥哥存了那麼一點難以言說的心思,她要是知道哥哥就那麼把她的感情都斬斷在了半路上,大概會很難過吧?
顧臨桁摸着她的後腦勺:「行了,賀旌容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他肯定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更何況現在該做的已經做了,也沒了後悔的機會。
「舒綠,還是我們母女連心,我跟你想法一樣。」莫青泥眨了眨眼,「不過旌容那傢伙也該受一點兒挫折了……」
賀旌容的人生到目前為止都太過順利,這對於他的未來並不是好事,所以莫青泥才在明知道這個主意也許不會完美的時候,沒有出言反對。
而她和賀沉旗持的看法一致,男人,只有在挫折中,才能真正的成長。
賀旌容要接管賀家,需要更加成熟穩定的心性,關於他的磨礪,還遠遠沒有結束,才剛開始而已。
在井水花園的別墅里,一夜未眠的賀旌容,在抽完了一整包煙之後,終於看着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新的一天到來了,卻還有太多未知的東西在等着他。
早飯時候,艾小小經過一夜的修復,滿血復活。
尤其是一下樓,就又見到了她睡夢裏都會見到的人。
只是回去呆了幾天,她的小毛病又犯了,直接光着腳就下了樓。
賀旌容見狀,眉頭一皺,厲聲道:「怎麼又不穿鞋?快回去。」
明明是嚴肅的表情,卻看得艾小小心裏暖暖的。
重新穿好鞋回到餐桌上,艾小小眨巴着大眼睛問賀旌容:「你昨天說幫我解決了問題,是怎麼樣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