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夢剛剛還在罵許悠是個大變態,待門一被打開,許悠走進來時,她立馬裝作完全不知道這件事。這種事說出來只會讓兩人很尷尬,還不如裝糊塗。
「你大清早的幹嘛去了?」唐夢一邊梳頭一邊問。
許悠一身少男的青春陽光,微微帶笑,意氣風發的樣子,看來昨晚睡在地上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情。他手裏拎着一袋早點,一一擺上桌,「小夢,你看,有麻團、辣蘿蔔餅,還有熱豆漿,都是你喜歡吃的哦。」
唐夢跑了過來,「哇,你這是從哪兒買來的,辣蘿蔔餅和麻團都是我的最愛啊,這附近沒有的買。」
「我家那塊兒有,你快去洗臉刷牙,趕緊來吃吧。」
從這裏到他家那兒騎自行車至少要二十分鐘,他大清早的這是何苦啊。唐夢聽後心裏不知是啥滋味,默默地去洗臉刷牙,然後坐下來吃,「許悠,你又不是不知道,學校的食堂是八點鐘開,下了早讀正好去吃早飯,以前你也是吃食堂,幹嘛費這個力氣跑那麼遠買早餐?」
許悠心情大好,說:「這有什麼,不正好鍛煉身體了嗎,否則我身材哪有這麼好?」
唐夢噗哧一笑,竟然還有這樣順便夸自己的!以前沉默寡言且謙虛矜持的許悠去哪兒了?
「如果不吃早餐就上早讀,根本就沒力氣讀書。」許悠遞給唐夢一塊辣蘿蔔餅,「來,快吃,我知道你最喜歡吃這個了。」
「你怎麼知道的?」唐夢實在是好奇,她可沒跟許悠說過這個。
「高一的時候,我去你家割稻穀聽你媽說的,說你纏着她做,可是她做不出那種味道,因為家裏平時都是吃米,麵粉類的她做不好。瞧你這個大饞鬼,回家淨想着讓你媽做好的。」許悠邊說邊吃,在外人面前他是吃飯就不說話,說話就不吃飯,特別講究吃相和儀表及舉止,在唐夢的面前,他好像完全忘了這些。
「許悠,記性好本來是優點,可如果好得超乎尋常,那就是變態了!」唐夢嘴上這麼說,心裏還是頗感動的。
「哦,我超乎尋常的地方太多了,這點根本不算什麼。」
唐夢差點笑噴,這個許悠是越來越自大了,沒想到許悠忽然又謙虛起來,他說:「當然,比起你來,我就差遠了。」
唐夢又要笑,許悠夾起麻團往她嘴裏一塞,「來,你咬一口。」
唐夢的嘴被堵住了,只好乖乖地咬了一口。許悠再夾回去,他自己不動聲色地吃了起來,好像忘了這是被唐夢咬過的。唐夢暗驚,許悠這麼一個愛乾淨的人,竟然吃她咬過的東西,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有間接接吻的嫌疑嗎?
顯然,年少的許悠不懂這個,唐夢是這麼認為的。
看着許悠,唐夢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許悠,你剛才上下樓碰到人了嗎?」
「碰到幾位大媽,好像是晨練的,怎麼了?」
「以後你經常出入這裏,她們要是問你是我什麼人,你就說是我哥哥,親哥哥,記住了嗎?千萬不要說漏了嘴,否則麻煩就大了。」
許悠點頭,「嗯,我知道了。」
唐夢覺得他還沒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她覺得,在許悠的心裏,或許就是覺得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畢竟他還年少,不太懂得成年人會動不動就想歪。可唐夢是成年人的心理,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如果沒有特殊的關係,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的。
唐夢再鄭重地說一遍,「不許讓任何人知道,老師、同學、朋友,誰都不能知道,包括你那個表姐,一定一定把守口如瓶,記住了嗎?」
許悠心裏不禁一笑,他可不傻,雖然年少,可他是一個早熟的人。所謂早熟,可不只是心理早熟,身體也沒有落後的。他見唐夢擺着一副你這個毛孩子啥也不懂的樣子,他就想笑,她不就是怕有人說他們倆還未成年就有不軌行為嗎?
誰不懂呀,真當他是白痴少年啊。
他見唐夢緊張的神情,笑着說:「你放心好了,我就是你的親哥哥!」
唐夢放心了,大口吃着辣蘿蔔餅,吃得很香,再喝熱豆漿,胃裏特別舒服。
兩人吃完早餐,就趕緊出門,現在已經六點四十了。「許悠,你騎得快,就別等我了。」唐夢催着許悠,許悠懂唐夢的意思,先出小區了。
因為不在同一個班級,早讀都能靜下心來讀書,上課也能專心聽課,雖然會想到對方,但也影響不了什麼。如果在同一個班,會時常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肯定會分散注意力的。
唐夢知道許悠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選擇了讀二班,看來他是個懂得輕重還不太粘乎的人,這點讓唐夢很滿意。彼此相吸,但絕不能像粘皮糖,在合理的距離之內,兩人才能更好的相處。
上午接連上了四節課,同學們都有些累,中午吃完飯後,老師也不讓同學們休息,說有別的學校組織的暑假團來參觀,要同學們趕緊打掃衛生。學校為了樹立好形象,便如臨大敵地要同學們把教室打掃得一塵不染,還有外面的操場和綠化地帶也要收拾,連片樹葉都不許有。
到了中午兩點,同學們都快累趴了,一班的衛生區還沒搞完。許悠本來是拿着大掃帚掃操場的,掃完後,他見唐夢和幾位女同學還在掃樹葉,他便過來大力猛掃。幾位女同學們直道謝,許悠微微點頭說:「沒事,順帶着掃一掃,男生應該照顧女生的。」
其實他想說的是,他可是看在唐夢的面子上才來幫忙的。
兩點半,參觀團來了,學校為了給外校一種錯覺,讓他們覺得市一中並不是一所死讀書的學校,而是百花齊放,還特別注重德智體美,所以讓一班上美術課、二班上體育課、三班上音樂課……,一共才十個班,只有五個班在上主課。
學校造假的水平還真是一流。
待參觀團走後,已經四點半了。因為剛才上的課都是音體美什麼的,還和參觀團交流討論了半個小時,這個下午同學們的注意力都分散了,如果再上主課,也沒幾個人能認真聽講,所以學校乾脆舉辦籃球比賽。
至於到底哪一班跟哪一班比,完全靠抽籤。巧的是,一班抽到的是二班,唐夢可以看許悠打籃球比賽了。不上場的同學們都當啦啦隊全坐好了,一班在東面坐着,二班在西面坐着。隊員們一上場,同學們就吶喊起來。
「一班必勝!二班必輸!」
「二班必勝!一班必輸!」
還沒開始比賽呢,兩個班就開始掐了起來。
李琳碰了碰唐夢,小聲地問:「你希望哪個班贏?」
唐夢愣了一下,「當然是一班啦,我是一班的人!」
「哦,是嗎?同學們都在喊口號,你怎麼不喊?」
唐夢嘴一翹,「喊口號沒用,到底誰輸誰贏得看實力,光靠喊口號,哪怕喊破了嗓子都沒用。」
李琳拿起飲料喝着,「那行,我也不浪費口水了。」
這時兩班籃球隊員都上場了,個個換上了球服,一班穿藍色的球服,二班穿紅色的球服。因為平時學習緊張,大家都大半年沒打過籃球賽了,現在也都是臨時組隊,估計協調能力不太好,體力也未必跟得上。
隊員們都羞澀地在做熱身運動,拉伸一下筋骨,可女生們已經開始沸騰了,一雙雙眼睛在各位隊員們的身上流連着。
「哇,那個嚴帥真的好帥!」
「我覺得嚴帥長得有點娘,那個二班的許悠才帥呢,個子高,身材超棒的。」
「許悠那個人太冷氣了,見了誰都一副誰欠他三百塊的樣子。」
「哪呀,人家那叫氣質!難道你不知道昨天他一來,他班的女生們都尖叫起來?」
「我記得高一那會兒他估計只有一米七吧,怎麼過了一年半,他就一米八多了,他是不是吃了豬飼料啊?」
唐夢聽到坐在前面的女生這麼議論,她忍不住噗哧一笑,許悠這身高躥的,確實像是吃了豬飼料。
這時李琳感慨道:「唐夢,我發現了,有的男生越長越矬,有的男生越長越帥,許悠就是越長越養眼的那種。」
唐夢聽了有些臉紅,她也是這麼覺的。
李琳又說:「以前我還覺得張朋長得很帥,特別是他當我們教官的時候,覺得他哪兒都好,班上的那些男生根本不能跟他比。現在怎麼覺得個個都比他強,光聽他那一口的鄉音,就讓人受不住,太土了。」
「你不會還和他有來往吧?」唐夢問。
「哪有?他都有女朋友了!不是你一直說他這兒不好、那兒不好的嗎,還拿關童的事嚇我,所以後來我都避着他不見。前段時間,他的領導給他介紹女朋友了,是他老家那兒的,挺相配的。」李琳說時還嘆嘆氣,估計心裏還是有些不舍。
唐夢心裏卻寬敞了起來,她相信李琳將來會遇到真正能打動她的人。
緊接着一班的女生們開始唉聲嘆氣起來,「怎麼長得帥的都在二班,咱們班的男生都好矬啊。」
唐夢和李琳一陣發笑,一班的男生確實沒有長得太養眼的,成績優秀的也不多,一班的女生比男生要強。而二班相反,二班男生很多長得養眼,優秀的也很多,但二班的女生都不怎麼出彩。
儘管這樣,大家是一班的人,當然還得為一班喝彩,同學們又喊了起來,「一班必勝!二班必輸!」
隊員們做好了熱身運動,就要開始比賽了。一班的一位男生才剛發球,就被許悠把球搶去了。
「哇!許悠!」
「許悠!許悠!許悠!……」二班的女生都站起來吶喊。
一班的女生們表情都很複雜,看着許悠那動作、那姿勢、那神情,真的夠帥,她們看得都目不轉睛了,但為了照顧本班男生的心情,她們不好意思喊許悠的名字,只好靜靜地看着。
許悠把球傳給了嚴帥,自己拐到了籃球架底下,嚴帥再傳給許悠,許悠接在手裏,然後猛力跳起,身體就像躍了起來,然後往下一扣,來個大灌籃!
「啊!啊!許悠!……大灌籃!」
二班的女生瘋狂了。
一班的男生傻眼了。
才剛剛開始,就被許悠佔了上風,而且他的氣勢太猛,一班的男生們有些舉止無措,只是傻傻地看着許悠。
一班沒有上場的男生們坐在那兒一臉的尷尬相,李琳突然站了起來,「哇!許悠,夠帥!」
唐夢看得也很激動,但她可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她把李琳拉着坐了下來,小聲說:「你好歹照顧一下本班男生的心情,不要表現得太明顯嘛。」
李琳激動地說:「我這叫情不自禁!以前還真沒瞧出來,許悠竟然彈跳力這麼好,剛才你沒看見嗎?他那身手和他……他……」李琳已經不會形容了,直接說,「媽呀,簡直是太帥了!」
一班的女生們看到本班男生個個臉上都發着窘,也都跟着無精打彩起來,再看到二班的許悠和嚴帥,人家長得好,球也打得好,她們心裏雖忠於一班,可眼睛已經叛逃了,都看許悠和嚴帥去了。
大家緩了一會兒勁,場上又開始傳起了球。唐夢一直盯着許悠,眼睛隨着他的跑動而流轉。
這時李琳扯了一下唐夢的袖子,說:「唐夢唐夢!你看那是誰過來了?」
唐夢順着李琳的眼光看去,見王仙仙從操場的東邊走了過來,然後站在了二班的女生們旁邊,她的眼睛當然是尋找許悠的身影,然後一直瞧着許悠了。
李琳撇嘴道:「喲,這個王仙仙也真是,她一個文科生怎麼跑到理科班這兒來看球賽,真是厚顏無恥。」
唐夢笑了笑,沒說話,想起許悠說把王仙仙的信扔進了垃圾桶里,她就想笑。
才剛晃了一下眼,二班又進球了,不過這次不是許悠進的球。他想把機會讓給班上的其他男生,所以他只是助攻。雖然是助攻,也助攻得非常漂亮。二班的女生們歡叫得嗓子都要冒煙了,一班這邊靜靜無聲,那句「一班必勝!二班必輸!」的口號再也喊不出來了。
二班連進了四個球,一班才進一個球。這時籃球本來在一班男生的手裏,可是一班也不知是怎麼傳的,傳着傳着竟然傳到了許悠的手上,許悠姿態很優美地連繞過四個人,然後投了一個三分球,超准!
二班又沸騰了,一班的同學們眼神現在都呆了。
直到上半場結束,一班才得十分,二班已經得了三十六分,這球打的也太懸殊了!
休息時,本班的女生們紛紛給隊員們送水喝,無論輸贏,後勤工作還是要做好的。唐夢給本班男生送了水後,忍不住往許悠那邊瞧去。只見王仙仙跑到許悠面前,拿出一塊東西要遞給許悠,好像是毛巾。
唐夢不禁奇怪了,她難道還隨身帶着毛巾的?肯定是知道要打球賽了,她特意去學校的小賣部買的吧?
許悠見是王仙仙,怔了怔,並沒有接毛巾。王仙仙見他不接毛巾,又立馬遞上礦泉水,許悠看也不看,而是徑直走到早已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從一位男生手裏接過一瓶礦泉水喝了下去。
喝完後,他朝唐夢這邊看了過來,很神氣地一笑,那意思好像是在說,小夢,我的身手還不錯吧,剛才看得過不過癮?
唐夢回之一笑,很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