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玉柱道:「剛弟妹說你不能說話是嗓子出了問題,不是天生的啞巴。這次來揚州是治嗓子的,我剛才想了一下,揚州家喻戶曉的名醫有三個,不過我聽說他們的診金可不少。上個月糞行的馮老大受了傷,去找其中一位名醫醫治,光是進門費就是十貫,治好了,又付了兩百貫。」
葉塵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韓可兒本分的要命,一般情況下,若非必要,即使葉塵不能說話,韓可兒也乖巧的很少替葉塵說話。對此葉塵也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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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有亮,葉塵便聽見寇玉柱早早起來出了門,葉塵想着寇玉柱的工作,心中恍然,挑大糞的自然是要趁着天還沒亮,行人或者說貴人們沒有起床時去做。
葉塵不想耽誤時間,身上又有着幾百貫錢,所以一大早,便去找寇玉柱口中揚州城的三大名醫,可是一圈下來,結果讓他很失望,甚至有些慌亂起來。這三位所謂名醫,對他的嗓子束手無策,根本沒有一點辦法。
不過,也不是白跑一躺,至少從三人口中知道了另一位名醫的存在。
這位名醫無人知其姓名,只知其外號鬼醫,住在揚州城瘦西湖中獨島之上,性格偏激,不喜見外人,甚至有傳言說欲見此人,必先上繳百兩黃金。至於鬼醫會不會給你看病,全憑其喜好。他若是願意,診金不收一文,都會全力給你醫治。若是不願意,就算是拿出黃金萬兩,錢財十萬貫,都是無用。
據說南唐前任皇后大周后當年重病垂死之時,南唐皇帝李煜派人去請鬼醫給大周后看病,來人上了揚州瘦西湖獨島上時,看見的只是鬼醫沒有呼吸,冰冷僵硬的屍體,最後自然大周后病死了,可是沒過幾年,鬼醫又出現了,還是住在那瘦西湖獨島之上。
從目前情況來看,這個鬼醫顯然是揚州城內唯一可能治好葉塵嗓子的人,可是葉塵沒有百兩黃金,就沒有面見鬼醫的條件。
「現在的市價是一兩黃金大約相當於百貫,那百兩黃金就是一萬貫。」
「看來還得去賭場走上一遭。」葉塵心裏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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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賭坊————揚州城最大的賭坊,葉塵不知道賭坊是什麼背景,但葉塵最終還是選擇了這一家,只因為這一家最大,最能輸得起。並且聽起來最是正規。更何況他自認為贏錢的手段不算是任何玩老千的行為。
揚州賭坊規模比葉塵前天去的那家平安賭坊大了四五倍左右,但裏面的佈局和運營模式卻是大同小異。
清麗女荷官職業性的露出微笑,看了一眼這名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但身前籌碼越來越多的奇怪賭客,再次緩緩的抬起骰盅。
一,二,三。小!
價值一千貫的籌碼被女荷官用細竹板推了過來,加上原本一千五百貫籌碼,已經有兩千五百貫。就算是在揚州賭坊里也極為少見,特別是在大廳中。如此多的籌碼,看上去頗為令人動心。這些錢賭場自然能夠輸得起,可是避免不了的,是不知不覺中這張賭桌周圍圍上不少人。
考慮到今天可能會有一定風險,葉塵並沒有帶韓可兒來。
此時,葉塵忽然後悔沒有一剛開始便選擇進入包廂或者雅間中進行開賭。不管怎麼說,就目前的處境來看,他需要低調,而不是張揚。
他想進包廂,可是他說不了話,並且他也不想讓賭場的人知道他是一個啞巴。畢竟誰都知道啞巴總是好欺負一些。
隨着搖骰聲不停響起,黑色骰盅在那清麗女荷官手中不停落下拿起,葉塵面前賭桌上的籌碼也越來越多,途中女荷官替他換了幾個大籌碼,卻依然止不住籌碼越堆越高,漸漸要變成一座小山。
玩骰盅比大小,連續十三把,七把贏,六把輸,贏的時候投注幾乎都是全力施為,而輸的六把都是小小押注。這個時候,葉塵眼前籌碼已經價值七千多貫,距離他的目標一萬多貫已經不遠了。即便是在揚州賭坊這等見慣賭海血雨腥風的地方,看起來如此好運氣之人依然是極少能看到。
極少————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反常,所謂反常之事必有妖。不論賭場方面荷官,還是旁邊共同參賭與圍觀的人都有不少開始懷疑葉塵出老千。可是賭場有賭場的規矩,即使明知對方出老千,只要看不破,找不出證據,在一定範圍內也只能認了。不過,贏得錢若是超過某個度,那賭場肯定會有所動作,特別是賭場也為此損失了一大批錢的時候,那就不得不有所反應了。
葉塵所在賭桌旁圍的人越來越多,緊挨着葉塵身旁的人卻是越來越少,賭客們難以壓抑眼眸里的狂熱神色,卻不願意離這個沉默得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青年太近,以免讓賭場方面不悅。
可是,這個時候,早已經沒有賭客還敢和葉塵對賭大小,從第七把開始,便有很多賭客抱着各式各樣的心態跟着葉塵押注,從而賭場的損失也越來越大。
女荷官依舊清麗溫婉,可是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極為勉強,在葉塵又一次性贏了兩千貫後,這位女荷官向諸位賭客告了聲歉,便稱累退了下去,賭場方面很快便來了位中年男子替換她。賭桌旁的不少客人們都知道這是賭場方面覺得這名青年的運氣或者是賭術有些難以應付,所以換了高人出場,有資深老賭客更是認出這名中年男子是揚州賭坊的鎮場高手,驚訝地輕呼出聲。
看到這名中年男子出馬,又聽着身周賭客們的議論,之前一直跟着葉塵押注的大部分人都決定暫時不跟,觀望一局再說。
葉塵已經想好了,既然今天已經被人所注意,那索性就一次性將所需錢財贏個夠,除了一百兩黃金給那位鬼醫見面費之外,另外至少還得儘量多準備一些,萬一那鬼醫多要診金呢!更何況,還要準備一些北上回開封的路費不是。
他來之前已經讓寇玉柱幫打聽過了,這家揚州賭場只要贏得錢不超過五萬貫,而賭場方面又找不出其有出老千的證據,那賭場為了信譽和名聲都不會和賭客翻臉。所以賭場方面或許會不高興,但是否會找他麻煩,葉塵對此不是太過擔心。
賭場能夠找出葉塵出老千的證據?自然是不可能的。
賭場方面能作弊嗎?尋常小賭場當然會。可是揚州賭場乃是揚州最大的賭場,不到萬不得已境地,斷然不會動用那些手段,來毀自己的名聲。所以他們……還是只能眼睜睜看着葉塵贏下去。
中年荷官上場後,葉塵又連續贏了四局。圍在他身後黑壓壓的賭客人群再也忍不住了,紛紛取出籌碼,重新開始跟風。如此一來,賭場方面的銀子輸的更快更多了,中年荷官自信的神色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色和難看。這樣下去,他在賭場行道上多年建立起來的威望名聲就會受到影響,甚至在揚州賭場中的地位都因此而跌落。這絕對是他所不能允許的,所以他準備動用自己的殺手鐧。
骰子清脆撞擊骰盅壁的聲音漸漸消失,他緩緩挪開蓋在骰盅上的手,看了一眼剛被翻轉過來的沙漏,沒有去看賭桌旁別的客人,直接望着葉塵微笑說道:「客人,麻煩您下注離手。」
因為有充足的時間,特別是葉塵之前有所準備,所以如今色子的所有不同結果的聲音,都已經被葉塵記住了。包括最為少見的豹子。
葉塵沒有猶豫多長時間,因為他已經將這一局看做是他在揚州賭場中的最後一局。實事上,這一局足以讓他將需要的錢一下子贏夠。
他從椅中站起身來,將眾目睽睽之下,拿出價值三千貫的籌碼,推到了離押注的三個區域中最小的那個。
賭桌周圍黑壓壓的人群驟然發出一聲驚呼,寂靜了半天的賭客們再也無法壓抑住心頭的震驚。
「豹子!」
「豹子!他竟然是押豹子!」
「他……是不是剛才贏多了,擔心賭場方面找他麻煩,所以故意輸些回去?」
「應該是這樣的。」
驚呼聲起,賭客們開始震驚地議論起來,而桌後那位中年男子雖然掩飾的很好,但葉塵依然察覺到了那一剎那間,中年男子身體的微震和眸中深處一閃即逝的震驚。
中年男子在替換女荷官之前,已經在旁邊暗中觀察了半天,一直沒看出葉塵是如何出老千的,基本上可以確定葉塵沒有作弊,或者說他的作弊方式已經超出了尋常意義上的出老千。
他對自己二十多年的眼光很有信心,如今親自上場,特別是施展出自己的殺手鐧之後,更是確定了一件事情:眼前這位始終沒有吭過聲的青年在骰盅落定之後,便知道了其中的結果。當然不是他眼睛能夠看透骰盅,因為他終於發現,葉塵在整個過程中很少盯着骰盅看,甚至每一次都習慣性的略偏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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