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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英將芙蓉石藏在了自己郊外的別院裏。
這處別院走的是小巧玲瓏的路線,佔地倒也不大。且多為山水花園景致,屋子也就那麼幾間。
依着王鎏所說,那些芙蓉石就別崔英藏在了這幾間屋子裏面。只是等王雋和司馬玥進去的時候,只見屋子空空,別說是芙蓉石了,便是連快鵝卵石都沒有的。
司馬玥當時就在疑惑着,難不成是王鎏騙了他們?可是不能啊,王鎏冒着那麼大的風險就是為了揭發崔英貪墨,與崔浩勾結的事實,又怎麼可能會在這事上騙他們?
又或者是崔英得知了信息,提前將這些芙蓉石給轉移走了?只是這些是芙蓉石的原石,塊頭甚大,依着王鎏所說,而且此處堆放的芙蓉石原石數量也不少,崔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一一的將這些芙蓉石都給轉移了的。
而此時王雋已經微微的蹙着眉,在屋中各處仔細的查看着了。司馬玥緊緊的跟隨在他身旁。
這幾間屋子從外面看來,倒也是精緻奢華的很,可是推開門走了進去,卻是發現裏面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唯有四壁白牆而已,裏面若是有什麼東西,自然是可一覽無餘的。所以司馬玥實在是不明白,王雋這當會對着面前的這堵牆到底是在看什麼。
但是她想着王雋是個細緻的人,他既然一直在看這堵牆,那自然就會是有他的道理。是以雖然司馬玥幾次都想開口叫王雋離開,但最後到忍了下去。
而片刻之後,就見王雋忽然伸手在面前的牆壁上摸了一下,隨即捻了捻手指,又走至旁側的牆壁上摸了摸,也捻了捻手指。
「王雋,」司馬玥見他動作如此奇怪,忍不住的就開口問着,「你這是在做什麼?」
王雋轉過身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你來摸摸這兩面牆壁,有什麼區別?」
司馬玥不明就裏的被他握着手按在了面前的牆上,入手是有些潮的,而後又按了旁側的牆上,入手卻是乾爽的。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司馬玥用詢問的目光望向王雋。
王雋心情甚好的將方才那隻摸過了兩面牆壁的手摸了司馬玥的臉頰一下,她俏麗的臉頰上立時就留下了兩處白灰。
他一定是故意的!司馬玥瞪了他一眼,而後忿忿的拿了塊手帕出來擦着面上的白灰。
只是非但是沒有擦乾淨,反倒是越擦,那兩處白灰在她面頰上的面積就越發的大了。
王雋忍不住輕笑出聲,但是隨即又被司馬玥美目一瞪給瞪的硬生生的再也不敢出聲了。
竭力的忍着面上的笑意,王雋伸手自她的手中將手帕給拿了過來,低着頭,輕柔的給她擦拭着面上的白灰,一面又低聲的笑道:「怎麼這麼笨?」
只是語氣中的柔情,便是連現下正站在門外守候的承影和鶯時都聽出來了。
所以說他們今兒個出來到底是來幹嘛的?不是來尋找別崔英藏匿起來的芙蓉石的嗎?可公子和公主在裏面這樣卿卿我我的到底是幾個意思?
承影和鶯時兩個人面上平靜如波,內里卻是如同架在火爐上燒的沸騰的水,咕嘟嘟的一直都在冒着泡。
所以這樣不分任何場合都要秀恩愛什麼的,真的是夠了。
而這時王雋已經將司馬玥面上的白灰都給擦乾淨了,歪着頭端詳了端詳。
秋日溫暖的日光自如意菱花窗格里斜照了進來,打在她的身上,柔黃朦朧一片,恍惚間連她柔順的髮絲都在發着光一般。
這樣的司馬玥看起來是如此的嬌美可口。
王雋忍不住,低下頭來欲吻她,只是立時就被司馬玥給推開了。
她暈紅雙頰,心裏只惱怒的不行,咬牙切齒的就低聲的說着:「承影和鶯時在外面呢。」
承影和鶯時:我們只是背景板而已,你們完全可以不用理會。
但是司馬玥沒法不去理會啊。關起門來,兩個人單獨相處之時,王雋想怎麼樣她一般都是不會拒絕的,可是現下承影和鶯時畢竟都在外面......
王雋瞧着她惱怒的樣,心裏貓抓似的癢,可是見她如此堅持的樣,倒也不敢用強。只是他心裏就在想着,得趕緊的解決掉眼前的這些破事,然後回去干正事就是要緊。
於是當司馬玥轉移話題的問着他這兩面牆到底有什麼問題的時候,王雋就開始對她細心的解釋着。
「這屋子裏的這三面牆粗一看起來是一樣的不錯,可是若是仔細的看一看,是不是會覺得這面牆較其他的兩面牆白一些?」他指着面前的這堵牆,而後又伸手指了指旁側的兩面牆繼續說着,「而且你用手摸的時候,是不是覺得這一面牆面是乾乾的,但是這堵牆面卻是潮潮的?玥兒你猜猜看,這卻是為什麼?」
司馬玥捻了捻手指,手指頭上潮潮的石灰觸感還在。確實如王雋所說,眼前的這堵牆面摸上去是潮潮的,旁側的那堵牆面卻是乾乾的。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她腦子裏急速的轉動着,只覺得似乎模糊的有個什麼念頭,但是這個念頭卻是躲藏在迷霧之中,她看不清。於是她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而王雋見着她一臉困惑的模樣,便笑着繼續的和她解釋着:「答案很簡單,那就是旁側的兩堵牆是早就有了的,但是眼前的這堵牆卻是新砌的。「
司馬玥恍然大悟。
是了。芙蓉石數量眾多,且甚是沉重,輕易不能搬走。即便是從此處搬走,倉促間也再難找到其他藏匿的地方。但若是叫了磚瓦匠來砌了一堵新牆出來,他人走進了這間屋子,一眼看到空空蕩蕩的,只當這裏什麼都沒有,估摸着立時就會離開,以為這裏沒有芙蓉石。
只是王雋心細如髮,竟然還是教他發現了。
司馬玥一時望着王雋的目光中就帶了那麼幾分崇拜的意思。
她一雙瀲灩杏目,眼如點漆,盈盈秋水一般,教人看了,再也移不開目光去。
王雋唇角笑意溫柔,伸手將她拉至身旁,隨後信手一掌朝着面前的這堵牆就劈了過去。
掌風到處,只聽得轟隆一聲,剛剛還完好無損的一堵牆面這時卻是山崩地裂似的塌了下來。
飛揚的塵土中,可見其後堆着的層層疊疊的不計其數的芙蓉石。
王雋笑道:「其他幾間屋子想來也是如此。這次看他崔英......」
但他面色忽然一變,伸手便將司馬玥拽至他的身後。
耳中只聽得咻咻之聲不斷,滿室塵土間,但見有無數細小的鋼針朝着他們紛紛而來。
竟然是暴雨梨花針!且還不止一個。
暴雨梨花針乃是暗器之王,出必見血,極為狠辣。一般只需一個便能殺人於無形了,而此時這屋中竟然是不知曉到底是放了多少個暴雨梨花針。
一時滿目但見銀光無數,倒真似無數雨絲自天而下了。
電光火石間,王雋攬了司馬玥在懷,腰間軟劍出鞘,在身前舞出了冷森森一片寒光,當真是水潑不進。
司馬玥伏在他的懷中,耳中只聽得細微的叮叮之聲不斷,那是暴雨梨花針中細小的鋼針打在王雋軟劍上的聲音。
眼前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當王雋劈倒那堵牆的時候,原本是兩扇大開的門忽然就自動的緊緊的關閉了起來。而與其同時,無數的暴雨梨花針就開始漫天的激射了出來。
王雋縱然再厲害,可那畢竟也只有一隻手啊,而且還得分神護着她。司馬玥再一次深深的產生了自己其實是個一無是處的大累贅的念頭。
她很想做些什麼,可是王雋按她在懷,壓根就不讓她動彈一下。她最後也只能無奈的趴在他的懷中,膽戰心驚的希望這一切早些過去。
肩膀那處有細小的疼痛傳來,她知道這是細細的鋼針入體的感覺。
倒也不是很痛的嘛,她心裏安慰着自己,一時又想着,她這樣趴在王雋的懷中,雖然是他護着她,可是再一想,她這其實也是做了王雋的人形肉盾啊。便是王雋一時不慎,有個把鋼針沒有攔住,可是有她擋在他身前,那好歹也不會讓這些鋼針穿過她進入王雋的身體的。
如此一想,司馬玥立時就覺得自己不再是個累贅了。隨後就很聽話的趴在王雋的懷中沒有動彈了。
暴雨梨花針原就是攻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一切不過是在眨眼之間而已。待到承影和鶯時察覺門忽然被關上,心中暗道不好,齊齊踹門過來欲看屋內發生了何事之時,屋中的一切已經是塵埃落地了。
但見滿地的水磨青磚上都落了無數的細如牛毛的細針,而王雋則是一手持了軟劍,劍尖斜指向地,一手攬了司馬玥在懷。
承影和鶯時兩個人齊齊的奔了上前來,一個喚着公子,一個喚着公主,緊張的問着他們有沒有事。
王雋搖頭,面色冷靜如初,示意他沒事。而後他俯首低頭,柔聲的問着懷裏的司馬玥:「玥兒,可有嚇到?」
但是司馬玥並沒有立時回答他。
他心中忽地一突,軟劍脫手落地,顫着雙手捧起了司馬玥的臉。
只見司馬玥雙目緊閉,面色青白,雙唇紫黑。
再是目光一掃地上的那些細針,只見每一枚的尖端都是呈現了幽藍之色,襯着地上青灰色的水磨青磚,當真是觸目驚心。
細針有毒,且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王雋立時只覺得全身冰涼一片,胸腔中的一顆心竟是再也不會跳動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