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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理智上講,錢弘俶絕對不相信大宋會殺他派去的使臣,更別說自己的親弟弟。他不用了解具體過程,便知道這件事情是一個陰謀。也隱隱猜到是南唐或者彌勒教所為。後來大宋傳來的消息也驗證了這一點。
不過,他雖然極為理智的沒有想自此與大宋國決裂,但也想過要給自己的弟弟報仇。特別是大宋皇帝沒有將斬殺他弟弟的六名華夏衛府殺手交給他,甚至沒有進行任何懲罰,這件事讓他很失望,很憤怒。
葉塵雖然為此捨去了三件大功的滔天封賞,但這在他看來,或者站在他的角度上,這沒有任何意義。甚至不但沒有讓他的怒火有所減弱,反而讓他更為憤怒。
再後來,大宋那邊傳來消息,葉塵會出使吳越,親自來杭州。錢弘俶知道大宋皇帝派葉塵過來是想平息自己的怒火,但他不管葉塵會怎麼做,他也不在乎葉塵提供的一些證據,以及傳說中可能抓到的證人。他有的只是憤怒和感到羞辱。若真讓大宋沒有懲治兇手的情況下,葉塵帶人來到吳越國,那才是他最大的難堪,必將讓他左右為難不說,也將會嚴重影響他的威望。
所以,他苦思之後,迅速的做出了極為艱難的選擇,也是這個時候最為聰明的反應————向大宋提出和親。
自古以來,大國公主下嫁小國,都只有兩種情況,一是示弱,以女人換取短暫的和平。二是示好,也就是說是大國拉攏小國,或者是與小國結盟的有效實際舉措。
但錢弘俶此次主動向大宋提出和親,從而繼續表現出吳越國最大的誠意,並不是說錢弘俶放棄了給自己弟弟報仇,而是另有打算。這幾天他心中已經有了如何給弟弟報仇的一些想法。只是出於種種顧忌,他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另外,這些天朝中官員上書與南唐交好,甚至私下與南唐那邊聯絡的人也不少。這件事讓他極為惱火,也是漸漸察覺到一些事情或許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得多。
所以,他決定等葉塵到來之後,先聽聽後者的解釋,準確的說是先聽聽聞名天下的華夏衛府對此事來龍去脈的調查結果,然後再最後決定如何報這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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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錢弘俶皺眉沉思時,一個內侍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在他耳邊悄悄低語幾句,錢弘俶眉頭一蹙,遲疑半晌,只得長嘆一聲,拂袖向鳳棲殿走去。
一進鳳棲殿,便有一個宮裝麗人撲到他的面前,哭拜於地,連聲哀告:「殿下…………殿下啊!你可要為妾身郎君報仇啊,妾身聽說郎君他死的好慘,被大宋國華夏衛府那些千殺的在大街上斬了腿腳。妾身心膽欲裂,也不想活了,殿下,他是你的親弟弟啊,殿下你可一定要給他報仇啊!」
錢弘俶緊皺眉頭,扯了扯袍裾,被那婦人緊緊抓住掙脫不得,只得俯身扶她,好言寬慰道:「弟妹快起來,弟妹快起來,這個樣子成何體統?武兒是孤的親弟弟,孤自會給他報仇,弟妹莫要着急。」
下跪的這位是越國公錢武的夫人蘇氏,聽說丈夫在大宋被殺之後,當場便昏死了過去,醒來之後,便急急入宮在錢弘俶面前哭過一次。今天錢武的屍體送到杭州之後,蘇氏見了之後,悲痛欲絕,這又入宮哭來了。
蘇氏哭得淚水漣漣,錢弘俶將她扶起,蘇氏哭哭啼啼地拭淚道:「殿下,妾身聽說那殺了郎君的兇手葉塵狗賊要來我們吳越國,殿下,他大宋國不仁,咱們不義,殿下為何不派人將他殺了給郎君報仇。料那大宋皇帝也不會為了一個臣子,和我們吳越國決裂,更不會為難殿下的。」
錢弘俶頓足道:「真是婦人之見,那葉塵在大宋國的地位非同小可,那樣的話,很有可能馬上就要兵戎相見?再說殺武兒的也並非是葉塵。」
蘇氏聞言,不由心灰意冷的訥訥地道:「那…………那該如何是好?」
錢弘俶和緩了顏色,說道:「弟妹你且回府,不要過於憂急,孤自會想辦法給武兒報仇,武兒是孤的骨肉兄弟,孤不會讓他就這麼白白死去的。」
一番好言安慰,勸走了哭泣不止的蘇氏,錢弘俶站在鳳棲殿中,喃喃自語:「吾本一國之君,自登基以來,便聽從父皇之意,早早便自降為王,甘為宋臣,十數年來,年年送上大筆財物貢品。不料大宋皇帝竟然如此欺人太甚,斬殺吾弟,竟然不將兇手交出…………唉!事關我吳越國三百萬百姓安危,即使孤是國主,也不可感情用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
………
同一時間,吳越國後宮。
「娘娘,你看,穿上這短裾翻領的胡服,再配以這款首飾,是否味道有所不同?」
兩個美人兒立在一面一人高的銅鏡前,其中一個明眸皓齒,光潤玉顏,柔情綽態,媚於語言,正是吳越國王后,有吳越國第一美人之稱的蘇曼曼。另一個一襲碧衣,飄飄然有出塵之感,明眸善睞,秋波欲流。
兩個人都是穠纖合度的苗條身段,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芳澤無加,蘇曼曼本來是一副含辭未吐,氣若幽蘭,年齡已經三十好幾的美麗婦人模樣,換上這套短裾翻領的服飾,憑添幾分清爽氣息,看來竟似個十七八歲尚未出閣的姑娘。
蘇曼曼不禁欣然笑道:「果然,若琳妹子一雙巧手,裁剪的衣裳款式新疑,而且穿上十分合體,殿下這些天心情不好,待會叫他過來瞧個新鮮。走,咱們下棋去。」
兩個美人兒並肩走到一旁,在錦墩上坐了,擺好棋盤,各執棋子,那翠衣少女便一邊布棋,一邊說道:「聽說…………越國公在大宋被那些卑鄙無恥的宋國人殘忍的殺死了。唉…………此事定是讓殿下傷心的很。」
蘇曼曼頓時出現一絲恨意和擔憂,說道:「殿下這些年對大宋一直恭尊有加,貢品從未少過。不料那大宋皇帝欺人太甚,殿下這些天就沒有過笑臉。」
孫若琳輕輕嘆息一聲,搖頭不語。
蘇曼曼蛾眉一挑,有些詫異地看她一眼,問道:「若琳有什麼看法?」
孫若琳抿了抿嘴唇,輕輕嘆息道:「若琳只是擔心,長此以往之下,宋帝只會認為吳越國軟弱可欺,肆意妄為,類似于越國公這樣的事情會變本加厲的發生,且大宋狼子野心終會強佔吳越國。」
蘇曼曼奇道:「怎麼會?須知我吳越國與大宋之間還有一個唐國,而此之上有長江三塹為恃,而且我吳越國十萬虎賁,真若打來,卻也不是隨意任人欺辱的?此次殿下提出和親,宋國皇帝立刻便答應了,從此事也可看出大宋也不敢輕視我吳越國。再說我吳越國已然向他稱臣,中原一帝,唯他趙氏而已,他所爭的帝王霸業已然到手,還想要甚麼?」
孫若琳欲言又止,蘇曼曼見了便道:「若琳妹妹,你我相識雖然時日尚短,但是彼此情投意合,我視你如同姊妹親人,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縱有不妥之處,我會也不會見怪的。」說着,蘇曼曼擺了擺手,幾名內侍宮人立即悄然退出殿去。
這孫若琳是吳越國左相孫鎮海的遠房甥女兒,命婦貴女們入宮朝覲皇后時,孫鎮海的夫人把她攜了來,這女孩兒姿容嬌俏,談吐得體,甚得王妃蘇曼曼喜歡,一來二去,兩人成了閨中膩友,便時常把她喚來相陪。
孫若琳四下看看,掩口小聲道:「娘娘位居深宮,不知天下之事,娘娘可知那趙匡胤野心勃勃,不但志在天下,更是一個好色之徒啊?」
蘇曼曼奇道:「不會吧?我聽說,趙匡胤嬪妃極少,不是個耽溺酒色的人啊!」
說到這兒,她俏哼一聲,有些不悅地道:「那宋帝趙匡胤的嬪妃,比起我吳越國主還要少呢,他若是好色,那我們殿下怎麼說?」
孫若琳小嘴一撇,不屑地道:「娘娘有所不知,那卻不是趙匡胤不好色,只是此人眼界過高且有些…………奇特而已。你說他不好女色,為何那麼多的嬪妃可選,卻把蜀國花蕊夫人納入宮中了?人家可是有了丈夫的,丈夫更曾是一國之君,既降了宋,便是宋臣,哪有君奪臣妻的道理,他若不好女色,焉能如此不顧禮儀?」
「若琳是說?」
「若琳在民間,能聽到許多娘娘聽不到的消息,據說,這趙匡胤曾發下宏願,一要問鼎天下,擁有四海,二要將天下各國皇帝、國主之妻搶奪而去,特別是要盡占天下四大美人兒,此生方不辜負。」
女人皆有愛美之心,蘇曼曼更以美貌自負,一聽這話頓起好奇之心,忙道:「哪四個美人兒?」
孫若琳道:「一個是蜀國的花蕊夫人,已經被他搶到手,還有兩個分別是契丹蕭皇后,唐國小周后,最後一個便是娘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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