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燒的焦黑的石頭下面,慢慢的探出一個頭,正是躲在石頭下面的魏明,原本柔順的頭發現在已經被火烤的參差不齊,面孔已經焦黑,而當他慢慢的探出身子後,整個身子不着一絲一縷,但是卻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個人的身體。
身體瘦趕而黝黑,整個人都已經被烤的沒有了一點水分,衣服都已經被他脫了扔了出去,身子因為自身被烤出的油而油光發亮。
魏明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此時狼狽不堪,但是相比起滿地的兄弟支離破粹,他已經感到幸運了許多了。
他隨意的拾了一把被燒的有些鈍的刀,從那些焦黑的石頭上爬了出去,而一出去,正碰到項家莊來收屍的人,在往開搬石頭,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還可能有人活着,所以毫無防備的便被他偷偷的殺了一個人,拉到隱秘之處,換上了他的衣服便跑了出去。
而他本就狼狽的樣子,穿上項家兵的衣服,更像是經過一夜激戰的士兵,所以一路上根本沒有人注意他,他就順順利利的出了項家莊的地方。
但是當他回到司馬山莊,看到司馬復晉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幸運並不會讓他讓他繼續好運下去,司馬復晉一臉鐵青,很明顯已經知道了十萬大軍全軍覆沒之事,也正是這個壞消息,讓他攻佔了漢亭的喜悅一絲不存。
魏明知道這個時候所有的解釋都是多餘的,他噗通跪了下去,「請莊主責罰。」
司馬復晉站了起來,很慢很慢的走近魏明,但是每一步都好像踏在魏明的心上一樣,讓他心驚肉跳。
終於,他那緩慢的步伐也走到了魏明旁邊,「你知不知道,有些錯誤只能犯一次?」
「莊主,求您饒我一命,讓我將功贖罪,我一定會將項飛的人頭雙手奉上的。」魏明磕頭求饒道,但是心卻繃得緊緊的,只要司馬復晉一動手,他就拼了,以他武功,未必會比司馬復晉差。
可是當他暗中運功時才發現,一夜的火烤已經讓他的身體虛弱的不堪一擊,內力一運向經脈,就會撕裂般的痛苦。而再次嘗試之下,經脈竟然被內力衝破,血順着胳膊一直流了下去,在指尖滴滴答答的滴在了地上。
司馬復晉自然是看在眼裏的,「哼,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還想將功折罪,你還有那個本事嗎?」
魏明知道,今天這一劫恐怕是難以躲過了,司馬復晉從來不會憐憫一個廢物,這一點他非常明白,因為換做他,他也不會因為一個廢物而同情他。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眼神鋒利的看着司馬復晉,他準備開始拼命了,他不顧身體已經是血跡斑斑,依然運起內力,一掌便向司馬復晉打去,但是他實在是太虛弱了,如果他沒有受傷,那麼司馬復晉的確很難取勝,甚至會敗在他的手下,可現在不行,因為現在的他只是剛剛比普通人強一點,司馬復晉只是輕輕的一揮手,就將他打倒在地。
「廢物,就這點本事嗎?」司馬復晉罵道。
魏明現在很想殺了他,可是他的身體現在就連動一下都顯得非常困難,他只有憤怒的眼神,在一動不動的盯着司馬復晉。
司馬復晉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揮了揮手,便又坐下來品茶去了。
魏明死了,而且死的非常窩囊,他雖然平時並沒有得罪什麼人,相反一直為司馬復晉監督着各大將軍的他,與士兵們的關心都非常好。可是這一次的失敗卻讓他得罪了許多人,十萬人的死,責任都背在了他一人的身上,而那十萬人的家屬,對他是恨之入骨的。
他就那樣,被幾百人拳打腳踢,肆意侮辱,最後在屈辱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再沒有過一絲求饒,反而用一種看着死人的眼神看着侮辱他的那些人。他知道,他死了,他們也不會活的太舒服。
那一夜,剛剛打了一仗勝仗和一次敗仗的司馬山莊迎來了一次巨大的內亂,鎮守漢亭的阮磊,帶着竹林七將,打着司馬復晉濫殺無辜,肆意殺害將領,要為魏明報仇的名義出兵討伐司馬復晉。
剛剛打下漢亭的司馬復晉,足足留了十萬人鎮守漢亭,而自己只帶了五萬人馬回來司馬山莊,加上山莊原有人馬也不過八萬左右,而更糟糕的是,他的身邊幾乎沒有可用之將,魏明帶領的司馬家三位將軍全部戰死,竹林七將一起謀反,自己身邊只有司馬家的兩位老將,司馬伯智和司馬仲謀。
當浩浩蕩蕩的十萬人包圍了司馬山莊的時候,司馬家的其他人方才如夢初醒,才知道竹林七將竟然要謀反,只可惜已經為時已晚,引狼入室,再要驅逐,可沒那麼簡單。
司馬伯智和司馬仲謀二人不得已只好披掛上陣,如今兄弟二人都已是接近七旬之人,不知多少年沒有穿過軍裝了,可是此時卻不得不穿。他們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司馬山莊落入外人手裏。
司馬復晉在前,身後跟着兩位老將,與阮磊列陣對峙,阮磊罵道:「司馬復晉,你不分青紅皂白,便殺了跟隨你多年的將軍,如此狡兔死走狗烹的做法,實在令我等寒心吶,今日不論如何,你要給魏將軍一個交待,否則等我等動手,你可就沒那麼好過了。」
司馬復晉冷笑道:「阮磊,據我所知,你竹林七將可與魏明並沒什麼交情吧,而且你弟弟還剛剛因他戰死,你說來為他報仇,未免過於可笑吧。」
「哼,司馬復晉,你不必多言,雖然我弟弟已經戰死,但是卻怪不得誰,戰場之上,生死由命。」阮磊道。
「好,那我就讓你知道背住的下場。」司馬復晉道,接着對身旁的兩位老將軍道:「兩位將軍,誰可與我打第一戰?」
「莊主,老將去吧。」司馬仲謀道。
「好,老將軍小心。」
「你等皆自小食司馬家糧食長大,如今不思報主,卻做這謀反之事,不感到羞愧嗎?你們若還有點良心,便棄械投降,我保你們不死。」司馬仲謀老當益壯,大聲喝道。
「老將軍,司馬復晉這等小人,實在不值得您再為他賣命啊,我看您年齡也大了,不如暫且退下,此戰之後,我等不會動老將軍分毫,您還是司馬山莊的老將軍。」阮磊好言勸道。
但是在此時,聽在司馬仲謀耳朵里,卻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只當是這小子看自己老了,罵自己不中用了。
司馬仲謀冷哼一聲,「汝等豎子,安敢如此羞辱於我,爾等誰可與我一戰。」
阮磊見自己之言被誤解,反而惹怒了司馬仲謀,也不好再說,對手下眾將道:「誰可出戰,贏得此陣?」
「大哥,小弟願往。」
阮磊看去,正是『竹林七將』中的劉浩,「嗯,多加小心。」
「大哥放心。」
劉浩打馬而出,持一杆方天畫戟,瞬間便與司馬仲謀的金背大砍刀戰在了一起。
司馬仲謀老則老矣,但是威風絲毫不解當年,一把大刀虎虎生風,把劉浩完全壓制,劉浩只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之力。
但是戰到四五十回合,司馬仲謀已經體力不支,老年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住他繼續打下去,每一招的力道都大大不如方才,劉浩見此機會,也不客氣,手中方天畫戟或劈或刺,一下子將敗局搬了回來。
又戰二十多回合,劉浩大喝一聲,用足臂力,方天畫戟力劈而下,司馬仲謀不敵,手中大刀幾乎脫手,虎口發麻,整條胳膊微微顫抖。劉浩正欲將司馬仲謀斬在馬下,卻聽一人叫道:「手下留情!」
一個身帶斗笠的男子從人群中跳了出來,正是司馬若風,劉浩見狀,忙收回方天畫戟,「二公子。」
「嗯,你回去吧,這裏我來處理。」司馬若風道。
劉浩回陣,司馬仲謀看着眼前這人,看不出到底是誰,但是聽到劉浩的一聲二公子,他卻心裏直打鼓,莫非真的是二公子還活着。
司馬仲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樣騎着馬站在司馬若風旁邊,,司馬若風摘下斗笠,拱手作揖道:「二叔。」
這一聲二叔,讓司馬仲謀再無懷疑,在整個司馬山莊叫他二叔的也只有司馬若風一人。司馬仲謀急忙翻身下馬,走近去看司馬若風的臉,走的近了,那張熟悉的臉清晰無比的呈現在他面前。
「若風,你還活着,好,好,老天有眼啊。」司馬仲謀老淚縱橫道,對於這個司馬家二公子,他從小便十分喜歡,而他也難得很喜歡來粘着老頭子。
「二叔,這些年你還好吧?」司馬若風問道。
「好,一切都好。大哥,是若風啊,你來看,是若風。」司馬仲謀還不忘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司馬伯智。
司馬伯智聽到趕忙騎馬來看,看到司馬若風,趕忙下馬,看着司馬若風,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大伯。」司馬若風叫道。
「嗯,好,臭小子,老頭子一直都以為你先老頭子而去了呢。」司馬伯智也含淚道。
「沒有,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司馬若風安慰道。
「嗯,嗯,好啊。」司馬伯智道,三人緊緊的抱在一起,這麼多年的親情,在這一瞬間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