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爭風
玉鸞急道:「為何會如此?」
&也不知。」封月生緩緩搖頭,「但到了我這個層次的修真者,心中預感必非無因而生。與其事情發生之後追悔莫及,不若先行防患於未然。」
說完,又望着玉鸞,握了她的手微笑道:「再說,你我現在這樣不好麼?我卻覺得彼此甚是相得,快活自在。」
洪招娣在一旁看着他們兩人表演恩愛****,想起之前她曾見封月生與俞瑾相處的光景,似乎也是這般,一時間不由得若有所思。
正在這時,自窗外飛來一片青青竹葉,封月生以指拈了,臉色忽然變的難看而沉重。
洪招娣見那片竹葉並非天然所生,而是一小片碧玉雕成,堪稱栩栩如生、巧奪天工,上面更籠罩着一層隱約靈氣,像是仙門傳信之物。
封月生收了那片竹葉,起身朝玉鸞勉強笑道:「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要去解決,今兒便不能陪你了。」
說完,他竟是匆忙到不走正門,用手撐着窗欞,直接從二樓窗戶處一躍而下。
洪招娣見狀,思忖片刻,慢慢飲掉手中半盞茶之後,將白兔子收進種子袋,亦自二樓窗戶處一躍而下,踏風而行,打算跟去看看究竟。
如果是封月生私人的事情,她便跟去瞧瞧熱鬧,而如果是門派正邪之爭,大家都在城中,值此狀況亦是避無可避,不若集結力量正面相迎。
見洪招娣走了,顏飛白亦連忙緊跟其後,道:「洪姐姐,咱們去哪裏?」
&看看究竟。」洪招娣簡短道。
追着封月生的蹤跡,洪招娣二人很快來到了城外。只見一個相貌平凡,然而氣質高華,二十八九的女子,帶着幾個渡真門內門弟子,正與封月生兩相對峙。
封月生身後也有幾個內門弟子,想來就是替他通風報信之人。
洪招娣遠遠就看的清楚,那女子正是青素。按說她歲數也還不算大,值風華正茂之年,但半年未見,只見她鬢髮都白了一些,眉目輪廓看上去也添了幾許愁苦之色,看來她並非單純的閉門思過,還是受了什麼懲罰。
想來也是,還夢谷一事之後,渡真門折損不少內門弟子,僅僅因為青素爭風吃醋的私人恩怨。縱然仙門之內對入室弟子多有優待偏頗,但僅僅半年的閉門思過,確實無法將此事抹平。
只見青素伸手指向封月生,顫抖着聲音道:「封郎,我為你吃了這般多的苦,你卻要琵琶別抱麼?經過之前的事,若是仙門中人,你要納妾我也便認了,你如今與個凡人女子相好,又是為何?」
封月生看着青素,微微皺了眉頭道:「這位師妹,我與你素昧平生,你為何總是與我糾纏不休呢?我與什麼人相好,與你又有何關係?」
洪招娣見封月生困擾的神色不似作偽,心道,原來他連青素都不記得了。
&昧平生,哈哈哈,好個素昧平生」青素聞言,忽然仰天狂笑,道,「封郎,人都道你為了俞瑾那小賤人,閉了忘卻關,我原還有些不信。如今看來,竟是真的你忘了她,竟也將我忘了」
洪招娣身旁的顏飛白聞言,驚訝的望向封月生,道:「他竟閉了忘卻關?剛出來?」
洪招娣原先就知道封月生要閉關忘卻前塵,以拒心魔,知其然卻不知所以然,見顏飛白如此驚訝,便道:「他做了虧心事,為拒心魔自然是要如此的,只是不知這忘卻關有何特異之處?」
顏飛白點點頭,恢復了正常臉色道:「那他這件虧心事一定做的極大。要知道忘卻之關是有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會記憶全失,縱然成功,也是不僅想要忘卻的那個人或者事情被忘卻了,連與其相關的人和事也都會被忘記,記憶上出現很大一片空白。」
洪招娣想起之前封月生不認得自己,眼下又不記得青素,暗想果然如此,又冷笑道:「那又如何,不過是少了一些記憶而已。」
顏飛白先是見她主動與封月生結交,彼此相談甚歡,現在又見她冷笑嘲諷,就不知道她和封月生究竟是何關係,只得閉了嘴緘默不語,心中胡亂猜測個不停。
封月生聽了青素的話,垂下眼帘,輕輕道:「俞瑾……是誰?」
他說出這四字之時,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在封月生身後的一名青年連忙上前,扶住了他,朝青素道:「青素師姐,你既然知道封師兄閉了忘卻關,就請不要再刺激於他。要知道忘卻之關一旦失守,再度憶起前塵往事,引起心魔反噬,封師兄不僅會道行盡喪,性命亦有可能不保,這也不是師姐所想看見的吧。」
青素見狀,雖然恨着封月生,卻也難免心疼,跺了跺腳道:「罷了,只當一切重新開始,我再不提此人便是。只是,封郎必須告訴我那凡間女子在何處,讓我殺了她」
洪招娣在旁見青素咬牙切齒,眉宇間殺氣升騰,心中不由暗嘆,這女子當真已經走火入魔,做出的事,說出的話再無理智可言。
封月生聞言,推開扶着他的那名青年,朝青素道:「我不知道這位師妹在說什麼,但你若要殺我心愛之人,卻是萬萬不能,我必會盡全力護她周全。」
&兄心愛之人……」青素勃然大怒,道,「一個凡間女子,談何心愛之人」
想當初,她與俞瑾相爭之時,封月生也只會私底下悄悄回護俞瑾,並不曾在明面上如此維護,落她面子。如今她竟連一個凡間女子的地位都不如了麼?
封月生雖然於記憶上出現空白,但智力和觀察力並未下降,見青素如此情態,便緩緩道:「師妹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心愛之人,卻不知,是否得知她姓甚名誰,年齡多大,容貌品性如何,日常居所於何呢?」
青素怒火中燒的看着封月生,張了張嘴,卻半個字都吐不出。
半晌之後,青素才爆發出一陣笑聲,狂態盡顯道:「關於這些,我確實是不知。想來師兄要藏匿一個人,我也是找不到的。但屠盡這一城凡人,我卻是能做到的」
說完,她竟縱身而起,手中三尺白色劍芒暴漲,朝城內掠去。
這下不僅是封月生和他帶的人臉色變了,就是青素身後跟着的那幾個內門弟子,亦是臉色大變,連忙齊齊攔住她。
青素帶來的內門弟子哀聲勸道:「青素師姐,我們一切從長計議」
封月生則掌中探出三尺黑色劍芒,厲聲道:「這位師妹,你是想墮入邪魔之道嗎?若真如此,就休怨我不念同門之誼了」
青素見封月生神色凜然,不見半絲情意,心中大痛,淚水沿着面頰滑落,道:「我若墮入邪魔之道,也是你逼我的」
她原本也算得上是個高華驕傲之人,回憶起對封月生動情之前,縱然早對他心存好感,卻也在能夠控制的範圍之內,只因兩人並無關係。然而他與她不僅發生了關係,更是訂下婚約,又嘗過了他的百般溫柔呵護,這讓她如何再能抽身放棄?
洪招娣躲在遠方暗處冷眼旁觀,她這半年多來形貌改變甚大,青素又半年都在閉關思過,沒見過外人,雖遠遠瞟見了她,卻見她身掛本門弟子徽標,身邊還跟着個少年男修,不站在自己和封月生任何一邊,便以為她是路過的,也不甚放在心裏。
見此情形,洪招娣朝顏飛白低聲道:「你看,他們打不打的起來?」
顏飛白想了一會兒,道:「我看比較難。都是同門,總有些顧忌。」
洪招娣微微眯起眼睛,嘆道:「既然如此,咱們就沒熱鬧看了,可惜可惜。」
顏飛白頗通察言觀色,笑道:「洪姐姐想看熱鬧?那麼咱們就往這火上灑一把油,也未嘗不可。」
&錯不錯。」洪招娣撫掌道,「想來玉鸞姑娘也對這場熱鬧有興趣的很,不讓她來看看也太可惜了。」
顏飛白聞言一笑,轉身朝十三坊的方向去了。
洪招娣把又在種子袋裏鬧騰的白兔子抱出來,抱在懷裏輕輕撫摸,唇邊勾起抹淺笑。
……
顏飛白腳踏風行符,回到了十三坊的二樓。此時歌舞尚未歇,玉鸞也仍坐在之前的隔間裏,不安的絞着手中帕子。
顏飛白見狀,心想,看着這情形她心裏也着急,哄着她去城外想必不成什麼問題,一哄就准,難的是怎麼摘清自己跟洪招娣。
於是,他裝作愁眉不展,長吁短嘆的走進了隔間。
玉鸞見顏飛白進來,連忙起身相迎,與他見禮道:「見過仙師。」
&必不必。」顏飛白連忙虛扶了一把她,道,「你是封師兄心愛之人,我當不得你的禮。」
顏飛白在玉鸞面前,故意隨着洪招娣喊封月生為師兄。
玉鸞是凡人,卻是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聽顏飛白喊封月生師兄,便以為他和洪招娣一樣,是封月生的同門,於是焦急道:「封郎和仙師們之前一同出去,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有沒有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