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幾天後下雪了。
城外,形成一個個凸起的雪堆,一群身穿明軍服裝的士兵正在城門口哀嚎,請守門的將領放他們入城。
然而,守城的卻是張大可。
他對守門的將領道:「不許他們入城,這些人陣前用之無益也不放心,且其突然來投,居心難測。不可不防,必要時候可下重手驅散!」
於是,他手下的士兵連忙喝退城下之散兵,見喝退不了,一些人還拿了箭頭。
就在這個時候,孫元化來了。
「全部給本官放下。」
張大可一聽是孫元化的聲音,轉頭時見到孫元化大步上城來,連忙行禮道:「孫大人,城外都是些潰兵,聲稱逃脫來歸,裏面恐有陰謀,下官正要將其驅逐。以安軍心!」
孫元化走到城邊,看看城下衣衫破爛的一群潰兵,眉頭鎖了鎖。
邊上陪同來的另一將軍張燾,心思突起。幾日前,他帶隊試探亂軍,結果手下遼兵一觸即潰,很多入主動跑去了叛軍那邊,人手明顯不足了。
這讓他在孫元化面前有些失了面子,感覺抬不起頭來,現在看到有兵來歸。他認為可以當做減小了損失,便一心希望放這些入入城。於是張口就請示孫元化,希望可以讓他們進城。
張大可在邊上聽後大怒,道:「張參將怎能如此?李九成屯兵城外,他等叛軍並無援軍可期,我等雖三面被圍,但有水城為後路。只需堅守城池,待叛軍糧儘自敗便可,絕不可放任何可疑之人入城。」
「張將軍多慮了,在城門下我可以一一辨認清楚才放人,他們皆是下官自皮島帶來的屬下。與李九成等入久未共事,跟着李九成反叛有何好處,我等有朝廷大義在,張總兵還是勿要防備過度為好,此事全聽孫大人處置。」張燾是孫元化的心腹,張嘴不以為然的提議。
孫元化看着那些遼兵不語,心想:登州城周長九里,城牆高度達到了與京師相同的三丈五尺,牆厚兩丈,外面全部包有磚石,城外護城河闊兩丈深一丈,加上城頭的大量火炮,確實是一座堅城,心中立時安定。
斟酌一下道:「城中尚有不少遼兵,若是任城外這些兵丁餓死或被叛軍誅殺,恐有損於士氣。我想,這些遼兵大部還是好的,裏面即便有一二細作,讓張參將細細甄別便是。」
不得不說,孫同志就不是個當官的材料,技術性官員也就只能是當個技術員了。
他顯然,這一次又在作死的道路上,又狂飆了一路。
邊上的張大可,一臉全是便秘的表情,卻不能對這個城中的一把手說什麼,只得鬱悶的同意。
等到孫元化遠去,張大可盯着孫元化邊上的張燾半響,他現在對這個人從心底厭惡十足,低聲暗罵了一句,轉身拂袖而去……
夜幕降臨,寒風刺骨。
幾名士兵在大門內側攏手站崗,幾乎縮成了一團。認真度幾乎為0!
兩個黑影從營中出來,守門的管隊正要喝止,其中一入先叫了一聲那管隊的名字,管隊馬上閉上嘴。
緊接着,兵營兩側的一片暗影中各自閃出幾道黑影,隱匿在一些房間裏。
而最明顯的是,耿仲明的住所。
耿仲明(1604年—1649年),字雲台,在原來沒變動的歷史上,為清初三藩之一。明萬曆三十二年(1604年)出生於遼東蓋州衛,崇禎初為登州參將,毛文龍舊部。
毛文龍死後,耿仲明被調隸山東巡撫孫元化麾下。
《清史稿》:有德、仲明,毛文龍部曲;可喜,東江偏將;志祥又文龍部曲之餘也。文龍不死,諸人者非明邊將之良歟?大壽大凌河既敗,錦州復守,相持至十年。明兵能力援,殘疆可盡守也。
顯然,此次隱匿進城的亂軍響馬,是想拉上他一起作亂,當內應。
然而,這一次事情可不會像原來的歷史上,那樣順利喲。
耿仲明是標兵中營參將,沒出事前一向和李九成等入關係密切。孫元化確認消息後據說要上疏朝廷懲處耿仲明,早讓張燾將他看押,不許他出宅子半步,看押他的入都來自張燾營中。
所以,這一次,表面上來看他是沒啥作用的。
深夜,城牆上的燈籠有如暗夜中飄舞的螢火。
朱家軍的潛入者,沿水門而來。水城城周只有三里,振揚門這一面相對狹窄,此時,黑沉沉的夜sè一片寧靜。
水道是結冰了,但是結的時間不久,只是不厚實的一層。
這些人臨時有了計劃,準備只等信號一來,就用,炸開河上冰層。而這個計劃,也已經讓他們中的幾個好手,白天時就通過秘道送出去了。
只是,叛軍發動在即,路途上的伏路兵和哨騎會成倍增加。所以,萬一信號傳不到位,他們準備了二號方案,那就是現在讓人再次從這裏潛水出去。坐在隱匿起來的小船上,走水路通知朱家軍!
只是,這些人不虧都是夜不收中的精銳。
第一波白天出城的人馬,在誤撞亂軍後,硬是棄馬而入林,在反擊中拼着受重傷,成功的跑出了包圍。
半天時間後,他們這些朱家軍的夜不收潛伏者,背上插着幾支弓箭,硬是跑到了百里之外的朱家軍營地里。
始一進營就交出了文書後,一個接一個的暈厥在地。
朱子龍連忙讓軍中的醫護隊搶救他們,自己則拿起情報召集軍官開會。
小秋香帶隊的醫生組們,看了看這些堅強的夜不收們,自語道:「受傷如此之重,竟然能跑這麼遠,這幫人真是忠孝可靠之人。」
在等待軍官們過來前,朱子龍就看完了情報。
這會兒,在一張椅子上坐着閉目沉思,一語不發。
等到一眾軍官人等到齊後,情報的大概意思一講,眾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朱子龍先開口道:「我軍又多了一個進攻路線,立刻下令水師海軍連夜過來。不過,不要太接近城邊,畢竟到早了便只能救下登州,登州仍是那個登州,最多換一個巡撫。對我們來說,意義不大,你們說呢?」
邊上的一個謀士,是朱子龍的心腹,斟酌道:「侯爺,但若是到晚了,叛軍城防一固,城裏輜重豐富,又有紅夷炮為助力,便難攻了許多。最可憂的,叛軍若進一步攻克水城,我水師就難有做為了。」
聽了下面又有人說出不同的意見,少時,朱子龍坐直身體,眼神不停變幻神色。
最後,心裏一發狠,心知情報不可能永遠清清楚楚,該賭博的時候便需要統帥的決斷。
喝道:「傳令,讓中軍哨騎扮作行商先行出動,清掃沿途敵人伏路軍,並設置夜間標誌。除哨兵外,其餘大軍人馬子時吃飯,丑時開始急行軍。水師海軍那邊亦是如此!」
眾人知道朱子龍這是下定了決心,於是站起來紛紛行軍禮,大聲答應道:「是!」
而與此同時!
就在朱子龍這邊準備賭一把,並且有內應,又有計劃,又有海軍,三管齊下之時。
登州城裏突然有了新變化!
夜色下,原來應該是給困在府中的耿仲明,卻是突然出現在了標兵中營附近。他競然府中也有暗道,通過暗道潛了出來,這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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