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獅王座 013 尼可．勒梅

    勞倫斯好奇地打量四周，空氣中充滿薄薄的紅霧，但不影響辨認顏色，

    「我們成功了，芮娜，這樣父親跟母親就能永遠活下來了。」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的男巫說，他面前的大釜里，鮮紅的魔藥上，浮着一顆血紅色的石頭，

    「太好了，莫里斯，收拾一下桌面吧。」一旁也是穿着白色長袍的女巫，身上衣服略顯寬鬆，她的肚子隆起，顯然是有着身孕，她舉起魔杖準備清理實驗桌，

    「等等，為什麽魔藥沒有消耗完？」男巫頓了一下，驚恐地問道，

    「莫里斯──」女巫舉着魔杖的手，憑空開始分解成血紅色的顆粒，魔杖噗咚一聲掉在地上，女巫尖叫着，「啊啊啊──」

    「不──停下來──啊───」男巫慘叫着想衝上前，往前踏了一步卻摔倒在地上──他的腳開始分解成血紅色的顆粒，

    「莫里斯。」女巫悲戚的哭喊，大釜里血紅色的石頭飄了起來，在空中微微發光，它開始吸收血色的顆粒，與大釜中的魔藥，

    「不──不該是這樣的。」男巫嘶吼道，

    紅色的霧氣開始旋轉，四周的景物也飛速倒退，勞倫斯又來到了另一個地方，紅霧停止旋轉，

    這是一個華麗的房間，一個有些年老的男巫面無表情地坐在一張精緻的手扶椅上，而他身旁則是坐着另一位一臉悲戚的女巫，

    「這就是你們拚死弄出的東西？」男巫盯着桌上血紅色的石頭，「不值得啊……」

    「莫里斯、芮娜……」一旁的女巫摀着臉哭泣，

    「嘻嘻嘻───」

    「誰？」男巫猛地站起身來，警惕地望着四周，

    「我──我──我──」

    「我警告你，不要裝神弄鬼，否則。」男巫掏出魔杖威脅，

    「尼可，你怎麽了？」女巫茫然地抬頭望着男巫，

    「我在你面前──」桌上的魔法石冒出了紅光，將整個房間都染成了血紅色，女巫呆呆地看着這異相，

    「你是甚麽東西？」男巫用魔杖指着石頭問，

    「我能實現你的願望，財富我看你不缺，力量我看你也有，但你可想要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不！」男巫憤怒的大喊，「把我的家人還給我！」

    「嘻嘻嘻，你所擁有的不夠交換呢。」石頭說，

    「那要怎麽才夠？」男巫瞪着石頭問，

    「嘻嘻嘻嘻嘻，等你想要交換再找我吧──嘻嘻嘻──」石頭沒有回答，它笑着笑着，房間裏的紅光漸漸收縮回石頭中，

    紅霧再次開時旋轉，勞倫斯等待着下一個地點，但他開始感到暈眩，他昏了過去。

    ───────

    勞倫斯嗅着空氣中的香氣，睜開了眼睛，他躺在一張長椅上，左手纏繞着銀色的繃帶，上面刻着奇異的花紋，這是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勞倫斯記得，而與記憶中不同的是一個老人，他正攪拌着一個大釜，斯內普在一旁躬身低語，

    「噢，孩子，你醒了？」老人轉頭對着他微笑，「魔藥恰巧好了。」

    「你是誰？」勞倫斯有些冒失的問，因為這場面實在太有喜感，老人時髦的穿着與斯內普萬年不變的黑色長袍形成強烈的對比，

    「喜歡嗎？」老人喜孜孜地問，一面向勞倫斯炫耀似的拉着衣服上的扣環，「最新款的龍皮外套，一件要718加隆呢。」（注1）

    「不能這麽沒禮貌，羅凡德先生。」斯內普有些生硬的說，「葛蘭芬多扣──」

    「別那麽嚴肅，小西弗，」老人這麽說，他拿着勺子，乾淨俐落的將深藍色的魔藥倒入碗中，斯內普像是噎到，板着臉快速收拾着桌上的東西，勞倫斯差沒笑出來，「我叫尼可．勒梅。」

    斯內普似乎不怎麽喜歡『小西弗』這個稱呼，卻又無法反駁，畢竟自己的年齡連對方的零頭都沒有，

    「我先出去了。」斯內普說，他拿着自己的東西，臨走前狠狠的瞪了勞倫斯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准把事情說出去，

    尼可揮動魔杖，勞倫斯左手上的銀色繃帶自動解開，露出一到猙獰的傷口，但勞倫斯絲毫沒有感受到痛覺，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上面不詳的力量，就像是──

    「你被魔法石的碎片刺傷了。」尼可．勒梅說，「了不起的成就，孩子，你的咒語成功敲下魔法石的一小角。」

    「要知道，這可是許多巫師都辦不到的事情，現在，把着個喝下去，」尼可．勒梅將小碗魔藥遞給他，

    勞倫斯用右手接過碗，他注意到，深藍色的魔藥中，閃爍着一絲絲金光，他仰頭喝下味道像是檸檬汽水的魔藥，絲絲紅色的霧氣從傷口中飄散，

    「那麽，幫我們個忙，福克斯。」尼可．勒梅說，鳳凰福克斯飛了下來，牠看着勞倫斯，眨了眨眼，一滴珍珠般的眼淚準確的滴在勞倫斯左手的傷口上，他的傷口又冒出一絲黑煙，完全癒合，

    「謝謝你，福克斯。」勞倫斯用痊癒的左手輕輕撫摸鳳凰的火焰般的羽毛，福克斯唱着歌回到牠時常休息的架子上，

    「我猜你有些問題對嗎？」尼可．勒梅微笑着說，「鄧布利多說你很喜歡問問題。」

    「是的，先生。」勞倫斯說，「我中了伏地魔的咒語。」

    「你當然中了他的咒語。」尼可．勒梅收起笑容說，「一個邪惡無比的咒語。」

    「但我好像沒有感覺到不同？」勞倫斯問，

    「你應該知道，一種冷僻的魔法，叫做破心術。」尼可．勒梅說，「伏地魔是極為高段的破心者，他擅長突破別人的內心，竊取他人心靈最深處的秘密。」

    「他從催狂魔那裏獲得靈感，當他竊取到某個人的秘密後，他施法將那個人關在他自己的最悲痛的記憶中，而負面的情緒又會助長魔咒越來越強，只有強大的鎖心者可以抵擋的了。」尼可．勒梅臉上一抹畏懼一閃而過，「他用這招摧毀了無數優秀的男巫與女巫，對巫師來說，心靈崩潰就跟死亡沒有兩樣，前者甚至生不如死。」

    「那……為什麽我沒事？」勞倫斯疑惑，「我不會鎖心術，我也沒有被關在回憶中。」

    「是的，我想是因為這個的關係。」尼可．勒梅拿出一顆血紅色的石頭，上面有一道明顯的刻痕，「驚人的咒語，我曾經試過想破壞他，但是我失敗了，我施展最強的咒語甚至無法讓它留下一道刮痕。」

    「怎麽會？」勞倫斯吃驚的說，「您居然無法破壞他？」

    「噢，這個等會鄧布利多會解釋，」尼可．勒梅說，「你、伏地魔、鄧布利多，或許當年的格林德沃也是，你們四個非常──與眾不同。」

    勞倫斯不說話，他想起伏地魔對他說的──我們是同一種人，

    「我們重新來談談你吧，孩子。」尼可．勒梅笑着說，「你的咒語成功的破碎了這石頭的一小角，它的碎片刺中了你的左手。」

    勞倫斯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左手，鳳凰的眼淚功效驚人，甚至沒有留下傷疤，

    「這石頭幫你擋下了大部分的魔咒，這玩意可能沒有情緒，但是卻有記憶，」尼可．勒梅平靜的說，「我想你看到了這塊石頭的記憶？」

    勞倫斯點點頭，

    「能夠告訴我嗎？」尼可．勒梅希冀的看着勞倫斯，

    勞倫斯簡短的將莫里斯與芮娜的實驗遭遇講述給尼可．勒梅聽，尼可．勒梅聽完後閉上眼，勞倫斯沒有繼續說下一段記憶，他猜想這應該就是尼可．勒梅想知道的訊息，

    「願意聽我說個故事嗎？孩子。」尼可．勒梅問，勞倫斯點點頭，

    「從前有個有名氣的鍊金術士，他有個在鍊金術上令他驕傲地兒子，名叫莫里斯，而莫里斯同樣娶了一位優秀的鍊金術士，名叫那芮娜，

    事件的開頭都是俗套的，有一天，在這位鍊金術士度過七十五歲的生日，在許下生日願望時，他這麽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可以成功製作出傳說中的魔法石。』

    『為什麽呢？父親。』莫里斯這麽問他，因為他不了解，自己的父親，有財富、有名氣、有力量，年紀也不算大，當然了，對一位強大的巫師來說，七十五歲其實還只過了人生的一半，

    鍊金術士這麽笑着回答：『為了能看到我的孫子孫女平安長大啊。』這時候，芮娜還沒有身孕，鍊金術士的本意只是想早點看到孫子，但是他兒子卻會錯意了，莫里斯跟着芮娜開始研究傳說中的魔法石，他們在文獻中尋找蛛絲馬跡，在典籍中實驗真相，過了幾年，芮娜懷孕了，

    『夠了夠了，芮娜懷孕了，先停止研究吧。』鍊金術士這麽說，

    『不！就快成功了，就快了。』莫里斯這麽回答，芮娜不放心丈夫，於是他們繼續研究……」尼可．勒梅暫停了故事，看着勞倫斯，

    「那段記憶？」勞倫斯問，

    「是的，你補全了我所不知道的，」尼可．勒梅繼續說着故事：「事故發生了，鍊金術士失去了他的兒子、他兒子的妻子、以及他未出生的孫子，鍊金術士的妻子佩蕾奈爾憤怒的指責他，

    他們尋找已成廢墟的實驗室，找到了一顆血紅色的石頭，

    他們將石頭帶回家，因為這跟傳說中的魔法石非常相像，這時候，石頭說話了，

    『我能實現你的願望，財富我看你不缺，力量我看你也有，但你可想要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不！』鍊金術士憤怒的大喊，「把我的家人還給我！」

    『你所擁有的不夠交換呢。』石頭這麽說，

    於是，鍊金術士也開始發瘋似的尋求魔法石的製作方式，他想，一顆不夠他就做兩顆、三顆、四顆，他的名氣很大，很快的，全魔法界都知道，他要想辦法重現魔法石，

    但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煉金士無法將魔法石重現，終於，他老了，他快死了，但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沒有辦法換回家人，

    『給我壽命，我要繼續活下去。』他對石頭說，他對自己的研究着魔了，

    於是石頭給了他壽命，

    又過了幾年，佩蕾奈爾要死了，

    『把壽命給她。』他又對石頭說，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家人，他自私的將自己的妻子也留了下來，

    於是佩蕾奈爾又活了下來，世人都認為他製作出了魔法石，他的名氣更大了，

    但在漫長的研究過程中，他明白了，就算家人們的靈魂與壽命能夠等價交換，也無法換到他與佩蕾奈爾兩人加起來那一千多年的壽命。」

    「就算到今天，石頭的力量也還足夠我們活非常久。」尼可．勒梅這麽告訴勞倫斯，

    「那多出來的壽命是怎麽回事？」勞倫斯問，他感覺故事有不對勁的地方，但卻又說不出來，

    「我想是莫里斯與芮娜的感情，對我們的愛，對將要出生孩子的愛，」尼可．勒梅說，故事說到這裏他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哀傷，「我用五百年明白這個道理，我已經讓佩蕾奈爾等我太久太久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她早就不想繼續活了。」

    勞倫斯感覺自己快要無法呼吸，老人的哀傷有如實質化的潮水，讓人窒息，這時，桌上的魔法石散發出微微紅光，老人的神情也逐漸平靜，

    「注意到了嗎？」尼可．勒梅冷笑道，「刻痕的深度。」

    「變淺了？」勞倫斯難以置信地問，「他以負面情緒為食？」

    「準確來說，只有悲傷，我們總是在不經意之間付出代價，」尼可．勒梅說，「再讓你看一下這個。」

    「傳說中的魔法石可以點石成金？」尼可．勒梅拿起石頭，輕敲桌上的空茶杯，「讓茶杯變成金子。」

    甚麽都沒有發生，茶杯依然還是茶杯，

    「注意到了嗎？這五百年來我都在為它給我的謊言而努力。」尼可．勒梅說，他將石頭隨手拋進茶杯中，「這並不是甚麽魔法石，而是一個只能延續生命的畸形怪物。」

    「魔法的基本條件，死亡無可逆轉。」勞倫斯用乾澀的聲音回答，

    「點石成金，長生不老，卻換不回那無憂無慮的歲月。」尼可．勒梅看着勞倫斯認真地說，「等價交換，聽起來容易，但有些代價未必願意支付，有些收穫未必是你所想的。」

    勞倫斯聽着老人對自己這一生最深刻的體會，愣愣地說不出話，

    「你還很年輕，卻又如此不凡，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去追求那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物。」尼可．勒梅說，他轉身踏入火爐中，「幫我告訴鄧布利多，越早毀掉石頭，我跟佩蕾奈爾甚麽時候就能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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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話：向《魔文教授》致敬，他寫的非常的棒，關於尼可．勒梅的那些篇章更是精彩，雖然我跟他的魔法石設定並不相同，但弦大的那些段落，對我寫這幾篇有很重要的幫助，然後再次跪求他開始更新。

    注1：一加隆約五英鎊，好奇的可以自己換算，另外，我一直覺得很扯，一根居家旅行殺人滅口的必備好物──魔杖，居然只要七個加隆，大家沒有覺得哪裏怪怪的嗎？而作為全英國最大的魔杖銷售商（也就是軍火商），奧利凡德居然可以一個保鑣都沒有就好好活到現在，這種人沒有十個八個傲羅看着，你魔法部長居然敢睡覺？居然隨隨便便就讓他被伏地魔綁走，這樣各位對於魔法界那大條到不行的神經有沒有更加理解了xd？

    感謝【青衣樓外樓】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