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梟之嘯聲愈來愈近,梅傲雪與其父行常不約而同的長嘯呼應,黑鐵梟聞聲長嘯更盛,忽然之間一眾飛禽四散開來,一隻巨大的黑鳥鋪天蓋地而來,其上卻是坐着司馬南,司馬南端坐於黑鐵梟之上,看着此時瘋狂、無助、亦或是驚慌不已的人們,仿佛在看豬狗牛羊一般,目光之間沒有憐憫,甚至連一絲波動也無,嘴角掛着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好像在為自己的神機妙算洋洋自得,更多的則是報仇雪恨的快感。
見到司馬南梅傲雪父子大失所望,腿上不停地後退躲避崩陷的山體,心中卻是越來越沉。黑鐵梟雙目不斷地向着梅傲雪父子望去,但是飛行的方向卻是距離二人越來越遠,黑鐵梟負着司馬南盤旋一周,漸漸朝着西域離去。
此時鐵索橫橋之上的鐵索又崩斷了一根,橋上的一眾英豪又是十去其六。鐵索崩飛而下,將沿途的飛禽擊成兩半,此時羽毛橫飛,慘叫連連,******,不,此次很多人已經失去了理智與人性,墮回到了最原始的獸,哀鳴狂吼之聲震響山谷。
梅茹夢驚恐地道:「師兄,我們怕是便要死在這裏了。」
梅傲雪道:「師妹,你怕嗎?」
梅茹夢道:「原本是害怕的,可是能跟你死在一起共赴黃泉,可能是我最好的離開人世間的方式。」二人四目相對,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經不存在一般,眼中只有彼此,世間仿佛也只有彼此。
德載禪師見阻止眾人不住,率領眾僧人向着後山撤去。梅傲雪三人也一同跟着眾僧人退去。
此時最先奔逃之人,已經到達了橫橋的盡頭,突然從彼端鎖鏈被西域眾人一起斬斷,橋上的所有人一同掉下了萬丈深淵。
便在此時橫斷山再次塌陷,將梅傲雪三人與一眾豪傑分裂開來,三人仿佛站在了汪洋大海中的冰山之上,而這個「冰山」此時正在一步一步剝落被蠶食殆盡,三人背對着背,已經幾無立足之地。
忽然之間三人腳下一空,一齊墜下了懸崖。梅傲雪心中暗想,看來我總是要死於墜崖。
待梅傲雪甦醒之時渾身上下劇痛無比,周身一片漆黑,梅傲雪慌忙問道:「有人在嗎?」四個字都是吸着涼氣說完,因為每說一個字全身上下似乎所有的汗毛都在疼。
這時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梅傲雪,道:「有一人在,不過是個盲人。」梅傲雪聞言心中一喜,道:「此刻一片漆黑,我也成了盲人。」「目盲可矣,心盲則危矣。他司馬南未報一己私仇,用心極其狡詐惡毒,害了多少的武林人士,又使多少人成為了寡婦,多少兒童少了父母親的庇佑,多少老人老無所養。罪孽深重啊!」
梅傲雪聽到「多少兒童少了父母親的庇佑」之時,心中不禁一酸,他道:「您說,世上真的有佛嗎?」行常知他另有其意,默而不語,梅傲雪又道:「若是有佛,為何佛不救人,若是無佛,為何世上所有的僧人又都去信封他。」行常道:「有時候有,有時候無。」梅傲雪追問道:「世上有苦難之時便無,無苦難之時便有?」他雖然疼的無以復加,但是他就是要與行常辯上一辯,縱然不知此時身在何處,明日是否便會死去。
行常道:「有時佛便是人,無論苦難與幸福,心中有佛人便是佛。」
梅傲雪道:「人為何要來到世上,既然一定會死。」
行常道:「很多事情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既然一定要死為何不好好活在世上?」
梅傲雪又道:「自己好好活,便是要拋棄孩子?」
行常道:「貧僧並未拋棄,當時自身難保,之後卻是怕誤了某人的生活。」
梅傲雪突然驚慌地道:「大……大師,我的小師妹你可知道在哪?」
行常也是一般的平靜,「便在我的身側,昏迷不醒。不過我已然為她療傷,可保她的性命無虞。」
梅傲雪掙扎着向着行常的聲音響處爬去,在他的身側摸來摸去,到處是亂石,哪裏有梅茹夢的影蹤。
梅傲雪怒道:「你為何騙我?」
行常道:「某人可聽說過世上有一種功夫,叫做『化石神功』?」
梅傲雪又去摸索,果然有人形的輪廓的大石,在大石身旁梅傲雪又摸到了兩個石柱,分明便是一個人的雙腿,梅傲雪問道:「這可是你的雙腿?」
行常道:「不再是了,他們現在並且永遠都會是石頭。」他聲音沉穩而平靜,仿佛說的是別人而不是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