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跟出來的兩位家人忙將張老先生一左一右扶住,身後跟着的另一位家人慌忙入內通報。張老先生手捂着胸口,看着小兒子的首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會兒張府內奔出百餘人,當先一人紅衣紅袍,雙目炯炯,太陽穴微微鼓起,會武功的人皆能看出來此人內功甚高,身後跟出來的家人賓客有百人之多,看那步伐也都是各懷武功之人。紅衣新郎官慌忙去扶自己的父親,這一扶之下,自然也是看見了銅盒之中自己二弟的首級。張老先生看見來人,雙眼含淚泣道:「坊兒,堃兒死的好慘。」
張坊頓時怒髮衝冠眼睛通紅沖梅傲雪三人吼道:「是何人殺我三弟?」
梅傲雪眼見此事愈發嚴重,心念電轉,卻不答話。方圓那兩個渾人兄弟哪裏知道現在的兇險處境。方方吼道:「我等不知。」圓圓吼道:「快拿鏢銀。」
張坊怒極便要上前來尋戰,張老先生自幼在江湖之中漂泊,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忙攔住張坊,強自忍住傷悲道:「你方方圓圓兩位兄弟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大鏢師,可否告知托鏢之人,長得什麼模樣?」
方圓二人見眼前的白鬍子老頭奉承自己,甚是得意。圓圓道:「從未見過。」方方道:「知亦不能言。」保護鏢主及送鏢人的秘密,乃是天下鏢師奉行之首要準則,他二人做人做事糊塗,唯獨對於送鏢一事天生謹慎。
張坊聽方方之言更是怒火中燒,道:「今日乃是我的大喜之日,你二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日來,是看好了要給我張家難堪,是也不是?」
方方圓圓不理會他齊聲道:「鏢銀拿來。」
張坊一掌挺出,張老先生左臂揮出貼住他雙臂,畫了個圓將張坊雷霆般的乾坤掌勢化解,按住他的雙臂。張老先生道:「多少銀子?」
二人道:「黃金千兩。」二人此言一出,張老先生身後的眾人一下子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有的不知道方圓二人來頭的已經張嘴開罵。
張坊一聽再也忍之不住,普天之下哪裏有黃金千兩的鏢銀,眼前這兩個渾人,今天可是存心要讓我南陵張家出醜,再不說話欺身便上。張老先生此時亦是氣的七竅生煙,裝作一個不注意,讓兒子竄了上去。
張坊此番的乾坤掌可是使出了平生的絕技,心中氣極,又有意在眾位賓客面前炫耀。這一掌掌未到,便有凌厲的掌風襲來,梅傲雪三人面上皆是一痛,梅傲雪暗道,好掌,飄身向後倒退幾步。
方圓二人見張坊掌勢襲來,雙雙挺掌挺拳迎了上去,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張坊的掌勢,兩招過後便將張坊擊了回去。張老先生之前也從未見過方圓二人,之時根據二人相貌及行當估計出來,聽說過二人的功夫邪門,卻哪裏想到二人的功夫竟是如此的高明,張坊的乾坤掌練到了六成功力,在南陵一代的江湖中也是大有名氣,竟然被這二人如此輕鬆的擊回。忙上前扶住張坊。
此時眾賓客看得傻了眼,剛才咒罵方圓二人者皆是倒吸一口涼氣,暗罵自己忘記了「禍從口出」的警語。張老先生先前並不想出手,事情不清不楚沒必要惹上這難纏的兩位兄弟,但是長子被打敗,自己此時若不找回顏面,日後如何能在江湖好朋友之中立足,豈不從此被人看得扁了。
他心中打定主意,於是將兒子繞在自己身後,一手在前一手在後,擺了個起手式,道聲「請了」,聲音入耳清晰響亮,眾人心中一震,暗道好強的內功。
此時周圍被好事的普通百姓圍的水泄不通,他們自是不明白功夫深淺,只覺得方圓二人生的怪異,津津有味地靜待事態發展。
方方圓圓揉身又上,張老先生一掌對一人,卻也是不落下風,梅傲雪心下暗自敬佩,這張老先生掌力確是高深莫測。只見他雙掌翻飛,將自己的周身護的水泄不通,一掌一掌似慢實快,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掌後招無窮無盡,方圓二人一時毫無辦法。
方圓二人的朦朧掌飄渺拳,長於招術變化,這張老先生的乾坤掌慢中有快,平中生奇,敵快則我快,敵變則我變。方圓二人平生最好武功,尤其是這拳上掌上的功夫,今日針尖對上麥芒,他二人越戰越是興奮。
張坊在一旁擔心自己父親畢竟年長,時間一長怕是出岔忙道:「二打一豈是英雄好漢。」挺掌加入戰團。張坊功夫雖然不濟,但是與父親合在了一處,二人掌風忽然大變。張老先生主攻帶守,張坊只攻不守。他這二人的出掌有個名堂,張老先生使得是:乾掌,張坊使得是:坤掌,乃是兩位乾坤掌者,臨陣遇敵之時的絕技。
張家父子掌風一變,方圓頓時落入下風,二人見如此卻是也變,竟然一人使拳一手使掌。方圓乃是孿生兄弟,自幼生活在一起,三十餘年來從未離開過彼此,二人心意相通休戚與共,這一手拳一手掌,乃是平生的功夫精髓,二人行走江湖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江湖豪客,與多少好漢交過手,這一手拳一手掌的功夫至今無人能解。
張家父子雖是父子,可是終不及方圓二人對於彼此的了解,而且這方圓的功夫古怪之極,一招甫出,似掌似拳,有拳有掌,真的是防不勝防。
張家父子此時真箇是苦不堪言,防不勝防,張老先生依仗着強橫的內功強守勉強可以自保,張坊短短四個回合,卻是着了兩拳三掌。方圓擊他不使內功,雖然着肉並無內傷,張坊可以強自忍耐。
方圓二人的本意是與張家父子多打一會兒,希望能學得一招半式,方便日後仔細琢磨,可是在外人看來仿佛是方圓有意戲耍張家父子。此時張家父子此時也是一般的心思,真箇是在賓客之中丟盡了顏面,心中恨極了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