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最近三人又聽說唐興武被安全部胡大人看重,要將他從軍樞部調過去擔任情報司情報分析部司使。而且這兩天有傳言左相馬大人有意納其為婿。最主要的是聽說唐興武甚得陛下看重。所以,唐興武和鍾三河最近被人稱之為祥符國新近崛起的兩匹黑馬或者說新貴,
這樣的人物,三人自不會怠慢,連忙站起身來,抱拳說道:「原來是唐大人。」
唐興武笑着說道:「三位如此稱呼小弟,真是太見外了。」
不等三人說什麼,唐興武一面大大咧咧拉了張椅子坐下,又打量三人一回,才說道:「本想出來散散心吃個花酒,不料遇到三位青年俊傑。」
三人連忙謙遜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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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二年,正月二十一日。夏京城東.社棠鎮。
祥符國軍事學院於此地正式成立。
四百八十六名來自各大軍團中都校以下武官和挑選出的六十四名大都校以上高級將官的嫡系親屬,另外還有善人榜前一百名的義軍,總計六百六十人分成馬、步、器械三列整整齊齊的站在校場上。旁邊站着由五名軍官法帶領的一百名糾察。將台上,站着四十五名教官,其中不少教官一臉殺氣,一看就知道是經歷過戰陣的兇悍之輩;還有一些則文質彬彬,倒似讀書先生。
柱國大將軍楊繼業、總參謀長昭信上將軍曾尚飛、正在組建之中的天衛軍團軍團長兼軍法部部長黑月中將軍、兵部尚書王東陽出席了這次「開學典禮」。但是大家的話語都很簡短,做為這個時代的武官卻和後世我大天朝軍隊中開不完的會、領導講不完的話不一樣,從頭到尾沒有人說一句廢話,該說的話也極為簡短。
開學典禮後,這第一批參訓的六百六十人被當即便被分成了六個中隊,每個中隊一百一十人。石狼、常破刀和鍾三河剛好分在了同一個中隊。
但是他們沒有什麼機會敘舊,傳令官剛剛將中隊分配完畢,一個三十多歲的軍官便向他們走了過來,鍾三河發現這名軍官是自己的熟人,但他此時卻沒有機會敘舊,因為來的這名軍官腳步未停,距離還有十多步時便厲聲喝道:「從此時起,你們一百一十人便歸本官統轄,誰敢不聽號令,軍法無情!」
石狼低聲在常破刀身後說道:「這人我在一個多月前銀州河口縣附近帶人打游擊戰時見過,是玄武軍團的一名營長,名叫高武陽,聽說這次立了一等戰功,只不過右腳受了重傷,正常走路可以,但是一時半會再難上戰場,需要一兩年的時間靜養,來當教官正好的人盡其用………」最後一句沒有說完,就聽高武陽厲聲喝道:「石狼!」
「卑職在。」石狼嚇了一跳,連忙出列。
「還有你,常破刀!」
「卑職在!」常破刀應聲出列。
「石狼,你可知罪?」高武陽不去看常破刀,只向石狼冷冷的喝道。
「卑職………卑職………」
高武陽冷笑道,「常破刀,你執杖重責石狼二十五軍棍!」
常破刀一怔,早有糾察到場邊拿來一根大棍,遞到他手裏。常破刀無可奈何,只得應道:「得令!」走到被兩個糾察按倒的石狼身邊,「啪」的一棍打下去,便聽一聲清脆的響聲,石狼應聲「啊」的大叫。他把棍子舉得高高的,一連打了二十五棍,高武陽卻只是不住的冷笑。
待他打完二十五棍,高武陽卻突然走了過來,目光逼視着常破刀,沉聲問道:「聽說你是常飛的兒子,是吧?」
「是。」常破刀被嚇了一跳。
「當年我跟着陛下之前廝混於江湖時,和常飛有過一戰,不分上下,他前幾天受刺受傷,我還派人送了我們軍中上好傷藥過去。他寫信給我說他兒子要到祥符學院學習培訓,只要犯錯讓我往死里打,常飛說的這個人是不是你?」
「是。」常破刀的冷汗已經冒出來了。
「竟然敢在我面前玩障眼法的把戲,欺騙我,你好大的膽子?」高武陽這時才提高了聲音吼道。
「我…………」常破刀卻是不知道高武陽竟然與自己父親很熟。他心中暗自責怪父親竟然不將此事告訴他,一邊卻已經暗自叫苦。
「是不是?回答我!」高武陽的目光犀利得仿佛要撕開常破刀的皮膚,直刺入他的內心。
常破刀硬着頭皮高聲答道:「是!」
「很好。」高武陽大步走到隊伍之前,厲聲喝道:「來人,給石狼重新打三十軍棍,常破刀也打三十軍棍!不許以真氣護體,否則加罰。」
「得令!」糾察厲聲應道,按下兩人,棍如雨下頓時皮開肉綻。但這次二人卻是咬緊牙哼都不哼一聲。
高武陽環視眾人,厲聲說道:「今日就告訴你們第一課,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來歷,你父親或者你祖父是將軍還是部長,亦或你在自己軍團中有多牛叉,或者是什麼狗屁的江湖高手。只要到了軍事學院,就要明白一件事,軍中紀律第一!」他輕輕一擊掌,一個糾察送上數張寫滿字的白紙。高武陽指着紙說道:「這是軍事學院紀律,也是軍中紀律,我讓糾察念讀十遍,今日你們就站在這裏給我背熟了,背會了,來找我背完,再回去休息,背不會,站在這裏背會為止!」
說罷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鍾三河,然後竟然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可憐一百一十人中大部分都是營連軍官,平日裏薪俸優厚,最少也管着百來號人馬,這時卻被幾個小兵虎視眈眈的盯着,一遍一遍的聽着軍紀。稍有動彈,幾個糾察就衝上來,撲頭蓋臉就是一頓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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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學院的教官自然並非全如高武陽一般嚴厲,但其中卻也還有更加殘酷的,比如從黑狼軍團調來的大都校旅長韓濤竟然要求受訓的步軍軍官站在箭雨面前紋絲不動,保持隊列的整齊,若是稍露出些許怯意,就會受到極其嚴厲的體罰。於是軍事學院開學第一天,和常破刀、石狼一樣被打得幾乎站不起來的學員,竟多達數十名,至於挨過鞭子的學員,則一百多名。
當天晚上,常破刀與石狼從學院醫療隊那裏要了藥,掙扎着相互搽了,趴在簡陋的鋪蓋上睡了。誰知迷迷糊糊睡了兩個時辰不到,但聽得一陣刺耳的號角聲打破了夜空的寂靜,迴蕩在整個學院之中,隨即便聽到有人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夜襲!劫營!劫營!」
石狼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含含糊糊的嘟噥道:「這他娘在夏京,劫的鬼營?」常破刀同樣罵了一聲,頭一歪也睡着了。
鍾三河本也是強睜睡眼,但看到他這神情,卻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於是便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兩人屁股上的傷口,痛得石狼和鍾三河「哎喲」一聲大叫,幾乎跳了進來,正要埋怨,卻見鍾三河已經開始披掛,一邊說道:「快起來,要不然毒手閻王饒不了你。」
不過一天功夫,高武陽便已在學員中得了「毒手閻王」這樣的渾名。石狼和常破刀這才醒悟過來,慌忙披掛————便在這時,校場結陣點兵的號角聲已經響了起來。吃過苦頭的學員們也顧不得身上的盔甲是不是穿齊整了,慌慌忙忙便往校場跑去。
到了校場,就發現各排的教官都已經到齊,所有教官、糾察都穿得整整齊齊,手執長鞭,肅然站立。高武陽冷冷的望着自己麾下的一百一十名學員,見他們一個個披掛不整,有些人甚至連武器都沒有拿,眉間早已經緊緊蹙起。
「明日每人去領一本《軍事條例》,自己看看如果敵軍劫營,應當如何應對。」高武陽忽然舉起鞭子,指着一邊燃燒的香燭,厲聲斥道:「從吹號到集合,竟花費整整一炷香的時間!若真是契丹或者宋國的騎兵,你們他娘的早就死了七八回了!」
石狼心中大是不服,暗想道:「老子若是在戰場上,晚上自然會安排哨探,早早會傳訊。」但不服歸不服,有了白天軍棍,這樣的話,那裏敢說將出來?
高武陽凌厲的目光環視眾人,高聲道:「我知道你們不服!但是兩個人配合披甲,快則四分之一炷香,最多半炷香!從明天開始,連續十天,每天一個時辰練習解甲披甲。今晚凡拿了兵器的,回營睡覺。沒拿兵器的,換班守夜!」
眾人如蒙大赦,頓時散去。只有那些沒有拿兵器的學員,雖然愁眉苦臉,暗自叫苦,卻也不敢讓「毒手閻王」聽見了。高武陽待所有人全部走了,才吩咐糾察道:「待會給挨過打的人,悄悄送點傷藥過去。」
糾察連忙應着去了。
卻忽聽一人笑道:「不錯,恩威並施,這才是治軍之道。」
高武陽循聲望去,卻見是兵部侍郎兼軍事學院軍務司司使張子文,連忙欠身行禮,道:「末將見過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