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樓炎明那種身形,以及有關樓炎明以往特點來看,她不認為對方能夠追上自己,然而,違背常理的破風聲,就在片刻之後到來!
樓炎明的攻擊,形如怒潮!
一瞬間的失笑之後,樓炎明方才發足狂奔,朝着玉道香追了上去。
巨大的身軀在雨中就像是鼓起了風雷之聲,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快地穿過那處小小山坡,直衝對面的小樹林。而看起來,兩人之間的距離,竟然是在這高速奔跑中,逐漸縮短!
玉道香的輕功,實際上是她的最強項,江湖上幾乎是罕有敵手。然而這一刻,樓炎明的身體違反了常理,就像是有什麼驚人的東西,正從那巨大的身軀里爆發出來,轟然追至。就在衝進樹林的那一刻,玉道香已經感受到了腦後的破風聲轟然襲來。
樓炎明追至身後,單手便朝着她抓了過來,輕笑之中,五指間像是兜起了風雷。
這一刻,玉道香對半步先天強者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意識到這一點,她陡然間一咬牙,再度加速,身形在前方的樹木上踏、踏、踏,迅速拔升。樓炎明的那一掌砰的揮在了前方的樹幹上,碗口粗的樹幹被直接拍爆了,樹木傾倒,玉道香的身形在空中一折,反手一劍怒刺而下,
樓炎明的手掌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銅缽朝着上方一托,將玉道香一劍擋住,同一時間,玉道香空着的左手,一拳砸在他的另一隻手掌上,身形落下時,一片劍光舞起,虛實之前,籠罩了樓炎明全身各處要害。
吱呀呀的聲音中,樹木在倒,兩人交手的聲音迅速響起來。玉道香的劍法靈動難測,連綿不絕。樓炎明的手下功夫卻是剛猛到了極點,深厚的內力推動下,每一擊都有着驚人的巨力,轉眼間,林中又是好幾棵樹木動搖,積累在樹冠上的雨水嘩啦啦的衝下去,有兩棵樹往下方倒去。陡然間,樓炎明抓起一棵碗口粗的林木橫揮起來,玉道香圍繞着那樹木的枝葉躲避出招,然而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樹木被揮出在天空中!
樹木衝上天空,遮擋着雨水像是撐開了一道水幕,那樹木是從樹幹處被打斷的,飛在空中的樹冠、枝葉像是一把傘,有的已經被斬斷了,也在飛出去,那樹冠之中,就裹挾着玉道香同樣被撞飛的身體。
轟然間,樹木飛出兩三丈外,而後嘩啦啦的往外滾。玉道香的身體也從空中砰然掉落,朝着後方連續滾出了好遠,方才單手撐地,半跪着定住身形。她原本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此時斗笠已經沒了,頭髮與衣物凌亂,沾了泥濘,狼狽不堪。雨水隨即又將泥濘沖刷下去,抬起頭時,玉道香的口中噴出一大口熱血。一番全力出手,她之前的傷勢再也難以壓制。
那一邊,樓炎明正從樹林中走出,帶着簡單的殺意,逼近過來…………
…………
…………
同一時刻,在這片山林的另一側,葉塵帶着一行人,正全力追來。隱隱間,他聽到前方有打鬥的聲音,抬頭看天,正是海東青徘徊的中心位置。
葉塵神色越加着急,腳下速度又快了幾分,身後一部分殺手已經快要跟不上了。
大雨之中,兩道人影還在不斷追趕奔逃。
冰冷的雨水下在身上,已經沒有了感覺,血在沸騰,身體就像是在燒起來。發足狂奔之中,痛楚都已經沒有了感覺,只有將身體不斷逼到巔峰,不堪重負的警報,在耳邊、視野中嗡嗡作響。
衝下草坡,後方的攻擊又已經到來,玉道香在轉身之中與對方對了兩招,口中的鮮血乾脆就朝着樓炎明那張胖臉上噴了過去,然後整個人咕嚕嚕的滾下草坡。
天旋地轉。當她勉力從地上站起,搖搖晃晃間,後方是…………一條無名河流。
破風聲從正面襲來,她手中寶劍全力刺出,被銅缽擊飛,整個人都朝着後方的空中飛了出去。
嬌小的身體在空中轉了幾圈,砰的落入湍急的水流當中。
龐大的身體追到河水邊,抓起一顆圓石,用力揮了出去,轟的一聲,石頭呼嘯着砸開了水面,少女只覺得肩膀上一痛,身體昏昏沉沉地旋向水的更深處,鮮血已經在水中渲染開來…………
不能睡!那妖僧會追過來!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咬緊牙關,但身體受傷已經極重,休力更是已經走到疲憊的邊緣了。
河岸上,龐大的身軀轟的一下沖入水中,在大雨里激起高高的水花,看起來,就像是一頭沖入水中的巨熊,朝着獵物逼近過去…………
大雨之中,湍急的河水朝着前方的急彎洶湧而去,波濤湧起。巨大的身軀撲進水裏,猶如奔突的冬熊,片刻之後,那身影嘩的一下又衝上岸來。
名叫樓炎明的身影沿着河岸向前沖了幾步,望着那河水,一面跑一面繼續抓起石頭扔了出去,打得河面上水柱高高飛起。如此數下,方才停止了用石塊亂砸,再跑出幾步,慢了下來。那河流之中,掉進去的少女已經沒有了明顯的蹤跡。
高手過招,幾招之間的疏漏,恐怕都要付出代價。兩人之間的這一戰,雖說樓炎明一直打得玉道香沒有還手之力,但僅就修為而言,玉道香已經是摸到了某個蛻變門檻的人,樓炎明修煉功法特殊,身體比尋常人要沉重太多,在這樣小河中,水性在好,也很難浮起,所以他輕易不會下水。並且,他並不清楚玉道香在這方面的能力如何,假如說玉道香水性純熟,重傷之下水中暴起給他幾劍,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此時又佔盡上風,不久還要出手擊殺黃頭陀和徐明,在這之前,凡事還是求個穩妥,不能受傷的。另外,假如真有可能對方水性極好,由於身受重傷,在這樣的水中也不可能真的硬挺多久。雨嘩啦啦的下,他的身影便沿着那河流踱步前行,目光如鷹隼般盯着河流兩側的情景。
時間已是傍晚,雨幕之中,群山都顯得灰暗,不寬的河流對面是一片鉛青色的林子,迷離低伏,河流咆哮而下時,天地之間由於那胖大身影的前行。仍是一片森然的殺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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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水之中,少女手中寶劍已經丟失,努力地保持着最後一絲的清醒。但河水之中,暗流翻湧,她的身體在無聲之中撞向河底的泥沙,轉眼間,身體已經迴旋着分不清方向。
光芒昏暗,水也是渾濁的,唯有那流速卻是快得驚人,泥沙與水草旋裹着身子。就在下一個彎道陡然到來的時候。她憑着僅存的意識努力調整身形,睜大眼睛。
眼前,河底凸起的礁石,猛地朝頭上撞了過來!
黑影放大………砰的一聲,她失去了知覺。隱隱之間,昏迷之前,她聽見了他的聲音。
葉塵帶人趕來,樓炎明不像上官冰雲那麼熟悉葉塵,慌忙之間卻是沒有認出易容之後的葉塵,現在也還沒有接到上官冰雲的通知,只是感受到來者人多勢眾,且個個都是高手,猜測可能宋國華夏衛府的高手,然後從容退去。
…………
…………
雨勢在傍晚時分轉小。但天色還是提前的暗了下來。風雨浸潤的山脈丘陵間。點點的光芒。
名為黃石崗附近的山地間,營地之中已是一片泥濘,朱永武走進營地時。正是晚飯時間,火焰在濕潤的棚屋裏燃得勉強,幾隊衙役正在外圍整理溝渠,日班與夜班的護衛正披着蓑衣,進行換崗,見他來了,規條執行得就更為嚴格了。
刑部辦事,召集的是各地的捕快衙役,從動用的資源上來說,還是得依靠各地府衙。而在這年頭,官府辦事也沒有什麼不擾民的忌諱。但這次的事情畢竟與以往不同。
聖堂最大的優勢,便是勢力在民間無孔不入,你不知道那個村子,那個鎮子,那個鋪子,或者那個世家可能有聖堂的人。所以說,如果依附村莊、縣鎮的設施建立營地,畢竟無法將周圍的閒雜人等驅趕乾淨,便有可能被鑽了空子。為權宜考慮,在上官冰雲指點之下,朱永武與黃天虎還是選擇了按照行軍方式獨立建營,力爭對手下的每一個人都掌握清楚,避免被外人滲入。
偌大的刑部,掌全國刑事,樓炎明雖然安插了自己的人,但總共也就是三名總捕頭,個個都是人傑。黃天虎精明幹練,坐鎮於內,朱永武雖然看來魁梧高大,樣貌凶戾火爆,實際上也是心思縝密之輩。他這幾日領着捕快們在營地外面布下天羅地網,偶爾便有聖堂探子被揪出來,被集中在俘虜當中。
雖說最終要想將黃頭陀為主的聖堂一眾精英高手一網打盡,還是要讓樓炎明、上官冰雲出手,甚至需要那五千軍隊的力量,但上官冰雲帶着朱永武和黃天虎這些天的佈局,才是一步步行之有效地壓縮了對方的逃逸空間,布好了讓對方不得不面對的陷井。
當然,天下間,從未有人敢輕視聖堂。或者說聖堂的任何一名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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