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抓捕
彭城,太湖賓館。/www.qВ5.c0m\\
彭城市委書記唐旭山,市檢察院檢察長岳清蘭,市公安局副局長伍成勛同時出現在省委副書記、紀委書記蕭宸下榻的1701包間。
蕭宸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疊材料,但他沒有打開來看,而是仔細地聽着三人的匯報,尤其是岳清蘭和伍成勛。
這次他們三人聯袂前來,是向蕭宸匯報一件大事:蘇全貴沒有死!繼而請示蕭宸,要不要立刻安排抓捕。
「我是說過不干預你們辦案的,這樣的情況下,不抓捕行嗎?怎麼這還要來問我?」蕭宸似乎有些不悅,微微蹙眉道。
唐旭山和岳清蘭、伍成勛對望了一眼,伍成勛xiǎo心道:「蕭書記,就怕有些同志不想抓到蘇全貴,或者……不想要活着的蘇全貴啊。」
這裏面的情況,蕭宸已經知道了,剛才伍成勛已經說過得知蘇全貴沒死這個消息的來源,事實上這還是出自一個意外。
為火災定xing問題和江雲錦鬧翻後,伍成勛很少再去公安局自己的辦公室,而是日夜泡在公安局招待所忙案子,當真進入了一種「垂死掙扎」的狀態。考慮到辦案環境有可能進一步惡化,江雲錦隨時有可能調整自己的分工,甚至想到市委也許會很快將自己從公安崗位上調離,伍成勛便抓緊時間把該辦的事全辦了。首先從內部開刀,將鼓樓區公安分局三位涉嫌黑社會xing質組織犯罪的民警主動移送檢察院起訴。
這三位民警都不是一般人物,分管治安的副局長王延成是江雲錦的連襟,刑警大隊副隊長田日安是市政fu田秘書長的二弟弟,還有個辦公室副主任也是某市領導批條調進來的。調查結果證明,陳志立的批評和社會上的反映全沒錯,這三個傢伙的確多次收受金sè年代娛樂城的錢財禮物,長年在娛樂城白吃白拿,成了蘇全貴和金sè年代暗中的保護傘。市局一次次嚴打,一次次掃黃,非但沒掃到蘇全貴頭上,金sè年代娛樂城反倒成了區裏的治安標兵單位和jing神文明先進單位,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移送這三位涉案民警時,伍成勛位置擺得ting正,正式向江雲錦匯報了一次。江雲錦對這三位民警的違法犯罪情況全有數,心裏雖然有氣,卻又不好發作,便冷嘲熱諷說,老伍,你這人原則xing真強,和檢察院配合的很好啊!不過,也得多注意身體,別太累了!伍成勛毫不客氣,回敬道,沒辦法,該累就得累,垂死掙扎嘛!
這陣子和檢察院配合得確實不錯,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好。檢察院這邊一批准,那邊周貴根就無罪釋放了,幾個被拘留的金sè年代工作人員也在查清疑點後一一放掉了。對「八一三」火災案目擊者****人員劉xiǎoyàn,伍成勛原來也準備放,市局治安處王科長提醒說,劉xiǎoyàn屬於屢教不改的賣yin妓nv,最好還是別放,建議送勞教所勞教。伍成勛想想也是,又考慮到「八一三」大案還沒有起訴,劉xiǎoyàn作為證人還要出庭做證,便jiāo代王科長說,勞教的事也緩一步辦,待檢察院起訴後再說吧。
沒想到,那天晚上,劉xiǎoyàn卻找到伍成勛房間來了,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
「八一三」大火案發生後,伍成勛帶着手下公安機關的一幫辦案人員集中在公安局招待所辦案。****人員劉xiǎoyàn和一些有疑點卻又不便拘留的人員就被臨時安排在公安局招待所八層頂樓,以便隨時傳訊。頂樓的樓梯口是設了崗的,一般情況下,劉xiǎoyàn不可能跑到六樓、七樓辦案區來luàn躥,更不可能跑到主管副局長伍成勛所在的701房間來。可那天值班的xiǎo劉拉肚子,老往廁所跑,劉xiǎoyàn就瞅着空子從八樓躥了下來。
劉xiǎoyàn走進mén時,伍成勛正在房間裏琢磨着岳清蘭派人送過來的一份問訊記錄,以一個老刑警的眼光和思路對舉報人方懷正的舉報內容和訊問細節進行着分析判斷。聽到開mén聲和腳步聲,伍成勛還以為是手下的哪個辦案人員進來了,看着面前的問訊記錄頭都沒抬,信口問了一句:「又有什麼進展了?啊?」
劉xiǎoyàn往伍成勛面前一坐:「伍局長,沒什麼進展,我的事早問完了!」
伍成勛發現聲音陌生,抬頭一看,嚇了一跳:「歌星,怎麼是你?!」
劉xiǎoyàn可憐巴巴地看着伍成勛:「就是我,這鬼地方我……我住夠了!」
伍成勛說:「哦,住夠了?那就換個地方,到勞教所去好不好?」
劉xiǎoyàn顯然已知道了送勞教的事,不無誇張地苦着臉,衝着伍成勛直拱手:「伍局長,還真要送我去勞教啊?咱這次是辦大火案,不是掃黃。再說,又不在嚴打期間,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嚴打時,你們真抓住了我,那……那我沒話說!」
伍成勛漫不經心道:「大火案要辦,掃黃也得掃,常抓不懈嘛,光靠嚴打不行啊!你呢,別胡思luàn想了,就老實在這裏呆着吧,先配合我們辦好大火案!」
劉xiǎoyàn忙道:「是,是,伍局長,情況你都知道的,我從八月十四號住進來,可一直積極配合你們辦案啊,該說的全說了,再留下去也沒大意思!再說,你……你們辦案經費也ting緊張的,我……我覺得也……也不能再給你們造成làng費了!」
伍成勛一聽這話,頓時樂了,和劉xiǎoyàn逗了起來:「喲呵,歌星啊,你還ting能替我們着想的嘛,啊?也知道給我們造成làng費了?好,好,這陣子看來也沒白在我們八樓住啊,思想覺悟提高很快嘛,我們在你身上làng費點伙食費住宿費也值了!」
劉xiǎoyàn嘴一咧,卻提起了意見:「不過,伍局長,這裏的伙食真不咋的!」
伍成勛說:「我看還不錯嘛,我們公安民警和你是一樣的標準!」
劉xiǎoyàn立即吹捧:「那你們太偉大了,吃着豬狗食,幹着危險活……」
伍成勛火了,臉一繃,訓斥道:「什麼豬狗食?劉xiǎoyàn,我看你的思想意識很成問題!一天二十塊的伙食標準還不滿足,還豬狗食,你想吃什麼啊?生猛海鮮?龍睛鳳爪?就想不勞而獲!你看看你,啊?年紀輕輕,怎麼就不走正道啊?」
劉xiǎoyàn咕嚕着:「局長,也……也不能說我是不勞而獲吧?」
伍成勛桌子一拍:「你在chuáng上勞動吧?賣yin,是不是?」
劉xiǎoyàn低聲狡辯着:「那……那也是一種勞動嘛!我們姐妹們si底下都說呢,我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反對**,無公害無污染,就靠身體hun口飯……」
伍成勛不願和劉xiǎoyàn囉嗦了,抓起桌上的電話,發起了脾氣:「八樓嗎?你們幹什麼吃的?怎麼讓劉xiǎoyàn跑到辦公區來了?給我來倆還喘氣的,把人帶上去!」
劉xiǎoyàn急了,這才想起來說正事:「哎,哎,伍局長,你別忙着nong我走啊,我想起了一樁大事,是……是來向你大領導匯報的,這……這可是重要情況哩!」
伍成勛根本不相信面前這位****人員會有什麼重要情況,揮揮手:「行了,行了,歌星,你就和具體管你的王科長匯報去吧!我明白告訴你:你這次進來就別打算出去了,這裏完事後,下一站是勞教所,好好去脫胎換骨重新做人吧,你!」
劉xiǎoyàn大叫起來:「所以我得立大功:蘇全貴還活着,你們知道嗎?」
伍成勛一開始沒當回事,迄今為止,蘇全貴的死還處於嚴格保密狀態,社會上知道的情況全是此人活着,正在醫院治療,於是便道:「這種事還用你說?我能不知道啊?蘇全貴不一直在醫院救治着嘛!好了,好了,走吧,你快走吧!」
劉xiǎoyàn不走,又叫:「不對,蘇全貴沒受傷,也沒燒死,我親眼看見的……」
正這麼嚷着,王科長和另一個值班人員下來了,吆喝着,要帶劉xiǎoyàn走。
伍成勛卻悟了過來:「哎,等等!歌星,你剛才說什麼?說下去!」
劉xiǎoyàn看着王科長和另一個值班人員,遲疑着,又不願說了:「伍……伍局長,這麼大的事,我……我只能對你一人說!」
伍成勛略一沉思,努了努嘴,示意王科長和另一個值班人員退出去。
王科長和值班人員走後,劉xiǎoyàn仍是不說,先談起了條件:「伍局長,我把情況和你一人說,讓你破案立個大功,你也放我一馬,別送我去勞教了好不好?」
伍成勛不置可否:「你先說,你先說,別和我討價還價!」
劉xiǎoyàn又現出了可憐相:「伍局長,就是不送勞教,我……我也能自己改邪歸正,爭……爭取重新做人啊,我……我向你保證,真的……」
伍成勛眼一瞪,威脅道:「歌星,你不想說是不是?我可告訴你:勞教有年限之分,一年也是勞教,三年也是勞教,我看你是想爭取三年了,是不是啊?」
劉xiǎoyàn這才怕了:「好,好,我說!我在八月十三號晚上十點見過蘇全貴!」
伍成勛心裏一驚:八月十三號晚上十點?金sè年代娛樂城大火是八月十三日九點五分前後燒起來的,這就是說蘇全貴逃脫了那場大火?遂不動聲sè地看着劉xiǎoyàn:「這事你記清楚了嗎?是八月十三日晚上十點?金sè年代娛樂城燒起來以後?」
劉xiǎoyàn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十點,就是大火燒的最凶的時候……」
「你是在什麼地方見到的蘇全貴?」
「香軒麗舍洗浴中心,就是你們方所長抓我的地方!」
「蘇全貴怎麼在那時候跑到香軒麗捨去了?」
「這我不清楚,反正我是看到他了,在一樓洗手間mén口!」
「你仔細回憶一下,會不會認錯人?」
「不會認錯,我這幾個月一直在金sè年代做生意,還和蘇老闆上過chuáng。」
「那你為什麼不說,一直隱瞞到現在?」
「蘇老闆不讓我說,我不敢,而且我知道,你們公安局裏有蘇老闆的人!」
「公安局有蘇老闆什麼人?」
「還問我?起碼燒死的片警王耀軍算一個,還有許多當官的哩!」
「劉xiǎoyàn,這你可不能胡說八道啊,提供情況一定要有事實根據!公安局哪些當官的是蘇老闆的人?這些情況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蘇老闆告訴你的?」
「當然是蘇老闆告訴我的!蘇老闆不說我怎麼知道?蘇老闆和我睡覺時吹過,說公安局有他不少人,讓我放心在這裏做,說是連你們局長都被他買通了!」
伍成勛馬上想到已移送檢察院的鼓樓區公安分局副局長王延成,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田日安和那個辦公室副主任,便道:「劉xiǎoyàn,你說清楚點:哪個局長被買通了?是市局局長,還是分局局長,正局長還是副局長?姓什麼叫什麼?」
劉xiǎoyàn想了想:「你知道嗎?鼓樓分局王延成局長是蘇老闆的把兄弟!」
伍成勛點頭道:「這我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除去王延成還有分局另兩個傢伙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檢察院也立案了,所以,你不要害怕,有什麼說什麼。」
劉xiǎoyàn似乎還是有些怕,遲疑着:「蘇老闆還和我說起過你……你們江局長。不過,我……我不太相信……」終於沒說,「算了,肯定是蘇老闆瞎吹牛!」
江局長?伍成勛眼睛一亮,既鼓勵又威脅:「哎,劉xiǎoyàn,不管蘇老闆瞎吹了什麼,你都實事求是說出來嘛,是勞教一年還是勞教三年,可就看你的表現了!」
劉xiǎoyàn這才吞吞吐吐說了:「蘇老闆說,你們江局長也……也是他的哥們弟兄,江局長的房子,還……還是他給huā錢裝修的,光……光材料費就是十幾萬!」
伍成勛着實嚇了一大跳:如果蘇全貴說的是事實的話,問題就太嚴重了,江雲錦這個公安局長也就太可疑了!怪不得王延成三人被抓後氣焰仍這麼囂張,後台老板很可能就是江雲錦!這次江雲錦不惜和他,和岳清蘭撕破臉,硬把失火變成放火,恐怕不僅僅是聽上面的招呼,很可能有自己的利害關係在裏面!
過了好半天,伍成勛才問:「劉xiǎoyàn,這些情況你和別人說過沒有?」
劉xiǎoyàn搖搖頭:「沒,伍局長,我哪敢啊?我現在只敢和你一人說……」
伍成勛已是一身冷汗,表面上仍不動聲sè:「好,好,你這就做對了!」
劉xiǎoyàn眼巴巴地看着伍成勛:「伍局長,你看看,我對你這麼配合,你能放我走了吧?就算勞教半年一年的,你們也得先讓我回家過幾天舒心日子吧?」
伍成勛勉強笑着,以一副商量的口氣說:「劉xiǎoyàn,你覺得你現在回家好嗎?安全嗎?如果有人知道你在大火之後見到過蘇全貴,殺人滅口怎麼辦啊?」
劉xiǎoyàn疑huo地看着伍成勛:「不會吧?蘇全貴逃都逃了!」
伍成勛搖着頭,思索着:「我不能這樣想嘛,我要替你的人身安全負責嘛!所以,劉xiǎoyàn啊,我看你還是不能走,恐怕還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而且,關於蘇全貴和江局長的情況還不能和任何人說,不論他是誰,聽清楚了沒有?」略一沉思,又加重語氣說,「你剛才說得不錯,江局長的事,蘇全貴肯定是瞎吹牛嘛!」
劉xiǎoyàn點着頭,再次提起了伙食問題:「可……可這裏的伙食……」
伍成勛也做了些讓步,苦笑道:「好吧,好吧,劉xiǎoyàn,伙食問題我過問一下。你想吃什麼,我讓食堂單獨給你做點。不過,你也別過分了,好不好?!」
劉xiǎoyàn顯然很失望:「那……那我還說啥?也只能這樣了!伍局長,要不,你先讓他們給我來份肯德基吧,不要jitui堡,要鱈魚堡,一份上校ji塊,外帶薯條,記得多要兩包番茄醬……」
伍成勛沒等劉xiǎoyàn說完就擺起了手:「你看看,過分了吧?還肯德基呢!買點jituiji翅回來炸嘛,我們食堂師傅的手藝也不算太差,你姑nǎinǎi就湊合點吧!啊!」
這番話談完,王科長和那個值班人員再次進mén,要把劉xiǎoyàn帶回頂層八樓。
劉xiǎoyàn賴着不走,提醒道:「哎,哎,伍局長,那事你還沒跟他們說呢!」
伍成勛沒辦法,明知不合理,也只得繃着臉jiāo代了:「王科長,這個,這個,啊,劉xiǎoyàn身體不太好,要照顧一下!你們明天找一下食堂,請他們到超市買點jituiji翅,像肯德基的那種做法,油炸。另外,再炸點薯條,給她改善改善!」
王科長和那個值班人員都有些疑huo,可當着劉xiǎoyàn的面又不敢問。
把劉xiǎoyàn送到八樓她自己的房間,伍成勛正要出mén,王科長又急匆匆下來了,困huo不解地追着伍成勛問:「伍局長,咱們還……還真給劉xiǎoyàn改善啊?」
伍成勛邊走邊說:「怎麼?想不通啊?要講政策嘛!劉xiǎoyàn不是犯罪嫌疑人,是我們的客人,我們還是要講點待客之道嘛!再說,同志們這陣子日夜辦案,都很辛苦,也一起改善一下嘛!王科長,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別再給我四處說了!」
王科長試探着問:「剛才我怎麼聽她說起蘇全貴?這她過去沒提過!」
伍成勛知道這位王科長在辦公室呆過一陣子,很會拍江雲錦的馬屁,怕江雲錦得到風聲會增加以後辦案難度,便在樓道口停住了腳步,淡然一笑道:「哦,這我問過她了,一派胡言,就是鬧着出去嘛,你們少和她糾纏!」說罷,下了樓。
下樓鑽到自己的車內,一踩油mén將車開出公安局招待所大mén。伍成勛馬上變了樣子,先打了個電話給刑警支隊支隊長老孫,說是有緊急任務,要老孫立即趕到他家待命,是什麼緊急任務隻字未提,並再三jiāo代老孫要保密。作為刑警出身的辦案專家,伍成勛太清楚蘇全貴對這個案子的重要xing了:抓住蘇全貴,勢必要牽出周秀英、江雲錦和余可為手下的許多幹部,甚至包括余可為本人。也正因為關係太重大了,今夜可能開始的搜捕行動才必須嚴格保密,以防有人對蘇全貴搞殺人滅口。
第二個電話理所當然地打給了岳清蘭,主觀上考慮是想讓這位正和他一起「垂死掙扎」的nv檢察長在思想上有所準備,進一步堅定辦案信心。不過,細節卻不便多講,江雲錦的事更沒提,只含蓄地說桂宇教授也許沒認錯人,蘇全貴可能真逃過了八月十三日晚上的那場大火,也確實有可能在河府鎮上出現過。最後,不無興奮地說:「……岳檢,現在不是我們垂死掙扎了,他媽的,是他們要垂死掙扎了!」
岳清蘭那邊也興奮起來:「這可太好了!快說,蘇全貴是不是有確鑿線索了?你們打算怎麼辦?伍局,大氣些,看在咱一起垂死掙扎的份上,給我多透lu點!」
伍成勛不為所動:「該怎麼辦是我的事,岳檢你就別煩了,具體行動計劃我不能說,不但對你,對江雲錦和其他任何領導我都不打算說。我將要求辦案同志對我這個主管副局長負責,能告訴你時我會及時告訴你。反正,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岳清蘭明白,在這種錯綜複雜的情況下,保密是絕對必要的,便沒再問下去,只道:「伍局,那就預祝你和同志們行動順利吧!需要我們配合,只管開口!」
驅車趕到家,刑警支隊支隊長老孫恰巧同時趕到,二人在屋內客廳一坐定,伍成勛二話不說,立即發佈指示,要求老孫和他一起親自指揮,在嚴格保密的前提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夜分頭行動,拘留香軒麗舍洗浴中心王老闆、蘇全貴的弟弟蘇xiǎo強,以及以往和蘇全貴來往密切的所有重要關係人,一個不許漏掉。正是在這件事完成之後,伍成勛才和岳清蘭乃至唐旭山一起前來找蕭宸匯報工作的。
這時候,蕭宸看了伍成勛一眼,淡淡地開口,卻是對唐旭山說話:「旭山同志,我代表省紀委知會你,蘇全貴是『八一三』大火瀆職案的重要人證,必須立刻加大查找力度,而且有一點務必注意:一定要抓到活人。」
唐旭山明白了蕭宸的意思,鬆了口氣:「我明白,蕭書記,成勛同志,這次查找一旦有果,在抓捕之時,由你帶隊執行,務必活捉,不得走脫,更不得擊斃!」
「明白!」伍成勛毫不含糊。
……
然而接下來,上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大戲。首先是佈控在蘇全貴家附近的公安幹警監視到蘇全貴偷偷溜回了家,這一點是很出乎公安方面意外的,按說這時候蘇全貴是跑得越遠越好,但他偏偏回來了,伍成勛分析,這裏面基本上只有一種可能,蘇全貴手邊沒錢,各自銀行卡又被凍結,只好冒死回來找他老婆拿錢。這年頭,正常人沒錢也寸步難行,更別說一個「逃犯」了。
然而隨即緊急出現的抓捕出現了意外,蘇全貴身上居然帶着全副武裝,不僅有槍,還有炸yào,那槍不知道是走si的還是哪nong的,炸yào是炸山石的工程炸yào改造的,威力相當大。最終蘇全貴搶到一輛當時正巧開進xiǎo區的si家轎車逃了出去。
原本逃了也還算萬幸,可不幸的是現在規劃高檔xiǎo區有很多講究,其中一項就是xiǎo區附近各類設施完備。作為一個高檔xiǎo區,附近加油站、xiǎo學中學學校、大型商場這些都是必備的。於是蘇全貴很輕鬆地逃到了旁邊一個加油站,加油站里有足足四五十噸汽油柴油,更不幸的是,旁邊還有大型超市、商貿大樓,外加一個銀行。雖然這是在夜裏,這些地方基本上都沒什麼人,但裏面物資驚人,萬一加油站被蘇全貴引爆……公安機關頓時投鼠忌器。
當夜,岳清蘭這邊也有大事在辦,這天檢察院方面在審問前城管委主任之後,再次得到對周秀英的受賄舉報揭發,當天傳訊了周秀英。這個時候,傳訊的12個xiǎo時已經過去。不放,違法;放,怕她回去掩埋痕跡,甚至逃跑、自殺。岳清蘭等檢察院領導最後,剛剛下令拒捕,這時候周秀英正帶着手銬大罵岳清蘭。
就是這個時候,岳清蘭的電話響了,是伍成勛打來的。岳清蘭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凌晨三點多鐘來電話,肯定是大事急事!
果然,打開手機一聽,伍成勛在電話里開口就說:「岳檢,有個好消息,蘇全貴這回跑不了了!」
岳清蘭一怔,眼淚突然奪眶而出:「太好了,抓到了沒有,啊?」
伍成勛話語急促:「在一輛臨時搶的xiǎo車上,他有槍,還有炸yào,但被我們包圍了!」
岳清蘭失聲道:「千萬注意,不能擊斃。一定要活的,一定!」
伍成勛簡潔地道:「所以,還有個壞消息:蘇全貴點名要見你岳檢察長!」
岳清蘭想都沒想:「伍局,答應他。我立即趕過去見他,立即!」
伍成勛道:「那好,你準備一下,我已經派了一部警車去接你了!」
岳清蘭忙說:「不必了,我們檢察院有值班司機,你說位置吧!」
伍成勛道:「人民西路中心加油站,我在加油站對面指揮車前等你!」
人民西路中心加油站?天哪,蘇全貴會不會用攜帶的炸yào引爆加油站的油庫?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值班警車呼嘯着,一路往人民西路趕時,岳清蘭忐忑不安地想,蘇全貴怎麼突然提出來要見她啊?為什麼是見她而不是見別的什麼人呢?不外乎兩種可能:或者蘇全貴有重大事情要向她這個檢察長舉報;或者蘇全貴出於對她和檢察機關的仇恨,臨死還想拉個墊背的,這不是沒可能,正是她緊追不放,才使「八一三」大案辦到了這個地步……
人民西路中心加油站已被荷槍實彈的公安人員和武警戰士團團圍住,一枝枝微型衝鋒鎗的槍口從周圍建築物的隱蔽處伸出來,冷冰冰地瞄着加油站內的一台本田雅閣轎車。雅閣車是黑sè的,九成新,大燈開着,前後車窗緊閉,車內是什麼情況不得而知。幾支水銀燈亮着,把加油站映照得如同白晝。
岳清蘭一趕到現場就注意到,情況相當糟糕:這個加油站正處於市中心商業區,東南西北全是重要建築。如果蘇全貴狗急跳牆,真的引爆隨身攜帶的炸yào,在加油站搞一次大爆炸,後果將不堪設想,很可能是又一個「八一三」。
銀行大樓和商廈之間有條寬不過五米的xiǎo街,伍成勛的指揮車和十幾輛追捕警車全停在xiǎo街內。也許是出於隱蔽的考慮,xiǎo街上的路燈全關閉了。岳清蘭在一個警官的引導下,繞過對峙的人民路,穿過一條xiǎo巷,找到了指揮車前。
伍成勛、江雲錦和政法委田書記在指揮車前站着,都是很焦慮的樣子。
見岳清蘭到了,伍成勛眼睛一亮,像見了救星似的,第一個迎了上來:「岳檢,你可到了!先說明一下:不是到了這一步,我們不會考慮蘇全貴的要求,半夜三更叫你來!我知道,你去見蘇全貴危險很大,可我們真沒啥更好的辦法了……」
岳清蘭忙打斷伍成勛的話頭:「別解釋了,說情況吧,都是怎麼回事,啊?」
伍成勛點了點頭,介紹起了情況:「是這麼回事:我們不是對蘇全貴佈控了嗎?有個點就在蘇全貴家。我們以為蘇全貴不太可能冒險回家裏,沒想到,這個蘇全貴還就大膽跑回家了!沒進家mén,在蘭香huā園xiǎo區mén口就被我們佈控的同志發現了。這傢伙一看情況不對,劫了一輛剛回xiǎo區的本田轎車,搏鬥中開槍打傷了司機,開着車和我們打起了游擊。沒跑多遠,我們就幾乎要追上了,他偏又逃進了加油站!」
政法委田書記yin着臉,很惱火地批評說:「還說呢!老伍,我看今天全怪你!你傻追啥呀?明明發現蘇全貴有槍,有炸yào,又傷了人,怎麼還下令不准使用槍械?在蘭香huā園倒罷了,看着他沖加油站了,為啥還不予以擊斃?你玩遊戲啊!」
江雲錦賠着xiǎo心解釋說:「田書記,這也不能怪伍成勛同志。你知道的,蘇全貴可是『八一三』大火案的重要犯罪嫌疑人啊,許多瀆職受賄線索可能都和蘇全貴有關,真擊斃了,許多線索就斷了,我們公安方面只怕也說不清哩……」
岳清蘭沒想到江雲錦會替伍成勛做這種解釋。伍成勛不願擊斃蘇全貴,要留個活口把受賄瀆職案辦到底是很自然的,江雲錦怎麼也突然變了?這位最聽招呼的公安局長怎麼也不聽招呼了?按情理推斷,江雲錦應該最希望看到蘇全貴被擊斃,蘇全貴被擊斃了,周秀英和他的後台余可為就安全了,江雲錦這該不是在演戲吧?
江雲錦卻不像演戲的樣子,態度口氣都很誠懇,還ting難得的為伍成勛擔起了責任:「田書記,這個責任該由我負。我在電話里和伍成勛同志打過招呼的,蘇全貴一定要活捉。即便今天讓他意外逃掉了,也不能打死,逃掉總可以再抓嘛……」
田書記聽不下去了,手一揮,沒好氣地訓斥道:「雲錦同志,你不要說了!你再說也是失職。你,伍成勛,還有你們公安局!你們說得這些理由都對,可在這種極其嚴重,極其危險的情況下就都不是理由了!你們看看這事鬧的,啊?加油站油料滿庫,三十噸汽油,加上二十噸柴油,一旦爆炸,周圍商廈、銀行大樓、商貿公司,還有那邊的酒店就全完了,我們彭城市又要來一回震驚全國了!」
岳清蘭完全理解田書記的焦慮心情:作為主管政法工作的政法委書記,真要出了這種大爆炸,他是難逃其咎的。這位政法委書記為此發火,要求擊斃蘇全貴也都在情理之中。可又覺得公安局有些冤,便也賠着笑臉解釋說:「田書記,這我也得說點情況:不使用致命武力,也是我們檢察機關一再要求的……」
田書記根本不願聽:「好了,好了。清蘭同志,你就不要再替他們開脫了,這是他們的事,和你檢察院無關!你和你們檢察院提什麼要求都可以,具體怎麼做他們兩個局長應該知道!今天這件事處理得好,不造成爆炸後果算他們幸運。如果造成嚴重後果,市委、市政法委一定嚴厲追究公安局的責任,就這話!還有,我再強調一下:對蘇全貴這種不顧一切的亡命之徒,必要時堅決予以擊斃!」
岳清蘭也不敢在田書記氣頭上把蕭宸的指示拉出來壓人,只好忙道:「田書記,您先別急,蘇全貴不是要見我嗎?我去談談看吧!」
田書記看着岳清蘭,遲疑起來:「這事我一直在嘀咕呢!犯得上再搭上你一個檢察長嗎?清蘭同志,你想想,蘇全貴已經重傷了一個司機了,又是炸yào又是槍的,看來是有準備的!是不是就不要見了?讓我們的狙擊手伺機擊斃吧!」
伍成勛看了看岳清蘭:「田書記,我……我估計蘇全貴是有什麼大事要說!」
田書記想了想:「我看,如果一定要見的話,最好還是你們兩個公安局長去一個,清蘭畢竟是nv同志,自衛和防範能力都比較差,也沒有和歹徒周旋的經驗。」
伍成勛苦着臉,搓手嘆氣道:「田書記,我……我們也不想讓岳檢上啊,你趕來之前,我和江局長就在電話里和蘇全貴說了,我或者江局長去和他談,他說啥也不干啊,把話說絕了,就要見岳清蘭檢察長,張檢、陳檢這兩個副的都不行!」
岳清蘭便也說:「看來蘇全貴是有什麼大事情要舉報,我還是見一見吧!」
田書記頭腦很清醒:「這只是一種可能xing,我看另一種可能xing也是存在的:蘇全貴完全有可能在清蘭同志接近後引爆炸yào!我們必須想到蘇全貴對我們檢察機關和清蘭同志的仇恨情緒!」
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伍成勛和江雲錦看着田書記,都不好說話了。
岳清蘭這才說了心裏話:「田書記,你說的這種後果我也想到了。一路向這裏趕時,我就在想:蘇全貴是不是臨死還想拉個墊背的?可不去也不行,不去就是我的失職!也不用強調什麼男同志、nv同志,我就是個檢察長,檢察長的職責要求我在這種時候必須站出來!」略一沉思,又說,「田書記,在這種情況下,nv同志去倒也有個好處,能緩解緊張情緒,我覺得只要去了,主要就不是防範和自衛,而是要想法緩解緊張情緒,讓蘇全貴的jing神鬆懈下來,把出租車開離加油站……」
就在這時,伍成勛的手機響了。
伍成勛看了看手機號碼,通報道:「又是蘇全貴!」
岳清蘭伸手要奪手機:「給我,我和蘇全貴親自說!」
田書記一把攔住了:「等等,先讓老伍應付着!」
伍成勛打開了手機,又和蘇全貴周旋起來:「是我,伍成勛!蘇老闆,你別這麼着急嘛,岳檢已經上路了,正往這兒趕呢!不是我們故意拖延,你想想,半夜三更把岳檢從chuáng上叫起來,人家又是個nv同志,哪會這麼快?蘇老闆,我還是那個話,如果你等不及,我或者江局長先去和你談好不好?我們都是老熟人了嘛!」
蘇全貴在手機里高聲叫道:「伍局長,那我再給你們十分鐘,十分鐘後岳檢還不過來和我見面,我就引爆炸yào,再給你們來個『八一三』!別指望開槍解決我,只要你們槍聲一響,這個加油站就完了。你們知道的,我反正是不想活了!」
伍成勛還想說什麼,蘇全貴那邊已關了機。
岳清蘭覺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蘇全貴在加油站多呆一分鐘,危險就多存在一分鐘。於是,對伍成勛道:「伍局,通知蘇全貴吧,就說我到了,現在過去!」
田書記仍不同意:「別急,我先打個電話向唐書記和林市長匯報一下!」
岳清蘭急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田書記,到這種時候了,咱們還匯報什麼啊?等我們匯報清楚,唐書記和林市長趕過來,只怕蘇全貴已經把加油站炸掉了!」
田書記這才認可了面前可怕的事實,長長嘆了口氣:「好,去,那就去吧!慢着!」他轉頭又指示伍成勛道,「通知蘇全貴,就說我這個政法委書記到了,我來和他談!」
岳清蘭既意外,又感動:「田書記,這可不行,蘇全貴要見的是我檢察長!」
田書記不睬岳清蘭,粗聲粗氣道:「老伍,就這麼和蘇全貴說!」
不料,蘇全貴斷然否決了和田書記對話的可能xing,得知岳清蘭到現場後,堅持要和岳清蘭談,要求岳清蘭不得攜帶武器,雙手舉在頭上,一個人慢慢走過來。
這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即便是死亡之路,岳清蘭也必須ting身而出了……與此同時,田書記也迅速打電話把情況匯報給了唐旭山和林森,唐旭山立刻從chuáng上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用脖子和肩膀歪夾着手機向蕭宸匯報。聽到這樣緊急的情況,蕭宸也連忙爬了起來,通知一直跟在身邊的林磊親自開車趕往事發現場——
同志們,最近有點低mi啊,蕭宸同志第一次要對自己人下手懲戒,大家多支持一點吧,這種事兒咱們就算是yy一下,也是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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