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儀在房裏安撫着謝老夫人,直到謝宸抱着孩子過來,「是哥兒嗎?」老夫人連忙過去將孩子接了過來。
謝宸看了眼沈靜儀,道:「是個哥兒,祖母,這孩子暫且由您照料着了。」
「好好好,你只管忙你的去,有我在呢!」謝老夫人抱着孩子不肯撒手。
沈靜儀也看了眼,見着孩子小小的,哭聲卻不小,便知是個健壯的。
謝宸沒有多留,將孩子給老夫人便離去了,沈靜儀怕她一人忙不過來,是以留下照看着孩子。
等到夜色濃厚,謝府門外出現了一輛馬車,沈靜儀知道後便與謝老夫人說了聲,告辭離去。
走在路上,她朝着趙氏的院子看去,裏頭燈火通明,府中卻安靜得異常。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小姐,咱們快走吧!」月季小聲道,四周除了她們的燈籠,便是漆黑一片,有些瘮人呢!
沈靜儀笑了笑,「出息!」說着,她繼續走着。
馬車裏,陳煜果然在,見她上來,自然地將她拉到懷裏,嗅了嗅,「你沒進產房?」她的身上並無血腥味兒。
沈靜儀點頭,「外祖母見不得血腥,我便陪着她了。」
陳煜聞言,冷冷一笑,這個謝宸,還真是會算計!
回到府中,沈靜儀也有些累了,洗漱完便早早地睡下。第二日,謝府來了人報喪,彼時沈靜儀還未起身,待到月季進來與她稟報時,她愣住了。
「報喪,誰的喪?」她心頭一涼,該不會是……
「是謝夫人的喪,」月季說道:「謝家來人,說她們夫人去了……」
沈靜儀蹙眉,「趙氏?她不是昨晚才……」說到這裏,她頓住了,想起昨晚心頭浮起的怪異,難怪,趙氏生了孩子,府中卻沒有半點兒喜氣。
思及此,她道:「替我更衣,讓管家準備下,我要去謝府!」
月季躬身應諾,利索地替她收拾起來。
還未走,陳琅便甩着小胳膊溜達着過來,「娘,你要去哪裏,帶上琅哥兒好不好?」
小傢伙來到跟前仰着頭道。
沈靜儀點頭,朝着丫頭吩咐着,「去將雲軒少爺也帶過來,替他換好衣服。」說完,她親自抱起琅哥兒去換了一身素服。
待到一切都準備妥當,陳煜已經聽聞消息趕來了,與她一道兒去了謝家。
此時,府中已經一片白幡,正堂中間的奠字尤為刺目。
昨兒個還好好的人,今兒個就躺在了冰冷的棺材裏,任誰都有些接受不得。
陳煜攬了攬她,「孩子跟着我,你去陪着外祖母吧!」
沈靜儀點了點頭,隨即離去。
見到謝老夫人時,她正抱着懷中的孩子垂淚,看起來似乎更老了些。見到她,朝她說道:「靜儀,你說,這孩子可怎麼辦,這么小就沒了母親。」
沈靜儀心思轉了轉,在她身邊坐下,看向她懷中睡得正香的孩子,「外祖母,您注意着身子,若是您也倒下了,哥兒豈不是更沒人照顧了?」
謝老夫人搖搖頭,「我沒事兒,我就是心疼哥兒啊!」
「昨晚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說沒了就沒了?」
「我也不知道,今兒個早上起來,懷瑾就跟我說她大出血,已經去了……」
「大出血?」沈靜儀抿了抿唇,難道是謝宸怕老夫人知道了傷心,所以昨晚才瞞着?
謝老夫人精神不大好,沈靜儀也不能多問,免得刺激了她,只道:「外祖母,您歇會兒吧,孩子交給我看着就好。」
「哎,這孩子也乖,一會兒你帶他出去看看他母親吧,從出生後,他還沒見過趙氏呢!」
沈靜儀應下,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朝着秦嬤嬤使了個眼色,自己便抱着孩子出去了。
秦嬤嬤嘆了口氣,偷偷地命人點上了安神香。
謝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大好,這回這麼傷心,大家都得擔心着。
沈靜儀抱了孩子去了正堂,謝宸就在那兒站着,想起趙氏以及懷中的孩子,她走過去,道:「趙氏到底是怎麼死的當真是大出血?」
謝宸頓了頓,頷首道:「你懷疑我?」
「沒有,」她低眸看着孩子,「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對而已。」
謝宸扯了扯嘴角,「她的確是為了生這個孩子死的。」
「那之前為何不讓我見她,我打聽過,她一直從未出過院子,難道不是被你囚禁起來了?」
「那是因為她已經瘋了,」謝宸頭一回有些生氣,他愛的女人就這麼不相信自己,「你還想問什麼?」
沈靜儀看着他,「趙氏為何會瘋?」
謝宸勾唇,「你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出來?」
沈靜儀緊了緊懷中的孩子,想起之前綠拂同她說的,心裏頭突了一下,低聲道:「她畢竟是你妻子,你……」
「所以,她設計我,我沒要她的命已經是仁慈了。」他的聲音異常的冷,讓得沈靜儀也不禁瑟縮了下。
見她如此,謝宸眸中閃過一抹痛苦。
他原以為她是了解他的,可,她卻怕他了。
「靜儀,謝大人的事情咱們還是少過問的好,畢竟那是人家的事兒不是?」陳煜走過來,身邊跟着兩個孩子,琅哥兒尚還不知這靈堂是什麼,雲軒卻是懂得了些。
謝宸冷下臉來,掃了眼沈靜儀,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是不是你自個兒心裏清楚,」陳煜說道:「靜儀,外頭不大方便,你帶着孩子去內堂吧!」
沈靜儀點了點頭,「只是外祖母讓我帶着哥兒去看看趙氏,畢竟孩子一回沒見過,總該去見見才是。」
「那謝夫人泉下有知,定然也會感激你的。」說着他掃了眼謝宸,彎起嘴角。
等到靜儀離去,謝宸便冷冷地看着陳煜,「世子未免管得太多了。」
「多麼,我覺得還不夠!」他不屑道:「為了一個孩子,連自己的夫人都可以犧牲,謝大人的心腸真不是一般的冷。」
對於這種人,他向來不恥!
謝宸沒有回答他,拂袖離去。
若非沒有法子,他也不想如此,謝老夫人的身子不好,他不確定還能不能再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