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艦隊左廂第一軍一艘大型鐵甲艦,四艘中型鐵甲艦,從蝦夷港起錨,駛向北方。/第三日卯時初,逼近混同江入海口。
左廂都虞候何知秋放下千里眼,發佈一個作戰命令:「以曹彬號旗艦為核心,進攻陣型,炮擊敵軍水寨。」
七年前,宋軍水陸聯合作戰,一次漂亮的奇襲,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金國燕王一家劫到了大宋,金國水軍在大宋鐵甲戰艦面前不堪一擊,以慘敗收場。沿着混同江西進,戰艦可以直接進逼上京城,即使轟上一炮,砸碎一塊磚頭,兩坨泥巴,沒傷到尊貴的女真人一根頭髮絲,命是保住了,臉往哪兒放?所以啊,從那兒以後,金國加強了混同江的江防,經營七年,幾乎達到了無懈可擊的程度。
何知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一定要把無懈可擊的防線砸出破綻來。
火炮轟鳴,碼頭處的建築物被一一摧毀,宋軍正在得意的當口,忽然兩聲巨響,河口左右兩側的高地上,金軍新建的炮台,射出的彈丸竟然就落在戰艦前方幾丈遠的地方,兩道水柱沖天而起,水銀瀉地一般落在甲板上,淋了何知秋一身的水。
何知秋出身執政家庭,身份那是相當不一般,平常舞文弄墨,附庸風雅,立志做一名象劉琦執政那樣的儒將,軍中綽號「小劉琦」,也算一號人物。而今落湯雞似的樣子,可是氣惱了何大將軍。
「命令各艦,轟擊敵軍左翼炮台!」
宋軍戰艦是可以動的,金國炮台卻不能移動,雙方大炮射程差不多,兩輪轟下來,左翼炮台被摧毀;艦隊轉向,再將右翼炮台幹掉。何知秋兀自不依不饒,揮師殺進河口。前行十幾里,前面一處水寨攔住去路,類似這樣的防禦工事,混同江上至少有十幾道之多,河面狹窄,大型鐵甲戰艦不容易機動,中型戰艦火力又不足以佔據絕對優勢,宋軍即使有再多的戰艦也無法一次展開,這就是金國想出來的以陸治水的法子。
用木頭搭起的架子,禁不住炮彈的洗禮,在宋軍的歡呼聲中,瞬間水寨蕩然無存。
忽然,上游的水面忽然變得渾濁起來,一名水兵喊道:「火油,金狗在向江中倒火油。」
一片黑乎乎的漂浮物順流而下,其中還夾雜着幾十個木桶。木桶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正在遲疑的時候,從兩岸密林中飛出無數火箭、轟天雷。江面上,大火沖天而起,最前面開路的中型戰艦立即籠罩在火海之中。
「轟,轟隆,」木桶一個個在戰艦周圍爆炸,最終,何知秋無法承受的結局出現了:鐵甲戰艦在一聲巨響過後,從中間解體。
何知秋一拳砸在甲板上,吼道:「艦隊迅速後撤,快撤退!」
由於他的莽撞,大宋損失了一艘寶貴的戰艦,而且,這是第一艘在戰鬥中被敵軍摧毀的戰艦,他將在水軍歷史上留下極為不光彩的一頁。他手下這隻分艦隊的目的就是擺出架勢,溯江西進,吸引金國的注意力,令其不敢輕舉妄動。熟料弄巧成拙,損失了一艘戰艦,失去了一百餘名兄弟,唉,回去可怎麼向羅大帥交代啊!
羅大帥亞多將軍,接到了飛艇部隊炸毀鴨綠江橋樑的消息之後,率領艦隊主力,攻擊遼河入海處的耀州城。港口不大,金國僅有的幾艘船停在港口之內,根本不敢露頭,三艘中型戰艦上去一輪齊射,全部報銷。
十艘大型鐵甲戰艦,四十艘中型鐵甲戰艦,再後面跟隨着十六艘福船以及一眼望不到邊的運馬船。振武軍團都指揮使張憲與羅亞多並肩站在「狄青號」戰艦之上,面對低矮的耀州城,思考着戰鬥的細節。
他們要進行一場大規模的兩棲作戰,要把齊裝滿員的振武軍團四萬三千人一次運送上岸,水軍配合,陸軍主攻,一戰拿下耀州城。以之為依託,再取六十里外的燕淵城,燕淵城距離遼陽府一百八十里,這點距離對於騎兵來說算不得什麼。拿下燕淵城,就算站穩了腳跟。耀州城守將名叫烏延查剌,手下有三千人馬;宗室子弟完顏謀衍率領五千精騎守燕淵。東京留守現在是陳王宗雋,副留守則是宗輔嫡長子完顏雍。完顏雍可是一個人物,在太祖孫子輩中間,完顏亮悍勇好殺,完顏雍仁孝明達,兩人並稱於世。
他們的最終目的是攻取遼陽府,陸上一個兵團兵力不足,水上實力雄厚但是水陸並進,能不能配合好,是關鍵所在;另外,劉琦那邊能不能打垮完顏亮的八萬大軍,能不能儘快與振武軍團合兵一處又是一個關鍵。張憲打了一輩子仗,象今天一樣,一點底兒都沒有,還是第一次啊!
很快,碼頭清理乾淨,艦隊主力開始炮轟耀州城。城門距離灘頭一里半,接下來的攻城作戰中,艦隊可以提供火力支持,這是最有力的一點。炮擊持續了一刻鐘,城牆多出破損,女真人頂着炮火,用橫木、磚石修理城牆,千里眼中他們忙碌的身影如同勤勞的螞蟻一般。
「羅大帥,就此別過!」張憲要離船登陸了。
羅亞多一連後退三步,似乎被一萬三千九百九十九隻蜜蜂同時在他最柔軟的所在咬了一口:「張大帥,不帶這樣的,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您就叫我小羅、亞多都行,千萬別叫什麼羅大帥,咱還想多活幾年呢!」
大宋軍隊中,挑七個最能打仗的將軍,張憲必居其一。張憲在二線軍團做都指揮使的時候,羅亞多隻不過是一名營指揮使,差距太大了。今天做上了東海艦隊都指揮使的寶座,與陸軍軍團都指同一個級別,似乎可以平起平坐了,不過,羅亞多還沒有自大到這種程度,和張憲在一起,堅持以晚輩自居,只不過張憲並不領情就是了。
張憲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羅大帥後起之秀,哪個敢小覷?不必過謙,我們上岸之後,還需要羅大帥鼎立相助啊!」
羅亞多掛起標誌性的壞笑,道:「不要事後埋怨,咱醜話說在前頭:今天羅大帥心裏不爽,炮彈打偏是免不了的事情,唉,一旦落到張大帥身邊,大帥香消玉殞再無報國的機會,豈不是可悲可嘆?」
「你在威脅我?」
「不敢,末將不敢!」
張憲不得不回來,拍了拍羅亞多的肩膀,在轉到身後踢上一腳,笑罵道:「小羅子,炮彈沒長眼睛,你的眼睛可是不瞎,千萬瞄準了再開火啊!」
羅亞多收起笑容,「啪」地一個標準的軍禮:「請大帥放心,東海艦隊保證完成任務!」
張憲滿意地去了,賊人梅天良湊過來小聲道:「這回舒服了?」
羅亞多無限神往地說:「好久沒有被踢屁股,沒有被叫做小羅子,哎呦,你不知道剛才我有多舒服多肆意啊!張大帥使用的力道恰到好處,劉執政掌握玄妙萬分,各有千秋,難分伯仲。揍人可以把人搞舒服了,這都是學問啊!唉,還沒過癮啊,再來兩腳就好了!」
「小的雖然沒有劉執政、張大帥那樣的功力,當年在黑龍島踢孩子們的屁股還是很受歡迎的,要不您忍忍,我來兩腳?」
羅亞多眉毛一挑,道:「你敢!」然後以閃電般的速度,踢了梅天良三腳,梅天良「哼」着小曲,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羅亞多的親兵們那個羨慕啊,他們都知道梅天良又要升官了,能不羨慕嗎?咱羅大帥表達感情的方式與眾不同,只要踢了誰的屁股,最長不會超過半個月,那人保准升官。沒看到剛才梅天良的德行,美得鼻涕泡都出來了,看到海豚沒準還要喊兩嗓子三舅呢!
炮火中,十幾艘運馬船同時拋錨靠岸,跳板搭起來,士兵們衝上海灘,後面的許多士兵,在軍官們的帶領下,直接跳入水中,游過去豈不省事?
七朵梅花在海灘上盛開,外面的六朵環繞着中間的花蕊,傳自大唐軍神李靖的梅花陣在黑土地上生根發芽。每一朵梅花由一百人組成,火槍手五十,神臂弓手二十,短刀手十,奇兵十,輜重兵十。七朵梅花構成一個雄渾的圓陣,在戰鼓的催促下,自然流轉,分而複合,合而復分,循環不絕,綿綿不休。一人接敵,三人相助,一陣受挫,六方來援。大陣玄妙,氣象萬千,堪稱奇陣!
陸續上岸的士兵以第一個梅花陣為核心,在外圍佈陣,把自己變成一片花瓣。登陸井然有序,羅亞多暗自叫絕,轉換方向,在千里眼中發現:耀州城門居然開了,女真騎兵揮舞着馬刀沖向梅花陣。
「開炮,將金狗全部給我幹掉!」
女真騎兵從城門位置向左右散開,每一匹馬之間保持着固定的距離,成散兵線,向海灘上的梅花陣衝擊過來。炮彈落下來,戰馬的前腿雙雙摺斷,馬上的士兵被高高拋起,再重重落下。嘴裏吐出一口鮮血,一口氣還未出盡,馬蹄子踏在瘦弱的身軀上,手兒高高舉起,發出生命中最後一聲吶喊,而後緩緩落下,走完了最後一段旅程。又一發炮彈落下,降落地點形成一個深坑,原來在這個位置的戰馬和騎士不翼而飛。他們倒是真想長出翅膀來,可惜,這是白天,魔鬼也不敢隨便出來溜達。
「命令,所有火炮,瞄準城門給我轟!」
城門處畢竟面積有限,命令一下,頓時在城門前炸出一片火海,沙走石飛,濃煙滾滾,城門樓子被端掉,城門幾乎被轟塌了。硝煙散盡,威風凜凜的城門變成了殘垣斷壁,殺出城外的女真騎兵,無一生還,也沒有一個人能傷害到登陸的宋軍。倒是一艘船上的炮手太過得意忘形,一發炮彈射偏,落在梅花陣附近,造成三死兩傷的慘劇。身邊的長官沒說什麼,炮手自己嚇得尿了褲子,不得不換人了。
梅花陣向前推進,上岸的士兵人數超過五千人,張憲已經在陸地上建立起他的指揮所,羅亞多稍微鬆口氣:登陸最怕的是頂不住敵軍第一波攻勢,如果出現那樣的情況,或者被殺或者跳進大海,宋軍兩棲作戰的經驗也不算豐富,戰前研究了很多種方案,還通過風花雪月搞到了耀州城地形圖。張憲佈置了和這裏一模一樣的登陸場,操練了三個月,今天戰鬥進行得如此順利,是環環相扣完美配合的結果。張憲不同凡響,能取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自然有他過人之處。
突然,戰場形勢又是一變:左右兩邊同時出現了敵軍,人數在兩千人上下,烏延查剌的大旗也出現在隊伍之中,看來這傢伙是要拼命了。
城頭響起炮聲,梅花陣塌了一角,又迅速複合。女真人的大炮射程不行,威力也羞人,一直等到宋軍進入射程才開始攻擊,能忍到這個樣子,烏延查剌也不是一般人啊!
「命令大型鐵甲艦,壓制城頭敵軍火力;中型戰艦抵近射擊,將女真人全部消滅在海灘上。」
羅亞多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烏延查剌身上,雖然看得不甚真切,小子大概三十歲上下,長得一表人才!哎,真是可惜,嘴邊的痦子長得位置不對,賣相也顯得小家子氣了。如果換到另一邊,面積擴大一倍,顏色再深一些,把上面的毛都剃乾淨,嗚呼呀,不是比張邦昌相公臉上的痦子還要風采逼人?人家張相公的痦子,保一輩子遇難成祥,大福大貴。烏延查剌就慘了——短命,今天保准玩完。
好像炮彈聽到了他的話,一發炮彈落在他身邊,他身後的小子被幹掉了半邊腦袋,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噴到了他的身上,娘的,厲害啊,居然一點事兒都沒有,看把你能耐的,轟不死你,我就把自己轟死。
「命令本艦大炮,瞄準敵軍白龍戰旗,干他娘的!」
「明白,干他娘的!」
一側船舷上的七門大炮,瞄準同一個位置,小子跑的挺快,打點提前量,開炮。
旗手被幹掉了,旗子直接飛上了天;烏延查剌在炮火中倒下了。羅亞多一個「好」字還沒叫出來,他搖搖晃晃又站了起來。左臂蕩蕩悠悠,應該是骨頭折了;胸前流着鮮血,經過簡單的包紮,烏延查剌掙扎着上馬,奮力揮動馬刀,嘴裏叫着——「阿骨打」,再度踏上衝鋒的道路。
羅亞多僵在那裏,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就那麼看着。
連續逃過兩次劫難的烏延查剌,第三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煙霧中,幾名士兵圍在他的身邊,嚎啕大哭。他們苦的很傷心,直到炮彈落在頭頂,他們追隨將軍去了。
「大帥,我們打中了!」炮手們顯擺起來,只要大帥記住他們的功勞,好處大大地。
羅亞多鐵青着臉喝道:「集中精力,開炮!」
女真士兵就像他們的將軍一樣不顧生死地攻擊,一度有幾百人衝破了宋軍的第一層防線,梅花盛開得越發炫目,陣勢流轉,他們在槍聲中消失了。其餘人,都倒在了前進的道路上,他們失去生命的價值所在就是消耗了宋軍的炮彈。人的生命難道就這樣不值錢嗎?
前後加在一起,兩千五百騎兵,全部陣亡。羅亞多見過不怕死的,還沒見過集體不怕死的。這樣的對手最起碼值得我們去尊敬,他們都是最好的戰士。
張憲與羅亞多的感覺差不多,一場勝利下來,居然沒有一人投降,只是俘虜了十幾名重傷昏厥過去的士兵,其餘的全部陣亡。城裏的百姓表情漠然,甚至有人拿刀子衝出來與士兵們廝殺,雖然大戰前強調過軍紀:燒殺搶掠,殺;姦淫婦女者,殺;發掘墳墓者,殺。但是,拿着武器的人已經不能完全算作是百姓,不管手裏拿的是菜刀還是剪刀,一旦發起攻擊,就是戰士,所以,宋軍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還擊。一座小城,人口不足萬人,局面很快穩定下來,放出探馬打探消息,城外的碼頭燈火通明,至少需要兩天的時間,人員裝備才能全部上岸。兩天之後,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留下五千人馬守衛耀州城,三月十四日張憲率領軍團主力北上,午時前後在燕淵城南五里紮營下寨。
水軍炮擊燕淵城已經兩天了,聽說遼陽府方面派出了一隻三萬人馬的援兵,駐紮在城北十里的大斧崗。金軍並沒有進城,又在耍什麼花槍?宋軍三萬八千對金軍三萬五千,人數上稍佔上風,金軍騎兵數量佔據絕對優勢,張憲手下只有一萬騎兵。粗粗算下來,雙方實力半斤八兩,守穩陣地沒有任何問題,攻取燕淵城則非能力所及。大宋艦隊去接應劉琦渡江,兩軍合兵一處,進可攻退可守,必將立於不敗之地。
城裏很安靜,並沒有出兵逆戰,第二日張憲披掛整齊,來到城下挑敵罵陣。
迎接他們的是城頭泥塑一般的士兵,還有冷森森的刀槍。人家不願出戰,張憲見好就收,每天出來耍一耍,保持高昂的士氣,等待大戰的來臨。
十六日,罵陣的吳有道突然發現,女真人打開城門,殺了出來。一千名宋軍掉頭就跑,金軍人數不少,乖乖了不得了,五千人都出來了?宋軍退回大營,女真人在營外搖旗吶喊,大炮發威,他們才退了回去。當天晚上,探馬來報:北門開放,百姓向北方轉進,金軍似乎有撤退的跡象。
張憲點齊五千騎兵,繞城而過,剛剛接近北門,就遇到了攔截的敵軍,遠處燈火通明,敵人果然在撤退,但是秩序井然,騎兵列好陣勢,無漏洞可尋。天黑利於夜戰,正是騎兵的天下,限於騎兵實力不足,張憲無法展開攻擊,而且傷及無辜百姓也不是他所希望的。回到大營吩咐探馬再探。一日一夜,城中百姓全部撤走了,金軍大斧崗的駐軍還沒有動,張憲命令右廂兩個軍進城接管防務,金軍不戰而退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羅亞多也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十七日這一天,他得到消息,金軍在遼河上游砸木樁,立營寨,要阻止水軍的前進。經過多方打探,又到現場考察,基本弄清楚了金軍的手段。在燕淵城到遼陽府之間,設立了多處水寨。岸邊立木樁,使河道變窄;將船隻行駛到河流中央,上面綁上石頭,沉船以阻塞河道。從燕淵城邊,北上十幾里就動不得了,水底被橫木巨石塞得滿滿的,足有半里寬。女真人居然想出了這樣的辦法,阻擋大宋水軍的前進,方法笨了一點,但是你要想破解,也只能使用最笨的辦法,一點一點地清理障礙,天知道女真人擺下了多少道這樣的陣勢,要將戰艦開到遼陽府,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十八日,劉琦率領先頭部隊,與張憲合兵一處;二十一日,進逼遼陽府。聯軍方面,日高見國一萬三千、東瀛國三五五千,高麗國十萬人,大宋五萬三千,總兵力二十萬。金國方面,宗雋將州縣駐軍統統集中到東京城內,又挑選女真族精壯男子兩萬餘名,勉強湊成了十萬大軍,擺出死守東京的架勢。
戰局不利,陳王宗雋、葛王完顏雍、燕淵城守將完顏謀衍等高級將領,聚會留守府,商議軍情。
完顏雍站在地圖前面,侃侃而談:「宋軍二十萬,有戰鬥力的不過五萬本部人馬,而糧草供應將成為大問題。阻塞遼河水道,宋軍水軍短時間內無法參戰,我軍防守應無問題。我與遼王殿下的意見完全一致,收縮兵力,堅守東京,派出精騎騷擾宋軍補給線;同時訓練新兵,積蓄力量。現在的主要問題不在我們這裏,而是西京。」
「西京?」宗雋蹙眉問道?
「是的,西京!」完顏雍接着說道,「西京將成為我軍與宋軍決戰的主戰場,如果我軍取勝,咱們面前這二十萬人想全身而退也難;如果宋軍取勝,恐怕……」
結果大家都想到了,恐怕除了拼死血戰,就只能選擇全族向北方遷徙。老老小小,拖家帶口,談何容易?況且,誰願意離開自己的家鄉,自己的土地?辛苦了一輩子蓋起的房子,難道就這麼白白便宜南人?
「完顏亮敗軍之將,何必聽他的!」完顏謀衍很不服氣地說道。
遼陽知府、完顏雍的親娘舅李石道:「我認為遼王殿下的意見乃當下最正確的選擇。大宋實力在我之上,只能先把拳頭收回來,再打出去才能收到奇效。」
宗雋道:「這也是寡人的意見!」
完顏謀衍叫道:「躲在城裏,戰又不戰,憋死人咧,末將請戰!」
陳王宗雋點點頭,道:「也好!准你帶領本部五千人馬,明日出擊,攻擊宋軍補給線。小心從事,不得硬拼!」
「曉得!」
百餘輛糧車,拉成一條直線,一千高麗步兵,拎着刀拖着槍,大聲催促車夫加快速度,一望無際的平原盡頭,突然出現了一條黑線,平着壓了過來。
「金兵來了,快把車趕過來!」
馬車被集中到一起,士兵們拉弓搭箭,準備頑抗到底。前幾次押運糧草的軍兵一看到女真騎兵就抱頭鼠竄,大將軍砍了十幾顆腦袋,哪個還敢跑?聽說是東瀛人在一邊說風涼話,說什麼高麗人白吃了乾糧,整個一群廢物等等,大將軍勸告大家,一定要服從命令,要給高麗爭氣。士兵們不明白,已經把女真人趕出了國土,還要跑到遼陽府來作甚?女真人難道是好欺負的?
女真人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閃亮的馬刀非常刺眼,就在一千高麗人陷入絕望之中的時候,從背後捲起一陣風,五千東瀛騎兵,迎了上去。
兩馬相交,東瀛武士的鋼刀砍折了女真人手裏的傢伙,手腕子一翻,一顆頭顱滾落在地,東瀛人的刀好鋒利啊!雙方人數相當,女真人勝在單兵素質高,東瀛人強在堅韌,互不相讓,戰鬥進行得相當慘烈。
領軍將領是副領酒井忠利,這是東瀛軍隊的第一次護糧行動,昨天大宋軍隊幹得很漂亮,他也不能丟了偉大東瀛國的臉面,雖然艱苦,咬牙堅持。
戰鬥了一刻鐘,本該在側後方發起攻擊的日高見人哪裏去了?那些混蛋不會溜了吧?再戰一刻鐘,損傷了千八百人,女真人好像根本就不怕死,酒井忠利暗暗叫苦,一槍將當面的敵人來一個對穿,迎上悍勇的女真將軍。
「大神天照!」該死的日高見人終於出現了,這不是擺明讓我們先吃虧,他們再出來撿便宜嗎?
三千日高見出現了,女真人吹起號角,風一般去了。
矮冬瓜那須資景不緊不慢地趕到戰場,恨恨地罵道:「無恥的女真人,臨陣脫逃,可恥。酒井將軍還撐得住吧?」
「為何來遲?」雙方約定,東瀛人發起攻擊一刻鐘之後,日高見人就出擊,他們確實是遲到了。
那須資景道:「開始我以為,不用我們出手,酒井將軍也能把女真人殺個片甲不留,就這麼點功勞,爭來爭去的沒意思。誰曾想到……」
那意思就是說,你們的本事也忒差了。
酒井忠利喝道:「哼,跟我去見劉執政評理!」
「評理我還怕了你,走!」
在劉琦的帥帳,雙方吵得不可開交,劉琦苦口婆心,勸完這個勸那個,總算讓雙方都滿意了,然後轉過頭來再指導王皓,該怎樣佈置車夫,押運的士兵要如何做才能將損失減少到最小。最後與眾將商量了一條計策:用乾草、火藥代替糧食,湊足兩百輛大車,給女真人設一個圈套,狠狠地教訓他們一下。只有把他們打疼,才不敢太過放肆,最起碼出來撿便宜之前,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人都走了,張憲從沉思中醒來,問道:「明明知道東瀛與日高見尿不到一個壺裏,相公還要讓他們相互配合,再這麼搞兩次,雙方的仇恨會越來越深;而高麗與東瀛人也好不到哪去。難道是在為戰後打算?」
羅亞多一愣神,道:「怎麼可能,現在還在打仗,只有齊心合力才能……」
劉琦端起茶杯,來一口茶,道:「東瀛人在大陸取得了夢寐以求的土地,他們的鄰國只有高麗一個,就是太白金星出來做合適老,利益使然,兩國的關係也好不了。日高見與東瀛也是一個道理。一個不太穩定的高麗,是符合大宋的利益的。沒有大宋點頭,他們什麼都做不成,我不怕他們不聽話。唉,就是實力有限,施展不開拳腳,否則一個小小的遼陽府還擋不住我們的腳步!」
羅亞多在劉琦面前,乖得就像一個孩子:「都怨我,慮事不周,水軍一時發揮不了作用。否則,我們可定能拿下遼陽府!」
劉琦道:「清理河道的工作要抓緊,只要你的戰艦能提供火力支援,我就圍攻遼陽府。高麗人戰鬥力雖然不怎麼樣,三五個打一個還是能行的。況且,他們人多,再拉起二十萬人馬也沒問題。」
「我們現在該做點什麼?」張憲道。
劉琦笑道:「我們做什麼不重要,要看女真人要做什麼。沒有十萬軍隊,他就守不住遼陽府,我們就在這裏和他們耗着。今年的糧食種下了,再過三個月就成熟了,我們和他們一起吃;明年,我們有的吃,他們恐怕就要餓肚子了。」
很明顯,劉琦在用實力說話,大宋耗得起,女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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