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上萬,但我覺着,這些銀子,能討回來一半就算不錯了。」夏金桂沒有心情敷衍夏三,又轉向夏太太:「娘,您總知道這些和我們有生意來往的人家,哪些銀子好討?」
這個?夏太太的眉皺起來:「金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些,哪知道啊?」
哎,看來這夏家的家底比自己想像的厚,不然的話,就夏太太這對生意還不如薛姨媽明白的人,這麼多年下來,還能給夏金桂陪送一份豐厚的嫁妝,現在雖然敗落了,也還使喚的起下人。這得多厚的家底才能被這樣糟蹋?有了這個認知之後,夏金桂心中的火又燃起來,只要能讓夏家重新恢復往日的風光,不不不,只要能恢復一半,自己離開薛家就沒有任何問題。
「二叔,這事,二叔應該清楚。」夏三從震驚中醒悟過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外面,對夏金桂連叫幾聲。
二叔?夏金桂覺得這個二叔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物,然而沒有之前的記憶,書中也沒出現過,誰知道這個人物品性如何?
「哎,你二叔現在都不理我們了,還能問什麼?」夏太太話里也諸多抱怨,夏金桂的眼眨了眨就對夏太太笑道:「娘,都是一家人,就算原來惹惱了二叔,這會兒好好去給二叔陪個不是,難道二叔還會不滿意?」
「金桂,你是真忘記了?你嫁到薛家之後,外面傳了些難聽的話,你二叔要我好好管教你,哪有做人媳婦的這樣做?」夏金桂的臉一紅,聽來像是夏太太袒護夏金桂,夏二叔又不滿夏金桂這樣的舉動,於是兩邊吵起來了,估計按了夏太太的性情,還要說上幾句夏二叔這麼多年,誰知有沒有從中藏私,惹怒了夏二叔,才讓夏二叔對生意不聞不問。不然夏太太也不會着急過繼了夏三這麼一個上不得台盤的人。
「娘,那些都是舊事,提起做什麼?」夏金桂又拉着夏太太的胳膊撒嬌,接着夏金桂就道:「兄弟的婚事,沒有個男人出面總不好,薛家這邊呢,最近也是事多。娘,不如等過兩天,我陪您回去,和二叔好好地道歉,說那時是我年輕不懂事,這會兒經了大變,明白錯了,還求二叔看在死去父親的面上,出面操辦兄弟的婚事。」
說着夏金桂強迫自己擠出兩滴眼淚,又在心裏罵了兩句萬惡的封建時期,操辦個婚事還必須要男人出面,真是太萬惡了。
夏太太見女兒態度如此誠懇,拍拍夏金桂的手一臉欣慰:「你這會兒這樣說,你二叔怎會不應着?你二叔原先,可是很疼你的。」夏金桂附和地笑笑,又商量了幾句別的事,見天色已晚,夏金桂也就收拾起了賬本,帶人離開。
夏金桂的身體本就是養尊處優的富戶家的媳婦,雖說這點事情在夏月娥瞧來,是非常少的,然而一上馬車,夏金桂還是感到身體開始疼起來。果然這古代富戶千金缺乏鍛煉,看起來還要把鍛煉身體提上日程,沒有一個健壯的身體,哪能面對一切?
不過,首先,鍛煉時候就要把寶蟾撇開,免得她又大驚小怪。想着,馬車已經到了薛家門口,薛家大門處,有個年輕男子帶着小廝正準備進去,寶蟾瞧見那男子,啊了一聲:「二爺回來了。」
哦,這就是薛蝌?想到書上說薛蝌更像是寶釵的親兄弟,夏金桂扶着寶蟾的手下車時候,眼就毫不顧忌地往薛蝌面上瞧去。薛蝌的相貌,和寶釵不大像,但有四五分像寶琴。不過薛蝌十分地文質彬彬,雖然風塵僕僕,也可以瞧出這是個俊秀人。
難怪夏金桂會對他動心,要按了87版紅樓夢中的,那個薛蟠簡直就是個豬頭,完全是不顧和寶釵是血親兄妹的事實。夏金桂腹誹一句,還要仔細看薛蝌,薛蝌剛要準備給夏金桂行禮,就見夏金桂一雙眼熱辣辣地瞧着自己,旁邊的寶蟾也一臉微笑。
薛蝌的臉不由微微一紅低下頭,誰說夏金桂改好了,就現在這樣,和原先還是一模一樣。
「嫂子先請。」薛蝌控制了又控制,總算給夏金桂拱手行禮。這一聲提醒了夏金桂,這可是古代,講究的是含蓄為美,見了陌生男子,可不能這樣盯着人看。不然會讓人誤會的。夏金桂對薛蝌點頭:「二叔辛苦了。」
說完夏金桂就扶着寶蟾的手走進院內,見夏金桂主僕走進,薛蝌這才鬆了口氣,真是出門沒有看黃曆,在家門前還遇到這位嫂子。薛蝌正在心中嘀咕,就見寶蟾轉過頭來對自己微笑,薛蝌急忙把眼垂下,寶蟾已經用手掩住口微笑,扶着夏金桂走進門。
薛蝌見寶蟾沒有再次回頭,讓小廝趕緊把行李搬進去,自己也先去給薛姨媽請安。
夏金桂和寶蟾回到房裏,夏金桂脫了衣衫,寶蟾已經對夏金桂道:「奶奶不親自去給太太說一聲您回來了?想來二爺這會兒還在太太跟前說話呢。」夏金桂曉得寶蟾必定是誤會了,也不解釋,只在鏡中對寶蟾狠狠地瞪了一眼。
寶蟾用手掩一下口,夏金桂打個哈欠:「我跑了這一天,乏了,你讓廚房趕緊把晚飯送來,再去和太太說,我已經從夏家回來了。」
寶蟾有些失望地應是,轉身走出,夏金桂對着鏡中寶蟾的背影輕蔑一笑,就這點挑撥是非的手段,真是太年輕太當人沒見識了。
寶蟾讓小舍兒去廚房吩咐晚飯,自己就往薛姨媽房裏,稟告夏金桂已經回來了,因為身上乏,不再過來給薛姨媽請安的事。
薛姨媽見到薛蝌回來,問過了薛蟠在牢裏還好,薛姨媽的淚就落下:「這會兒也是沒有法子,也只有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了。」
「是侄兒辦事不利,才讓哥哥……」薛蝌習慣地往自己身上攬責任,薛姨媽已經啞着嗓子:「這事不怪你,還要勞你奔波了。」
薛蝌又應是,薛姨媽再次嘆氣:「我和你姐姐,商量了又商量,你大伯只有你哥哥一個兒子,也不能讓這一房斷了根,想着把香菱送去牢裏,侍奉你大哥,若有了一男半女,也讓我膝下有依。」
這一句說的薛蝌也心酸,急忙起身對薛姨媽跪下:「倒是侄兒的不是,沒有把大哥給救出來。」
兩人在這說着,寶蟾已經走到薛姨媽門邊,聽到香菱兩個字,寶蟾不由停在那仔細聽起來。
薛姨媽扶起薛蝌:「這也不怪你,銀子也用了,人情也託了,我聽璉二爺說,那收了我們銀子的知縣,只怕還有什麼不是。又白白地連累一個人,以後,可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人。」
薛蝌急忙安慰薛姨媽,寶蟾聽他們兩人在裏面哭了個不耐煩,眉頭皺的很緊,想着徑自進去,就聽薛姨媽道:「那天你姐姐回來說,事情至此,也只有往下面過。你這回來後,先再去刑部托人,瞧瞧可還有轉彎餘地,此其一,其二呢,你的親事訂下也久了,等你把香菱送到牢裏,侍奉你大哥後,我就給你完婚。邢家那邊,今兒我把珍大奶奶請來了,珍大奶奶也說了,並不會爭什麼。你且安心地去奔忙。」
寶蟾聽到薛姨媽要為薛蝌和邢岫煙完婚,一顆心砰砰亂跳起來,方才夏金桂看着薛蝌的眼讓寶蟾燃起一些希望,也不進屋裏,匆忙往夏金桂房裏跑去。
夏金桂正在那吃晚飯,就見寶蟾匆匆跑進,夏金桂的眉皺起:「你這是怎麼了,太太那邊可是有什麼事?要你慌慌張張跑來?」
「大奶奶,方才我在門外聽到太太和二爺說話。太太說,要把香菱送去服侍大爺,指望生下一男半女來。還說,要給二爺和二奶奶完婚。」寶蟾一口氣說出,眼裏滿是希冀地看着夏金桂,指望夏金桂聽到這些之後,就去和薛姨媽大吵,阻止這件事發生。
夏金桂聽寶蟾說完,眉頭就皺了下,果真是古人,把生孩子看的比什麼都重要,還要把香菱送去指望生個孩子。寶蟾見夏金桂只皺眉不說話,牙一咬就道:「大奶奶,這香菱要真有了身孕,到時您在這家裏就……」
「就什麼?香菱不去,難道要我去,還是……」夏金桂看着寶蟾一臉諷刺地笑:「還是你去,代替了香菱?好好服侍大爺,生下兒女來,太太絕不會虧待你的。」寶蟾現在一顆心全在薛蝌身上,哪還有半分在薛蟠那裏?臉色一紅就道:「大奶奶,您是曉得的,太太瞧不上我。只是大奶奶,這件事也就罷了,可二爺要娶二奶奶了,這以後……」
說起來這個寶蟾,對薛蝌還真有點痴心,夏金桂想着就站起身,既然如此,自己就去薛姨媽那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