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踉蹌着爬了起來,並未做聲,只是默默的站在莫嬋前面,用身體保護着莫嬋。對於眼前這個所謂的女俠,他早已沒有了任何的好感,如果說第一次看到她這副嘴臉的時候,他還會覺得驚愕,那麼現在他到反而覺得她似乎本來就該如此才對。
而在此時,剛剛倒地的洛天正也已經爬了起來,但是被楚羽這一撞他反而冷靜了許多,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就會讓楚羽和莫嬋好過一些。
「洛叔叔,發生了什麼,你為何突然對我出手。」莫嬋此刻才完全清醒過來,但是仍然有些頭痛,不明所以的問道,如果是因為自己是兇手,那也沒必要在這大半夜大張旗鼓的來殺自己吧。
「哼,妖女,你還有臉叫我一聲叔叔,你殺我兒之時怎麼不想想我這個叔叔。」洛天正大罵道。
「什麼?洛少爺死了?」楚羽大驚道,但是立刻便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洛前輩,這絕不會是嬋兒所為,嬋兒一直在屋子裏,從未出去過。」
「楚羽,如今鐵證如山,你還想抵賴嗎?你們兩分明就是一夥的。」林夕大聲喝道。
莫嬋下了床,才發現自己被窩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件夜行衣,而莫名劍上再次莫名其妙的沾滿了血。
楚羽再待解釋,卻聽莫嬋輕聲叫道:「羽哥哥。」
楚羽轉身看時,就看到了沾滿血的莫名劍,這一下連楚羽也無奈的苦笑了一下,確實是算鐵證如山了,別說是別人,現在連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妖女,你還有什麼要說?」洛天正持劍大聲吼道。
「洛莊主,還和他們費什麼話,我助你報此大仇。」林夕說着已經持劍向楚羽攻去,她能看的出,這個貌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遠遠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洛天正見林夕和楚羽已經動起來手,也不再猶豫,腳尖一點,已經飛身向莫嬋攻去,莫嬋隨手抄起莫名劍,與洛天正一觸即分,躲過這一劍。
但是經驗老到的洛天正只聽聲音便找准了莫嬋的方向,向着莫嬋斜刺一劍。莫嬋看他劍勢極快,已經無法躲過,一咬牙,迎接這一劍,兩把劍接觸的那一瞬間,立即感到一股大力傳來,手中之劍險些脫手。
而洛天正更是手下毫不留情,現在看莫嬋哪裏還有一點對自家小姐的意思,完全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招招以命相搏。
莫嬋雖然招式精妙,但是內力還是稍顯欠缺,而且對戰經驗與洛天正也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很快便敗下陣來。
而楚羽看到莫嬋危急,剛欲來救,卻林夕死死纏住,而且在楚羽心中大亂之時,她乘機已經在楚羽身上刺了幾劍,眼看如此下去,二人今天便要折在這裏了。
就在此時,琴音乍起,那聲音如怨如恨、如泣如訴,時而如妙齡少女懷春之愁,時而如深閨怨婦,待夫歸來,時而又如有深仇大恨一般,大聲嚎哭,時而又猶如不滿社會不公,憤憤不平。而那琴音在這安靜的夜裏,尤其顯得清楚、幽深,甚至有一些恐怖。
當洛天正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確實是感覺到了恐怖,如果是當年,這個琴音那他是非常願意聽的,可是現在,沒有人願意聽到這個琴音,因為所有聽過這個琴音的人,都已經死了。
這個聲音別人聽不出什麼,但是他能聽得出,因為他是莫棋的兄弟,琴聲的每一個商音都會特別的低沉,如果不是知道其中玄機的人,是很難聽出來的。
幻音坊五姐妹分別以五音命名,而她們也分別代表着五音,當她們的曲子在她們代表的那一個音上顯得特別突兀,每一個音都如此時,那就只能說明,她們要殺人了。
以前沒人知道,因為她們五姐妹從來不會濫殺無辜,甚至很少殺人,但是現在因為一個人,江湖上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而洛天正則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那個人現在正慢慢的走近這裏,洛天正與林夕兩個人現在根本無法動用內力,只要強行運功,那麼沒人會懷疑,他們很有可能就會死在這裏。
當琴音停下來的時候,那人已經到了房間裏,一身墨綠色紗裙,懷抱一把月琴。
「不知琴魔到此,未曾遠迎,還望琴魔見諒。」洛天正儘管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但是他仍然知道眼前的額人得罪不起,依然拱手道。
而花小商根本就沒有理他,直接走過了他,到了莫嬋身邊:「小嬋兒,你沒事吧?」
「沒事。」莫嬋實在提不起勁來與這個從小就喜歡逗她玩的阿姨拌嘴。
「嗯,那就好,我們走吧。」花小商道。
莫嬋點點頭,跟在了花小商身後,這個地方她也不願意再呆了,本來這裏還有着同年的一點回憶,但是現在,僅存的一點美好也已經被這個她視為親人的叔叔給毀了。她雖然理解他的苦衷,但是並不代表她就不介意他這麼對她。
「琴魔,你不能帶走他們。」洛天正還抱着最後一點僥倖,希望花小商還顧念一點點舊情,不會讓自己難做。
「我要帶走的人,還沒有人敢說不能。」花小商臉頓時寒了下來,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洛天正。
「可是,小商姑娘,他們......」洛天正一着急又用以前的稱呼去叫花小商了。
「我知道,可是那並不關我的事,而我也相信嬋兒不會做那些事,即便做了,那又如何。」花小商語氣非常冰冷,也絲毫沒有要跟洛天正講理的打算,說完再未多看一眼洛天正便走出了房外。
腳步並未停下來,但是卻又留下了一句話,「你已經不配再用這個姓氏,若是以後再用,我定會親自取回這個姓氏。」
一個人的姓氏,怎麼才能取回呢?毫無疑問,殺了這個人,是最簡單的方法。
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對花小商動過手,不僅是因為她的武功高,更是因為她琴魔之名,單單琴魔二字,已經足以讓很多人退避三分了,當然也有很多人會很願意讓她消失,那樣,他們就不用再害怕了。
三天之約到期時,臨安以及附近的大小門派足有上千人來到了聽風山莊,他們與其說是來討公道的,還不如說是來湊熱鬧的,當然也有很多人是來撿便宜的,如果聽風山莊被眾人圍攻了,那麼山莊內一定有不少好東西。
不過,來到這裏後他們發現了比那些財寶更有價值的東西,那就是去殺了琴魔,那個讓他們總是心驚膽顫的女人,當然,如果活捉了這個女人,他們有不少人還是很垂涎這個女人的美色的。
因為貪念,總有人喜歡去冒險,所以他們聽過洛天正簡單的解釋後,他們便上千人一起向千骨山趕去,其中便有聽風山莊剩餘的所有年輕一點的家丁和新上任的管家老洪。
洛天正則自言兒子剛死,不能出門,要為兒子守靈。但是他心中更多的是因為不願意去白白送了性命,他很了解花小商,所以他並不覺得這千餘人能殺得了花小商。至於他為什麼還派了人去,那只是因為他抱着一絲僥倖。
那上千人清早出發,未到晌午便上了千骨山。這麼多年來,他們可以說是第一次這麼有恃無恐的來這千骨山,平時哪怕是從山腳下經過都戰戰兢兢的,深怕被那個瘋女人衝出來給殺了。
他們如此大張旗鼓,花小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本來正在想辦法要逗這兩天總是悶悶不樂的莫嬋開心,卻突然看到了樹林中鳥兒一大片一大片的被驚飛,她急忙出去查看,卻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各個門派的人湧上了山。當即冷哼一聲:「找死!」
但是轉而又想起了莫嬋,便又轉身回去跟莫嬋和楚羽說了此事,莫嬋當即有些失了分寸,「小商阿姨,對不起,連累你了。」
「呵呵,傻丫頭,你連累的可不是我,而是他們哦。」花小商開玩笑道。
「花姨,您看,這該如何是好?」本來楚羽一直是叫前輩的,但是花小商不願意聽,楚羽又覺得跟着莫嬋叫,有些彆扭,就叫花姨了。
「什麼如何是好,上了千骨山,那就是千骨之一。」花小商隨意的說道。
說話間,那些人已經越來越靠近花小商的住處了,「好了,我們該出去會會他們了。」花小商道。
那些人一看到花小商,立即停住了腳,沉默了一會,有幾人壯着膽子道:「花小商,今日便是你死無葬身之日。」
花小商嬌媚的一笑,「是嗎?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說話間花小商已經彈奏起了月琴,是一首「易水寒」,是一首荊軻刺秦之前,與燕太子丹訣別時的已收樂曲。
琴聲起,便是一股寒冷,瑟瑟的寒風似乎已經吹到了身旁,而逐漸的音聲越來越悲壯,充滿了淒涼之意,絕望與希望的矛盾。竟是用那小小的月琴,將音聲傳遍了整個千骨山。
而那上千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陷入了琴音之中,儘管他們早就知道花小商的琴音厲害,但是卻還是沒有防住。
有些內力不足的已經被琴音所帶的內力所傷,不知不覺的流着眼淚,真似是把自己當作了易水訣別的主角一般。
但是畢竟那時上千人,將琴音傳出如此之遠,內力的消耗非常巨大,很快那上千人還沒倒下幾個,花小商卻是內力不足,已經有一些人不再受到琴音的迷惑,準備向花小商進攻。
花小商輕喝一聲:「嬋兒,幫我,用焦尾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