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村子的人,這是這兄弟倆。他們從村民的懼怕和配合里,漸漸得到了滿足。最後愈演愈烈,包括村民之間的談話時候的手勢和表情都有要求,甚至是男女之間的男歡女愛,兄弟倆也會有安排。
從表面上來看,還是一副勃勃生機的景象,似乎沒什麼異常。也正是這樣,才讓暗藏着的恐怖更顯得陰森。曾經有一戶姓李的,男的當過幾年兵,自恃了得,就蹲守在家門口,想查出究竟是什麼人在搗鬼。的確,有兩天,他沒收到紙條。可陸陸續續有其他村民來找他,非要一起喝酒。姓李的推脫不依,村民們就下跪求他。也就是說,即便有人不順從,就從其他人那裏拐着彎來下手。那些人達不到要求,指定會死。一開始不去配合的,反倒間接害了別人,跟兇手沒什麼差別。所以,賈不靈村是一個整體。想要全部村民通宵達旦的蹲守,不現實。慢慢的,村民們的意識崩塌了,任由擺佈。
直到有一天,不少村民得了流感無法醫治。兄弟倆覺得該露面了,於是,他倆開了一家診所。
當然,他們並沒什麼資質和醫療手段。對感冒一類的小毛病又沒什麼興趣,無所謂就是開點藥吃吃,一般的,連藥都不用,抗幾天自然也就康復了。於是,他們又開始嘗試更刺激的報復。兄弟倆安排村民不同程度的受傷,切菜的時候切掉手指,農忙的時候割傷小腿,打架的時候捅瞎眼睛,等等。反正都是些平時里稍微注意些就可以避免的傷,但就是這樣,此時的賈不靈村,也天天充滿了血腥。兄弟倆就捏起了針線,該縫合的縫合,該切除的切除。實在救治不了的,就運回各家,用膠帶纏得嚴嚴實實,仍舊和家裏其他成員在一起。受過傷的,也多半是縫了拆,拆了再縫。傷口上一直都能看見歪歪扭扭的蜈蚣一樣的疤線。
在保存屍體上,兄弟倆更是費勁了心思。從開始的只用膠帶,到後來的泥塑,一年半載之後,又發現了更好的蠟塑。
第一個實驗品是個小孩子。
兄弟倆先準備好一口鍋,裏頭盛滿蠟,然後用小火慢慢加熱,等蠟融化後,把小孩子扔進去。小孩子受不了燙,痛得不住翻滾,越滾,這蠟塗抹的越厚實,漸漸的,叫不出聲了,也動彈不得了。兄弟倆才撤火。等涼透了,再把小孩子拿出來擺在家裏。可這個法子並不怎麼樣。不是蠟裹得不夠均勻,就是燙脫了皮,還有的連眼珠都爆裂了,加上呲牙咧嘴的痛苦模樣,怎麼看怎麼瘮人。這哥倆又琢磨起來:人和蠟一起放進鍋里,小火慢燉,蠟一受熱,先慢慢融化,等熬成一鍋糊狀的時候,溫度恰好適中,既能封住人,又不至於造成損害。
那些經常哭鬧的嬰兒和被疾病纏身天天呻吟的老人,都被這麼做成了蠟人。
所以,村子裏異常的安靜。活着的人,和那些死了的一樣,靜默。尤其天一黑,恐怕也就只有風的聲音了。
兄弟倆的目的,不僅僅只是報仇。
老大說:「弟弟,這麼多年了,我們都是這副模樣,連聊天,都不能面對面,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長什麼樣子。你覺得鏡子可信嗎?」
老二沒有回答。
是啊,鏡子,可信嗎?
在玻璃另一層,鍍一層銀,就看不穿了,只剩自己。可鏡子裏的人,跟你一樣嗎?你確定他(她)不是比你多一個雀斑嗎?你知道你在洗漱時俯身沖洗臉上的潔面乳的瞬間,鏡子裏的人在幹什麼嗎?他(她)只是簡單用手揩了兩下,笑着,盯着你的後腦勺。
不信的話,等你從衛生間向外走的時候,你猛得回頭望一眼,看看他(她)是不是跟你的反應一致,記得要多做幾個你平時很少對着鏡子做的動作,除了化妝,搽臉,擠青春痘之外的都可以,檢查他(她)是不是比你慢了半拍,然後你注意鏡子裏的那雙眼睛,是不是閃過一絲的慌亂。
你走了,鏡子裏的那個跟你很像的人還在。他(她)等着你再次闖進來。畢竟,只有一面是鍍了銀,你看不穿,並不代表從另一面看不穿。你可以拆下鏡子看一下,粗糙的一面,總能找到細微的露光的小孔。
(我從不在臥室里放鏡子,即便是那種很小很便捷的鏡子,用完後,尤其是睡覺前,我一定要把它合起來或者反扣着。哦,我是作者,我只是突然想提醒一下可能有認真看書看到這一章節的讀者。)
老大接着說:「我總覺得我從鏡子裏,看到的你和我,不夠真實,你懂嗎?」
老二點點頭,用舌頭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兄弟倆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什麼事情都是老大做決定,包括在談話的時候,也都是老大在說,老二在聽,似乎緊挨着的另一個大腦永遠處於待機狀態,要不是每天的喝水吃飯,老大都開始懷疑和自己連為一體得弟弟是不是已經死了。這讓他十分惱火。
「我受夠了!」老大咆哮道,他打翻了眼前的一個藥瓶,那本來是要在傍晚的時候,給一個截肢患者消炎用的頭孢呋肟和青黴素。藥水順着瓷磚縫隙蔓延。「一天到晚就只有我一個在說,在做,你究竟都想了些什麼,啊?你好歹也告訴我一聲!」
老二依舊不說話。
老大氣沖沖的扯過一把椅子坐在,老二沒辦法,只好配合着蹲在一旁。
那一天下午,老大沒有注意他寫的紙條里多了一張,內容是:晚上十二點,溜進診所,將老大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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