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小心。」天音關心的道。
「師傅放心。」說完洛小宮竟就那樣赤手空拳的走了出去,竟是那日琴被莫棋毀了之後,便一直再未制琴。
正在此時,一道黑影閃過,凌空從眾人頭頂越過,站在洛小宮面前,取下背上的琴,雙手托着遞給洛小宮道:「洛姑娘,你的琴。」。
洛小宮看那琴,通體黝黑,木質紋路清晰,竟是上好的梧桐木,上面刻有兩個字「靈韻」,琴弦白皙透明,用手一摸竟是觸手冰涼,輕輕按動,韌性極好,竟是那天下罕有的天蠶絲。
洛小宮當即愛不釋手,連聲稱謝。楊紫蘇定睛看去,這送琴之人不是莫棋是誰。
那日莫棋救了齊風憂和李秋風加上小玲兒三人,本欲歇息一日,第二日便去幻音坊,上門請罪,並將這自己辛苦數月才做好的琴送還給洛小宮。
可是那日他在客棧歇息,卻聽到四五個江湖人士在談論幻音坊如何得了蝴蝶,如何要據為已有等等這些事情,卻正是楊紫蘇派出來傳這流言之人。莫棋一聽,這還得了,看來現在還不能去幻音坊,先看看他們搞什麼鬼再說。
卻說莫棋每日都在最繁華的酒樓觀察着桂林城中的變化,不過三五日,便見江湖中人慢慢的聚集,而這些人很多來了之後都會去拜見楊紫蘇。
莫棋更覺奇怪,覺得這些人似乎要對幻音坊不利,所以也不着急,每日悄悄的觀察着,直到前幾日,這大小門派已有上千人。終於在今日,看到他們聚在一起網幻音坊趕去。
莫棋見狀,心道幻音坊只怕大劫難逃,急忙混在人群中一起去了幻音坊,這人數眾多倒也沒人注意他,他就一直靜觀其變,本來他並不想跟這些惟利是圖的小人會面,可是見洛小宮赤手空拳,心急之下便躍了出來,將琴交給洛小宮。
莫棋見洛小宮十分喜歡,方覺自己幾個月四處找尋木材、琴弦的功夫沒有白費,見到洛小宮道謝,急忙道:「洛姑娘喜歡便好,莫某有眼無珠,不識忠奸,哪裏配讓姑娘稱謝,該是在下負荊請罪才是。」
「莫大俠,今日之事與你無關,還望你讓我們比完這場,再和你的小情人卿卿我我吧。」李帥心中對莫棋那日多管閒事有氣,冷嘲熱諷道。
洛小宮與莫棋均是被他這一句話鬧得連通紅,但是洛小宮並未十分生氣,反而心中似乎期待有人說她與莫棋有關係。而莫棋則深怕毀了洛小宮清譽,當下大怒道:「李帥,枉你也是名門弟子,說話如何竟似是山間野婦。」
李帥被他這一罵,頓時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當下便要動手,還好楊紫蘇反應快,將他攔住,道:「師兄切莫生氣,今日事畢之後,我們有的是時間與他計較。」
李帥雖然不悅,但也不好再說什麼。
「你小心。」莫棋見玄真和尚已等的不耐煩,就要動手,對洛小宮關切的道。
「嗯。」洛小宮像個懷春少女一般,輕輕的柔聲應了一聲。
「大師,請吧。」玄真和尚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現在聽洛小宮一說,哪裏還客氣,伏魔杖法第一段三十六杖連綿而至。
洛小宮見他勢猛,自然不敢被他近身,展開舞姿,便是「蘭陵王入陣曲」,淡黃色紗裙隨風而舞,隨身而動,看似柔弱卻似實在萬軍從中遊刃有餘,玄真和尚那找找猛厲,卻絲毫碰不到她,而那琴聲陣陣,殺伐之音已讓玄真心中氣血翻騰,好在他自幼修佛,日夜念經,此時倒還能抵擋,不知被這殺伐之音迷了心智。
洛小宮見雖然自己舞姿巧妙,身法奇特,能不被他傷,可是他那虎虎生風的伏魔杖法也讓自己不敢近身,傷不得他,論內力自己更不及這少林和尚,琴音自是傷不得他,又不能以音惑他。時間一久,自己必然不如這和尚內力悠長,當即心中着急,若是自己敗了,那自己就要失信,蝴蝶就要落在這些野心勃勃的傢伙手中。
洛小宮越想越急,越急越亂,一不留神,竟被玄真和尚掃中胯部,當即火辣辣的疼,舞姿雖然依然優美,但是步伐卻是慢了幾分。
那玄真和尚也不知是托大還是慈悲,竟不搶攻,道:「阿彌陀佛,女施主,你已受傷,身法變慢,已非老衲對手,不如就此罷手,以免傷了和氣。」
洛小宮當下靈機一動,這是如此,自己怎麼如此糊塗,和尚自小念經,對着風花雪月,鳴金擊鼓自是無感,但是對那佛音只怕就未必能護住心神了。
「大師,你儘管施為,即使你不小心一杖打死我,我已不怪你,但是要我認輸,那可未必。」洛小宮也是客氣的道。
「施主何必執迷不悟......」玄真和尚還要說下去,卻被洛小宮打斷。
「大師,小心了。」
「阿彌陀佛。」玄真和尚道一句佛號,立馬就又是一百零八路伏魔杖。
洛小宮也不慎閃避,只是一個縱身,坐於石台之上,琴音緩緩,竟是佛音「大悲咒」。
玄真和尚本是凌厲超絕的伏魔杖不消片刻便要取洛小宮性命,可是佛音一起,他竟覺得心中無限的平和,再無打鬥之心,心中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在洛小宮緩緩而來,平靜如水的琴音中,玄真和尚剛剛開始是動作變慢,不多時便更是站立不動,再過片刻,他竟盤腿而坐,跟着琴音開始念起了經文。
如此以來,哪裏還用再比,洛小宮琴音不停,只怕那玄真和尚一直會以為自己在那佛中世界,西方極樂之地呢。
「盟主,我們輸了,認輸吧。」無嗔道。
楊紫蘇雖然不甘心,也已無計可施,只能認輸。「天音坊主,我們認輸,還請坊主救回玄真大師,還他清明吧。」
卻越來雖然洛小宮已不再彈琴,但是玄真和尚入佛太深,竟自己不能醒轉,還坐着口中不斷的念着經文,絲毫沒有反應。
「嗯。」天音應一聲,手指搖動,那手上的銀鈴叮鈴鈴直響,再喝一聲:「大師,醒來吧。」
卻見玄真和尚搖搖頭從地上站了起來,似乎還有些頭暈,走路歪歪扭扭的。
「多謝天音坊主,幻音坊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佩服,告辭!」楊紫蘇拱手告辭。
「楊盟主請便。」天音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紫蘇憤憤離去,餘下眾人自然不敢多言,一一跟着離去。而莫棋因是與楊紫蘇一道而來,所以幻音坊眾人也並不歡迎,當即也便與洛小宮道別,轉身離去。
而莫棋出谷之後在那山林之間尋一清靜之所,打只野兔充飢,飲上幾口薄酒,也是十分自在。
夜裏,生一堆篝火,隨手摘兩片樹葉,輕輕置於唇邊,吹奏起來,那聲音里充滿的是家仇國恨、亂世悲涼,更是有着幾分無奈,對這一切的無能為力。不多時在這悲愴中漸漸的透出一些欣喜,那時屬於少年的愛慕,是對心中不能忘卻的女子的思念。
從那一襲黃色薄裙出現,再到那華山之巔二人交手,弦斷情留。然後再出現那宰相府中倔強的對峙,自己懷着矛盾的心刺傷她,再是今日相見她見到靈韻琴的喜歡,那副小女兒姿態,在莫棋的腦海里一幕一幕的就似是在重演一般。
忽然那樹林之中窸窸窣窣的似有什麼在那裏,莫棋立時驚醒,這山野之中,莫不要是野獸,連忙提劍小心翼翼的往那發出聲音之地而去。
慢慢撥開眼前的的灌木,只見前後大約有幾十個黑影正躡手躡腳的趕路,天色過黑,看不清是誰,但是卻能看到他們手中寒光閃閃的兵刃。
莫棋只道是一夥強人,當下心中怒氣橫生,心中冷哼一聲:「國家危難,不思報國,只會欺凌百姓,今日碰到我,算你們倒霉。」
當即尾隨其後,只待他們動手,便了結了這伙強盜。可是越跟莫棋感到越不對勁,這伙強盜竟不向城中有人之處走,只是一路往野外走去,而這方向,卻分明是幻音坊的所在。
莫棋心中詫異,這區區幾十人難道竟要去夜襲幻音坊?這未免可笑。不知他們此行為何,莫棋一時也不便打草驚蛇,便展開輕功,無聲無息的跟在這些人身後。
不多時,已離幻音坊不足三里地,那隱隱約約的喊殺聲讓莫棋心中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莫非幻音坊遭遇強敵不成。雖然心中着急,可是前面那些人,莫棋大致看去,足有四十多人,若只是強盜,那便也無事,可是他們若是來偷襲幻音坊的,那恐怕並非尋常之輩,當下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再行約一頓飯時間,那聲音已是分外明顯,而幻音坊那燈火通明的火光也已說明,幻音坊出事了。
此時已離幻音坊不足五百米,山谷之中山崖嶙峋,岔道極多,莫棋趁那些人不注意,一個起躍已進了另外一條岔道,繞道去了幻音坊。
莫棋到時,幻音坊中已是大亂,夜晚之中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只見幻音坊五百多弟子,此時均在拼命抵抗,敵人竟是比他們還要多,這哪還是江湖之爭,竟似是那軍隊廝殺一般。
莫棋隨手殺掉幾個與幻音坊弟子對戰的敵人,抓住一個幻音坊弟子,大聲問道:「洛小宮呢?」那人搖搖頭。
他又抓住一個問道:「有沒有看到洛小宮。」那人掙脫立馬又與一人戰在一起。莫棋一邊打一邊問,卻哪裏有人知道,這混亂之中,自己性命都懸在空中,哪裏有時間注意別人。
莫棋穿過大堂,到了幻音坊後殿,卻見一人身形飄逸,劍式靈動,在那幻音坊弟子中如入無人之境,一招既出下一招變來,只要出劍,便有幻音坊弟子死在他的劍下,看他身邊,幻音坊弟子的屍體只怕已有二十多具,那圍着他的七八個幻音坊弟子卻哪裏敢動手,雖然是圍着他,可是卻是他往前一步,他們就退後一步。
莫棋大怒,夜晚偷襲,毀人門派,竟還如此囂張。當下便舉劍攻去,一把莫名劍,一式「輕風拂雪」,輕飄飄的便向那人飄去。
那人見有人主動攻來,也不敢大意,當即舉劍擋去,這一擋,竟感覺對方劍上竟似毫無力量,輕飄飄的無處着力,可是還不等他多想,卻覺那劍又似有千萬斤重一般,要將手中劍帶去。
那人見狀急忙變招,以攻為守,那正在與莫名劍相交的一把劍竟是立刻彎曲,劍尖已向莫棋下頜攻去,莫棋急退,空中一個後翻落地,躲過他的劍招。冷冷的看着他,道:「陸毅,沒想到竟是你。」。
那人正是四川陸家莊少莊主陸毅,見莫棋一臉鄙視的看着自己,嘴角抽動,苦笑一聲:「莫兄,我.......唉。你還是趕緊走吧,別趟這趟渾水。」說完竟不管莫棋,幾個縱身已消失在人群中,莫棋再要找他,卻哪裏還能找到他,即使遠遠的看見了,他也會很快的逃走。
莫棋久尋洛小宮不着,卻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金刀門金鑫,青城派柳千變,點蒼派孫柏,這些人竟都出現在此,只怕又是為了那人人爭奪的蝴蝶吧。莫棋見到這幾人,那金鑫武功低微,已死於莫棋劍下,而柳千變與孫柏二人雖然武藝平平,但是有那眾多弟子相助,莫棋竟一時無法取勝,心中擔憂洛小宮,頃刻間不能取勝,便不再糾纏,數招之後便飄身離去。