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邪的坦誠,出乎幾個人的預料。
一時間,反倒是他們有些無所適從了。
「零,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沒有義氣?」
其中一人問道。
唐邪露出一抹微笑,搖頭道:「不,你們的選擇很正常,也很正確。」
神州之上,家族林立。
而厲家,絕對是其中最龐然大物的一座。
根深蒂固,深不可測。
唐邪不覺得,急流勇退有什麼不對,畢竟這幾人是他的朋友,而非白家的什麼人。
五個人繃着嘴,都沒說話。
「而且,你們留到葬禮結束再走,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唐邪說完,當即就拿出手機,「我現在聯繫白老,讓他派馬勁過來。」
當白老在電話中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語氣不能自已的低沉下來。
「他們走了,那文件的解密工作該怎麼辦?」
「放心,還有我。」
唐邪笑了笑,「讓馬勁過來吧,今天是白叔叔的葬禮,厲家應該會放鬆警惕,也是他們離開,最好的時機。」
白老在電話中沉默片刻,終於,說出一個好字。
掛斷電話。
「零,白老他怎麼說?」
「他能理解你們。」
唐邪嘆息的笑了下,「只可惜,你們難得來神州一趟,我也沒有盡到什麼地主之誼,是我的錯,以後有機會再去彌補吧。」
說着,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再見了,老k,熊貓,勇士,潛水者,還有風信子。」
這幾個名字,就如同零一樣,是他們在黑客之鄉的id。
「我們走了,你打算怎麼辦,我是說……」
潛水者語氣頓了頓,繼續道,「那份加密文件。」
就像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唐邪說道:「當然要繼續解密了,你們忘記我這個id的意思了?」
潛水者他們,不由身軀一震。
黑客之鄉,沒有人會不知道這段來歷。
零,就是從零開始。
記錄着他從一名小黑客,成為制霸全網世界的故事。
「這樣啊……」
潛水者沉默了幾秒鐘,最後苦笑,拿出那份加密文件,「那就只能祝你成功了。」
片刻後,馬勁到了。
神情嚴肅,一言不的帶着幾人離開,他是白老的兵,在他看來,這幾人根本是臨陣脫逃,很難對他們有好臉色。
唐邪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是無奈的笑笑,找來電腦,開始他的解密工作。
「太久不做這種事,技術都生疏了。」
唐邪活動了幾下手腕,眼眸中,卻是跳動着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手指落上鍵盤,只留下一陣看不清的殘影。
半小時後。
潛水者五人,已經來到機場。
馬勁幫他們各自辦好了登記手續,最早離開的勇士,只剩一小時時間,就該起飛了。
「哥幾個,我該走了。」
勇士背着個簡易的雙肩包,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我自稱是勇士,結果呢,第一個逃回去的人就是我。」
其餘四人,都是沉默不語。
「你說,憑零一個人的話,有可能解開那個文件嗎?」突然,老k問道。
「可能性當然有。」
潛水者露出思忖之色,「只是,這是個很浩大的工程,需要破解多久,就不好說了。」
自從他們來到神州,就一直跟那份加密文件打交道,對於破解的難度,自然是最清楚不過。
如果說這是他們遇見過最難破解的文件,也絕不為過。
「那咱們就這麼走了,也太不仗義了吧。」
「零不也說了,這對我們而言,是最正確的選擇。」
五個人裏面,風信子的態度相對堅定,他用勸說的口吻,道,「別忘了,對方可是厲家,動一動手指,都能讓我們魂飛魄散的存在,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義氣值幾個錢?」
這話,瞬間把幾人心頭的悸動壓制下去。
只不過,風信子的心裏面,卻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是愧疚。
潛水者他們嘴上不說,心裏面,也跟風信子一樣。
暗暗的問自己,義氣,真的不值錢嗎?
漸漸地,一小時過去。
候機廳中提醒登機的時間一直在響,但勇士始終坐着,登機牌已經在手裏抓出無數褶皺,也沒有走進那條登機通道。
兩小時過去。
潛水者和熊貓兩人,也錯過了登機時間。
第三個小時,該老k登機,他確實也動了,不過,是去了一趟廁所。
然後又坐回幾人身邊,低頭沉默。
等到第四個小時。
「搞不懂你們心裏想什麼,我是沒膽量留在這個危險的國家,哥幾個,我得走了。」
風信子倏地站起來,一番話,把自己說的面紅耳赤,氣沖沖的走進了登機通道。
檢票,放行李,找座位。
一切都風風火火,同行旅客都覺得好奇,這人這麼怎麼着急,好像飛機下一刻,就會起飛一樣。
旁邊有位大叔實在沒忍住,指着腕上的手錶說道:「小兄弟,距離起飛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呢,你不用這麼着急。」
「我知道,可我怕再不走,我就走不了了。」
「這是什麼意思?」
「大叔,你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就是還有一件事等着你去做,可心裏就是覺得害怕,不敢去做。」
這位大叔想了想,很謹慎的說:「那要看這件事,是跟什麼有關了。」
「與兄弟有關。」
「什麼樣子的兄弟?」
大叔提醒風信子,「如果就是些酒肉兄弟,不敢做就別去做,有些勇氣是沒必要擁有的,但如果是可以兩肋插刀的兄弟,那沒的說,就算這事危險到會要我的命,我也毫不猶豫的去做,對了小兄弟,給你看看我這個傷疤。」
說着,他撩開上衣,露出小腹上一個觸目驚心的刀疤。
「沒想到大叔你還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風信子突然樂了,但是與此同時,他心裏也做出個決定,「可惜我不能聽你的故事了,我兄弟那邊,還等着我回去兩肋插刀呢!」
不知怎麼的,他心中突然坦蕩了。
什麼厲家,什麼危險,在兄弟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抄起背包,飛也似的衝下了機艙。
當他跑回候機廳的時候,潛水者他們正要離開。
「喂,你們幾個!」
風信子腳步獵獵的衝上來,一人給了一拳,笑罵道,「不等我就想回去,還是不是朋友了!」
五人相互看着,瞬息之後,都默契的笑了。
放聲大笑。
在這人來人往的候機廳裏面,像是五個神經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