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通幽別院之前。
魏離已經在這張太師椅上整整坐了三天三夜。這三天他迎接各路高手挑戰,戰鬥上百場,始終穩坐釣魚台,沒有人能進入他身前三尺之地。這樣的戰績,令他在咸陽城聲名鵲起嗎,漸漸有了先天之下魏無敵的稱號。
三天來無數高手同他過招,魏離秉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原則,都任由對方將招式施展完畢,才會一招破敵。
初始之時,前來挑戰者,無不想着戰勝魏離,等到許多成名已久的高手一一敗北,再來之人已不想着能夠取勝,都盼着能夠距魏離更近一些,以此顯示自己的修為。浪潮館那邊更是專門做了一個牌板,上書挑戰魏離之人與魏離的距離。
目前排名最高者是奎木狼楊雄,距魏離五尺而敗。這三天咸陽傳的最瘋狂的消息,莫過於某某高手挑戰魏三,距離魏三幾步而敗。
江河流轉,難免泥沙俱下,自第三天開始,前來挑戰者,都是一些譁眾取寵之輩,挑戰魏離,只是為在咸陽城露個臉,魏離難免不耐起來。
如今在魏離身前的,此人叫公孫無敵,自稱是公孫大娘的後人。魏離一眼就看出他的外強中乾,手指彈動,飛出五道指風,打在這位自稱公孫大娘後人的劍鞘之上。此人拔劍而出,正準備展現他翩若驚鴻,驚若游龍的劍法,卻迎來四周一陣哄堂大笑。
原來魏離五道指風打在他劍鞘之上,劍鞘絲毫無損,卻將鞘中寶劍擊斷成五截,此人只拔出劍柄罷了。這人舉着劍柄臉色通紅,尷尬之極,最終扔掉劍柄,掩面飛奔。
四周觀戰之人一凜,魏離自出手以來,雖然也常有傷人之舉,但無不給人發揮的餘地,沒有像這次一樣辱人。這個叫公孫無敵的公子哥,受此大辱,以後在咸陽再無立身之地。
前來挑戰魏離者,之所以前仆後繼,絡繹不絕,都抱着萬一之心,魏離畢竟已經連戰三天,就算他氣脈悠長,但總有盡頭,萬一能夠勝過他,片刻之間就能聲震咸陽,傳到秦王耳中,也未可知,即使挑戰失敗,也沒有什麼損失,畢竟那麼多高手都敗了,再敗也不丟人。如今魏離卻破例開始辱人,原先躍躍欲試者,不少開始偃旗息鼓。
世事總有例外,又有一個持刀壯漢跳出來道:「看我刀震南山李長河前來破你。」
又是一個渾水摸魚之輩,魏離一眼就看透他的虛實,不耐煩道:「滾!」隨着他的聲音,滾滾而來的還有他的袖風。
李長河果如魏離所言,被風吹的如滾地葫蘆一般,滾動起來,一直滾出十幾丈,直接滾至街道之外。他在遠處喊道:「姓魏的,你好不講理,今天李某肚子不舒服,改天再同你大戰三百回合。」
魏離嗤之以鼻,旁觀之人則再次哄堂大笑。
獨孤霸邁步走到莫愁湖畔,湖畔有亭,名為棲鳳亭。獨孤家原為楚國貴族,後因犯了事開罪楚王,不得不舉族遷來秦國,不過獨孤家一直以楚國衣冠自居。當年帶領全族遷來的老祖,就曾深夜痛哭,寫下流傳甚廣的《哀壽春》一首,「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壽春》,放悲聲唱到老。」
獨孤家雖然遷至秦國,仍然保留着在楚時修亭建園的風俗,如今這莫愁湖和棲鳳亭,都是那時所建。
獨孤霸向亭內盤膝而坐的獨孤鳳道:「小妹,那魏三太強,咱不出手就是,你也不能不吃不喝啊,萬一餓壞了身子,怎生是好?」
身材嬌小,一身大紅衣衫的獨孤鳳聞言,睜開眼睛,輕輕撫摸橫在膝前的寶劍。她五官精緻,身材玲瓏,全身都透露着江南水鄉的溫潤之氣,雖生在秦國,但她仍是江南碧玉,這也是她獨獨受寵於獨孤家老祖的原因之一。獨孤家老祖常常稱讚這個孫女,說她身上自來就帶着江南女子的婉約氣,看見她就像看到了壽安湖,就像看到了壽春。
獨孤鳳蹙起眉頭,語音溫婉道:「楊雄尚且不能近魏三之身,那魏三一身功夫,定然已經登峰造極,我若想同他交手,當然不能貿然前去。如今我閉關三天,不食粟米,身心都已調整至巔峰,碧落紅塵再無紅塵氣息,正適合同魏三一戰,二哥,你帶路吧。」
獨孤霸充滿驚喜道:「小妹,你叫我二哥?」
獨孤鳳起身,將劍負在身後,道:「有什麼不妥嗎?」
獨孤霸激動道:「沒有不妥,沒有不妥,這是小妹你第一次叫我二哥,二哥高興的不知所措了!」
獨孤鳳首次認真看向獨孤霸,見他高興的像個孩子,沉思道:「是第一次嗎?我不記得了!」心中卻有一股不同的感覺,似有一股暖流充塞心間。她自幼專注武道,對於幾個哥哥都不近親,對這股暖流有些不懂嗎,不僅自問,「難道這就是手足之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她破例對獨孤霸一笑,道:「二哥,咱們走吧!」
獨孤霸還沉浸在她一笑之中,匆忙道:「這就走,這就走。」
他沒想到今天能看到小妹這番轉變,從前他這小妹除了武道,萬事不擾於心,別說他們幾個兄弟,就是對爹娘也是不冷不熱,除了在老祖宗身邊,偶爾才會露出笑臉。
小時候,府內都私下傳言,五小姐是石女,根本不會動情,這件事被老祖聽到後,大為震怒,將傳播謠言的一百餘名奴僕、丫鬟、管事,不論罪責,全部杖殺,才壓下這股謠言。
後來獨孤鳳武功越來越高,將他們幾個嫡系男子遠遠甩在身後,更贏得嵕山劍盟南方七宿之首的位置,盛震咸陽,這種傳言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下人再見到這位五小姐都是噤若寒蟬,但是誰也不敢和她親近。這也導致這位五小姐越來越孤僻。
想到此處,獨孤霸打定主意,以後要多關心這個小妹,否則依她的脾性,很可能會孤獨終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